鸡丁是不吃的,沈默只是扒拉着盒里的几个花生米,等把自己的那几颗吃完了,就开始肆无忌惮的去秋瑀宸餐盒里挑,秋瑀宸笑着将花生米都放在盒盖上,偶尔有球员回头,就看到沈默在秋瑀宸餐盒里翻菜的样子,“还是沈学长厉害,谁敢和教练这么抢东西吃。”
张昀翔笑,“那也没什么,那时候去外面比赛,订的快餐何助教吃不饱,教练整盒的饭都留给他吃。”
非璟煜回头看了一眼,没说话,直接起身。沉浸在甜蜜中的两个人突然发觉所有的目光全都聚焦在非璟煜手中的筷子上,而非璟煜的前进方向只有一个,沈默尴尬,连忙低下头扒拉米饭,非璟煜直接过来俯身,在秋瑀宸的餐盒里挑了一片木耳,相当高调的转身送进嘴里,“我也敢啊。”说着还搭上秋瑀宸肩膀,“教练没那么恐怖的,上次那个卡特的双肘大挂臂,教练,再来一次吧。”
于是,大家纷纷放下餐盒开始鼓掌,秋瑀宸起身,非璟煜在沈默耳边道,“低调,第N次救你们了。”
尽管是一句很官方的话,但是在大家的努力下,球队的气氛真的越来越好。不过,还是难免有遗憾,肖海焱已经因为高考的原因打了退社申请,秋瑀宸叫何胥和他谈了谈,自己也问过他,但是他终究不愿意走篮球特招这条路,毕竟是成绩称得上优秀的孩子,他只是笑着对秋瑀宸道,“谢谢教练,家里面也不希望我总是打球,而且,也不是放弃吧,如果喜欢,上了大学还是可以加入篮球社团,或者再申请校队,没必要一定要当体育生。”
秋教练难得的对球员微笑,“没关系,这是你自己的决定,大家都会支持。”于是那天晚上训练结束后,球员们在学校旁边的烧烤摊上酣畅淋漓的喝酒,算是和肖海焱的最后一聚,何胥笑着拍他,“记得来Z大,我罩你!”
张昀翔笑,“海焱不要去,高中归他管,大学难道还归他管?”
肖海焱也笑,“阿胥初中就是我队长。”
马毓琨笑着爆料,“阿胥刚到Z大两月多现在已经是绝对核心,听说马上就是队长了。”
何胥刚喝了一口酒差点喷出来,连忙转头去看秋瑀宸,秋瑀宸依然是面无表情,何胥忙解释道,“没有,球队今年的成绩不太好,原来的队长退社了,我只是暂时的替他开些社团部的会。”
张昀翔笑着替何胥解围,“毕竟是CUBA,能打进八强已经不错了。而且,老林的执教理念确实有些落伍,坦白说,如果这次不是你,Z大恐怕连资格赛都很困难。”
何胥不敢开口,看着秋瑀宸,秋瑀宸只是举杯,对肖海焱道,“加油,有事找何胥。”
肖海焱心头一热,秋瑀宸话不多,有事找何胥的意思却是非常清楚,他明白肖海焱若是有了麻烦恐怕是不好意思直接找他的,因此要他找何胥,何胥解决不了的,他都可以帮忙。肖海焱一向知道,做秋瑀宸的球员是很有安全感的一件事,可是,没想到,即使不做他的球员了也依然能够得到他的照顾。
沈默还是很沉默的样子,非璟煜和肖海焱也没有多少交情,而且,两个小家伙都不爱吃烧烤,于是凑在一块聊NBA去了,毕竟经过联赛的并肩作战,两个小家伙都长大了,也不会再计较那些什么争宠的事,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非璟煜道,“我觉得如果是这个情况,阿尔斯通估计会比较艰难。”
沈默点头,“我觉得还是球风的问题。对了,邵咫塬和他球风挺像的。”
非璟煜点头,“嗯,是。哦,乔熳汐结婚那会,我见邵咫塬了。”
沈默道,“啊?。听说他在卖衣服,我哥倒是没提起他。”
非璟煜道,“你哥都成神了,提他干嘛?看他现在,虽然他说过得不错,但是我总觉得不是很好。你呢?”
沈默晃着酒,“我打算考Z大啊,秋说一起,你什么打算?”
非璟煜看了沈默一眼,眼神古怪。
沈默望他,“怎么了?”
非璟煜道,“难怪,我哥前些天用我的名字开了好几个户头,原来是因为这个。”
沈默皱眉,“这么严重?”
非璟煜点头,“废话!你知不知道,乔熳汐用乔氏在恒河全部的股份才交换我哥打球到十八岁,这次他爸能容他把联赛打完,估计是和你二叔有关。我哥怎么能不早做准备。”
沈默想了想,居然道,“那也不用这么急存钱,即使被赶出秋家了我也养得起他。”
非璟煜狠狠一跺酒瓶,“喂,你有没有点良心,我哥为了你都快要被赶出去了。而且,没钱是小,肯定是觉得自己不孝,天天《孝经》《家训》,乔熳汐算是把我哥毁了。他自己运气好,父母死得早,只要圣母一句话,随时可以在阿拉伯建座后宫,我哥就惨了。”
沈默望着非璟煜,这家伙说话还真欠抽,他细细想了想,“放心。你哥没事。”
非璟煜摇头,“随你打算吧,对了,今晚还去不去?”
沈默大大灌了口酒,“不去!你和罹叔去吧。”自从丹麦回来,已经要被非罹折腾的精神崩溃了,红娘果然不好当。
非璟煜也是烦,“我也不想去。你待会给他打电话,就说我去你那练球,要他不用过来了。”
沈默笑着摸出手机,看非璟煜苦大仇深的样子,“你这是报应。”
非璟煜道,“你惹急了我把我哥新开的号全冻结了,你们俩就上天无路,私奔无门,看是谁报应。”
第一百零一章 欠音
陆戠郗望着褚清沙,笑,“你比我想象中的漂亮。”
褚清沙没有说谢谢,而是非常得体的微笑,轻轻侧着头,血红色的纱衣下是一段冰一般的脖颈,陆戠郗道,“我本以为你只是清纯,没想到还这么有女人味儿。”
褚清沙只是淡淡道,“清沙见过陆先生的,在先兄的庆功宴上。”
陆戠郗笑着端起酒杯,“居然不记得这样的美人,自罚一杯。”
褚清沙轻笑,“陆先生远涉海角,不知有何吩咐?”
陆戠郗的笑容仿佛带着光圈,“想来看看我侄孙子。你知道,我现在是孑然一身,既然是陆家的孩子,总忍不住想过来看一眼。”
褚清沙略略抬起头,“陆先生不是看过了吗?”
陆戠郗丝毫尴尬的表情都没有,好像别人房间的摄像头不是他叫人装的一样,“总是亲眼见了才放心。”
褚清沙道,“飞儿好像和陆家没什么关系吧,得罪了。”
陆戠郗看着他残缺的右手,突然觉得这个女人仿佛年少时的骊歌,轻轻的一刀子,血都是温的,于是陆戠郗笑道,“有没有关系,其实很容易知道。不过,我倒是不想那么无趣,DNA说到底还是滴血验亲的法子。对了,不如,你嫁给我,他不就有关系了。说真的,我挺喜欢那孩子叼着奶瓶的样子,和我小时候的照片一模一样。”
褚清沙突然道,“不知陆先生有没有读过《倚天屠龙记》?”
陆戠郗觉得是个套,却又一定要试试,“自然读过。”
褚清沙道,“台湾有个很随性的女作家叫三毛,关于《倚天》她说过一句话,很有趣——”
她说到这里,陆戠郗已经知道上套了,果然,褚清沙轻笑道,“杨不悔终嫁殷梨亭”旋即又是一度莞尔,“花木兰代父从军。”
说到这里就不再往下说,只是用既温和又带着女性独有的包容和同情的眼神望着陆戠郗,陆戠郗也是一笑,“我这叫代侄出征。陆戠郗,年三十有七,尚无妻室。”
褚清沙只是用断指的右手轻轻推着桌上的一个小小的做装饰的陶罐,有时候,沉默就是最好的拒绝。
陆戠郗决定正经一点,才刚要开口,褚清沙却伸手将那陶罐翻了过来,“好啊,反正陆家欠我一个名分。”说完就直直盯着陆戠郗。
陆戠郗一阵尴尬,他习惯和这种类型的女人开玩笑,即使是和骊歌,也经常说着凑趣,甚至当着秋煋的面。那是骊歌唯一一次看到丈夫当着她的面吃醋,只可惜,吃醋的对象是自己。可是,倘若陆家家主有一点半点这样的心思,就不至于三十七岁还尚无妻室。他对秋煋如何,甚至连骊歌都比秋煋清楚。
褚清沙却突然叹了口气,“你如今也看到,我就是这么一个不会讨人欢心喜欢不断戳破别人白色谎言的傻子,又何必还要强我所难。”
陆戠郗才刚要说什么,褚清沙已经站起身,“陆叔既然想看看飞儿,就和我来吧。”一回头刚才的忧伤竟全部一扫而光,只是笑道,“八根手指握方向盘的可不多哦。”
就是那一刻,强作笑颜的一刻,陆戠郗突然很想将自己有眼无珠的宝贝侄子拉过来狂揍一顿,这么好的女孩,怎么就错过了。
“宝宝已经报了户口了,现在叫云飞。”褚清沙笑道。
陆戠郗怎么可能要美女替他开车,如今正乐滋滋的当司机呢,“我听熳汐说是叫无期。”
褚清沙摇头,“上一辈的事,又何必延续到这一代呢。做母亲的人,总不能太自私了。云飞这名字挺好,挺普通,容易记,听了容易懂,忘了就不容易再想起来。过上一两天,又突然醒过来了。”
陆戠郗低低道,“褚云飞。”
褚清沙点头。陆戠郗有超过五秒钟没有说话,这名字真的就比无期好吗?
湘江水逝楚云飞。
“瑀宸。”陆戠郗觉得自己管地还真多。
“陆叔。”秋瑀宸一贯的毕恭毕敬,哪怕只是讲电话的时候。
“你爸最近怎么说。”陆戠郗觉得这样问的口气很——
秋瑀宸想了想,“父亲近日并无训示。”
陆戠郗突然特别想好好教育教育自己宝贝侄子,当年秋煋就喜欢用这种半死不活的语气说话,他就天天逼着秋煋吹两百个气球,嘴都吹肿了。反正留着嘴也不说人话,还不如多干点人事。
秋瑀宸听陆戠郗那边没话,自己就恭恭敬敬的等着,陆戠郗终于狠狠骂道,“你就不能正正经经的喘口气?”
秋瑀宸居然一句不冷不热的陆叔教训的是顶回去,陆戠郗当即决定,下次见到秋煋一定要狠狠欺负他以报今日之仇,不过眼下还是先谈正事,“我听老非说你最近策划私奔呢。”
秋瑀宸口中答道瑀宸不敢,心中却道,若是私奔策划的这么多人都知道了那还能走得了吗?更何况,他要的是得到大家的承认,和沈默光明正大的在球场上并肩驰骋,如果只是不负责任的一走了之,那沈默终将一辈子都活在负罪中,自己这情人就算是白当了。
陆戠郗道,“我也觉得你没那么蠢,你才刚十八岁,默默连十七都不到,结婚还早着呢。眼下别想那些没用的,你爸要你做什么就好好做,最好学学乔熳汐,多哄哄你妈,不过是今天说她白明天说她瘦后天说她年轻,好话说完了就夸有品位,女人嘛,没那么难哄。尤其是胸大的和智商高的,属于所有女人中最好哄的。女人这种东西——”
秋瑀宸尽管是个尊重长辈的好孩子,也免不得满脸黑线,好容易得了个空,连忙道,“陆叔还有什么吩咐?”
陆戠郗才道,“没什么。老非问我你有什么需要的,他打算送你当谢礼,你上次给他写的二十四孝老爸大全他觉得挺好用的,又不好直接问。”
秋瑀宸心道,罹叔还有不好直接问的时候,不过口中依旧是晚辈的谦恭,“多谢罹叔,多谢陆叔,晚辈略进绵薄是应该的,不敢——”
陆戠郗终于忍不住,大骂道,“你信不信再这么叽歪我要乔熳汐抽你!”
沈默正走进书房,听得如此劲爆的一句,一把抢过听筒,“叽歪个头!你倒是找我哥试试,看看他抽谁!”
陆戠郗噗的一声笑出来,“嗯,迟念教的就是比乔熳汐教的正常,不过也是我们陆家品种优良,根正,苗自然就红,秋家这几辈子就这样了,悲哀啊!”
沈默这才听出来是陆戠郗,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那个,陆二哥,还是别告诉迟大哥我骂你吧。”
陆戠郗嗯了一声,沈默强忍着笑道,“一则,迟大哥一向要我尊老爱幼,您实际年龄老,心理年龄幼,这个,冰火两重天啊,二则,一看您就特像告密的,所以特意叮嘱——”话还没说完就已经忍不住笑起来。
陆戠郗居然比沈默还狠,“冰火两重天?我上次在泰国玩过,下次你过来,我带你真正做一回男人!我告诉你,彪悍的人生就是用上半身思考,下半身革命——”
秋瑀宸连忙将听筒狠狠按在桌上,这样的教育知识要是让沈默知道了,岂不就——
没想到沈默居然夺过听筒,“二哥你好无聊,每天就想着这些,难怪罹叔说您三十岁以前是种马,三十岁以后是——”
秋瑀宸听沈默越说越过分,拿起听筒说了句“谢谢陆叔”就挂了电话,一把将沈默拉到怀里,给了他小屁股狠狠一下,“和罹叔出去几次越来越口无遮拦了。”
沈默屁股上麻麻的,还没觉到疼,电话已经又响了起来,陆戠郗问道,“老非说我三十岁以后是什么?”
沈默坏笑道,“我不敢说,秋打我。”
陆戠郗的表现果然不出众人意料,“他敢打你?你也太没出息了吧,陆家的人什么时候被打过?”说着就开始狠狠教训秋瑀宸。
秋瑀宸听着他骂,突然觉得自己苍老了好多岁,就像是管教儿子被爹教训似的,想到这里却又是心中一甜,不知道沈默到了那个可以管教儿子的年纪是不是还会像现在这样每天赖着不起床?不过最好还是永远别长大,每天做闹钟也是旁人享受不到的乐趣呢。
第一百零二章 各自的日子
非罹今天做了刀削面,西红柿汤,切成丁的豆腐,浅浅的酸,是非璟煜喜欢的味道。
“今天去看车展吧。”非罹问儿子。
非璟煜摇头,“你自己去。”
非罹耐心哄他,“高兴了就出去走走。”
非璟煜抬头,“你怎么知道我高兴?”
非罹无奈,“我——”
非璟煜却又抬头道,“我们结婚吧。”
非罹一愣,“什么?”
非璟煜道,“你不是参加乔熳汐婚礼了吗?难道就没什么想法,我说我们结婚吧。”
非罹几乎端不住碗,“这——”
非璟煜又喝了口汤,“不可以吗?”
非罹错愕道,“我们是父子。”
非璟煜一笑,表情冷淡,“你也知道我们是父子,又何必还要这样献殷勤。”
非罹看着非璟煜,不知该如何表达,非璟煜却已经吃完了面,“未来是怎么样,难道你没想过?你既然从来没规划过未来是怎么样,又何必要这么对我?”
非罹低着头,非璟煜只是道,“爸,同性恋可以结婚,可是乱伦恋不可以。即使这些都无所谓,百年之后,我们要怎么面对我妈。多少天,多少次,你想尽一切办法对我好,可是要怎么样?”
非罹只是不说话,非璟煜抬头道,“你没想过,我想过,想很久。我哥说我长大了,我问他什么叫长大,他说长大就是不放弃,不奢求。”
非罹觉得最后的一丝希望即将破灭,轻声问他,“如果我不是你父亲?”
非璟煜用筷子轻轻点着盘子,“如果你不是我父亲,我也就不会必须要和你在一起,开心就试试,不开心就可以不必给你机会。”
非罹看他,“看来你真的长大了。”
非璟煜摇头,“我不是早都长大了吗?你送我去SNG,不就是希望我可以长大?这些年来,我想要的一直没有放弃,不该我的也从来没有强求。”
非罹轻轻叹气,目光中满溢着愧疚,“我不如瑀宸对你好。”
非璟煜摇头,“你从来不知道,其实,我只是个很自私的人,对我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非罹也摇头,“我知道。我知道,瑀宸跟我说,你是一个很敏感的孩子,如果喜欢你,就永远对你温柔体贴,不要做让你难过的事,也不要让你认为任何人可以比你更重要,无论是什么样的感情,你要的都是全部,否则,就永远拒绝。他说他对不起你,所以,才让你这么伤心,如果我要等你接受,一定要做得比他好才行。”
非璟煜偏过头,“你能做得比他好吗?”
非罹沉默,非璟煜反倒笑了,“你不用做得比他好,你要的和他要的本就不一样,我只是哥的弟弟,他对我好,疼我,宠我,哄着我,因为我没有人疼。可是现在,他认为有人对我好了,所以就放手了,但是哥没想到,你本来不用对我太好的。”
非罹觉得自己的心狠狠疼了一下,非璟煜却道,“其实父子就像是制鞋工人做鞋一样,你辛辛苦苦做了一双鞋,无论要爱惜着穿还是随便趿拉,别人都管不着的,鞋本来就是你做的。”
非罹望着非璟煜,“你在生气?”
非璟煜轻轻撇了撇嘴角,“你不用当我是女人。其实,你要的是什么,拥抱接吻或者是软体活塞运动都无所谓,我只是说,我们俩人连承诺都不必有,沈默或者还会患得患失,你根本不必,我是死是活,你都是我爸,这是甩不脱逃不掉的。”
非罹愣愣看着他,傻到极致,“我要的是你的心。”
非璟煜扬头,“这重要吗?很多年,其实大家都在误解,不是交付了真心就会幸福。迟念交付了真心,邵咫塬交付了真心,褚清沙也交付了真心,甚至秋伯父还有陆叔,难道他们都是假的,可是,他们都没有幸福。”
非罹看着他,“我会让你幸福。”
非璟煜却道,“没有人可以真正给谁幸福,不过是骗自己,骗着骗着就信了。就像现在,迟念教教徒弟,陆叔玩玩女人,邵咫塬卖卖衣服,大家都在过自己的日子。你每天给我做饭,和我约会,也可以认为是我们在恋爱,甚至已经结婚了也无所谓。重要的,是我们怎么看,你怎么看。其实,你一直都知道,我是很霸道的,我想要的,就不能再给别人,既然你可以犹疑,我为什么不能观望,等我确定你已经完完全全可以忍受我的时候,我再将自己交给你,岂不是更公平。”
非罹不知该说些什么,和非璟煜的冷静比起来,他更愿意看着他冲自己摆架子发脾气,他望着他,“你觉得这样可以不难过?”
非璟煜道,“我只是觉得,该到了说清楚的时候。”
非罹望着他,等他解释,非璟煜笑,“因为我累了,不想你每天找不同的地方约会,每天想尽办法讨好,人需要简简单单的过,我在SNG的时候,每天都在想,如果重新回家,我要怎么办,后来真正回到家,连当年自己想了些什么都忘了。那时候我就知道,想什么都是没用的,日子是一天一天的过。就像两年前,我想不到我会走,可是在球队那么艰难的时候,我就那么不负责任的走了,一年前,我也想不到,有一天我不再是哥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可是当我回来,却发现一切都变了。所以,我不打算说什么我会爱上你,承诺这种事情,本来就做不得准的,说的时候,一定是真心,可时过境迁,就什么都不值了。更何况,你是我爸,生我养我,我又怎么能不爱你?现在就这样过吧,你当我是儿子也好,是情人也好,没什么差别,今晚想吃醋溜白菜,青椒豆干,还有红烧鱼。”
非罹心中一片茫然,他决定在真正搞清楚状况之前什么也不说,非璟煜的心态他真的摸不透,他自认可以给他全部,可是非璟煜问他时,他却又不知该如何表达,或者,应该问问瑀宸?非璟煜却回头笑道,“你以后不用问哥要怎么做,用哥哥对弟弟的方式追情人,又怎么可能追得到?”
言寓荆换下了累赘的练功服扔在盆里,倒了大半袋洗衣粉进去,迟念几乎可以说是一个厌恶洗衣机的人,因此,墓镧并没有什么现代化的洗衣工具,随便在河里打了水,言寓荆决定泡个二十分钟然后再狠搓两下。
迟念在阳光下走过来,还是轮廓分明的脸,言寓荆问道,“师父有没有要洗的?”
迟念看了下他的大盆,“这么多,你可真能攒。”
言寓荆拨拉着,“也没啊。这两天太累了,所以积了几件。都像浴波似的,每天洗衣服还不烦死。”
迟念笑,“他们俩现在谁洗衣服还不一定呢。”
言寓荆道,“有什么不一定的,肯定是秋盟主洗。”
迟念席地坐下,“前些天,乔熳汐打电话说要回来。我打算约老非还有默默他们在这聚一聚,你说怎么样。”
言寓荆道,“没什么意见,反正日子也挺无聊。”
迟念轻轻拍他肩,“前些天戠郗去找清沙了,他想养默默的孩子。”
言寓荆道,“他还真多事。他若一定要搅浑水,浴波和秋盟主就没有未来。”
迟念道,“是。而且,如果秋煋知道沈默已经有孩子,他绝对不会再默许他们这种关系的。而且,联赛已经打完,默默也没有理由继续留在秋家。”
言寓荆道,“谁稀罕留在秋家?如果浴波知道自己有孩子,他自己都不会再和秋盟主在一起的,你不知道,陆叔叔走的时候他多难过,而且,他说过,如果他将来有孩子,绝对要做全天下最好的父亲。”
迟念长叹一口气,“所以,圣母的意思是,杀。”
言寓荆腾得一声站起来,“她到底要不要脸?当年这些事是谁弄出来的,她是什么圣母,她简直不是人!”
迟念轻拉他,“你不用激动,圣母如果真的决定了,可能不过你跳脚的这一秒,清沙已经没命了。”
言寓荆瞪着他,“可是你知不知道,整件事,清儿是最无辜的!”
迟念道,“所以,我们不会让她死。戠郗的意思是,孩子是陆家的,就留给陆家,反正他自己玩过的女人多,冒出来一个儿子也没什么人起疑,正好他也不愿意和别人生孩子。而且可以再偷偷收养几个孤儿掩人耳目,就说是替陆家留种。云飞是陆家真正的长孙,将来继承陆家的家业顺理成章。”
言寓荆只是道,“那清儿呢?”
迟念道,“圣母想留她在身边。”
言寓荆冷笑,“先夺别人的儿子,再软禁母亲?这就是你们想出来的办法。”
迟念道,“我会尽一切可能保证她自由。”
言寓荆冷笑,“可是,却要人家母子骨肉分离?在你们这些上位者眼里,我们这种没身份没背景的人到底算什么?清儿已经退让到了底线,她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一个孩子。没事的时候,你们口口声声说尊敬她佩服她,可是出了事呢?你们难道不知道这对她不公平!”
迟念直接起脚将言寓荆踹进河里,“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公平!否则,王云天何必拼着自尽也要将你托付给我!”
言寓荆在水中翻腾了两下,迟念自己也跳下去,不解气似的将他按在水里打,“我不怪你怨我们!可是,你不该一直觉得自己没身份没背景!迟念的徒弟就是你的身份,整个墓镧就是你的背景!我说过我会尽力,我就肯定会尽力!你跟着我这么久,哪怕养条狗也知道这顿不给骨头下顿肯定给,你就以为我要明哲保身?”
越说越气,河水化解了力道他打得不解气,竟又是将言寓荆从水中拖到岸上,言寓荆不停咳嗽,也不知是因为呛了水还是迟念手重,好半天都喘不上气,才刚刚吐出一口水来,迟念又重新将他踹进河里,“你给我呆在里面好好反省!不许上来!”
骂完就一脚将洗衣盆也踢进河里。浸了水的练功服正飞到言寓荆脸上,痛倒是其次,却是一脸的肥皂泡,言寓荆伸手抹脸,心中却委屈的厉害,不过是一句冲些的话,自己又怎么可能认为他是明哲保身的人,跟了他这么久,他居然连这个也不信自己。刚才挨打还不觉得,如今竟觉得河水格外冷冽,毕竟已是十一月末了,可心中赌着气,竟是不肯服软,将鼻子以下都浸在了水里。
迟念可是没言寓荆那么多心思,不过是气这个孩子还是这样自哀自怜,为了要他不介意什么身世背景,自己半年前请了全部的前辈将他介绍出去,可是自己的心思他竟是丝毫不知道似的,说起话来简直让人气得鼻孔都冒火。想想沈默虽然倔强,却不至于这么怄人,言寓荆像是每天和你找气生一样,又想到王云天,咬舌头死了,给自己留下这么个活宝,简直就是现世的报复,可恨怎么竟然一直没觉得。他跳下水去本就湿了衣服,如今被风一吹,竟似觉得带着寒气,于是连忙加快了脚步,回到了屋子,却根本不换衣服,直接洗了几个姜准备熬姜汤,这么冷的天,那倒霉孩子在水里可是要冻坏了吧。
第一百零三章 谁都有故事
陆戠郗将脚搭在秋煋腿上,秋煋正替他轻轻捏着足踝,轻声责备,“怎么弄的?”
陆戠郗懒懒靠着,“坐太久起来脚软了,使不到力扭了下。”
秋煋看他纤细的足踝,白得仿佛透明一样,骨头都像是要比别人的小一号,心中虽然吃味,但看他说得如此坦然,倒也不好再问什么,他的荒唐不羁又不是今天才知道,只是道,“以后克制一点,小心身体。”
陆戠郗先是哦了一声,然后才道,“啊?”
秋煋不再多说,只用心给他揉着脚,陆戠郗笑道,“你听成什么啦?我说的是坐,不是做!”
秋煋也没什么尴尬,反正不也一定是要做的,注意身体总没错,当然希望他不再和别的女人不清不楚,但是他那脾气心性,又怎么能够?
陆戠郗轻轻蹬了蹬腿,秋煋看他,“弄疼你了?”
陆戠郗摇头,“爱揉不揉,半死不活的样子干嘛?”
秋煋赔笑道,“我哪有半死不活,这不是放下工作给你揉吗?”
陆戠郗哼了一声,“说那么可怜干嘛,想工作就工作去,没你揉脚又不会断。”
秋煋知道越解释越错,索性不说话,只是轻轻摇着手中的云南白药,陆戠郗叫道,“我不喷这东西。”
秋煋哄他,“这是瑀宸给我从国内带的,喷一下就好了,比红花油好闻。”
陆戠郗瞪他,“我就不喷!你给我擦红花油!”
秋煋无奈,“现在哪有?”
陆戠郗索性将脚抽回来,“那不用了。”
秋煋只能摊手道,“就喷一下,就一下,都肿起来了。”
陆戠郗道,“那喷了有什么好处?”
秋煋笑着将他脚抬上来,“你要怎么样都行。”
陆戠郗奸诈地一笑,“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