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离,莫弃》作者:玲珑小猪猪 我自己比较喜欢,所以一点点的传了。看得比较心疼。 || 37.2万字

如果是太聪明了,就能算出韩悠日不会怎么样太为难安心,大不了就是打一顿,骂一顿,再扔回狗笼子里关两天,安心说两句好话,认个错,也许这些处罚都能躲过。所以确实没有什么值得太紧张的,男人的心,有的时候比女人还软,男人的耳朵,听到顺了他们心思的好话后,都会软,软了耳,软了心,你们还用得着怕什么?
如果是太笨了,那就是想借逛街的机会,找个什么方法,再次逃离。
林若言偏向于后一个,他的莫黎,实在不是什么聪明的女孩子。那安心,虽然表面一蹦精杠灵的,可实际上,也就是那么回事,聪明谈不上,只能算是讲点义气,有点胆子吧。
林若言想到这,马上拿起电话,想再调些人手过来看着她们,应该就在今天吧,莫黎应该很快就有所行动了。今天下午,如果莫黎真的没有任何行动,那么,他会屡行自己的承诺,送安心安全的离开,让韩悠日找不到她。所以,今天,绝对是关键的一天。
坐在办公室里,林若言开始密切的观察着今天的一切。
上午九时许,得到手下的报告,莫黎与安心离开家门,坐着自家的车离开了别墅,前往本地最大的商业城,一路都有人尾随着。姐俩也好像真的只是为了逛街买些准备跑路的备用东西。
报告的很频繁,也很琐碎。林若言看着手下一一跟踪列出的购物表,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多心了。
九时四十分,在店,购买牌运动服两套,其中红色,蓝色各一套。
九是五十八分,在店,购买运动鞋1双。
十时二十一分,在店,购买内衣N套。
十时四十分,在店,购买背包一个。
……
林若言哭笑不得,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告诉属下,这些细节,只要在最后列出一名单就可以了,不用她们刚买了什么,马上就报备过来,没那个必要。苦笑着想,他只是担心她有什么逃跑之心,并不再乎她花了多少钱。
林若言坐在办公室里发呆,想起了昨晚的温存,想起了莫黎如妖如灵一般的对自己无尽的索求着。在自己身下发出一次又一次的邀请。林若言喜欢,真的超喜欢。被心爱的女人需要的感觉,真的很爽。
他的手下,还真听话,果然半天没人再打扰他了,让他自己发白日梦发了好久,直到秘书小姐进来,才惊醒了他,从昨晚的激情里回味过来,林若言瞄了一眼时钟,发现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了,难道这两个女人还没有逛够?
林若言给手下打电话,想问一下莫黎现在的行踪,他好安排一下,中午要不要一起时餐。这电话打过去后,林若言砸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的心是疼的,很疼很疼,他在心疼自己,只是在心疼自己。
他的手是抖的,无法自控的抖,他无法相信,真的无法相信。
原来他也是会哭的,也会有泪,林若言把办公室的门锁住了,把自己锁在里面发疯,眼泪这东西,在他眼眶里一直打转,他不想让它们流下来,他是个男人,男子汉,他不应该有那东西,可是,它们就是出现了,林若言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受伤了,如一个受了伤的的困兽一样,发泄着自己的不满,怨恨着自己的不公。
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莫黎,莫黎,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给我机会,为什么把你自己的后路断的如此撤底。
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的林若言,很平静,平静的让秘书安排保洁人员清扫一下办公室。
然后开车前往莫黎的别墅,走了进去,重新来到昨晚温存的床边,抖着手摸了摸那张大床,上面已没了昨晚的温度,好像昨晚只是梦。
不敢再那房间呆下去了,林若言怕自己再次疯狂。
走出房间,看了一眼这房子,林若言大声笑着。结束吧,都结束吧。
扔下手中的烟,林若言脸上的表情,十分的可怖。开着车,车里还有两桶汽油。
爱情,没了!他知道,爱这种东西,真的伤到了他。所以,既然没了,就不再去想了,不管能不能,都不再去想了。车子停在了那处海边豪宅,那个他专为莫黎而置的海边豪宅。解散了所有里面的佣人,一把火,毁灭了一切。
坐到海边,林若言看着大海,身边是两瓶酒。一边喝,一边哭。
林若言的外公坐在院子里的竹摇椅上,一手拿着一把精巧的紫砂茶壶,一手把玩着两个玛瑙圆球,脸上全是老奸巨猾的笑。
“小子,跟我斗,你还嫩着呢。”
他昨天一早接到了一通意外的电话。莫黎的电话。
“我是莫黎,我想离开他,一辈子离开。”
……
“明天上午十一点,会在商场进行一场扫黑打飞的活动,被黑社会骚扰过的老百姓,可以到商场保卫科去投诉一下,会得到最妥善的处理。”
……
简单的两句话,注定了林若言的悲哀。
老头子现在觉得,这莫黎很聪明,还知道这种时候,找他是最好的人选。孺子可教也,比他那个外孙子识实物的多。
等到下午,等到傍晚,都没看到林若言兴师问罪的身影,老人家有点失望,怎么这外孙子这么沉得住气?还是他没猜到,莫黎的失踪跟自己有关?
当得知外孙烧毁了两座价值不菲的别墅时,老人家很心疼,不屑的嘲讽道:为了个女人,值得吗?
莫黎走了,真的走了,坐着专机,带着一颗沉重的心,远飞异国。
安心走了,真的走了,坐着专机,带着一颗茫然的心,远飞异国。
韩悠日的人来了,被林若言砍了回去,用最原始的片刀砍了回去。
当韩悠日终于处理好了英国的一切后,亲自飞回中国,找到林若言的时候,却被林若言一拳狠狠打倒在地。

第 85 章

韩悠日不相信林若言的说词.
诺大的酒吧里,只有两个男人,却放着震耳欲聋的喧嚣音乐.
韩悠日绝不相信,裘安心会真的离开自己.他还在当林若言在开玩笑.
“你们祖孙俩斗气,最好不要别牵连无辜。”韩悠日边说,边通过吧台的反光面看自己可怜的眼睛。已经被林若言一拳打的可以媲美熊猫了。当然,他也马上为自己的打造出一个同类。
林若言的鼻子孔还塞着纸巾,整个脸上的挂花程度,远比韩悠日要多的多。
他自己在讨打。他在疼痛中的找解脱。当韩悠日与他对打的时候,他的身体很痛,跟心一样痛的时候,心痛,就不那么单一,不那么突出了。
“不说了。你爱信不信。这是事实。”林若言大口的喝着酒,在这震耳欲聋的音乐里,他能让自己稍微麻木,不去想事情。因为头被轰炸的是茫茫然的一片,根本没有任何思考的空隙。
“事实?事实就是莫黎拐走了安心。”韩悠日郁闷加不爽到了极点。裘安心胆子不小,不会吓的远走天涯,让人无从寻找的。
“是。又怎么样?”林若言边说边哈哈大笑。看到韩悠日,他才发现,原来,这事的受害者不只他一个。太好了,原来还有个难兄难弟。拍着韩悠日的肩膀,林若言笑的很嚣张。
“能怎么样,找呗。”韩悠日看到林若言现在的样子,知道这事肯定不是假的了。喝下一杯酒,不再跟林若言较真了。这男人疯了。韩悠日在想,自己过一阵子会不会也疯掉。
“你找吧。我累了。”林若言正过身子,拿起酒瓶往自己喉咙里倒。以前,莫黎在的时候,他从来不敢这么由着自己喝。因为莫黎说过,他酒醉后,脾气很坏,酒品很差,手上也没准,经常第二天清醒的时候,看到一身伤痛的莫黎。自那以后,他不敢再由着自己的性子喝酒了。他开始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偷偷戒酒。因为不想莫黎挨无原无故的毒打。如今,不用了,那人已经死了,是的,就当她死了。
韩悠日很后悔为什么要跟林若言出来借酒消愁。
跟林若言相比,他也很愁,可是,他得照顾那可怜的被老婆耍弄了的傻男人。
对打过后,两个人互相扶着来到林若言的酒吧,清了场,放了员工的假。林若言把音响开的巨响,找出来最烈的酒,与韩悠日共饮。而此时,韩悠日需要为这顿酒买单了。可惜不能用钱或信用卡,只能用自己的体力了。
扶着醉成一堆烂泥的林若言走出酒吧,韩悠日为自己找的这苦差事再次大呼倒霉。
从林若言的口袋里摸出车钥匙,把他扔在车上,打算自己开车把他送回去。
韩悠日已经从自己安插在林若言身边的人那里了解到一些事情了。安心确实在从飞机上逃出来的当天就来找莫黎了,一直安安生生的呆在莫黎闹分居的那栋别墅里,没什么大动静,好像天天就是种花养草姐妹闲话家常而已。可前几天逛了一次街,林若言本来是安排了人手跟着的,哪知那天警察忽然搞什么扫黑打非行动,没见扣别人,反倒把林若言安排跟着莫黎和安心的手下全扣下了。紧接着,林若言烧了别墅,毁了那栋连韩悠日都非常喜欢的海边别墅。
韩悠日明白,林若言没那么不小心,林若言的手下也不会再跟随莫黎与安心的时候,表现的太嚣张,所以,这一切的一切,应该是林若言那老顽固的外公所为。
林若言自事发以后,每天活的很正常,白天上班,晚上回林宅跟父母住。也没去找他外公兴师问罪。由此可以看出,林若言很伤心,只是伤心,不是愤怒。
韩悠日同情的看着那男人,他明白,林若言一定也猜出来了,这次,他外公只是一个踏板而已。是莫黎自己找的踏板。林若言这个可怜的男人,被自己的女人出卖了,被自己的女狠狠的当着所有人的面掴了一巴掌,带着美丽微笑的谎言,如明晃晃捅过来的刀子一样的伤人,一样的恨人。
车开往林宅的路上,林若言醒了,喝了太多的酒,身上可能是太热了,在夜间混着露水的冷风中,脱了上衣,赤着上身,站了起来,车子是敞蓬的,韩悠日刚刚还觉得有点冷,哪知这人却光了上半身,露这两点站在风中任风吹,他一手拉着林若言,想让他注意点,随然是夜里,随然过往的人不多,可是你自己也冷啊,这么开车也不安全啊。
“我不幸福,我不幸福!!”林若言在风中挥动着自己的衬衫,大声的喊着,嘶喊着,喊的声音变了调,喊到嗓子再也喊不出来。
韩悠日听到这四个字,明白此时林若言的心里,很苦。是很苦。
车开到被林若言烧毁的海边废墟处,韩悠日停了车子。做为朋友,韩悠日觉得应该让林若言发泄一下。
被自己的女人如此耍弄,什么滋味?韩悠日明白,韩悠日刚刚经历过。只不过,安心玩的很有度。安心所玩的,都是他可以处理的,解决的,他能承受的。本想着找到她训两句打两下解解气就得了,哪知跑的无影无踪了。
只是这莫黎,这次显然是把事做绝了。她把林若言推到什么境地了?林若言刚为了她公然跟外公在所有人面前闹绝裂,闹的是多么的坚定,多么的轰动。结果呢,不到半年,这蠢女人居然去找林若言的外公帮忙逃离林若言的身边。这是一个多么大的讽刺,这会把林若言推到何种尴尬的,让人耻笑的境地。
林若言吼的没力气了。从车上步履蹒跚的走了下来,跪在废墟上,把头埋在手间大哭。哭的惊天动地。
韩悠日也想哭,不过他现在比林若言能强些,毕竟,安心是一个人在玩弄他。他可以理解我安心在跟他逗着玩儿。所以能够自我安慰一下,然后计划着怎么去找到好两个欠揍的女人。是的,他得找。没了安心,他没意思。没了安心,好像没人能跟他这么玩了。以前,安心依赖他,现在,他发现他越来越依恋安心了。有安心在身边,很安心不说,也很开心。
林若言哭了一会,嚎了一会,借着酒劲,尽情的发泄着。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向海边走去。韩悠日坐在车里开他发疯,自己抽着烟,想那老头子会把这姐俩送到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会是他们俩都找不到的地方呢?韩悠日让自己马上进入角色,站在那老头的角度想整件事。
林若言哭完,觉得心里总算轻快些了。开始狂笑。笑这一切,他认为最亲的人,伤他却是一点折扣都不打啊。向海边走去,任冰冷的海水浸到自己的小腿,真舒服。刺骨的冷意,让林若言觉得舒服多了。冷到心都麻木了。
韩悠日忙跟了过去,他怕林若言别在想不开自杀去。
林若言走到海水及腰处,就停了下来,他不想死,也不会死。他还有很多事没做,没看到。所以不会结束掉自己这残余的躯壳。他只是想麻木一下自己那刺痛的心。
韩悠日看他停了下来,也不再跟,坐到旁边一块大石头上叹气,他还没死心,他也没绝望,所以,他现在还是相信,自己早晚能找到那姐俩的,只是时间问题,生气归生气,谈不上伤心。
林若言作到了后半夜,冰冷的海水,基本麻木了他所有知觉。靠着仅有的动力,林若言慢慢向岸边挪了过来。走到海边,身体直直拍到海水里。
韩悠日认倒霉,谁让他是这男人的难兄难弟呢,只能扛起他,已经冰到如死人的他。把他扔到车上,没开往林宅,而是直接把他送到医院去了。
送到医院,找了一张林若言的名片扔给大夫,转身离开了。
在这里,帮不到林若言什么。而他的存在,还会时刻提醒林若言,莫黎与安心曾经的存在与现在的叛离。
借了林若言的车,开回韩家。一路上,一边开车一边在思考,林若言的外公确实有通天的本事,可以把这俩人送到任何地方,可是,什么地方才是他与林若言都找不到的呢。韩悠日很自信自己的能耐,他相信林若言也不会是个太弱的人物,那么,林若言那老狐狸一样的外公会把这俩人送到什么地方才会逃过他们俩的追查呢?
车子没有开回韩家,而是开到了韩悠日自己的外公祝九霄的别院处。这种时候,韩悠日本着老头才能了解老头的想法,他想去碰碰运气。
祝九霄没想到这么晚了外孙还会来,被吵醒的心情,很是不好。没什么好脸色给他。
韩悠日面不改色心不跳,很平静的口气,把事情讲给祝九霄。然后讲出自己的疑问。
“你说,什么地方,能让我们俩很难找到,或者干脆找不到。”
“鬼门关。”祝九霄很直接的告诉了韩悠日,林若言的外公,他听说过,心狠手辣的主儿,狠毒劲不亚于他们这种混黑混了一辈子的人。他们还会讲些义气之类的,可那老头,连义气都不讲,狠毒的手段,让他在仕途上畅通无阻。
韩悠日心慌了,坐不住了,其实,他也隐隐约约的想到了这一点,如果那老头真这么做了……韩悠日起身告辞。心乱的没边了。
“回来!”祝九霄看出外孙已沉不住气了,怕他这个时候去找那老头的晦气,到时候,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自己的孙儿不一定能斗的过那沉浮宦海多年的老家伙啊。
韩悠日现在心里也没数了。他在林若言发疯的海边就想过这事,哪里可以让他们永远找不到?灰飞烟灭后,他们就真的永远也找不到了。他想到这点,却不敢面对,老是侥幸的想是自己胡思乱想。如今,这祝九霄一语说中了他的心里,他怎能不惊。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沉不住气?放心吧,现在应该还活着。”祝九霄不紧不慢的喝着茶。
韩悠日眼睛看着室外,心里乱做一团,也不吭声了,只是在想着安心。还能看到她吧?一定还能。
“我就算再讨厌安心,安心就算挡了我的路,碍了我的事,我也不敢轻易要她的命的。知道为什么吗?”祝九霄摆弄着小巧的茶具,一点也不着急。
韩悠日没了往日的机智,坐在那里,看着外公,不答话。因为不知道怎么答。
“投鼠忌器。”祝九霄缓缓说出这四个字。
韩悠日仔细琢磨这四个字,想着林若言近日的表现。
“安心莫黎的死活,现在全掌握在林若言的身上。他外公膝下无子,这一辈只有他这么一个亲外孙,当然不会自绝生路,跟林若言闹的太僵了。那莫黎自小跟在林若言身边,感情自然深厚,所以,轻易那老家伙是不会往绝了做的。”祝九霄分析的这么头头是道,完全是按自己的思维想。这两个老头的境遇很是相像。
韩悠日点头称是,心里稍感宽慰,但现在也是一团乱麻,不知该怎么做。
“你现在就等吧。四下放些人手去找找,但别逼得太急,更别去逼那老家伙。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的。”祝九霄说完,自己先进去休息了。他相信,韩悠日会听明白自己的话的。
韩悠日坐了一会。怎么想怎么悔,当时自己就算劫机也应该让飞反航才对,唉……
祝九霄躺在床上,也在愁,这孩子这么魂不守摄的,枉费他当年花了那么大的精力去训练他了。如今,碰到个女人,就全然失了当年的睿智了。
正在郁闷的时候,听到自己的门被推开了,然后,韩悠日直接侧身躺下。
“不走了?”
“累。”
“还有房间,比我这硬床舒服多了。”
“害怕。”
“你这臭小子。”祝九霄狠狠踢过去一脚。嘴上却笑的咧开了花。
“外公,要是安心死了,我就来跟你混,一辈子当个假和尚。”
“滚,谁是和尚,我当年英勇着呢,再说了,我可是对得起祖宗的,有人管我叫爹。你呢,你想绝后?”
“我不行,没了安心我阳萎。”韩悠日说完,给自己找了被子盖上。
祝九霄真想一脚把他踢下去。这小子不去找人,跑到这里气他干嘛?
韩悠日睡了,因为他知道,有人会帮他找人去。让两个老头去PK吧。
祝九霄早早起床,开始翻自己以前的电话薄。
林若言的外公,应该姓严吧,是的,没错,就是他。
韩悠日醒来的时候,如愿看到床上的个公,不见了。
他不是要为难老人,而是,事关安心,他不敢出手。他知道,外公有个朋友,跟那严老爷子,似乎是旧识。
那个烽火年代出生成长的一群人啊,他们终有他们自己的手段与做法。韩悠日不想拿安心的安全开玩笑。

番外-一段旧情(上)

烽火连天的岁月中,有没有真爱?
祝九霄可以很豪气冲云端的对现在那此每个天天叽叽歪歪声嘶力竭喊着“爱”的年轻人哈哈哈大笑三声的说:有!
他的一生中,曾经深深的爱过一个女人——夏小谷。
在一片深不见指的漆黑之中,那绝对是一抹七彩的阳光。
曾经,小谷是他的媳妇,童养媳。陪他渡过他最美好的童年。在那个镇子上,祝家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他是祝家的小少爷。
小谷很美,对生活永远都是那么充满希望,那么有朝气。
小谷很善良,从小生活在祝家,一个童养媳的身份,难免偶尔受些委屈,可每次都会哈哈一笑,一笑带过。
小谷很恿敢,祝家家道中落,祝家一败涂地,祝家族人仗势欺人,欺负祝九霄年少无依,欺负他刚刚丧父,冤枉他母亲不守妇道。在一片铺天盖地的质疑与鄙视中,只有那曾经与他一起嬉笑玩闹的小小童养媳,紧紧护着他,横眉冷对一群如狼如虎想霸占祝家微薄产业的所谓族人。
小谷很坚强,她领着比自己小三岁的丈夫,离开了那个家,挥别了曾经的辉煌,对锦衣玉食的生活,无所谓的说了声BYE——BYE!那还是她陪祝九霄念书时,听西洋先生的讲的。
这一切,祝九霄记的清清楚楚,他还记得,小谷那时,有多么洒脱,有多么的神气。在一群不屑中,领着他,昂着头,走出了那个他生活了十二年的家。
十二岁,他失去了家,却也永远爱上了一个女人。
他以为他以后会娶他为妻,他以为他会给她一个幸福的一生。他以为,只要他长大,他就会成为她的神,她的天,她的一切。可是,他错了。
长大,不代表着力量。长大,需要时间,他还没得及真正的长大,时间还不容他拥有男人的力量,就只能让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媳妇,含泪对自己说了声BYE——BYE!
她走了,一身大红的嫁衣,一脸不舍的泪水,她嫁给了她的顾主。
为了养他,为了养活他这个小丈夫,为了他有朝一日能有所成,能光宗耀祖,衣锦还乡,为母报当日之仇恨,她带着他,跋山涉水来到那座霓虹闪烁的都市,她用自己身上他母亲当年给她的一只翡翠镯子送他进了当地的学堂。她告诉他,要好好干,她的以后,全依仗他了。小小年纪的九霄,意气风发,其实,他在依仗她,小谷不说,九霄不认。
她对他说,她找到了工作,一个帮人家带小孩儿的工作。他心疼她的辛苦,但面对现实,却也只能低头不语。他发奋图强,他珍惜她给的每一分钱。他对自己说,要快点长大,要快点自力,要给她最好的生活,要给她最温暖的家。
可是,她没有等到那一天。可是,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媳妇成了别人的媳妇。除了哭,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该怎么挽留?
小谷走了。离开了她的小丈夫。嫁给了她带的另一个“小孩儿”——军阀家的二少爷。一个比她还大三岁的坏“小孩儿”。
当她终于说服了她的丈夫,让她回去看看她曾经的小丈夫,如今的小弟弟时,却只见人去屋空,不见九霄的影子了。
她坐在地上哭了,哭的昏天黑地,哭的惊天动地。
“九儿啊,九儿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姐是为了啥啊?为了啥啊?”一声声的质问,诉不尽的心酸。
她还是被带了回去,不管她如何不舍,不管她怎么抗拒,她不得不屈服在二少爷,也就是她的丈夫的马鞭下,马鞭把她打倒在地,骑在马上的丈夫,伸手把她捞起,扔在马背上,绝尘而去,没有怜悯,没人怜惜她们曾经的那段情。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她偷偷跑了出来,站在军阀的豪华大屋前,她在心底说了声:BYE——BYE !
她要去找他,她要对得起当初对他娘的承诺。她要对他说:九儿啊,我是不得已啊,我是为了你啊,你别怪我,你别怨我,其实,我想嫁的,还是你。
她还记得,一路颠簸中,十二岁的他,如何故做大人样,如何体贴,如何顶着泪颜还要对她说:我会照顾你,我会让你过好日子,比以前家里还要好的日子。
她还记得,一咱颠簸中,十二岁的他,饥肠辘辘的他,手捧着热呼呼的馒头的对她说:我不饿,你吃吧,你们女人,娇!
小小年纪的他,苦难的环境中,还能对她说:你们女人,娇!还能容她“娇”,她是感动的,她是刻骨铭心的。
所以,她为他情愿受苦,所以,她为他情愿为奴。可天不从人愿啊,老天不肯容他们时间,不肯容他长大。那个豪门公子,那个从没给过她好脸色的二少爷,居然会对她示爱,会对她说:给我吧。
她不从,她不愿。可是,她争不过,抗不过。她的那些微薄力气,对一个常年泡在军营里的男人来说,比杀鸡都容易。
她躺在那张宽敞的大床上,流着眼泪,闭着眼。
“九儿啊,九儿啊,姐不干净了,姐不配给你做媳妇了。”
只这一句话,却惹了二少爷的雷霆万钧。
“九儿是谁?你是谁的媳妇?”本就冷硬无常的男人,刹那间,变得更加面目狰狞。
“九儿是我弟弟,也是我丈夫,我从小就是他的媳妇!我做奴做婢都只是为了他,我伺候你,我做你家的仆,都只是为他!”愤怒的小谷,无畏的大喊。披上自己的小褂,穿上自己的花裤想逃出这她亲手打扫得窗明几净,却也肮脏无比的屋子。
却被人如猫捉老鼠一样的耍弄。
仅一只手,仅一只手,就可以翻云覆雨,让她抗拒不得。
脚踝被床上的人紧紧的握住,可怜的小谷,无力的趴到了地上。
手稍稍使力,瘦弱的小谷,就被人倒提了上去,又被扔回刚才的被窝。
“想不到,我这屋里还出了个烈女!我居然找到了一个讲情义的烈女!哈哈哈哈……”二少爷再次欺了上去,压在小谷身上,看着她挣扎到无力,看着她汗水淋漓下,一张俏脸上,写着请求,写着哀怨,写着无尽的恨意。
越挣扎,越无望。小谷被残忍的蹂躏到天明。
二少爷走了,他还有很多事要做,他的世界很大很大,大到他可以无视被他刚刚毁了全部世界的小谷。
混身疼痛的小谷想起身,却发现已是全身无力了,一宿的蹂躏啊,一个初经人世的十六岁女孩啊。
可是,她哪里知道,等待她的,不仅仅是她的心痛,她还让另一个女人,同样心痛。
二少爷的未婚妻。
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暗恋着那个英俊潇洒的二少爷,痴情的等待着为期不远的婚期。却看到了自己未婚夫的床上,躺着一个混身吻痕的丫头。
她的尖叫,她的哭泣,她的不知所措为小谷招来了无尽的折磨。当祝九霄坐在学堂里听着家国大事,学着治国之道时,他的那个姐姐,她的媳妇正承着屈辱与痛苦。
小谷只着红色的小肚兜,素色的褒裤被反吊在大树上,承受着唾弃与鞭打。一个勾引主子的下贱娼妇。
“呸!向来只有狼咬人的道理,你们却要我去承认,是我咬了狼?跟你们这群披着人皮的狼比起来,我比你们谁都干净!”奄奄一息的小谷,被人逼迫着要她承认她的浪荡之举,承认她的妄图以色诱主,一步登天!死都不怕,她怕过谁?
又是一通疾风骤雨般的皮鞭抽在小谷单薄的遍布青紫痕迹的盈弱身子上,小谷咬着牙,咬着唇,最后,在一群叽笑与不屑的议论与嘲笑中,她选择狠咬了自己的舌头……
耳边的惊呼声,脸上的热度与指压的力度,让小谷无法咬断自己的舌头,无法选择懦弱,无法逃离这肮脏的世界,耻辱的一生。
“还不给我放下来!找大夫!”二少爷的声音,响在小谷的耳边,一阵急火攻心,鲜血上涌,狠狠的吐在那个毁了他一生的男人脸上,然后昏死过去。
再醒过来的小谷,躺在那张让她失身的床上,周围的一切,却已变的软语温存了。

平时看不她这个小丫头的大丫头们,个个围在她身边嘘寒问暖。平日里对她指手化脚的管家与老妈子们也都唯唯诺诺的赶来问候着。
口口声声“给二少奶奶道喜了”让她知道,她的婚期就在月底。她的丈夫,就是那个毁了她,也救了她的二少爷。
不容她说不,不容她反对,因为,她必须说:我愿意。
“小谷,小谷,你这名儿,是谁起的?”二少爷翘着腿,喝着茶,逗着鸟,坐在院子中,看着躺在躺椅上养伤的小谷。今儿,天气好!所以,让人把她抬出来,晒晒太阳。
小谷身上的伤刚刚结枷,一动,就疼。被人轻轻的抬出来,晒着太阳,真舒服。她还想着,等她养好了伤,偷偷跑出去,去找她的九儿,她们会再次远走他乡,离开这恶魔一家。
“应该是你爹吧。你爹娘呢?死了?是啊,一定是死了吧,要不然,你怎么会做人家的童养媳呢?”二少爷自顾自的说,一点也不尴尬。他知道,这女人不会理他。这女人很烈,烈女子,都是好女人,只看怎么调教了。
“童养媳而已,有什么感情呢?你犯得着这么拧吗?”小谷越不从,二少爷越有兴趣。
笑了笑,二少爷站起身来,打开鸟笼,放出笼子里的一只鸟。鸟儿自由了,飞到蓝天中了,可很快,又飞回来了,因为听到另一只鸟的哀鸣。被二少爷握在手中,狠狠的握在手中动弹不得,奄奄一息。
“瞧瞧,我这屋里,不只出了个烈女,连鸟儿,都这么重情义。”二少爷笑谈着,每一句话,都深深的刺进了小谷的心。
小谷闭上眼,不听他的嘲笑,不看他的恶行。那只鸟儿,快死了,小谷心疼。可是小谷知道,那只鸟儿,不是鸟儿,是小九儿,是她的小丈夫。
二少爷看了一眼小谷。也不强求,把那差点被掐死的鸟放进了笼子里,另一个小鸟也重新回到了笼子里。关上笼门。两只小鸟正靠在一起瑟缩在一起。
抬起小谷的下巴,邪恶的说了句:我就喜欢刚烈的!
二少爷走了,剩小谷一个人躺在这里去回味,去感悟。
婚期越来越紧了,小谷越来越乱了。月底了,该是每个月去见九霄的日子了,该是每个月给他送生活费的日子了。可是,她怎么去?她如何去?还是,去对他说“你的媳,要改嫁?”
每天晚上,都会被二少爷拥在怀里入睡。很体贴的不去碰她,却要紧紧拥着她。
她的伤好了,白晰的肌肤,一如以往。没留下丝毫的疮疤。
他又带着她来到院子里,坐在竹椅上,看着他逗弄那两只鸟儿。鸟儿已经忘记那天的伤痛了,又相依在一起为他歌唱了。
“准备准备,过两天,咱们成亲了。”有意无意的拔弄着鸟儿,逗的两只鸟儿在鸟笼里不安,在鸟笼里胡乱扑腾。
“你等着跟鬼成亲去吧。”小谷已经慢慢了解了这个男人,脾气臭的要命,却喜欢装出一副我是君子的假样子。她不会被他一时的温存所俘虏,她知道,这个人,很小气。
二少爷不再说话,只是对她轻笑摇头。
再次打开鸟笼,然后坐在她的身边。
“你猜,这两只鸟儿会怎么样?”
“有骨气的,就一起飞走,金子做的笼子,还是笼子。”小谷昂着头,不卑不亢的诉说着。目不转睛的盯着鸟笼。
“你八成就是那有骨气的吧。”二少爷伸手捏着小谷的下巴调笑着。
小谷甩开他的手,再次盯着那鸟笼。
两只小鸟先是探了探头,几次想飞出,却终是退了回去。
“看来,这两只鸟儿,是没有骨气的了。”二少爷轻轻吹了吹茶盏,看着小谷,心中得意。
鸟儿,即是小谷。上次给那只单飞的鸟儿一个教训,他的手里紧握住另一只鸟儿,只要稍一用力,另一只鸟儿就会死去,另一只鸟儿就是小谷的那个小丈夫祝九霄。这两只鸟儿,都算是有记性的,只是不知道这小谷,是不是有记性的,是不是有悟性的。
小谷坐在那里,看的着急,何偿不知,这两只鸟儿,是他借以警告自己的物什。看着两只鸟儿的退缩,急在心里,小谷走上前去,倒起鸟笼,逼着两只鸟儿双双飞向天空。
看着高飞的鸟儿,小谷心里对它们寄予着自己的期望。飞吧,飞吧,自由自在的飞吧,别再做他人笼中的戏伶,别再做他人掌中的玩物。
看着鸟儿飞走,小谷盯着二少爷,眼里是叽笑,是无力的叽笑。
二少爷不慌不忙的放下茶杯,站起身来,仰头看着飞去的鸟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不识抬举,自寻死路。”轻轻的说完这句话,二少爷吹了声口哨。
经常被逗弄的鸟儿,听着平时主人喂食时的口哨声,居然放弃了自由,再次飞了回来。
小谷心下悲哀,为了一口吃食,自由,到底算什么?
两声枪响,两个鸟尸,被仆人拾起,齐齐的摆在托盘中,承到小谷面前,小谷只觉恶心反胃,把头扭向一边。
又是那双手,那双可能颠覆她一生的手,狠狠的摁着她的头,强逼着她仔细的看那两只鸟儿的下场。
“别让你自己步这两只鸟儿的后尘。不知道忠诚为何物的奴才,我是不会心慈手软的。”冷哼声后,小谷的头,被狠狠的向下摁去。重力消失后,二少爷也扬长而去了。
那两只小鸟,成了小谷当晚的晚餐。看着盘中的小鸟,清蒸的,很香,也保持着它们的原形,小谷还在反胃,心里不知骂了几千回那心恨手辣的二少爷。
一群佣仆,陪着小谷进餐,说陪着,是好听的,其实是在监视着小谷用餐。
小谷不吃,打烂了盘子,狠狠踩着盘子中的那两只鸟儿。
“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回来?活该,你们活该!!”一边踩一边哭,一边哭,一边骂。
不知什么时候,二少爷已坐在她对面,看着她在踩他特别送给她的晚餐。
“我现在脾气果然变好了,你还真是个宝啊。那另一只鸟,我居然还放他飞在外面,忘了剪断他的翅膀,断了你的心思。”话说的不紧不慢,却字字敲打在小谷的心上。
“你不是人,不是人!”小谷疯狂了,小谷快崩溃了。小谷被逼的无力可走了,在做最后的挣扎。
“我是不是人,要看你的表现了。”二少爷带着一脸的微笑,声音温柔得要命。
小谷停了下来,抽泣着,跪到地上,拾起被她踩烂的清蒸金丝雀,慢慢的放进了自己的嘴里,流着泪,咽了下去。不敢用牙齿触碰它们。它们已经够痛了。
大红的嫁衣,沾满了泪水,小谷嫁了。

番外-一段旧情(中)

小谷嫁了,为了她的九儿,为了她曾经的小丈夫。她嫁了。
祝九霄傻了,像个傻瓜一样,像个不明真相的傻瓜一样的恨。于是,他走了,远离了这片除了恨什么都没有的地方。
找不到他的小谷,哭了。哭的很可怜,哭的很撩人。哭的二少爷的心,都醉了。
“想不到,你哭起来,都那么美。”二少爷抬起小谷的头,欣赏着带雨的梨花。
小谷不哭了。她不想让他舒坦,所以,他喜欢的,她都不做。
小谷很受宠,有二少爷护着,谁都高看她一眼。哪怕她出身低贱,哪怕她冷漠寡情。
小谷怀孕了,二少爷喜的整天眉开眼笑,待她更加体贴疼爱。可小谷有恨,恨他强占了她,恨他拆散了好好的一对苦命鸳鸯。
带着肚子里孩子,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在一个二少爷不在家的夜,小谷逃了。对着大宅门,她心底暗暗的说了声BYE-BYE!
沿着小路,一路疾行。她要去找九儿,她要对他说:九儿,姐要嫁的人始终是你,姐心里的人,始终是你。
天亮了,前方的路却依然茫然,九儿!你在哪啊???
风起了,沉飞扬,马蹄声声,狗吠声声,惊了小谷。
小谷跑啊跑啊,身边是高高的荒草,这是哪啊?哪儿是出路啊?
小谷不清楚,但她知道,她必需跑,她一定要跑,她不能委身在那个拆散了她与九儿的仇人身下。
马蹄声越来越近,尘土的味道越来越清晰。小谷身上不停的抖动着,但她告诉自己,不要慌,不要慌。慢慢的蹲下身子,期望野草能替自己挡住仇人的眼。
可马蹄声也停了下来,狗吠声吓得小谷抱紧了肚子。接着是脚步声,皮靴踏在松软的土地上,闷闷的声音,却在小谷耳里山响。
遮挡自己的荒草被拔开了。二少爷的一张俊脸全是怒容。
“贱人,回去看我怎么剥了你的皮。”小谷被二少爷一双大手,从草丛里扯着头发拽了出来。
小谷不从,小谷哭闹,如孩子一样,哭闹着,叫骂着,踢打着。
二少爷冷笑着,站在好里,任她踢,任她他,任她大声叫骂哭闹着。
“不放我,就让我去死,我宁愿做那同死的鸟儿,也不要偷生在你的身边!!!”小谷大声哭喊着。九儿啊,你在哪儿啊?带我走啊!!
二少爷被激怒了,高高举起手中的马鞭,却终是没有落下。冷哼一声,让身边的侍卫把小谷架了回去。
马,走的很慢,狗都被带上了嚼子无法再叫。小谷,被两边的士兵搀扶着,慢慢走向了那个深宅大院,那个困住她无法自由飞翔的牢笼。
二少爷食言了,他没能让小谷看到,自己的皮被剥下的样子,没有责骂,没有审问,没有拷打,她只是被关进了马房,小谷发现,有钱人家的马房真好。通风好,光线好,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都不像马房了。躺在柔软的草垫子上,还有淡淡的青草香,晒着充足的大太阳,小谷觉得,这里,好过那香闺软榻。
好心的小丫环,偷偷送来饭食,小谷吃的津津有味。九儿啊,姐争了,姐也抗了,虽然没成功,姐心里却好受了。
夜晚,看着星星,小谷心里感谢着好心的人们,平时冷冷淡淡对所有人,居然还有人想着为她送一床暖暖的被子。
二少爷站在远处,跟在他身后的,是刚刚给小谷送了晚饭的小丫头,与给小谷送去软被的老妈子。
“二少爷,既然舍不得二少奶奶受罪,就饶了她吧,她肚里,有您的骨血啊。”
二少爷冷哼一声,吩咐着二人,小心在远处伺候着。自己转身回房。
躺在没了小谷的大红婚床上,闻着淡淡的清香。小谷啊,小谷啊,你啊,是在犯贱,为什么要这么作贱自己,就为了不愧对那祝九霄?我倒真要会会,这祝九霄了。
在马房里关了三天,一句求饶的话,都没说。小谷觉得自己这是在为祝九霄守着什么,为她的九儿守着些许的尊言。
太太亲自来请了,虽然不喜欢这儿媳妇,但此时的她,确是儿子的心尖肉,儿子的心头宝。此时的她,有了身子,有了她家的骨血,也是唯一的骨血。
大少爷,早夭了。二少爷,只有这一房妻室。小少爷,年纪尚小,还未取妻。她千般不愿,万般不肯,却也拗不过儿子的恳请。
“小谷啊,去跟你家爷们认个错吧,低个头,求个饶,离开这马房吧,这儿的环境,对你不好,对你肚里的孩子更是不好。他千不是,万不是。他还是你肚里孩儿的亲爹,你千有理,万有理,你终究已是他的人了。就算放你出去了又怎样呢?难道要你那“弟弟”守着你一辈子?他愿意吗?他能愿意吗?这,对他公平吗?”
小谷流泪了,是啊,她这残枝败叶一样的身子,拿什么要九儿守她一辈子,爱她一辈子。这不公平,这对九儿,一点也不公平。九儿,应该有更好的一生,更好的女孩儿,一个清清白白的好女人。
“不,我没错。”小谷执拗的很。她不去痴望她的九儿了,不代表,她就能安逸的重归鸟笼,做一只衣食无忧,任人宰割的鸟儿。
太太走了,气的哆嗦着走了。这丫头,也太不识抬举了。为了迎娶她进门,得罪了二少爷未婚妻的娘家。为了迎娶她进门,这个家,已经动摇了本来稳固如山的地位。
小谷断粮了,不知为了什么,没人给她送饭了。藏在草下的棉被,也被人翻了去,拿走了。
看着星星,小谷肚子好饿。
月光下,走来了一个人。她的丈夫,二少爷。
“饿不饿?”
小谷闭着眼睛,倦着身子,躺在草上,不理他。
“这么拧,没好处。低个头,服个输,对你对他都好。”二少爷平静的表面下,其实并不平静。他都快要憋闷死了。为了一个女人,居然会为了这么一个女人低三下四的亲自来请。
小谷睁开眼睛,定睛看着二少爷。对你对他都好?他?他指的是谁?难道……难道九儿已落在他的手上了?
“别逼着我,做一些让你自己后悔终生的事。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他睡不着,他无法安睡,他想她,他惦记着她。那个不肯臣服于他的犟丫头。
二少爷走了,地上,多了一个食盒和一个小暖炉。
小谷盯着那食盒,想扔回去,她不要吃他的东西,不要他的任何东西。
可她想到了小九儿,想到了那对惨死的鸟儿。她摸着自己的肚子,是啊,太太说的对,她已经是他的人了,她不他的东西,可肚子里,却怀着他的种。
站起身来,小九儿在地上乱蹦乱跳。她对自己说,如果这样跳一宿,他的东西他的种,如果还能生存在她的体内,那,她就任命了。
她跳了半宿,就跳不动了。远处的他,一边看,一边红了眼。
就这么让你讨厌,就这么让你厌烦?
成群的大夫,守在大宅的前院,随时等着传唤。成群的丫头佣仆,静静的候在内院,随时等着招呼。
所有人,陪着小谷熬了半宿。
小谷哭了。哭的惊天动地。
她在心底对九儿说着BYE-BYE !!!
月色下,她一步一步走向二少爷的房间。
跨过圆形的拱门,看着纤长的人影,站在月色下,望着她。
“我……饿了。”
“你……想通了?”
“你……你有一只鸟儿,就够了吧。”
“嗯,够了。”
小谷大口大口的吃着,泪水大颗大颗的掉着。在心里,告别了昨天。
躺在柔软且温暖的床上,身边有她的丈夫。小谷感觉舒服且安稳。可是,却像是在犯罪。
小谷麻木的养着胎,麻木的做着她的段家少奶奶。
二少爷绝口不提以前的事,有空的时候总会带着小谷去逛逛街,听听戏,解解闷。小谷从来无法开怀的笑,因为,她的心底总是有一个人影在晃动。
面对小谷的麻木与冷漠,二少爷的笑容越来越少了。
动荡的年代,容不下太多的儿女私情 ,容不下太多的痴男怨女。呐喊与眼泪,挡不住燃起的烽烟,四起的战火。身为军人的二少爷,带着怨恨气恼出战去了。留下即将临盆的小谷与父母兄弟,临走时,看着小谷,复杂的眼神透着无奈。
小谷被人搀扶着站在人群中,送走她的丈夫。
心情很复杂,既希望他马上前往战场,远离自己。却也害怕没有他的大宅门,还会不会给她一方静土,保她一份安宁。多希望他临行前对自己说些什么啊,可是他什么也没说。
一行眼泪,淌在小谷的脸上,流进小谷的心里,她站在大宅门口,穿着绫罗绸缎的华丽衣裳,对着她丈夫的背影,静静的说了声:BYE-BYE,记得早日凯旋。
小谷临盆了,生了整整一天,在产婆的帮助与神婆的舞蹈中,喊着二少爷的名字,终于渡过了难产的危机,丧失了再育的可能,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女儿。小谷很高兴。公婆却没了笑颜。
小谷再不能生育了,小谷今生,只能有这一个孩子了,可这一个孩子却是个女儿,这在公婆眼里,是最大的不幸。
小谷不理他们,自己带着女儿,数着日子。
“妞儿啊,你爹咋还不回来呢。”不知不觉中,小谷开始思念二少爷了。
春去秋来,小谷苦候了一年零九个月后,二少爷回来了。
可回来的二少爷,却少了一只胳膊。
二少爷的身边,又多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跟着二少爷,一起踏进了段家的大门。
小谷脸上的笑容凝固了。慢慢恢复了以往的冷漠,却在心底默默淌着泪,流着血。
寒喧过后,二少爷回了房。小谷别过头去,不理他。他也不看小谷,不理小谷,而是走到了摇篮旁边,用单手抱起了娇嫩的女儿,抱在怀里,低头亲吻呢喃。
“有名字了吗?”看着自己的女儿,怎么看也看不够,怎么亲也亲不够啊。小小的身躯里,流着两个人的血液,小小的身躯,可以永远记载下父母的爱,父母的情,父母的一切。
“念九!”小谷堵气的说出一个名字,她在生气,所以,她也打算让他生气。你既然可领回一个女人进家门,那么,我也可以在心里念我的九儿。
空气中,有一种味道叫紧张。紧张的让每个人都窒息。
“取名字都这么蠢,你实在不适合带她。先闭门反省吧。”二少爷极力忍着自己的愤怒,不想回来第一天,就与她发生什么争执。抱着女儿去了,留下小谷一个人声嘶力竭的拍着大门呼唤着年幼的女儿:“妞儿,妞儿!!”
紧闭的大门外,二少爷脸上,绽出一抹笑容,一抹很深很深,还有些得意的笑容。
“妞儿?原来你叫妞儿啊,你娘还真不会取名字,等爹爹静下心来,帮你取个好名字吧。”抱着怀中的柔弱的女儿,二少爷心里涌现出一丝甜蜜。原来那女人在吃醋。原来那女人在吃醋,还真差点气着他。
公婆对二少爷带回来的女人很亲热。并招呼着替二少爷纳为妾室。
小谷被二少爷罚在房中闭门思过,她思了一天,只思到二少爷的过,实在想不通,自己哪里有错?
被关在房中三天,二少爷又来了。
“怎么样?想通了什么没有?”二少爷坐了下来,喝着茶看着小谷,倔犟的女人,看起来,很傻。女人的倔犟,驯起来,不难。
“哼!”小谷冷色以对。
“随你。不用思过了,你这蠢材,关你一辈子,也未必能想通。过两天,是我纳妾的好日子,你去帮着张罗张罗,别让人说你小气了。”二少爷坐在那里,四平八稳的喝着茶,一边喝一边想着小谷会有何表现,会不会在听到自己纳妾后,大哭大闹,或失了平日的嚣张,从此萎靡。
“你才是蠢材!!!滚出去!”冲动小谷,掀了桌子,疯了一样,把刚才还四平八稳坐着的二少爷连推带搡的拥出了屋子。
二少爷失了一只胳膊,难免无法掌握好平衡,被她冷不丁的发疯推了出去,居然摔了个四平八稳。坐在地上,看着被狠狠关上的房门,居然笑的很开心。
妾,还是纳了。小谷冷着一张脸,阴阳怪气的帮着张罗着。并破天荒的头一次跟老爷太太顶了嘴,给妾室安排到最偏的院落里。
二少爷只是笑笑,没什么表示。洞房花烛夜,却来了小谷的房间。
小谷打开了房门,却守在门口不让他进。
“小谷,你要是再不让我进去,我可去后院了,不过,你得借我个灯笼,那路太黑,我怕摔着。”二少爷单手把门框,半个身子挤在门间,不让小谷关门。
“摔死你,摔死你吧!”小谷没有灯笼给二少爷,但却不再把着房门,而是一转身进去了。
“想死我了。”香榻软枕,二少爷楼着小谷,嗅着她发间的皂香。
“你不是有了别人了吗?干嘛想我?”小谷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醋味有多大。
“就想你,只想你。”二少爷欺身上去,分开小谷的两条腿,顶了上去。
他想了她好久,他念了她好久,她也果然没有白让他想,白让他念。
小谷呻吟着,小谷喘息着,小谷很幸福,小谷忘了她的九儿。
妾室的小丫头,不小心透露出一个消息,让老爷太太笑开了颜,却让小谷的心沉的很深很深。
二少爷的妾,怀孕了。
小谷在正堂上,强撑着颜面,不让自己发作。看着老爷太太喜笑颜开的夸赞着那羞羞怯怯的妾室,小谷逃出正堂。
回了自己的屋子,抱着自己的女儿,流着泪。
晚饭,小谷没有去吃,她不想看到如今俨然众星捧月的妾室。这样会显出她的孤弱。是的,她一生只有这一个女儿,她再也无法为他生育了。
小谷有些自卑了,不知不觉中,小谷的心思一点一滴的在转移着。
二少爷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个食盒,小谷想起了被关在马厩的时候,他也曾给她送过一个食盒与一个暖炉。
“拿走,我不吃。”小谷其实不是不想吃,只是想有人哄。她已经不知不觉的在跟他撒娇了。
“饿坏了,我心疼。”二少爷放下食盒,单手扶起躺在床上耍赖的小谷。然后打开食盒,想喂小谷,却发现,只有一只手,真的很难。苦笑着,痛苦着。
“你心疼我干嘛,你的心尖尖,给你怀了胖小子,你很快就会淡了我们娘俩的。”小谷说着说着,居然真的流出泪来。
“不会的。我这辈子,只有一个孩子,就是咱们的妞儿。”二少爷还是费力的用一只手,喂着小谷。
小谷不再说话,刚才那话,就算是哄她的,她也认了,她就是喜欢。
妾室临盆了,小谷一直躲在自己的屋子里不敢出去,却密切的关注着那面的动静。
生了,生了,生了一对龙凤兄妹。
小谷傻了,小谷跌坐在地上。眼泪又流了下来。九儿啊,九儿啊,你在哪儿啊,你带我走吧,带我走吧。我怕,我怕啊。
小谷怕,真的怕,她怕,属于她的,将很快消失,她怕,二少爷会不再疼她。
段家很高兴,大摆宴席,庆祝这难得的好福气。小谷很失落,失落的开始怨恨起自己,为什么,为什么再也无法生育了?
二少爷一直很平静,好像那对双生儿,跟他无关。只是好奇,却并无什么喜悦。
“小心眼儿。”二少爷站在门口,笑话着小谷。怀抱着妞儿的小谷坐在床上不知又在跟谁犯拧,佣仆三番五次的来请,她只推说身子不舒服,就是不肯露面。二少爷亲自来请,她把脸别向一边,不理人。
“我去看人家的孩子干什么?我自己又不是没有。我有我的妞儿,我的妞最好看,最招人喜欢。我才不稀罕什么龙凤胎呢,又不是小猫小狗的,干嘛生那么多,还混着生。有什么了不起。”
“不许那么说人家。什么猫啊狗啊,再这么胡说八道,我可罚你了。”二少爷进了屋子,半了房门。
“你当然护着她了。”小谷声音哽咽。
“不爱去就不去吧,乱轰轰的,是没什么意思。”二少爷歪倒在床上,逗着女儿。
小谷偷偷吐了吐舌头,忍不住得意的笑了出来,笑脸上还挂着颗小小的泪珠。
妾室很安静,守着孩子,居住在最偏的远落。太太来劝,怎么说也是段家这代的第一个男丁,住在这里实在委屈。妾室只是淡淡笑笑,推说喜欢这里的清静,不肯搬出。
太太急了,找到小谷,逼小谷亲自去请。小谷不肯,死都不去。
“她要出来,便出来,爱住哪儿便住哪儿。干嘛要我请?我不去!”小谷的拧劲,让所有人都没辙。
老爷急了,气急下,以小谷无法为段家生育子嗣,还能嫉善妒,不容妾室为由,让人领小谷去祠堂罚跪。
小谷跪在祠堂,毫无悔意。
二少爷回来了,把跪到打瞌睡的小谷从祠堂接回,又亲自接了妾室,给她换了院落换了屋子,以慰父母。
小谷发现,自己真的如老爷所说,真的是个能嫉善妒的女人啊,自从妾室搬到前院后,她一直无法安然。
随着硝烟味道一天似一天的浓重,二少爷也一天似一天的忙碌了。每天回家,都是愁眉紧锁。老爷卸了差事,就此罢官。少爷成天叹息,摇头如家常便饭。
“逸风,你的胳膊,都为国家牺牲掉一个了,还会上你上战场吗?”小谷抱着孩子,看着二少爷。现在的她,很粘他。
段逸风低头看了看小谷,这女人出落的越发有韵味了,也越来越会粘人了。
“你想让我去吗?”二少爷低头冲小谷轻笑,也想到了自己的那条胳膊,眼底的怒火汹涌。
“不。我怕你万一下次回来,再少样东西,我可怎么办?我心疼。”小谷偎了过去。
“不会了,该还的,都还清了,不会了。”二少爷眼望窗外,想起了往事。
黄色的土,黄色的沙,四周全是呐喊声,枪炮声,拼杀声。
身为总将领的他,坐在一个沙窝边,亲自上阵指挥着战势。一切,都很顺利。得自父亲亲传,无论用兵,还是策略他都可以轻松应对。
风沙冲洗下,他不再如家中少爷那般雅致,在炮火中,他更多了沧桑与稳重。
可是,他还是栽了。他输在他忘了有句古话:将在外,有所不从。
他得到了上面的一纸调令,他本着军人着使命感,没有去深思,没有去细考。于是,他的队伍被伏击了。他派警卫员立刻去离此不远的另一个部队搬救兵,救兵来了,也来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年轻的面孔,还有些稚气。但话语间,却透着老道。
“哟,我当是谁,原来是我们的段二少爷啊,你不是挺勇吗?怎么还需要救兵?”
“你?哼!”段逸风知道,来者不善。
段逸风曾经有个未婚妻,不过后来被段逸风退了婚。叫严美娜。严美娜哪里都好,模样比小谷还要漂亮。可是,段逸风就是睢不上。他喜欢有烈性的女人,如小谷,他喜欢有生机的女人,如小谷。而严美娜,却只能算量个大户人家的瓷玉娃娃。
而今日站在段逸风面前的人,就是严美娜的弟弟,严森。
严森一脸恨色,看着段逸风,这个人,当初是差点成了他的姐夫,那时候,在世人眼里,他与姐姐是天作良缘,是金童玉女。而如今,这金童犹在,可那玉女却……
“让我调人过来帮你解围,可以。但我要你为此付出些代价。”严森声音不大,却字字含恨。
“你调人来,是应当应份的,是你份内职责。”段逸风明白,一会,不管他提什么要求,自己都只能答应,因为,他的身后,关系着的性命太多太多。

“段逸风,少跟我说这些。今日,我不调人来,你只能在这里被活活困死,你手下众多性命,会因你而全军覆灭,上面只会知晓是你临时思家心切,仗还没打完,就急着回家,所以提前搬兵回师,没想到,半路中了敌人的埋伏罢了,你的臭名,会如你的人一样,让人不耻,让人唾弃。”
“那调令……是假的?”段逸风不敢相信,什么样的仇恨,会让严家花如此血本,不顾国家安危,来这样陷害他。
“是的,是假的。”严森的脸上,终是露出淡淡的笑。
“为什么?”段逸风想知道,为了什么?只为他退婚?值得他这么拿国家付于他的使命与职责任开玩笑吗?
“为了什么?为了恨!你知道吗?就因为你的关系,让我姐姐沦为可笑的弃妇。你居然抛弃我那么完美的姐姐,而娶一个下贱的婢女。你让我姐无脸面对众人,你给我姐上了一个永远打不开的心结,最后,把我姐逼疯,疯了的姐姐,却只对对外宣布赴国外求学。疯了的姐姐,天天被父母锁在后院不让见人,不让哭闹,最后,活活吊死在我家后院的小房里,那是我唯一的姐姐,那是一直疼我爱我的姐姐!!你要为你做的事付出代价,付出代价……!!!”严森越说越激动,话语间,拿出手枪指在段逸风的头上。

番外-一段旧情(结局)

段逸风的心,沉了一下。他没想到严美娜居然这么想不开。严家不是说她远渡重洋去国外留学了吗?没想到,她去的居然是阴司国。
脑边的枪,上了弦。段逸风的脸也沉了下来。对待一个想要他命的人,不管他欠了人家什么,他都不会觉得,自己是罪有应得。他只会有一个想法与做法:自保。
手与身几乎是同时动的。他弯腰的瞬间,他的枪也指到了严森的头上。这个严森,比他的小三弟,大不了多少,平日里,也只是拿他当一个孩子来看,没想到,居然这么有杀伤力。
“你姐姐的事,我只能说抱歉,我真恨自己,怎么没早一点甩了她,这么心胸狭窄的女人,还好没进我们段家的门。不然,只怕这个冤魂,就是段家的了。”段逸风居然一点悔意都没有。如果严森没有拿枪指着他的脑袋,也许他会说几句场面话,表达一下自己的歉意,可现在,他只觉得,这姓严的一家子,都是疯子。
严森没有动,笑了笑,收了枪。
“还好,我姐没嫁给你,不然,相信比这种死法,不知还要委屈多少倍。”
段逸风愣了一下,看着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年。他以为,他说的那几句话,会让这小孩失控与他博命。他大可以趁此机会直接要了这小孩的命。可他没想到,十六岁的少年,居然可以如此收发自如,居然可以如此老练的避开他为他铺的死亡之路。
“段二公子,我知道,我杀不了你,我还是太嫩了。反有可能被你杀了。”严森稚气的脸上,还能看出些孩子的天真。但是他的嘴里吐出的话,却让别人害怕,惊慌。他是小,但他经历的,可比别人少。
“哼,我怎么舍得杀了你,杀了你,我的这么多战友兄弟,包括我自己的命,怕都要……”
“全军覆灭”严森替他说出了那四个字。
段逸风不说话了,人家说的没错。
“其实,我不想要你的命,如果想要你的命,我干嘛还要冒着生命危险亲自前来。”严森明白,段逸风现在,很清楚他自己的局面,清楚他将要面对什么样的困境。
段逸风看着他,听着远处的炮火声,心一沉一沉的。这么打一下去,全体为国捐躯是早晚的事。
“我恨,我恨你毁了在那个家里,唯一心疼我的人,我的姐姐,是为你而死的.可我也感谢你。如果她还在,恐怕我们严家最后只能便宜给了你,反倒没我这个唯一的儿子什么事。谁让,我只是个庶出的身份,谁让我有个见不得光的娘呢,谁让我那老子天生俱内呢。但现在,严家只有我了,他们看不看得上我,都只能是我。哈哈哈哈”严森想着自己十六年来,遭受的不公平待遇,一阵心酸。
段逸风看这孩子,实在是个可怜的孩子。跟严美娜交往的时候,就知道这严森一向是严家的禁忌,只因他娘的出身实在是太低贱了。
“别告诉我,你冒着战火销烟来到这里,只是想对我说声谢谢。”段逸风盯着严森,他知道,这孩子必除。太阴暗,心太毒。
“我是要谢谢你,所以,我来救你。但我也不能不给家里个交待啊,不然,我那个“娘”怎么肯认我。我得为她死去的女儿讨个公道吧。”
“有话直说,别绕弯子。”
“你自卸一条膀子下来换你及你手下兄弟的命。从此封口,此次的战略失误也要由你一人承担来换我姐姐的死。怎么样?”
“一言为定。”段逸风此时无路可选。能活着,才能有以后。只要能保命,一条胳臂很值。
“好,一言为定!”
……
段逸风失了一条胳膊,严森带着救兵突围。
段逸风因公牺牲了自己的一条胳膊,做战计划有误导致整个军队的重大损失,过大于功。严森年少有为,救围及时,大功一记,从此平步青云。

段逸风想到这些,心就堵的要命。但只能忍,严森,一个疯子,一个为了自己的利益,居然敢伪造军令,害死众多战士的疯子,段逸风发誓,早晚有一天,要报了这个仇。
小谷看到他紧蹙的眉,伸手去抚平。
紧紧相依着,小谷此时的心,已经沦陷了。小九儿,已是昨日的记忆了。
可远方的小九儿,却没有忘记她。
春去冬来,寒暑交替。
小谷已经完全的融入这个家了。疼她的丈夫,可爱的女儿。她很幸福。唯一让她不舒服的,就是段逸风的那个妾。
看着妾领着两上小家伙在院子里玩耍,看着妾的儿子,成了家中最尊贵的孩子,她不舒服。但也知道,在这种男尊女卑的社会,她还能保住正妻之位,就已是万幸了。如果不是段逸风的坚持,怕她这个无法再育之人,早就被老爷太太赶下位,好给他们的宝贝孙子一个正房正孙的身份。
好在段逸风够专情,每天晚上,都是住在她屋子里,让她的心一直暖暖的。还有什么比丈夫的独爱,更让一个女人心动呢。
恩爱缠绵后,小谷偎在段逸风的怀中,听着他已深沉的呼声,心里无比幸福。儿子又如何,龙凤双生胎又如何,他现在是我的,他一直是我的,自你进门后,他何时去过你屋里逗留过?想是在前线上实在耐不住寂寞了,耐不住你的勾引了,才会让你得逞,才会让你有了那可恨的龙凤双生儿吧。
小谷心中默默的念着。她还是嫉妒,她还是酸酸的。她也想有一个儿子,她不想自己比那个妾少些什么。小谷忘了曾经对二少爷的恨,二少爷的怨,现在的心里,只有爱,只有那浓得化不开的爱。
妾的儿子病了,所有人都很急,老爷太太夜夜守着爱孙。段逸风也守了一宿了。整个家里,阴云密布。只有小谷,一脸无所谓的安坐在自己房中,看着女儿。
妾的哭声如雷,眼泪如雨,搂着那小小的身子,几欲自尽。段逸风叹着气,把她紧紧按在床上,用绳子捆住双手双脚,大声告诉她:你不是只有一个孩子,你还有另一个孩子需要你负责,需要你照顾。为了孩子他爹,你也不能死,你死了,他就真的绝后了,你死了,拿什么脸去见他!
妾的哭声渐小,无助的眼睛,看着段逸风,她的杀夫仇人,她的救命恩人。

段逸风失了胳膊,心情烦躁,他的贴身侍卫,那个当日传军令给他的人,一直跟在他身边的,无比忠诚的兄弟,段逸风无法让自己再信任他了。
两人推杯换盏后,那人跪在段逸风的脚下,猛嗑着头。一边嗑一边哭。
段逸风的眼睛也红了。为了他曾经对他的信任,为了他们儿时的友情,更为自己失了一条膀子,不值,太不值了!居然被自己养的一条狗咬成重伤。
我错了,少爷,我错了,逸风。都是我的罪过。
说完这话,他郑重的给段逸风叩了三个头,然后掏出身上的枪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段逸风哭了,一个跟在他身边十多年的兄弟啊,一个他曾经视为最信任的人啊。追风,还记得你的名字吗?你说你会永远追随我,如今却如此背叛我?为了什么?为了什么!!!!
从战线上下来,回家的路途中,段逸风去了警卫官的家,本想扔些钱财给他的家人,可他看到的是破败的房子,荒凉的院子。一个段家护卫的家,怎会如此不堪?
一个年轻的女人走了出来,看到军车军马,看到一队军人站在自家的院子前,她脸上有惊喜,迎了出来。
她在找她的丈夫,是她的丈夫凯旋归来了吗?可她望来望去,却独不见自己情朗的影子。
段逸风让众人等在院外,自己进了去。女人一脸惊惶失措,跟了进去。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是追风的什么人?”
“我是他媳妇。”
“哦,我怎么没听过?”
“他说,他不想让我成为家奴的媳妇,他说,等他从前线归来,成为真正的军人的时候,让我抬头挺胸的嫁给他。”
段逸风沉默了,他没有拿他当家仆,他一直拿他当朋友。怎么他自己这么想不开呢?家奴?段逸风会带一个家奴上前线?段逸风会如此信任一个家奴?
“平时他的月奉也不算少,怎么过的哪此寒酸。”段逸风环视四周,就算是家奴,段家的家奴也不该寒酸到这种地步吧。
女人沉默了。她不知眼前这人是谁,她也不知应不应该告诉他,追风喜欢赌博的事情。
“算了,这个你拿着,以后好好过日子吧。”段逸风没有打听人家隐私的习惯,何况如何追风已去,更没有必要探寻了。
扔了个钱袋给那女人,那里面的大洋应该够这女人享用一生了,也算是他对追风的一种追思吧。
段逸风走出房间,正要上车,他的媳妇,也应该在家等着他呢吧,等没等呢?还是还在怨呢?还有那个没见过面的女儿,长的像谁呢?像小谷,还是像自己?段逸风了却了追风的事,满心期盼的想马上回家。
“等等!”那女人追了出来,手里拿着钱袋子。
“追风呢,他人呢?”女人的眼角有泪,猜到了,应该猜到的,他的战友都回来了,只有他没回来,只有他没回来……
“死了。”段逸风冷漠的看着那女人,年轻,漂亮,过不了多久,就会把追风忘了吧,忘了好,忘了好!
女人的倒地,引起一片惊呼。
段逸风让军医去救,却得到了她已身怀六甲的消息。
女人醒了,只是不住的哭着,眼泪断线。
“他是怎么死的?有没有对我说什么?”
“战死的,他说让你好好带着孩子,找户好人家。”段逸风此时不忍心告诉那女人真相。告诉她,她的男人是叛徒?是逃兵?
女人沉默的看着段逸风,眼泪湿了枕头。
“他,他还不知道,我怀孕了。”女人轻轻的诉说着,眼泪更加汹涌。
段逸风有点尴尬,谎言被揭穿了总要尴尬的,虽然那是善意的谎言。
“他生前,最大的愿望,是不做家奴,成为一个真正男人,真正的军人。这些钱, 我不要。他是为国捐躯的,能不能让他的后事,隆重些,威严些。让他在那面能够大声的说:他不是家奴,他是一个军人。”女人流着泪,怀念着自己的男人,他的心里想什么,她清楚。
“不能。”段逸风没有办法答应她,就算他答应了,外面的战士,也不会答应。
“……他是怎么死的?他是怎么死的?”女人翻身坐了起来,拉着段逸风残留下来的那只胳膊不安的问。
“自杀。叛变。”段逸风不想这么刺激一个孕妇。小谷怀孕的时候,大夫告诉过他,孕妇受不得惊吓与刺激。
女人呆了,坐在那里,睁着泪眼,看着段逸风。她不相信,她无法相信。
“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吗?他,他不是这样的人啊。”
“他可能是想让你过的更好些吧。他收了别人的钱,传了假情报给我。害得军中战士死伤无数。害得我失了一条胳膊……还好,他有良心,所以,他以命抵债。”段逸风一五一十的说着。对于一个女人,想知道自己丈夫的死因,无可厚非,所以,既然瞒不住,他选择说实话。
女人瘫倒,闭着眼睛,尝心碎。
段逸风安排一个小战士留在这里照顾她,他还有更重要的事等他,他想马上飞回去,看自己的老婆孩子。那女人却紧紧的抱着段逸风的腿。
女人抱着段逸风的腿流着眼睛,却无比坚定的说:少爷,对不起,他鬼迷了心窍,他对不住你。他一死,不足以抵军中战士们的无数生命,请带我走吧,从此为奴,让我替他还债吧,无论生男生女,让我的孩子一辈子给您做奴做婢,替他有罪的爹赎罪吧。但请保留他的军籍。成全他的心愿。
段逸风当然不会带走她。段家不缺家奴,而看到她,也只有让自己想起她的丈夫而赌心罢了。可是,女人的哭诉,无助的泪,声声泣血的请求,还是让他软了心。是啊,留她一个人,肚子里怀着别人的孩子,怎么会有人要她。在这种乱世,也不过是自生自灭罢了。
追风说过,不想让她成为家奴的妻。所以,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她的身份。所以,他让所有跟在他身边的战士不提她的身份。可是,他没想到,父母会如此看重她,父母是如此盼孙心切。于是,段家,多了个妾。

段逸风出了妾的房门,他知道,他刚才的话,会让父母少些痛苦,毕竟不是段家的亲孙子,父母不至于伤心得想死就是了。而那女人,也会为了追风,不再寻死觅活去了,她还得养她的女儿,养追风唯一的孩子了。
回了房,现在他的心很乱,往事重新忆起,实在不好受。他想抱住小谷,好好搂着小谷睡一觉。
可回了房,让他心里更乱。
小谷抱着妞儿,坐在那流泪。他一进来,小谷吓得松了抱孩子的手,妞眼看就要掉到地上了。
他身快手快替妞挡了一下,却无奈只一只手,实在接不住妞儿。
妞儿掉在地上,醒了,哭了。段逸风抱起妞儿,搂在怀里轻哄,还好,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还好妞儿没事。
小谷飒白的脸色,慌张的神情,让段逸风心里隐隐涌上一股不安。
喊来丫头婆子,让她们带走妞儿。挥退所有伺候的,小院里,只留下他们俩。
喊来两个警卫,把在院门口,不许任何人打扰。 关起了小院的门,落了锁。段逸风心里祈祷,小谷啊,这事,可千万别跟你有关系啊。
关了房门,走到小谷面前,抬起脸色惨白小谷的下巴,盯着她。
“有什么事,想对我说吗?”段逸风的声音,听起来让人胆寒。
小谷不敢看他,紧闭着眼睛,身上一直在抖。
“现在,这小院里,只有咱们俩。告诉我,那孩子的死,跟你没有关系,对吗?”段逸风的手也在抖。他不想小谷变得如此可怕。他喜欢的是直爽敢为的小谷。
小谷尖叫一声,跪了下来。段逸风的心一下子被狠砸了一下,正往外冒着血。
坐在雕刻得十分华美的木椅上,段逸风一下子失了重心,小谷变得如此陌生。
小谷跪行着,重又抱住丈夫的腿。
“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是有意的。我以为他是你的孩子,我怕他早晚有一天会夺去你对妞的爱,夺去你对我的爱。”小谷痛哭着。她无法让自己无视妾的存在,段逸风越疼她,越宠她,她越容不下妾的存在,她相要百分之百的段逸风,可她的丈夫却拥有两个女人,而那女人还拥有她丈夫的儿子,可她却永远无法再育了。
“是我的孩子,你就不是无意的了,而是有意的了?”段逸风四下环视了一圈,女人的房里,实在找不到趁手的东西。他的心不好受,很闷,而这女人,他必须得好好教教了。
小谷再次痛哭,是啊,怎么说,那孩子都没了。而不管是谁的孩子,自己这么做,终究都是错的。
一脚踢开抱着自己腿哭的小谷,段逸风站起身来,走到衣柜旁,从里面拿出自己的军用皮带,把皮带递给小谷,让小谷把上面的铁扣卸下去。小谷颤抖的手接过皮带,看了眼皮带,又看看丈夫。手慢慢把皮带上的铁扣卸了下来。
段逸风看着小谷,咬着牙,心痛着。
皮带落在小谷的身上,小谷紧咬着牙,闷哼着,却不让自己哭。该打,该打,我该打。
段逸风怎么舍得真打,军用皮带的威力,他自己有尝过,那是小时候,因为调皮被暴怒的父亲追打。虽然跑的快,但还是吃了他几皮带,特别是那钢扣落下的地方,段逸风曾经以为自己的骨头会碎掉。但还好,他是男人,他皮实的很。可小谷不同,小谷是女人,是他捧在掌中多年的女人。
皮带好像长了眼睛一样,专往小谷肉厚的地方落去,屁股上,大腿上,胳膊上。段逸风并没用力,但皮带还是让小谷露出来的胳膊上起了檩子。
小谷跪在那里,不躲,静静的迎接着丈夫的皮带,闷哼着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段逸风看着她,叹了口气,这么打不行,她是女人,她是这家的少奶奶,打的人尽皆知了,她往后还拿什么在那帮丫头婆子面前立威。
“去床上趴着,裤子脱了。”
小谷纳闷的看着丈夫,猜不透他要做什么。但还是一一照做了。
段逸风走到床前,掀开小谷的裙子,扯去小谷保留着的一条褒裤,屁股上的刚才挨皮带抽的红檩展现在段逸风的眼前,心疼但觉得她活该 。
小谷感觉身下一凉。皮带再次落下,鞭鞭落在小谷的屁股上,力度稍有增加,小谷痛的忍不住了,小谷大声呼着痛,小谷翻滚着身子,段逸风看着她无助的在床上翻滚流泪,翻滚中,女人平日不得见人的地方也见了光暴露在他的面前,想着她一个女人家,遭受了这一番责打后,羞也该羞死了。应该会记得这次的教训了吧。
小谷终于静了下来,却不肯再趴下等打了,太疼了,太疼了。多年来的少奶奶生活,让小谷越来越娇嫩了,平日里连针线都舍不得让她做怕她刺了手的二少爷,居然打她打的这么狠,小谷心里有怨。她知道自己罪有应得,她知道自己应该被打,但真的打痛了,痛到不能忍了,小谷心里还是会有怨。
段逸风拿着皮带站在那里看着小谷。看她翻滚,看她慢慢停下,看她好好一张脸哭成了小花猫,看她眼里怨恨的看着自己。
“趴好。”段逸风的话冷冷的响在小谷耳边,小谷却不肯再听话了。
“饶了我吧,你要打死我吗?”小谷哀哀怨怨的看着丈夫,不是她没有骨气,是真的疼的忍受不了。她宁愿段逸风一枪结束她,也不想现挨打了。
“嗯,打死你,让你去阴间哄那可怜的小孩儿去。”段逸风看着小谷,冷漠的眼睛,冷漠的话语,小谷的所做所为,让他的心渐渐在冷却。那个善良的小谷,还在吗?是一时冲动,还是本性变了?
“我知道,我该死,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请一枪了毙了我吧。我愿去阴间跟那个孩子赎罪去,我愿意。但我受不了这疼,受不了了。求求你了,二少爷,求求你了,逸风。”
段逸风扔了皮带,转身出去了。他不可能一枪了断了她,因为舍不得。连打都不舍得真打,怎么可能会让她去死。段逸风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天黑了,小谷啊,你还能回来吗?回到从前的天真,从前的善良。
在外面叹息了一会,重新回房,看着地上的皮带已经被小谷收起来了。小谷也已穿好衣装,正跪在那里等他。
“人死不能复生。这事就到此为止。一辈子都别对第二个人说。记住了吗?你以后好自为之,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段逸风一手扶起小谷,一面教训。
小谷不敢置信的抬头看他,以为他是回来准备一枪结束了自己的,哪知,却是如此轻声教训一句就结束了。
把小谷领到床前,段逸风从自己的军用包里,拿出一盒药,让小谷趴在床上,轻轻帮她擦着药。小谷不时发出抽气声,段逸风尽量放轻手劲。
“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只能我帮你上药了,你就凑和些吧。”
小谷闭了嘴,咬着床单死忍。
孩子的后事,草草办了。因为没有成人,所以不能入祖坟,段逸风让人偷偷把孩子的小棺裹埋到了如风的身边。
段老爷受了连番的打击,本就病着的身子,终于倒了,这一倒下,就再没起来。段太太哭的伤心欲绝,段逸风在父亲灵堂前发誓,会把弟弟培养成材,不会让段家的香火断了,他没法答应父亲临终的要求,让他再娶。他不是有情人,他是个无情人,可他的无情,却让他很专情。
小谷有阵子没出门了。二少爷说二少奶奶身子虚,需静养。每天白天,小谷一个人在房中看书,晚上,趴在丈夫的腿上,让他帮着上药,听他讲着一天发生的事情。事情慢慢淡了,小谷很感激丈夫,毕竟,他帮自己隐瞒了这件事。毕竟,他为自己保住了人前的面子。谁也不知道,二少奶奶有多恶毒,有多狠心。小谷默默流泪。
小谷变得越来越不爱出门了。她的良心在谴责着她。
可是,她还是不得安宁。
忽然有一天,二少爷让全家打点好行装,他们要走了。要离开这里了。小谷问丈夫,为什么好端端的要离开,为什么走?二少爷还没来得及告诉她是为什么,就有人来回,段家被一伙人马围起来了。
小谷心里一惊,这到底是怎么了?她哪里知道,是她的九儿回来了。
乱世出英豪,九儿再出现的时候,已长成一个粗犷的男子汗了。起着马,身后跟着他的弟兄。他要把自己的媳妇抢回去,他要好好问问他的姐姐,为了什么要改嫁?为了什么丢下他?为了荣华富贵吗?好么现在,他也有!
段家门口两军对峙。段二少爷出来了,看着祝九霄,冷笑着。
看,做人果真不能心慈手软。当年放他一马,今日人家杀个回马枪给自己。
祝九霄年轻气盛,看着段逸风不屑的挑衅着。
你当初夺了我的妻,如今,该我的,我一定要再夺回来。
男人的世界,永远只是你争我夺。
段逸风不会放人。因为现在的小谷,已经百分百是他的了。从身到心,没有一处不属于他。
祝九霄不会放弃。因为当初的小谷,曾经深情的对他说过。等你长大,等你学成,我们就成亲,生一堆的娃娃。
远处的炮火声映趁下,段家门口的抢声争斗声,实在不足为奇,这种乱世,这种事,实在不足为奇。
祝九霄败了。他败在谋略上。他够勇,够狠,却不够阴。
段逸风虽失了一个膀子,力量上,他不敌祝九霄,但他够快,够阴,假意的一个眼神,向祝九霄的身后望去,并从容的笑着喊了声小谷。祝九霄回头观望,却马上被人用一只手拉下了马,脑袋上立刻顶了几十只枪。
“九儿,小九,祝九霄。”段逸风玩味的念着这几个名字,都是很久以前听小谷念的。
“我放了你。因为你无法对我造成任何威胁。小谷不会跟你走。”段逸风用自己的那一只手掸了掸身上的灰,并让人进去请二少奶奶出来。在这种时候,他不想出乱子。他们马上就要撤离了,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不能出乱子。
祝九霄站了起来,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就是小谷的男人吗?他就是抢走小谷姐的男人吗?往日的恨,让祝九霄红了眼,火焰在他的眼里不停的跳动。
小谷出来了,紧张的看着眼前的局面,这就是两军对垒吗?这就是男人的世界吗?常年的安稳生活,让她恐惧的看着这一切。眼光搜寻一圈,落在了自己的丈夫身上。本能的向段逸风跑去,投进段逸风的怀里,不安的用眼神探问:这是怎么了?
“小谷。”祝九霄很心痛,小谷居然对自己视而不见。她怎能视而不见,这么多年来,他没有一天不想她,不恨她,可想过以后,恨过以后,祝九霄还是念着她。天天惦记着她过的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了她。小谷,小谷,你怎能对我视而不见?
小谷隐约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小谷二字,已今非昔比。除了二少爷,除了段家的长辈,今时今日,这名字已高贵无比,已不是别人可以随便称呼的了。
顺着声音望去。望到一个粗犷中透着英气的男人。那男人似曾相识。
“小谷,这是九儿,当初的小九儿。看看,如今已经长大了。不认识了?”段逸风的声音,让小谷震惊的回望,让祝九霄揪心。是啊,她忘了他。而他却天天时时的想着她。
小谷眼泪盈盈望向祝九霄。慢慢走了过去,紧走几步,走到前去,想抱住他,可他已非曾经的孩童了。小谷住了脚步住了手,站在那里,扯着自己的衣角望着他。许久说出一句话:“九儿,姐想你。”
这一句话,软了祝九霄的心,化解了祝九霄几年来的恨。
“姐,小谷。”祝九霄喊着小谷的名字,想对她说,他也想她,天天想。可看到她刚才的举止,没有抱住他,甚至没有触碰过她。她在怕什么吗?不像。她变心了吗?不,她说了,她想他。那到底是怎么了?祝九霄心乱的如一团麻。不知该进还是退,忤在那里,看着小谷,看着小谷身后的男人。
“你,幸福吗?”祝九霄逼自己问了这一句。
只要她一个否定的答复,他马上把她带走,如当初段逸风抢走小谷时一样,他也会不声不响不打招呼的抢走小谷。
只要她一个肯定的答案,他马上远离。不当自己这么多年来是一场梦,是一个可笑的梦。
“嗯。很幸福。你呢?”小谷看着她的九儿,长大了,长壮了。是一个男人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祝九霄没有答话,因为心堵的不行。他这些年来算什么?他的恨,他的怨,他的痴想,原来都只是一笑话一场。人家居然很幸福。
头也不回,上了马,掉转马上头,不顾街头闹式,飞驰而过。
如今的祝九霄,不属于任何一个党派。他只属于他自己,山贼党。所以,他的到来,引起了很多人的注目。
乱世似乎马上就要平定了。可总有人心怀不轨。

严森的到来,让祝九霄很是诧异。他自问,没有跟任何人有过交情,怎么刚刚杀回来,就有人自称旧友请见呢?
来人很是直接。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环视一圈后,对祝九霄拱手一笑。
“别问我是谁,我来的目的很简单。只是想告诉你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段逸风是什么人?是个心恨手辣的人,你们之间的恩怨,我多少有所了解。你是争不过他的。他手里握着你心爱的女人,你就已经输了。他这人,一向喜欢强抢。一向喜欢耍手段。他拿你威胁着小谷,又拿小谷威胁着你。你说,你能赢吗?还是趁早滚蛋吧。”
严森低头自顾自的说着。不管祝九霄听没听。因为他知道,是男人,都不愿承认自己的失败。被自己的女人遗忘了,本身就是一种失败。面对这种失败,有的时候,他们宁愿欺骗自己,他们宁愿相信,那女人是不得已或者怨恨那女人是水性杨花的淫贱之流。祝九霄当然不会怨恨小谷,那么,他只能去怨恨小谷的男人了。
“我是要走。明天就走。你也请便吧。”祝九霄看着这忽然到访的陌生人,心中不免怀疑他的来意?是谁派他来的?
“哦?!那很好。在下告辞了。”严森该说的话,基本已说完,起身告辞。走到门口,不慌不忙的对祝九霄说了句:其实,你走不走也无所谓。因为今晚以后,你将再也看不到那女人了。段逸风不太喜欢麻烦的女人。
严森走了,祝九霄坐在那里愣了。为什么?小谷要搬家?还是,那男人在怕什么?
夜里,祝九霄带着他的兄弟紧紧盯着段家大门,凌晨时刻,果然看到段家大小在搬家。祝九霄惊了。要走了?严森的话响在祝九霄的耳朵里:今晚以后,再也看不到那女人了,段逸风不太喜欢麻烦的女人。这话什么意思?
忽然,她看到小谷了。小谷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孩儿,是她与段逸风的孩子?此时的祝九霄很混乱,他甚至不明白自己此时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为了好奇吗?不,为了小谷的安危。严森的话,只能让他往一个方向去想,就是段逸风要对小谷不利。可小谷都生了他的孩子了啊?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忽然一对人马杀了过来,把小谷在车子里脱了出来,抢了小谷及小谷的孩子,就要飞驰而去,祝九霄马上跟了上去,想要抢回小谷。
段家的护卫蒙了。怎么眼前的两队人马装束一模一样。怎么看起来,他们又不像一伙的。
段家的护卫实在分不出谁是谁,只能一并攻之,护住少奶奶和小小姐,可对方好像不为别的,只为少奶奶和小小姐。
祝九霄傻了,怎么自己明明是救人的,却反倒跟段家的人纠缠了起来。一片混乱中,随着段逸风的一声大喝停了下来。
段逸风回来了,已经嘱咐了家人,让他们马上赶往车站,马上就要远行了,因军中有事,他不能亲自护送。可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人。
他只好告假亲自回来看看,结果却发现自己家门口又发生了一场械斗。
段逸风火了。祝九霄我好心放你一条生路,你却如此没完没了,居然公我抢了我的小谷。
祝九霄此时怎么解释都是妄然,没人相信他。大家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交出小谷和孩子,我放你跟你的兄弟一条生路,不然,今天咱们鱼死网破,血拼到底!”段逸风放了狠话,看着祝九霄,如果不是怕小谷生气,他今天本来就想杀了他的。
“你以为我怕?姓段的,我不怕。但小谷却是不是我抢的!”祝九霄立在那里,与段逸风对视着。
段逸风狠笑数声,单手一挥,两方人马再次火拼起来,枪声,呼喝声,让凌晨听起来是那么血腥。
小谷的身影与呼救,让大家再次停了动作,今天的凌晨,怎么感觉都是那么样的不寻常。
小谷的身后是一群与祝九霄的人马同样装束的追兵。
段逸风冲了过去,单手持枪,对着小谷的身后连发数枪,眼看小谷就要奔向他的怀抱了。可身后的追兵一发子弹,结束了一切。血色的凌晨,血色的黎明!
小谷扑倒在段逸风的怀里,上气接不了下气。背后的子弹让她明白,自己再无来日了。
段逸风接住小谷,感觉小谷全身的力量都扑在自己的身上,一只手捂着小谷的后背枪眼,血是热的。
“逸……风……我爱你……我爱你。好好照顾……咱的妞儿。”小谷用尽最后的力量,说出最后的话。
祝九霄跌坐在地上,看着小谷,大哭出声。疯狂的拿起地上的枪扫射着。射死了那些害死小谷的人。可身后的人马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祝九霄认出来了,领头的,就是昨天找到自己告诉自己今晚会有事发生的那个旧友,那个罪魁祸首!
段逸风放下小谷,慢慢的放下,像是怕弄疼了她一般,轻轻的放下。站起身来,看着严森。是的,一定是他。段逸风招手,把自己的弟弟叫了过来。耳语几句。
所有段家的家丁,护卫,所有段逸风的的手下围成一个人墙,拿着手中的武器,或刀或枪,对准了严森。一辆载着段家太太与小少爷的车,飞野似的离开了。
段逸风对自己的弟弟说:逸轩,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娘,段家以后靠你了。别回头,只管走,想着你的每一分钟都是拿血拿命换来的,一定要珍惜。
军车上,三少像段逸轩含着泪不让自己回头望去。军车上,还有昏过去的段太太。
枪声响起,一片乌烟瘴气后,血流成河。
严森身中数枪,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强支着身体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只有一只胳膊的段逸风。
祝九霄身中两枪,扶着墙,也是站力不稳。
“杀了我,你们谁也活不了!”严森大笑,同样凄惨的大笑。他为了什么?他为了他的姐姐,那个这世界上唯一疼爱过他的人。他永远也忘不了,姐姐吊死在小房里的一幕,所以,他一定要段逸风的命,一定要为姐报仇。他也要段逸风尝尝亲眼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死去的滋味。
“你以为我想活?严森,这回,你认为我们扯平了吗?”段逸风笑的声音,像哭一样悲哀。
“段逸风,你想好,你还有个女儿在我的手上,你和那贱女人的女儿,在我的手上!”严森笑着,尽快他很疼,但他有主够的理由让自己笑。如果,眼前对峙的三个人只能有一个人活着,那么,无疑,他有这个资格。
段逸风摇了摇头,看着严森,枪指着严森的头。
“放了我女儿,不然,就一起去死。”段逸风相信,严风是个贪生之人,不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拿的段逸风的女儿来保他的命。
“你以为我会信你?段逸风,你杀了我,你的女儿马上会没命,你想想,你怎么对得起你老婆吧。”严森有持无恐。
祝九霄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站在段逸风身后,对准严森的胸口就是一枪。严森倒下了。
段逸风回头看着祝九霄,眼里全是愤怒。
“我女儿,我的妞儿还在他的手里!”如果还有什么让段逸风放不下,那就是这个女儿了。祝九霄指指墙边,一个女人瑟缩着紧抱着一个孩子,一个长得跟小谷一模一样的孩子。
段逸风的妾,也就是追风的妻。
“二少爷,我替追风,赎罪了。二少爷,你原谅我的追风吧。他的一双儿女,替他还债了。”追风的妻,把怀里的孩子送到段逸风的眼前。
段家这次的撤离,分了两辆车,一辆车里,坐着段太太与三少爷,另一个辆车里,坐着她与二少奶奶。她抱着孩子先坐到了车里等候。二少奶奶过了一会,才抱着妞儿过来,刚上了车,就听到骚乱声,紧接着二少奶奶被人扯了下去,小谷把女儿往车里推,眼神里的惊慌看得她也心惊起来,慌忙接过小谷的孩子,抱在怀里。孩子在哭,她吓得紧抱着两个孩子,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马上有人探进来抢孩子。她疯了一样的护紧孩子。车上空间狭窄,那人施展不开力气,竟跟她急抢一会,马上段家的人意识到这里出事了,马上祝九霄的人也疯狂的赶了过来,紧要关到,女人深呼吸,抱紧了妞儿,放开了自己的女儿。
嘴里哭喊着,别抢我的孩子,别抢我的孩子,却紧紧护着别人的孩子。
她在赎罪。她在为她的爱人赎罪。她为了她的爱人,牺牲掉自己的一切。孩儿是娘的心头肉啊。她知道,她为段家,牺牲了两个孩子。两个!!!
女人跪在地上,给段逸风叩了三个头,一头撞向旁边的院墙。院墙上,多了血。院墙下,躺着一个赎了罪的女人。她本无罪。她只是为她的爱人在偿还。用尽她的一切。直到灯枯油尽。
段逸风抱着女儿,抱着妞儿。仰天大哭。泪水混着血水,惊天动地。
走到小谷面前,坐在地上,把女儿放在自己的膝上,一手抱着小谷,紧紧的抱着小谷。眼泪落在小谷的身上,无声无息,无声无息。
段逸风笑了,笑的很凄凉。他们一家人,此生再也无法在一起了。小谷,你走的可悲凉,可无依?要不要我陪你?
段逸风嘶喊着。血色的黎明,一声枪响,结束了他的生命。偎在父亲膝上的妞儿,被枪声吓得大哭着。爬向了妈妈,疯摇着妈妈。
有道是有情总被无情伤,却不知无情人都是痴情人。
一切,仿佛尘埃落定。祝九霄抱起地上的女婴,看着乱阵的尸首。抹干眼泪。姐,姐夫,一路走好。
安葬了段逸风与小谷,祝九霄抱着怀里的妞儿离去了。
天空下着雨,洗刷着地面。乱世中,血和命,并不是那么珍贵,乱世中,人的神经都早已麻木。
谁也不会再意这里又多了多少冤魂。
谁也不会再意,尸体中,有个人,慢慢爬了起来,慢慢的起身,趔趄的向前走去。
严森对自己说,你真命大,你居然活了过来。如果不是这场雨,他也不会被浇醒。如果不是身在这乱世,也许,他早就被人埋了。但,乱世造英雄。真正的英雄是什么?活着,就是英雄。

第 89 章

祝九霄忆起了往事。
严森曾欠过他一条命。

祝九霄带着段逸风与小谷的女儿——妞儿,打算远走他乡。
看着这可怜的孩子,年纪小小,就没了爹娘,祝九霄心疼万分。想起了当初,自己爹娘没了,不就是小谷一直带着他,一直护着他吗,如今,他要还小谷的情,他要一辈子带着小谷的女儿,护着小谷的女儿。
孩子长大了,总归要问起爹娘的,祝九霄把小谷留下,让他的弟兄们帮着看护一下,他自己回了段宅,他要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段逸风与小谷的照片。这样,若干年后,如果有需要的话,他可以拿出来给孩子个交待。
当他回到段宅的时候,段宅已经遭到了哄抢。贫苦的民众,在这炮火连天的乱世里,只是为了填饱肚子,无可厚非。祝九霄每个房间仔细的查找着,终于,在一处别致的院落中,找到了小谷与段逸飞的一张合影。他拿在手里注视着,眼泪落下,把照片深深的藏在了自己的怀里,紧贴着自己的心脏。
走出段宅,站在段宅大门前,他对天发誓,他要用他的生命他的后半生,来撼卫与照顾小谷与段逸风的女儿——妞儿。
他站在段宅门口长吁短叹,怀念着小谷,如今,伊人芳魂已逝。只留下一个女儿,也算是纪念吧。如果自己没有出现,也许,现在的妞儿,正依偎在她的父母怀中撒娇呢吧,也许,用不了多久,他们已飞往别国,远离这乱世了。
感慨一番,祝九霄边走边叹。迎面奔过来七八个壮年男子,二话不说,齐齐上前,要放倒祝九霄。祝九霄已早不是当年那个文弱书生,弱到需要小谷的保护的那个小男孩了。多年来的草寇生活,让他很轻松的打倒了那几个偷袭者,逼问下,才知道,原来,严森并没有死。怒火中烧啊,害死小谷的那罪魁祸首居然侥幸逃生?
从其中一个人的嘴里打听出严森的下落,祝九霄咬着牙,心下打定注意,严森的命,他要定了。
严森逃回了严家。混身鲜血的他,看着家中乱作一团的所谓亲人,一个个正在忙碌着逃亡的事情。他的出现,让所有人瞪大了眼睛。新婚的妻子痛哭流涕,年迈的老父心急如焚,现在的严森,已是严家的依仗与靠山,他病了,那他们怎么逃?
关切声中混杂着责备声。严森心冷无比。这个家,冰得如棺。也只有这样的家,才能造出他这样的人吧,严森冷笑,无视他们真心或假意的关心,让妻子扶着他坚难的走了进去,看着这个他千挑百选的小妻子,严森很失望,这种时候,哭,有什么用?
“蠢货,想做寡妇就一直哭。还不去给我喊大夫来。”严森嘴上冰冷,但这个妻子,却是他在这个家中,唯一的温暖了。此时此刻,也只有她哭的最为纯粹了吧。
张着双满是泪水的大眼,十六岁的云清此时已毫无主张,听着丈夫让她去叫大夫,马上放开丈夫往家门外冲去,严森本来要依靠着她扶才能站得稳稳当当,可她这忽然的一撤出,严森差点摔倒,心里再次大骂云清,实在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啊。
“让下人去就行了。”此时此刻,就算她再蠢,却也是严森最信任,最贴心的一个人了。
马上有下人去找了,云清跑过来,哭着扶着丈夫往屋里去。
严森躺在床上,越想越气。今天还好自己命大,不然,就真的偷不不成反蚀米了。
看着大娘与父亲急切的眼光,知道他们在盼什么,等什么,严森心里忽然想好好报复一下他们,报复他们曾经对他的欺压与□。
严森吩咐下人先去煮些开水候着,等军医来了,应该会用到。煮了整整两大锅的开水,却得到一个让云清再次痛哭失声的消息。军中正乱,没有军医,城中正乱,没有大夫。
“让家里的护卫马上出去给我逮一伙马贼,为首的叫祝九霄,生擒赏万块大洋,见到尸首赏大洋五千。就算我死,也得看着仇人先死才行。”严森心里更恨。他还年轻,他有才能,他这么死了,太可惜了。
虽是乱世,但大洋的诱惑还是让严家仅余的一些家丁马上出门寻人去了。只要能活着,这些大洋足够他们一家老小享用一生都用不尽了。
严森挥退众人,此时,他没心情理会那对年老的夫妇渴望的眼神了。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了,怎么去保他们。想逃,自己逃吧,别指着他。
云清从屋里找出一个医药箱,当兵打仗的,谁都会备这个,平时往在屋里没用,今天却派上了大用场。开水被送过来了,房内只剩玉宁和严森两个人。
云清本是严森行兵打仗时在站地救回的一个女孩儿,这几年来,随着严森的军功越来越显赫,上门提亲的人不再少数,而严家又本是一方显耀,所以,媒人挤破了头,各家小姐名媛都争着抢着要进严家的门,谁知道,严森怎么就最后定了这个可怜的小孤女。
云清心里对严森是感恩的,他不旦救了她的命,还一直照顾着她。知道她与父母失散了,也派了大批的人马帮她去寻。云清怎能不死心踏地的跟着他。
严森指挥着云清打着下手,他要亲自取出自己身上的子弹,这种危难时刻,生与死只在一线间,他靠不了别人,只能靠自己了。
“听着云清,如果我不行了,如果另一个党派抓住了你,就告诉他们,你是被我逼着娶进门的。告诉他们你父母的名字,相信……他们很快就能帮你找到父母,以后好好过日子。”
“不,不。求求你,别扔下我,一下要活着,我有喜了,我有你的孩子了。森哥,求求你别吓我。”云清拿着严森的手,让他轻抚自己平坦的小腹,这里已有一个小生命了,前两天,她感到身上不舒坦时,找了城中最好的大夫,亲手帮她把过脉的,告诉她这个喜讯的,她还没来得告诉严森,因为严森这几天都在外面忙碌着。她本来盼着丈夫回来,想亲口把这喜讯告诉丈夫的,可盼回来的丈夫,却如血人一样,让她心惊无比。
“好,我不吓你,我会活着,一会活着。”严森拿着手中的匕首,已经让云清消过毒的匕首,狠吸一口气,对着自己身上的抢口剜了下去。
云清捂着嘴,哭着。
她没见过这个,她一直是个娇娇女。她的家境一直不错,可就,就在她十三岁年,那天的空气很阴沉,父母忽然带着她连夜逃亡,她不明白是为什么,却也只能睡眼惺松的跟着父母逃了。她还记得车行驶在山路上,很不平坦,车子老是晃来晃去的,把她晃的睡着了。然后,是一阵枪林弹雨的声音,然后爸爸把她背起,带着妈妈弃车而逃,逃向山林,再后来,妈妈中弹了。再后来,爸爸把她藏进一处草丛中,告诉她,无论发生什么了,都不许出声,都不许出来。她不肯,她紧紧抱着爸爸,搂着妈妈,摇着头,爸爸无奈的叹了口气。她看到爸爸的手举了起来,以为要打她,然后,她失去了知觉,她被爸爸放倒在草从中,父母用草把她掩蔽了起来。等她醒来的时候,她的父母已经不见了,她的脖子很痛,她哭着小声的喊着:爸爸,妈妈。
没有人回应她。她害怕,一个女孩,置身于荒无人烟的林子中,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她用了不知道多长多长的时间,她害怕得望了数到底过了几个黑天,看到几个月亮。她在林中迷路了,当她终于看到一条小路,一条人走的小路的时候,兴奋得想欢呼,却实在无力欢呼,晕了过去。
当她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严森。她坐在一辆车子里,跟父母的车子不一样,这辆车子显得平稳了许多。她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后座上,车子的前坐上有两个人。她起来的动静,让一个人转过身来看她,于是,她看到了一个年轻的男人,一个看起来文文雅雅身着军装的男人。
严森的责骂声,让云清回了神。不再尖叫,却还是不敢上前。
“笨手笨脚。还不过来给我包扎。”严森身子很虚,火气却不小。
云清忙过去拿着绷带包严森包着。手一直在抖,一直在抖。
严森身上六处子弹,已全被他自己取了出来,身上十分无力,他告诉自己,一定要撑住,撑住了,才有明天。
云清,看着旁边那颗血肉模糊的子弹,更加心惊,看着丈夫惨白的脸,又心痛万分。
“森哥,疼吗?”
“疼不疼的,都不算什么事,你要是不快点帮我止血,我就真的永远都不会疼了。”严森放松下来,他现在需要静养。
云清包扎着一个个伤处,包的很乱。却都是尽心尽力的包着。
门外的喧闹声,让严森警惕了起来,摸着身上的枪,紧张的看着门外。难道,这么快就打进来了?没听到炮火声啊?
祝九霄一脚踢开了门,单枪匹马的杀了进来。严家现在没有几个强壮的家丁了,只剩下一些老弱妇儒。
严森看着祝九霄,明白自己真的大限将至了。
“姓严的,你还真命大,我这就结果了你,替我的小谷报仇。”祝九霄举起枪,对准严森的胸口……
严森此时只能认命,闭着眼睛,等死。
可是,枪声,没有响起。门口的惊呼声,是父亲年老的身影,站在那里,扶着门框,用乞求的眼神望着祝九霄,慢慢划下身子为儿子求情:放过我儿子。
严森的面前,挡着弱不禁风的妻子云清。执着的横起手臂,挡在仗夫面前,怒视着那个入侵者。
“我做的事,我自己扛,别动我的家人。”严森拔开云清,看着祝九霄。他这回,可能难逃一死,但他要保住自己的骨肉,这女人肚子里,有他的孩子,他一定要保住她。她很单纯,她很天真,没有他,也许她跟本无法生存,可是,严森知道,只要是这女人生出来的孩子,就一定会有人保护。这女人,有个天大的保护伞,她自己还不知道罢了。
“好,这才像个男人,严森,你受死吧!”祝九霄再次对准严森,他要为小谷所仇人。
云清发了疯一样的挡在严森面前,跪在床上,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严森,不停的给祝九霄做着揖。
“别杀我男人,求你别杀我男人。我男人是好人,我男人是好人。他做错了什么,我来替他偿,只求你别杀我男人。他死了,我也活不了,他死我,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没有爸爸了。他死了,我公公婆婆就没有儿子了,求求你,放过我男人吧。你杀我好了,杀了我好了,求你,我求求你!”云清跪在床上,一声一声的哀求着。
祝九霄在那张稚嫩却倔强的脸上,看到了小谷的样子。当初的小谷,也是这般大小吧,护着他,离开了他们生活了十多年的村子,一路护着他,直到嫁人。
“他欠的债,他必须还。”祝九霄不是一个无情的人,他比严森要多情,他比段逸风要热血,所以,他的心在动摇。
“是的,我欠的债,我必须还。云清,你让开。以后自己保重。”严森硬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想让云清离开,可那女人却倔强非常,死死的横在他前面,不让开。
“他都病成这样了,你还找他讨债,你不是个爷们儿!你趁人之危。他要是没受伤,还会躺在那里等你杀?他好好的时候,你打不过我森哥,他病了的时候,你却找上门来讨债,你丧心病狂,你不是人,你今天敢动我男人,先一枪打死我,我变成鬼也要为我男人报仇!”云清见祝九霄执意要杀自己的丈夫,被逼的无路可走了,只知道当初严森救了她,照顾她,娶了她,她现在要报恩,要回报他,他死,她陪着。他生,她伺候着。
祝九霄被这小女人的几句话,说的面红耳赤,是啊,自己现在不就是趁人之危,这严森该杀,却是该杀,可现在杀他,又好像真的不是英雄所为。
严森看着自己柔弱的小妻子,没想到,她如此勇敢,如此智慧。居然想出这种办法为自己保命。姓祝的这男人,虽是山贼出身,却讲情重义,应该是不会在这种时候,杀害于他了。想到这里,严森的心,放了下来。心不在紧张,马上有了主意。
“云清,是我欠人家的,你别这样。也别说为我报仇人的混话。肚里的孩子,最好还是打下去吧,以后自己一个人生活在这种世道要小心。找个好人家,好好过日子。忘了我。我对不起你。如果不是因为我姐姐当年被逼自杀,我也不会去找段家报仇,也不会生出这种事端。冤冤相报何时了。”严森一番话,说的云清再次哭倒在他怀里,死死抱着他,自己的男人,在这 种时候,居然劝自己打掉肚里他唯一的骨肉,只为不脱累她,让她以后能找个好人家,云清感激也伤悲的搂着自己的丈夫,深情的对严森说:“森哥,你活,我就活。你死,我马上跟着你去了,绝不独活。”
祝九霄站在那里,看这女人哭天抹泪,严森的话里,不像是在逃避责任,他也只是要为姐报仇啊,是啊,冤冤相报何时了。
看到祝九霄有了犹豫,严森心里更加高兴了,他知道,他有望可以活下去了。
祝九霄低着头,他不知道自己此时该不该为小谷报仇。正当他犹豫之季,却感到后面有风声,他刚要抬手制止,反踢回去的瞬间,一声枪响,让祝九霄刹时傻在那里,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是真的。
严森的父亲,手拿一把匕首,捂着胸口,上面全是血,眼睛瞪的老大,手指着严森,慢慢倒了下去。
祝九霄看着身后的老人,再看看床上的严森,手拿着一把枪,枪口正对着他自己的亲爹啊。
“我欠的债,我一定会回。”严森脸上全是泪,声音却坚定无比。
祝九霄扔下手中的枪,摇了摇头。严森居然为了还债,而亲手了解了本想帮他的亲爹,这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啊?刚才那一枪,完全可以射向他祝九霄啊,严森为什么不借着这大好机会一枪毙了他。祝九霄傻了,真的傻了。
“祝兄,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杀我。就如同我一定要杀了段逸风一样,我们都是在为我们所敬爱的人报仇,你的心思,我完全能理解。但今日拙荆实在不通事理,她又有孕在身,我也不好强制她什么,你也稍安勿燥,欠你的债,我早晚会还,希望你能看在拙荆有孕在身的面上,别当着她的命,要我还债,惊吓着她。”
祝九霄看着眼前这一男一女,男的大义凛然的领死,女人哭天抹泪的哀求,地上的老人,还瞪着双眼望着他。祝九霄退了出去,踉跄着退了出去。
站在门口,指着严森说道:希望你以后好好做人,别欺压百性。你欠我的债,我会记着。永远记着!!
说完这话,祝九霄发了疯的一样跑出严家。心里在反复念着:小谷,别怪我,别怪事没为你报仇。我实在下不去手啊。那女人的眼泪,那老人死不冥目的眼睛,都让我无从下手。
祝九霄走了,这一走,带着妞儿及对小谷的愧疚,走了。

祝九霄的车,停在一处宽敞的院落外,抬头看着树荫浓密的小院,祝九霄又忆起了他的小谷。心里沉重无比。几十年过去了,小谷依然是他心中的伤。
按了门铃,一个警卫员模样的战士出来开门。祝九霄报了自己的姓名,让他去通传一下。
“告诉严森,旧友来访。”
接待他的,不是严森,因为,严森不在家。
现在的云清,已不是那个满脸稚气并倔强的云清了。看到当年的仇人来访,云清已没了当日的惊慌无措,而是一脸沉稳的微笑。
祝九霄坐了下来,云清亲自奉茶一杯。
两个人对坐着,互视着,没有人主动说话。
“你今天来,是为了什么?”云清还是开口了。她本来早就不想再过问任何事情了,可是,祝九霄的到来,让她忆起了几十年前的阵年往事,那个时候,她很幸福,无忧无虑。
“讨债。”祝九霄喝着茶,看着这女人,眼神已不再那么神采奕奕,当年勇敢的护住自己丈夫的小女人,如今,已是一个小老太太了,一个眼神看似空洞的小老太太。如果小谷活着,也应该是这副模样了吧。
云清淡笑摇头。不再说话。默默的坐在客厅,陪着客人。两人均不说话,都陷入了当年的深思中。

——————————————————————云清,云淡风清——————————————————————————
云清生了,生了一个女儿。严森很喜欢,爱如掌珠。

他们没有逃亡,因为,他们没有时间逃了。当严森身子养好的时候,他们所在的城市,已被另一个党派占拒了。解放了。
严森带着伤,被“请”了过去。但很快,又被送了回来。一辆高档骄车,亲自把严森送了回来。如一个英雄一般。
也就是在这一天,云清看到了自己失散多年的爸爸。
严森受到了重用。因为,他居然是一名光荣的地下党员。他的岳父岳母为新中国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是一对长期从事地下党活动的夫妻。他们一家,都是英雄。
而严森在关键时候,亲手毙了自己的亲生父亲,以阻止父亲残害同胞,残害善良。
这一切的转变,让云清摸不到头脑。怎么自己的丈夫,一下子就转换了党派。怎么自己的父母,居然都是地下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无从知晓。
她有很多的疑惑,却来不及问,失散多年的爸爸,抱住她,紧紧的抱她在怀里,如同当初抱她逃进山林里一样的那么紧,她久违了的父爱,让她泪流满面,让她忘了怀疑。她又坐着爸爸的高档骄车,来到了妈妈的坟墓前,望着那个小小的土包,听着爸爸讲那过去的事情。妈妈为了革命事业,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云清趴在上面,使劲的哭着。
一切的一切,让她看不清,也听不懂。她只记得丈夫对她说:从现在起,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许对任何人随便说一个字。
她惶恐的看着这一切,她认命的听从于她一直依附着的丈夫。
有了爸爸,而丈夫也有了新的事业,她看起来好幸福。每天哄着年幼的女儿,她很知足。
可有一天,她无意中听到丈夫与别人的争执声,这争执,即让她泪流又让她痛心。
“严森,你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啊?狗都比你忠诚。狗还知道不忘旧主,你呢,换主子换的还真快!地下党?地下党的克星吧!如果不是你,你那丈母娘,也不会死吧,她死的还真不是一般的惨呢。他们一定不知道,当初剿灭地下党的领导者就是你吧。你猜这事被你那高干岳父知道了,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呢?”
“段逸轩,说话要讲证据,你有证据吗?”严森的声音响起。
“证据?还需要证据吗?你是不是地下党,你那岳父比谁都清楚,他为了他女儿,才给你一个好前程,如果他知道,你就是当年害死他老婆的幕后真凶,你说,他会怎么做?我不用费心去找证据,只要我引出个头,提及当年的事情,相他马上就会查当年这事的负责人,负责人表面上是我哥,可是当年,我哥因家事告了假,是谁为了立功,主动请缨要了这差事的?恐怕知情者不在少数吧,虽没有明确的记录,但只要多问几个当事人,马上就会真相大白。”
“……既然这么有把握,还来找我干嘛?想看我害怕求饶的样子?段逸轩,你比你哥差多了,他比你爷们多了,要杀便杀,要剐便剐!”严森话语间,有一种鱼死网破的决心。这事如果败露,他的前程啊,未来啊,都会化为流水,他的现在的这个温馨幸福的家,也将不复存在。他明白,挡是挡不住的,但是,他不会段逸轩活着出去。算是提前为自己报仇吧。
“我不想杀你,也不想剐了你。我兄嫂以死,杀你剐你他们都无法复活,我现在,只想找到我段家的后人,我的侄女——妞儿。她在哪?只要你把她还给我,这事,我保证一辈子不对任何人说出口。”
严森不屑的笑了。原来他手里还有一个有力的武器,是的,那女孩儿,那个仇人的女儿。
“世道这么乱,现在,国家这么困难,她已被我送人了,送给一个能够养她教她的好人家,已不在国内了。恐怕,我是没办法把她回给段家,让她认祖归宗了。”严森找了张椅子坐下,神情看起来很轻松。
“在哪里?说出个地址来,我亲自去接。”
“段逸轩,你可知道投鼠忌器?你当我是傻子,会告诉你?你回去吧,别让人看到了,告我个里通外敌,那样的话,我这个小家,是保不住了,但你那侄女儿,也会马上……”严森把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现出一脸阴险的笑。段逸轩在他眼里,还太嫩。
段逸轩瞪着眼,被严森这实话,激的拿出枪指在严森的头上,手却有些哆嗦。
“妞儿如果有什么闪失,你可怎么跟你兄嫂交待呢?我严森以颈上人头担保,只要我严森活着一天,妞儿就会好好的活在这世上一天。只要我死,妞儿也马上会死。所以你最后天天念经求佛的保佑我,千万别出事!哈哈哈……”严森猖狂的笑,让段逸轩收了枪,哥哥当年,用血肉给他辅就的一条生命之桥,如今,他怎能不顾哥哥那唯一的血脉。
“一会儿从后门,趁着人少的时候,偷偷的滚回去吧,别把我大好的仕途给耽搁了。”严森起身,看着段逸轩冷笑一声,走出自家大门,他还有事,今天,组织上还有重要的任务交给他,他现在,是好人,是所有人眼中的英雄,他一向喜欢做英雄。
云清紧紧揪着自己的衣裳,流着眼泪,嘴里喊着:妈妈,妈妈。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她在心里呼喊着妈妈。妈妈,你到底是怎么走的?你到底是怎么离开女儿的?妈妈,睡在我身边的那个人,是人还是狼?睡在我身边的那个人,可是我一生的依靠?
红着眼睛,云清去了爸爸现在的家,一个小宿舍,只有爸爸一个人住。帮爸爸收拾了屋子,警卫员收拾的太马虎了。摸着爸爸的军装,云清流着泪。
爸爸回来了,云清如儿时一样,扑到爸爸怀里痛哭着。
“怎么了云清?谁欺负你了?是不是跟严森吵嘴了?他最近工作忙,身上的任务也重,难免火气大些,你让着点他,都是孩儿的妈了,可不能像小时那么任性了。”爸爸慈爱的手扶着她的头,抱着女儿,像着发妻。
“爸爸,我爱你,你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云清记得,小的时候,经常偎在父母怀里,他们告诉她,他们爱她。她也会把她的爱,表达给他们。那是一段多么美好的岁月。可现在的一切,都让云清看不清了。
“ 云清,我跟你妈妈为你取名字的时候,曾取过很多名字,最后独选了这云清二字,你可知道为什么?”爸爸领着云清坐到办公桌前。把云清抱到桌子上。他老是喜欢把女儿当成当年的小女孩儿一样的宠爱。他觉得自己亏欠了太多给云清,所以,他在补偿。他会让云清的一生平平坦坦,不再有坎坷了。他会用自己的力量,做这辈子唯一的一件对不起组织,对不起党的事情,他会让云清的丈夫,云清一辈子的依靠,更加强大,可以更好的代自己保护着女儿。
“为什么?”云清看着爸爸,心里很踏实。
“云淡风清。我们希望你能一辈子云淡风清一样的平静生活。生在这乱世,平静是最可贵的。云清,严森,有很多缺点,但我相信,他会是你的好丈夫。”爸爸握着女儿的手,给女儿保证,给女儿力量。

当年,他得到了消息,说是一个敌方的将领被抓,但那人开口就说是自己是党内人员,并说发展他的人是他的岳父吕志齐。
吕志齐见到了这个素未谋面的年轻人。这年轻人给他的第一感觉就是果断与坚毅。见到他,直接起身敬了个军礼,并走上前去拥抱了他,在他耳边轻轻吐出一句话:我是吕云清的丈夫。
于是,吕志齐认下了他。因为。吕云清,是他在这世界上,维一的亲人了。也是他与他妻子在这世界上,维一的纪念。
严森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这一点,被所有人大谈特谈。一个亲手弑父的人,在那个特殊的时代,却成了一个因公忘私的典型英雄。为了国家,为革命,亲手正法了自己的亲生父亲,以挽救更多的百姓,更多的国家财产,多么伟大的英雄啊!!!
在英志齐的担保与严森自己表现上,严森果然是节节攀升。
“严森,知道我为什么会拿自己一生的清誉来赌吗?”
“岳父,我不是一个好人,也不是一个好党员,更不是什么好儿子。但我可以发誓,我会是个好丈夫。我会一辈子让自己是个英雄,在任何时代,任何政权下,我都会是个英雄,我会让我的妻子云清过上最好的生活,给她最安定的生活。一辈子不离不弃,一辈子不做让她伤心的事。”
从那以后,严森得到了更多的机会,更受上面的重用了。

云清没有把自己听到的,看到的告诉任何人,她宁愿相信爸爸的保证。为了爱,做一个瞎子又如何,做一个聋子又如何?
几天后,严森领回来一个女孩,一个瘦弱的女孩儿。
从今以后,家里有了两个小孩儿。大女儿是云清自己生的,小女儿是严森的战友的女儿。战友的女儿很可怜,被很多人卖来卖去,受尽了折磨,还好,严森找回了她,并从此以后,亲自养育着她。
云清知道这孩子是谁,所以,她对这孩子很好。因为,她知道,她的丈夫,欠了这孩子的。

——————————回忆往事,让那个战火锋烟的时代永远终结吧————————————————————————
祝九霄坐在那里,品着茶,观察着这里的一切。他与严森虽相隔的不远,却从来不曾再有往来,在那个动荡的年代,曾经,严森遇到过他,两个人只是擦肩而过,再无言语。如今,他来了,他亲自找上门来了。只为帮他的孙子韩悠日。严森放不放莫黎,他不管。但是,安心,他必须放人。
严森接到了妻子的电话,拿着鱼杆哼着小调回来了,生活很惬意,他的生活,一向很惬意。
看到外面的车子,车上的牌子,他明白,有些人,找他讨债来了。
“好久不见啊。”严森挥退了所有人,自己走进厅堂。
祝九霄打量着严森,这男人,都变成老头了,看起来,还是那么的精干。
“本来应该永远不见的。”祝九霄放下茶具,打算直接跟严森要人,然后马上走人,他不喜欢严森,他见到严森就像一枪毙了严森,替小谷所仇。
“哦,我也这么认为,只是不知,祝先生大架光临,有何指教?”严森坐下,给云清一个眼神,让她回避。
云清点头,缓步出了房门,刚才,想起了太多往事,她想出去走走,散散心,她想去父亲的墓碑前坐坐,跟他说说自己的心事。她想告诉父亲,她很快乐,很幸福。不管是不是真的快乐,是不是真的幸福,她必须告诉父亲,她快乐,她幸福。
严森手轻叩着桌面,心里在想,祝九霄此次前来,有何目的?讨命?这么久了,难道他还放不下?
“严森,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裘安心这女孩儿,你知不知道?”祝九霄不紧不慢的开了口,其实,他一点也不想见严森,太多的过往种种,是他不想回忆的。
“ 知道,你外孙的女人。”严森也不打算跟祝九霄绕圈子。人家既然找上门来,就一定是有原因的,看来,不是为了讨债,而是为了帮孙子讨女人的了。
“知道就好,我今天来,要带走她。”
“那没办法了,她现在,不在国内啊,在国外。”严森不否认自己知道她们的踪影,但他也不想把人交出来。
“ 严森,把人给我,我马上走。人要是不放,你欠我的债,今天恐怕就得还了。”
“都一把老骨头了,喜欢,你就拿去吧。”严森笑着,一边饮茶,一边看着祝九霄。好像一对老友,谈笑而已。现在的他,岂是别人说动就能动得了的。这祝九霄也太不自量力了。都什么时代了,现在他的德高望重,是任何人都望尘莫及的。
祝九霄料也料到,他现在越来越油滑了,自己这点面子,哪能让他主动放人。
“你的命不值什么,一个没信没义的人命,我要它做什么。只是,有一个人开口向你讨要,你如果还算是个人,应该会答应吧。”
“哦?说来听听,让我看看,这世上,有没有什么人,能让我这老混蛋变成个有信有义的好人。”
“小谷的女儿——妞儿”
“她?祝兄,我不欠她什么?我欠她的,早还了。”
“哦!!!!还了?怎么还的?”祝九霄此时,一脸的坏笑,在他看来,严森最大的笑话,应该就是亲手导演的那出闹剧吧,还以为养在身边的养女就是妞儿,还想让自己的外孙娶了妞儿,是还债得心安?还是顾忌着什么?不得而知,但是,他外孙林若言的悲剧,确是他严森这辈子最大的笑话了。
“这你不用管,是我的家事。”严森此时很想下道逐客令,现在的祝九霄很讨厌,特别是那一脸的肥肉,笑起来,很让人心烦。
“这我怎么能不管?你欠债不还,还想赖帐?”
“妞儿这孩子,我一直养在身边,只是改了个名字,叫亚琳。我把她养大,让她受教育,这养恩,不知道足不足以还当年的债。”严森口气不点不好了,站起身来,双手背在后面,不想看祝九霄。
“不会吧?严兄!妞儿这孩子明明是我养大的。怎么可能叫亚琳?你不会……你不会以为,你当初抢的那孩子,是段逸风的女儿吧。哈哈哈哈哈,那可太可乐了,太可乐了。哈哈哈哈……”
祝九霄故意气着严森,笑的特别的大声。
严森转过身来,看着祝九霄。祝九霄比年轻的时候还要胖,还要壮,他不一定能打得过他,所以,严森告诉自己,再忍他一会,不揍他。他要是再气自己,就喊警卫过来,把他轰出去。
“来来来,别生气,给你看看我女儿的照片。”祝九霄从怀里拿出一个钱夹,打开,是他年轻时抱着十岁的妞儿照的,这张照片里的妞,剪了个短头发,看起来,跟段逸风最像。
严森走上前去,低头看,那照片里的女孩,跟当年的段逸风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严森,你当年抢去的,是段逸风家中妾室生的女儿,但那女孩儿的亲生父亲,是段逸风手下的一个警卫官。段逸风为了照顾他的遗孀,才让她进了段家的门。这事儿,段家人都知道,而当年那女人,为了报恩,所以偷换了孩子,所以,被你养在身边的,不是段逸风与小谷的女儿。他们临死前,把妞儿,交给了我。而韩悠日,正是妞儿的亲生儿子,也是段逸风唯一的后人。而如今,你手里又握着安心。这事,我不想声张,希望你能念在当年的旧事上,念在你欠了妞儿这么大的人情的面上,把安心送还,让我们都可以安度晚年吧。”祝九霄收起钱包,拍了拍严森的肩,以示安慰这个做茧自缚的可怜人。
严森站在那里,扶着桌角,盯着地面,久久不吭声。
“我,放人。”严森笑了,笑的很可悲。他做了这么多,只是想让自己的后人,娶了段逸风的后人,一来,可以跟现在权势正盛的段逸轩有个交待,也可以让林若言有一天借力上的更高。二来,他也可以放心的睡安稳觉。因为不用担心有任何人找他报当年的仇。可现在看来,这一切,都变成了闹剧。
他不但失去了可以威胁段逸轩的武器,现在,还反搭上了自己的外孙。林若言自事发以后,没来找过他。电话没有打过一通。基本选择无视他。在外面祖孙俩见面,林若言只是把头偏过去,一脸冷色,一脸疲倦的冷色。
一通电话。一个小时。两个女孩,站在了祝九霄面前。
莫黎低着头,她的心,只能用心力交瘁来形容,用了多大的勇气,才会如此背叛林若言,让林若言成为世人眼中的笑料啊,结果,自己反成了最大的笑料。还险些害惨了妹妹,跟自己一起走一自己铺就的不归路。这世界太阴暗了,这世界,太脏了。
安心高昂着头,走到严森面前,轻脆的一响,让所有人愕然。然后,是祝九霄高亢的笑声。
“好丫头,下次那臭小子再欺负你,你就躲到我这来,我保证比这姓严的老小子要负责的多,不一定能送你走,但肯定让那小子跪在你面前,任你打。怎么样?”祝九霄一次摸了摸安心的头,这姑娘,够呛!
“好,一言为定!!你一会就让韩悠日跪在我面前好了!”安心看到祝九霄,就知道自己的命运是什么了。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看到那个被她玩惨了的韩悠日了吧,而自己的屁股,也已做好了准备,被韩悠日狠打一顿,总好过,被这姓严的关押起来,不知什么时候就密秘处死的好。
安心拉起莫黎的手,跟着祝九霄向外走去。
“莫黎留下。你带走安心就行了。”严森摸着脸,也笑了,挨了小辈的一巴掌,也算是报应了。不过,他欠的,他得还,他欠自己孙子的,也得还。
“少做梦了!”安心大声抗议,连饭都不让吃饱,这老头儿实在太坏。
“我欠若言的,我得还。你们的事,我以后不会再管,就这么走了,你不也是亏欠他吗?你不觉得,你欠他个交待吗?”严森对莫黎说着。莫黎被关起来的日子里,一直在默默的哭。那眼泪,应该是为林若言流的吧。
“是的,我欠他个交待。”莫黎放开了安心的手。该来的,还得来,该走的,也挡不住。她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林若言,但是她知道,今以后,林若言恐怕也该断了对她的那个心了吧。
安心走了,坐着祝九霄的车,刚上车的时候,还掉了几滴眼泪,为了莫黎,并大声告诉莫黎,如果林若言欺负你,一定要来找她。虽然安心也不敢保证自己有什么好果子吃,祝九霄说会帮她,但十有八九在吹牛。韩悠日怕过谁?不过,她很快就不去想这些烦心事了,反倒一直吹问祝九霄,是怎么样从那严老头儿手里,要出自己和姐姐的,一脸崇拜相,小嘴甜甜的,搞得祝九霄觉得自己很英雄,做了件救国救民拯救众生的好事,安心让他有一种救世主的优越感。
莫黎站在那里,低着头,一动不动,被关的这几天,她想了很多。自己太愚蠢了。所以,她留下了,她要见林若言一面,给他的交待,然后,一死了之。活着如笑话,为个么还要活?
严森坐在那里,看着莫黎。想着自己的一生。活着如笑话。亲手导演了自己的笔话,可他对自己说,一定能补救。他必须好好活着,把自己做错的事情,补救回来,起码,不能让自己外孙恨自己,他能,他一定能,他一向自视英雄,英雄,当然是无所不能的。
林若言接到了电话,外公亲自打开的,让他去接莫黎。林若言挂断了电话,坐在那里,没有动。莫黎,还是不要莫离了,还时真的离去吧。我,太累了。
莫黎等了三天三夜,没有人来接她。林若言没有出现。
严森陪了三天三夜,没有看到外孙的身影。林若言,他真的放弃了?他放弃的应该不单单是莫黎这个女人,不单单是一段爱情。也放弃了他的亲情。那么,他还有什么?
三天后,莫黎告辞,想要离开了,林若言已经宣告了他的决定,林若言已经宣告了她的自由。是的,从此以后,她自由了。严森看着莫黎,没有强留。莫黎一个人落寞的走出了严家。
严森打电话给林若言,却被他挂断,重打,关机……

很爱很爱你(大结局)

安心被带回了祝九霄的宅院,一路上说说笑笑,她跟任何人在一起,都敢开开玩笑,拿人家开开心。可是,她心里,还是有怕的。她怕韩悠日。
祝九霄下了车,却发现,刚才还一脸谈笑风声的裘安心,早没了笑脸,赖在车里,不肯下车
“放心,有我在,他不敢难为你,不就是在机场放了他鸽子嘛,小事一桩,包在我身上。”祝九霄豪气冲云天的保证着。韩悠日能把安心怎么样?他很清楚,一个男人,能拿自己的下半身的下半辈子的幸福做赌注,可见这女人在他心中是何等地位的,所以,安心是绝不会有事的,顶多就是被韩悠日训上几句,打两下出出气。打两下嘛,又打不死人,所以,他老人家认为,安心太小题大做了。
安心看了看祝九霄,这老头儿比姓严的那老头也强不了多少。韩悠日见了自己,不一口吃掉才是怪事。
“我冷静一会儿,你先进去把他搞定吧,不是小事一桩嘛,你有本事让他跪在地上,用爬的爬过来迎接我,我就信。”安心只是想跟祝九霄抬抬杠,让他先去打个前锋,先让韩悠日消消火气,自己再出现,这样,也许会逃过一打吧。所以,把头缩进车子里,趴在车后座上,叹气。老天啊,给我一双翅膀吧,让我能飞在天上,让韩悠日看得到,打不到就好了。
“别做梦了,你先给我爬出来再说!”韩悠日站在外公后头,听着安心在车里大放着蕨词,很是气恼加好笑。能见到她,就很好笑。
安心刚刚趴下,被这一声暴喝,吓得混身起了鸡皮疙瘩。忙起身,回到,果然看到了他,那个念了好久的他。
“丹尼斯,我好想你啊。”安心从车里看着久未见面的韩悠日,紫色的休闲衬衫,映衬着韩悠日的肤色,是那么的俊朗。不过此时,她没时间欣赏男色,而是一脸委屈的哭出眼泪,伸出两只手,讨抱。
韩悠日笑了,笑的很甜,伸出手,把她从车里抱出来,巴掌还是落在她的屁股上,不过很轻。
“臭丫头,以后要是再敢这么胡闹,看我怎么揍你!”一边骂着,一边笑着。抱着安心,向屋内走去。
祝九霄站在那里,把手抬起,在自己眼前晃了晃,看得到啊。
“我透明的吗?他们当我是透明的吗?”对那两个人对他的置之不理,祝九霄很不满,他们好像都应该对他说一声谢谢吧。
安心的心里大呼着老天爷保佑,看来,韩悠日现在的心情还算不错。
韩悠日把安心带进房间,反锁上门,端详着她,失而复得啊,险些被林若言的外公给暗害掉啊,要是真的……韩悠日想到这里,一阵心慌,用手指头点了点安心的头,一脸嘲笑的训道:就你这智商,还想跑路?这次差点把命搭进去吧,以后给我老实点儿。
安心不满的揉着头,斜睨了一眼韩悠日,心里暗暗回敬道:就我这点儿智商,不一样把你放倒在英国了?切!
“怎么着,还不服?”韩悠日看安心那表情,就知道她的心里指不定想什么呢,反正,没有忏悔就对了。
“我被关了好久了,想洗个澡行不行啊?”安心能闻到自己身上的汗臭味儿。
韩悠日咧嘴笑了,把鼻子凑了过去,挨着安心的身子闻了起来。
“嗯……,哪有味儿?我没闻到呢。”一边说,一边帮安心脱了衣衫,一边脱一边闻,安心连连后退,韩悠日像只猎狗一样跟进,直把安心逼到墙角床边,坐在床边靠着床,退无可退。
韩悠日的手也没闲着,已经快把安心褪了个精光了,看安心没地方可退了,只能乖乖坐在那里任他闻,任他亲了。
把□的安心抱起来,走进洗手间,打开淋浴,亲自帮她洗澡,每一寸肌肤也不想放过,他想了她好久了,从开始的恨的牙痒痒,到后来的想的心突突。
现在终于逮回来了,先解解自己的相思之苦最重要,至于惩罚嘛,当然,少不了她的。不过,韩悠日这次想换种方法了,以前,太不雅观了,那安心的哭嚎,也不怎么中听,听起来很是毛骨悚然,很是夸张。
他一脸邪邪的笑容,看得安心有点儿不知所措。有点儿后悔自己要洗澡的想法。
“害什么羞啊,哪儿我没见过啊?大方点儿。”韩悠日让安心坐在浴池里,帮她冲洗着身体的敏感地带,安心紧紧的夹着双腿,心里总是无法平静。这人,怎么这次变了性子,只字不提飞机上的事,也不见他有动手的倾向,色眯眯的,难道只是想吃点儿豆腐?太没劲了吧!
韩悠日放了池中的水,一手握起安心的两只脚踝,向上提前,另一只手,一巴掌打在安心的屁股上,然后在安心的敏感地带开始游移着。手指伸进温润的花心深处,柔滑液体粘满了他的手指。安心不安的踢蹬着双腿,试图挣脱他的双手,可身下的酥软,让她全身发软,忍不住挺直脊梁,嘴里也发出美妙的爱吟。
韩悠日听着这声音,又兴奋又自豪,知道安心不会再挣扎了,放开了困住她一双脚的手,用手去抚摸,按揉着安心的整个胸部,在上面轻轻画着圆,头也低了下去,时快时慢唇舌并用,变换花式,让安心嘴里叫的更欢了。
安心正享受着韩悠日的贴身伺候,那人却不知情调的停了下来,安心有点失望,以为他会有下一步的动作,那是安心盼了好久的,她有需要,这点,她从来不想隐瞒。
韩悠日站直身子。看着躺在浴池里的安心,正用一双哀怨的眼睛,嗔怪的看着他,知道,这丫头是被勾起了□了。
“乖乖让我把你洗干净,一会就给你。”韩悠日拿起花撒,冲着安心喷去,安心倒也配合,这回,他要洗哪,她都主动配合着,不再挣扎。
“分开腿。”韩悠日一手摁着安心的大腿里侧,一边用花散冲洗着安心的私密之处,用手轻轻挑逗两下,主人马上吟叫连连。
很听话的安心任韩悠日给自己当起了撮澡工,毫无避讳的让人家在自己身上吃尽了豆腐,安心的小腹之下,早就涨起了一浪又一浪的爱潮,任韩悠日把她抱回室内,还未来等他把自己擦干,安心的双腿就已大分把韩悠日夹在了自己的双腿中央,浪浪的轻声邀请:“丹尼斯,我好想你……”
韩悠日被这一声浪叫叫得身上顿时酥酥软软,一股热浪马上袭向小腹,跨下之物更是像听到什么招唤了一样立时精壮起来,微笑着看着安心,双手握着安心的双手,向上举去,整个身子压在安心身上,一腿支撑着自己的大部分重量,舌尖不安份的在安心身上游移着,吸吮着,牙齿磨着安心的嫩滑肌肤,趁她呻吟享受之时,毫不留情的啃咬着,安心惊呼,他又变得极其温柔,安心再次沉沦,他却又趁她不备狠咬一口,安心再发现,原来被他耍戏着呢,不依的撒娇,韩悠日只是笑,不理会她的娇求,把她翻传过来,整个背部瞬间暴露在他眼前,一边吻着,一边吮着,一边咬着,安心在痛与快乐之间不停的变换着,体会着,忍受着,享用着。韩悠日的手在安心的花心处不停的揉捏着,时快时慢,时重时轻,舌尖从她的背部一路舔咬着到她的臀部,双手分开安心的娇臀,两手用力揉压挤捏着,安心有早被缠得香汗淋漓,下面也是水润湿泽了。韩悠日的手指划过安心的臀峰,滑进安心的臀沟处,轻按菊花再往下移,触及到她的湿润。安心全身一颤,弓腰翘臀,并不停在摇摆着自己的屁股,在韩悠日眼前晃来晃去。

“求我,求我就给你。”韩悠日懒懒的声音响起,手指还逗留在安心的□,只等她很想,她想要。
“求你,要给快给,不给滚蛋,别戏弄我。”安心舔着舌头,回头看着韩悠日,眼光向下移,看着韩悠日裆部已有隆起,安心明白,那男人,也快挺不住了,还在那装,心里偷笑,对着韩悠日抛了个极媚的眼神,韩悠日哈哈大笑,不再忍耐,解下自己的束缚,直冲安心的花心深处,听着安心满中的一声呻吟声,韩悠日彻底释放着自己的力量,安心被他的力量撞得即快乐,又痛苦,嘴里时哭着求饶,时幸福的浪吟。
“还逃不逃了?”韩悠日加大自己的力量。
“啊……不了!”安心大声的回应着。
“以后听不听话。”韩悠日速度加快。
“听,听!”
“说你爱我!大点声!”韩悠日放慢了些动作,双手再次爱抚着安心,让她快乐到极至。
“我爱你,我爱你!!!”安心大声宣告。爱不爱,她清楚,但现在,她很快活。
韩悠日听了这话,更加兴奋,律动速度加快,力量加大,低吼声中,全部热情释放在安心的体内。趴在安心背后,轻轻在安心耳边耳语:裘安心,我爱你!
韩悠日明白自己的爱。他爱安心!很爱很爱。
裘安心不明白自己的爱。因为她的生命中,只有过韩悠日一个男人。所以,爱与不爱,都无从选择,所以,她只要快乐就好。所以,不快乐就跑。
韩悠日告诉自己,要试着改变一下两人之间的相处方式,争取达到合谐共处。裘安心告诉自己,只要现在快乐就好,别的什么都不要去想,想的多了,反倒烦恼。
莫黎的平安电话,让安心真正的安了心。韩悠日对她越来越温柔了。而莫黎,也跟林若言和好如初了,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没有!因为,她没有任何要求。她没有什么伟大的人生目标,更没有什么想要实现的自我价值,她活着,只为开心,只为自在。韩悠日不再鸡婆了,她就很开心,韩悠日给了她些自由了,她就很自在。
英国,安心终于舒舒服服的躺在了英国公寓的大床上。如同梦一场,安心对此次的中国之旅,还算满意。中国——在她的记忆里,已多了很多美好。
韩悠日在改变自己,他不是一个暴君,他有足够的自控,可以控制自己的脾气。他很想跟安心好好的过日子,度过幸福的一辈子。
安心在佩服自己,她不是一个好女孩,她有着足够的厚脸皮。所以,她可以很轻易忘记以往的狠揍,所以她依然无行无素。
看着安心每天无所事事的游荡着,每天与一群以前的“烂”朋友嘻哈着。韩悠日决定,帮安心实现一下她的自我价值。这回,他不打她,不骂她,不罚她。而是把她放到自己身边,让她跟着自己学习一下,如何做一个稳重机智的办公室女郎,如何好好工作,做一个合格的韩太太。
于是,安心有了工作。她要做一些跟她同年纪女孩都会做的的事情。于是,每天花枝招展的她,成了韩悠日办公室内一抹最为抢眼的风景色。
可是,安心本就不是一个安份的女孩,可是,如果安心变乖了,那她就是莫黎了,而不是安心。这世上,有一个莫黎就有足够的泪水了,不需要再加一个莫黎,让世界变成水星了。
终于,在老实了不足一个月后,在拔打了无数次莫黎的电话都无法接通后,在给林若言打电话,得到了林若言一句:“我不知道”后。在央求韩悠日想回国找莫黎被拒绝后,气氛至极,又有了些头脑的裘安心再次犯了韩悠日的大忌,她跳槽了,她炒了韩悠日的鱿鱼。她换了一份万众瞩目,需要天天抛头露面的工作——模特儿。
以前,在艳照事件发生的那段日子,韩悠日曾经压下了很多媒体向她发来的邀请函,她无意中看到过,所以在网上连系了那家模特儿公司,并马上被录用。于是,她趁韩悠日还以为她只是说说而已的时候,自己偷在韩悠日办公室中,翻到了自己的护照,并顺手牵羊把韩悠日护照等一切可以证明他身份的证件全塞到自己的小包包里。又很不义气的在财务那里搞到一笔钱,然后趁韩悠日有个长会要开的时候,借口痛经肚子痛留在办公室中不去参加那讨厌的会议。
于是,会议结束后,等待韩悠日的,是安心的一封信:丹尼斯,我去找莫黎,我不能忍受没有她消息的每一天,所以,我必须回去,所以请不要怪我,找到了,我就回来,所以,你不需放下公事找事。吻!BYE!!!
韩悠日拿着这封信,除了苦笑,什么表情也没有。连骂两句,都觉得是浪费,他早应该想到的不是吗?可是,他最近在让自己麻木,在让自己转变,只顾着改变自己,却忘了改变安心了。
安心回到中国,没有先忙着找莫黎,而是先进了广告公司,签 了一份让所有人都大跌眼境的合同。她只要出名,钱不钱的,无所谓。所以,她要求马上试镜,马上工作。
于是,很快,安心火了,大街小巷到处可以看到安心拿着一根雪糕,呲着白牙笑的开怀的广告照片。或者在洗发水广告上,看到安心一头黑色秀发在飘扬。被广告商包装得十分精美清纯的安心,让任何人都想不到,她居然是靠那种艳照,而进入广告商视线的。
安心看着自己的成果,她相信,自己在大家面前混个脸熟了,那么,很应该有莫黎的消息了吧。莫黎不管躲到哪里,都会有人认出,以为她是她!这样,自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找到她了。而且,自己现在这种公众形像,韩悠日也应该不敢轻易把她捆回英国了吧。安心承认,工作了就是好,工作过的人,比较有头脑。她觉得她比以前聪明多了。于其四处躲藏,不如公开面对。
林若言那面,安心已经死心,林若言好像真的对莫黎没了感觉。安心明白,莫黎,一定很伤心,伤心的在某个角落舔着伤口。
韩悠日终于补齐了自己的证件,然后立刻飞回中国。下了飞机第一件事,就是买了一根安心做广告的雪糕。他在英国就已经知道了她的消息,他很好奇,她能作到什么程度。可很明显,她作的力量,无穷大啊。
一辆精致的豪华跑车,停在广告公司的大楼前。午休时间,安心与几个模特手挽手的步出大楼,正商量着去哪家馆子搞定午餐,她虽然接了几个广告,但仍然只是个学员,因为先天条件好,加上她不要钱,只要出名的要求,所以,她比所有人,都多了很多机会。一边训练,一边出名。
车鸣声,让向个美女同时投向跑车,看着如此奢侈的跑车旁,站着一个摆着很酷POSS的帅哥,刁着烟,冲她们挥挥手,大家一拥而上,只除了一个裘安心,她站在原地,笑的很僵,靠!这也太快了吧!
韩悠日没理她,有美女投怀送抱,当然不会拒绝。跑车带着三位美女开走,只有安心一个人站在那里发愣!他在搞什么?不是抓她的吗?怎么好像抓错人了呢?
韩悠日的手机一直在响。陌生的号码,如此执着,还能有谁?他就是不接,裘安心,这次,可怪不得我了。
安心还是很快找到了他们。一家气氛很暧昧,很适合搞一夜情的酒吧。安心用酒瓶吓跑了那三位准模特,她们都明白,帅哥有很多,脸蛋如果破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包间里,只有韩悠日与安心了。安心瞪着他,不说话。韩悠日看着安心,醉蒙蒙的喷着酒气,一把把她摁在包间的茶几上,剥了裤子,狠狠的进放了她,裘安心,你说我怎么罚你呢?
安心不求也不叫,任他发泄着。只是倔强的回头瞪着他……
韩悠日发泄完,不再理会安心,把自己收拾得如正人君子一般,走出包房。安心不顾身上衣冠如何不整,紧跟着。她怕这韩悠日会不会跟林若言犯一个毛病,玩腻了,然后一脚踹。
周围的口哨声,终于让韩悠日忍不住了,脱了自己的西装披在安心身上,搂着安心,宣告着自己的所有权走出了酒吧,然后放开安心,自己上车。安心马上小跑着跟过去,自己开了车门,坐进去,车子马上起动,安心冷哼一声,不满的道:
“我只是要找莫黎!”
“我说过,会帮你找!”
“你只说不做!”
“所以,你就自己做了?”
“是!”
“我是不是最近太疼你,太宠你了。”
“不是!”
“你是不是太久没挨过打了?”
“不是!”
“马上道歉,然后发誓,这是最后一回不告而别,这也会是我最后一次对你的纵容。”
“哼!”
“裘安心,一会我让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哼!”
“哼!!”
“哼!哼!”
“幼稚!“
韩悠日发现,自己的脾气,还真的变得极有耐性了。怎么就跟她耍了这么久的嘴皮子。
回到家中,安心得到了一顿极其痛快的鞭打。很久没偿到他的皮带的味道,安心有点思念,但只是点到为止,她没想到,韩悠日这次,会发这么大的火,打得如此凄惨,皮带像长了眼睛一样,追着她打。
再次被喝令,屈辱的跪趴不许动弹,□的身体被声声皮带划落的风声吓得瑟嗦不止,分开的双腿暴露着自己的一切,快乐的时候,是离受的。而挨打的时候,却是如此耻辱。
“裘安心,我很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因为,我一度以为,我们能够和平共处,我也一度付于你绝对的信任。可很显然,你不需要它,你不需要我对你的信任与宽容。你更适合受到这种对待。以后该怎么做,你自己想清楚。今晚保持这姿势不许动!”韩悠日扔了皮带,把安心一个人扔在这间睡房,他宁愿睡书房,睡客房,也要好好治治这裘安心。
第二天早上,韩悠日看到了倔着屁股趴在那里已睡去的安心,摇着头,微笑着,手指抚摸她的屁股,伤的很重。可见昨天自己下力有多大。安心被触碰到伤处,醒了。韩悠日收了手,收了笑。
“知道该怎么做了?”声音很冷,眼神更冷。
“啊?”安心刚刚睡醒,还没理清怎么回事,不过自己现在的姿势与疼痛让她马上回忆起昨晚的痛打。
“起来吧,我送你去公司,该怎么做,相信你自己能搞定。”说话间,扔了一张支票给安心。
安心直起身来,捡起地上的支票,歪着头,想着他老人家,这是意在何为呢?
不容她多想,韩家的佣人已经过来喊她出去吃早饭了。
饭桌上,与韩悠日的父母简单的打了声招呼,想坐下用餐,却发现,只能站着了,屁股好疼。
韩悠日冷笑,让佣人撤了她的椅子,并告知佣人,以后,裘小姐用餐,一个月内,只能站着。
安心不理他,这人,又犯老毛病了。
草草吃完早饭,安心趴在韩悠日的坐驾后座上,来到了公司,她很想请假,可是韩悠日不同意。她今天有通告,她真的很为难。
于是,模特安心,耍起了大牌。
于是,韩悠日坐在远处的沙发上,看着镜头前的安心,如何不安,如何挣扎,如何被她的经济人与老板训。于是,他看着安心,亲手结束了她那份万众瞩目的模特生涯。
安心告诉自己,别气馁,她还年轻,她的路还很长。
韩悠日告诉自己,别大意,他的女人,是条美女蛇,一不小心,就会被她反咬一口。他的任重而道远。
“还闹?”韩悠日一脸危险讯息警告着安心,不老实,还会揍!
“没有莫黎的消息,打死我,我也不跟你走!”安心觉得自己出师未捷身先死,没把莫黎勾出来,自己反搭了前一阵子的轻松与自由。
韩悠日看着倔强的安心,再次抽出自己的皮带。安心很麻利的把自己脱光,并摆好了挨打的姿势,把已经又红又肿的屁股,摆在韩悠日眼前。以示自己的决心。
这决心,让韩悠日狠狠的拧了一下她的屁股,却收了皮带。沉默了一会。
“三天,三天我一定把莫黎给你找出来,只要她活着。但你也必须给我个承诺,你以后会怎么做?”
“只要莫黎过的好,我以后一定安安生生的留在英国,留在你身边,再不反抗,永不反悔!”
“一言为定。”
“一……遗言为定!”安心不敢保证自己说的话会不会算数,在她看来,只有遗言才可能永远不反悔,不改变!
韩悠日得到了安心的保证,把安心留在韩家,自己出去寻莫黎的下落了。莫黎的下落,他找了很久,可是,一直没找到。他只知道,上次,林若言是真的动了气,林若言,放弃了莫黎。

——————————莫黎,你在哪?————————————————————————————
林若言坐在办公室里,很热情的接待了韩悠日。
韩悠日看着林若言,这男人一脸容光焕发的样子,哪有一点失恋的感觉,看来,是真的忘了过去了?
“我来的目的,是受了安心的威胁,她联系不上莫黎了。不知,你有没有莫黎的消息?”
“莫黎?莫黎是谁?我早忘了。是朋友,就别再我面前提她。”林若言脸色变了,不耐烦的看着韩悠日。
“多大的事啊,你至于这么大的气性嘛?她可不比安心,她没那么皮实!你不怕她一个人在外有个么不妥?被人欺负了或者有什么闪失,你悔不悔啊?她这次做的是有点过,你弄回来教训教训不就行了,何苦自己在这生着闷气,让她一个人飘在外面。”韩悠日好心的充当着和事佬。莫黎稳定了,安心的心,才能消停啊。
“别说了,她的事,我不再过问,生死由命了。”林若言看了看表,更加不耐烦了。
“那你知道她在哪吗?你不管,我管。”韩悠日也看了一下表,到午饭时间了,他就是不走,看林若言怎么走,怎么吃饭!
“我说过,她的事,我不再管,你管不管,是你的事,别来烦我。”林若言一边说,一边起身,披上外衣,把办公室留给韩悠日。
韩悠日坐在沙发上,搞不明白了,有那么大的深仇大恨吗?林若言这反应有点过了吧。
自讨个没趣,他起身走人,林若言这没消息,那就撒人翻一翻,就不信翻不出个莫黎来。
一人发了根雪糕,韩悠日省了印刷费,告诉大家,按雪糕上那个傻女人的照片找就行了。
找了两天,音信全无。
看来,自己要食言了,看来,这莫黎,是真的不见了。
韩悠日撒下大把的人手后,来到林若言的公司,他有必要再跟林若言谈一谈。
“林兄,明天,我就走了,安心愿不愿意,我也得把她绑走,但莫黎,我撒开了人手,没有一点消息。怎么着也是你养大的女人,你就不急?”
“是朋友,以后别提她!”
“你这样,我宁愿没你这种朋友,薄情寡义。跟个女人,你计较什么!没完没了的,哪有你这样的!”
林若言不再说话,韩悠日也觉着没趣。冷哼一声,离开林若言的办公室。回头看一眼,心里正烦,怎么跟安心交待?怎么才能让那丫头真的安了心呢?
林若言坐在办公室里,眼神透着悲哀。是啊,他很悲哀。
接到了外公的电话,让他去接莫黎,他很激动,很激动,一直以来,他不找,不问,就是因为,怕惹恼了外公,那老头,暗中杀了莫黎,绝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可如今,外公放了莫黎,并让他亲自去接。他不明白,这又是在演那一出?
他没有去,他坐在办公室里,三天三夜,没有合眼,想着与莫黎的种种。
莫黎,我累了。我伤害过你,是因为爱你。可我无法原谅你这次的叛逃,也是因为爱你。
然后,他得到了消息,莫黎自己从严家大门走出来了。然后莫黎坐上火车了。然后莫黎到了某一个地方了,然后……每天都有莫黎的消息。他期待着,又很厌烦。
莫黎还是他的妻,他还是有妇之夫。所以,家人劝他去接回莫黎,他不要。他告诉所有人,不许再提莫黎。
可他也从没想过离婚。更没想去找别的女人,他只是恨,只是恨,如同当年莫黎恨他一样。他只是恨。解释不了的恨。想她,却也恨她。
一天,他忽然发现,很久没有莫黎的消息了。很久没人跟他报告莫黎消息了。他想开口问,又不好意思开口,想想,算了,如果,她也想忘了他,那么,他就也忘了她吧。就当两个人之间一场孽缘,你捅我一刀,我还你一枪。如今,两清,如今,两清。
他开着车,来到被他烧毁的海别豪宅旧址,这里还是废墟一片,很多人向他开口,想买下这块地皮,盖一座漂亮的房子送给爱人。他摇头不卖,这里,永远不卖。
他开着车,来到当初送给莫黎的那个别墅,也是莫黎最喜欢的别墅,依然是废墟一块,却在这里,意外的看到了一束鲜花。他知道,莫黎来过,一定是莫黎来过。只有她,会永远凭吊这里。也终于明白,当初自己的一句戏言,把这里送给了唐灵絮,对莫黎是何等的伤害。
上了车,离开这里,发动了车子,车子起动的瞬间,车灯照出一个人影,在漆黑的夜里,在一个角落里,站着一个纤弱的人影。林若言停了车子,下车走向角落,走向人影。看到了低着头,哭个不休的莫黎。
没有说话,两人见面,居然没有语言。
林若言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莫黎跟了两步,想喊,却终究没喊。
林若言再次发动车子,绝尘而去。莫黎跪倒在地,匍匐着哭得伤透心扉。
怎么会这样,我们怎么会这样?
林若言终究还是反回了。可看到的,却是昏死过去的莫黎。抱起莫黎。林若言发现,自己还是很心疼。
莫黎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除了一张床,一个洗手间,什么都没有。紧锁的房门,紧锁的窗。可以在窗口看到蓝蓝的天,和灰灰的墙,其这的什么也看不到了,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哪里?
每天,有人送饭给她,每天,有人送水给她,可就是没人理她,没人陪她。
莫黎哭了,莫黎很惨很惨的哭了。报应啊,到底是遭报应了。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她到底做对过什么?报应啊,为什以不让她去死?
林若言来了,看着莫黎红肿的眼,冷冷的问她:要不要离开?
“要!”
“那就永远离开,不要再让我看到你,永远别再让我看到你。”林若言闪身让出一条道。那里,通往自由。
莫黎走了,可没走几步,又回来了。永远不见?太痛苦了,一想起来,就心肺俱裂。
“还走吗?”
“不!”
“那就留下,老老实实的关在这里一辈子,别指望我会来看你,别指望我还会爱你。别指望我的怜悯,别报任何指望的过你的下半辈子”林若言扔下这冷冷的一串话,摔了房门,走了。
莫黎哭倒在门旁,她听到林若言在对人交待着一句话:锁口堵死,永远封门。
不知关了多久,每天,在门的下面,有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洞,那里,会给莫黎送来吃食。莫黎吃着,麻木的吃着。给喝的,就麻木的喝着。
安心,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代姐姐好好活着。她相信,安心现在应该会幸福吧。前一阵子,有打过电话给安心,她告诉安心,她很幸福。安心也告诉她,安心也很幸福。韩悠日不再打她了,韩悠日正在板着自己的脾气了。这些,她都替妹妹高兴。可是她呢,她知道,她上辈子一定没做好事,这辈子一定受诅咒,所以,注定不幸福,注定没有快乐。

————————————君心何时归?——————————————————————
韩悠日的话,让林若言悲哀, 他为什么要跟一个女人一般见识。他为什么要没完没了?没完没了的伤害着自己,伤害着她。
因为爱。是的,因为爱。他太爱太爱了,他付出的爱,比任何人都要多,虽然很强烈,压的莫黎喘上气,但那却是他全部的爱。可莫黎一次次的背叛,一次次的远离,让他很是心伤。而这次,莫黎居然联系了外公,来如此羞辱他,来如此侮辱他们的爱。所以,爱变成了恨。
他恨莫黎。因为,他的爱,比任何人都要真,都要纯粹。
每天早上,每天中午,每天下午,他都会亲自送饭给莫黎。但他不想见她,他怕见了她,就没有恨了。没有恨,就只能爱。他爱不起了。他已经不知道,该怎样去爱她,她才会不逃。
晚上,他睡在办公室里,而楼上,就是他的莫黎。谁也不知道,莫黎被他安排在自己办公室上面的阁楼里。那是公司的顶层,顶层唯一的阁楼。通往阁楼的钥匙他一个人握着。知道这事的老看更工人,已被他放了大假提前退休了。
他不想让任何人打扰莫黎,他不想任何人,打扰他这难得的平静。
韩悠日走后,他除了叹息,还在送每顿饭时候,给莫黎送了几本能打发时间的书刊。一个人寂寞吧。一个人,难熬吧。莫黎,等我学会怎么爱你的时候,你会不会连我长什么样子都忘了。莫黎,等我学会怎么待你的时候,你会不会看到我,就想杀了我?
一间阁楼,关着一个哀怨的女人。没有时间,没有头续,只有眼泪和一个越来越大的肚子。
“有人吗?”莫黎麻木的问着,这里,从来没有人声,这里,很安静。这里,让莫黎觉得是天堂,又是地狱。
“有。”一个男人的声音,让莫黎混身一震,躲到了角落里,又迅速爬回了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藏了起来。这么晚上,怎么会有人,这么晚了,会不会有鬼。若言,我怕。若言,我怕!若言哥,原谅我。若言哥,放了我。若言哥,别恨我了,带我走吧。什么时候,才是头?什么时候,才肯原谅?真的要锁我一辈子吗?真的要我老死在这里吗?
“有事吗?”男人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你是谁?”
“林若言……让我守在这里,看着你。”
“哦……你是人?不是鬼?”
“呵~哪来的鬼啊。”
“我的门口,天天都有人守着吗?”
“是的,天天有人,有的时候,看守的人会偷懒,但你也逃不了。”
“我没想逃。”
“没想逃?那你男人,为什么天天让人看着你?”
“他小心眼儿,他误会我了。”
“哦,那你恨他吗?”
“……”
“要不要我帮你带个口信,求他放你出来。”
“……不。”
“里面舒服吗?”
“很冷,冷的想自杀。”
“……”
“你还在吗?”
外面传来男人的鼾声。莫黎静静的躺下了,原来,有人在外面守着。那么,她不是一个人了。那么,有的时候,有人可以陪她聊聊天了。
第二天,早饭时间,莫黎多了一盆盆栽。她白天也会跟人讲话,可是没人理她。到了晚上,那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她才可以相信,原来,昨天,确实有人跟她说话,不是做梦,也不是鬼。
“白班的看守,是个哑巴。”男人的解释,让莫黎觉的好好笑,小声的笑着。
“笑什么?都阶下囚了,还笑得出来?”
“我白天还跟他一直讲一直讲。没人理我,还以为昨天做了一场梦,或你真是个鬼呢。”
“没有鬼,这世上没有鬼,如果真有鬼,也只是存在人的心里罢了。”
莫黎沉默了。她的心里,确实有鬼,有个魔鬼老是缠着她。有人身影,老是缠着她。
小狗的叫声,让莫黎来了兴致。
“我听到的,是小狗的声音吗?”
“是。我朋友的,他老婆不让他养,所以送给我了我。你喜欢不喜欢,是吉娃娃,听人说,女孩子都比较喜欢这种小型狗。很温顺,很老实。”
“它能从那个洞里进来吗?我想看看它。我好久没见过小狗了。”莫黎这么说着,声音很甜美,眼泪却掉了下来,她何只是很久没看过小狗了,她也好久没看过人了。
一阵唏唏嗦嗦的声音后,一个小不点,进入了莫黎的视线。
“好可爱!它好可爱!”
“已经打过预防针了。身体健康的很。还会表演呢。”林若言粗着嗓子坐在外面,听着莫黎在里面兴奋的声音。这种平静的交流,两人以后,好像很少有过。真是一种悲哀。
“你有地方养它吗?”莫黎在里面问,她不想还了。她想留下这小狗陪自己。
“哦, 我女儿,很喜欢小狗,明天一早,我带回去送给她。她一定跟你笔的一样甜。”
“你女儿?多大了?可爱吗?”
“十二岁,很可爱。很懂事,很听话。从来不惹我生气。”林若言回忆着当初的小莫黎。
“她上学了吧,有很多同学朋友吧。小孩子养狗不好的,会耽搁学习的。”
“哦!”
“不如放在我这里养吧,我这有地方。不会嫌弃一只小狗。”莫黎抱着小狗不想分开,这是这间房里除她以外的第二个生物了。
“哦,我考虑一下。我这小狗这么可爱,给了你,我有点舍不得。”
“那我们交换吧。”
“换,你拿什么跟我换?”
“我……我什么也没有。”
“这样,我每天晚上上班实在辛苦,以后,你每天都陪我聊天吧,每天给我唱两只歌就行了。”
“好!”
“唱吧。我听着呢,最好,能给我唱睡着了。年纪大了,失眠。”
“好!”
莫黎想着自己会唱的歌,好像没几首,但为了小狗,她决定,不管能不能记住歌词,她都要唱。
想为你做件事,
让你更快乐的事。
好在你的心中,
埋下我的名字。
求时间 趁著你,
不注意的时候,
悄悄地 把这种子,
酿成果实。
我想她的确是,
更适合你的女子。
我太不够温柔优雅成熟懂事。
如果我 退回到 ,
好朋友的位置。
你也就 不再需要 ,
为难成这样子。
很爱很爱你 所以愿意,
舍得让你 往更多幸福的地方飞去。
很爱很爱你 只有让你 拥有爱情,
我才安心。

看著她走向你 那幅画面多美丽,
如果我会哭泣也是因为欢喜。
地球上两个人,
能相遇不容易。
做不成你的情人 我仍感激。
很爱很爱你 所以愿意,
不牵绊你 飞向幸福的地方去。
很爱很爱你 只有让你,
拥有爱情 我才安心。
很爱很爱你 所以愿意,
不牵绊你 飞向幸福的地方去。
很爱很爱你 只有让你,
拥有爱情 我才安心。
很爱很爱你 所以愿意,
不牵绊你 飞向幸福的地方去。
很爱很爱你 只有让你,
拥有爱情 我才安心。
(歌曲引自:刘若英——很爱很爱你)
林若言哭了,捂着自己的嘴,咬着自己的牙,哭的无声无息,却是肝肠寸断。眼泪,一辈子的眼泪,林若言相信,这次应该流尽了吧。
“我唱完了,小狗送给我吗?”莫黎唱完了,眼泪也糊满了脸。这首歌,她很早以前就学会了,她一直想唱给林若言听,可是,一直没有机会,后来,也不想唱了。现在,更是没机会唱了。如今,为了讨要一只小狗,这只歌,总算派上了用场。
“好。”林若言简单的答了一个字,不敢再出声。还是哭,还是哭,莫黎这首歌,应该是唱给自己的吧,可是为什么,这首歌要在这个时候唱呢。
莫黎很开心,不管怎么说,以后,这个房间,不会只有她一个人了。
林若言走了,他不能再呆在这里了,不然,他会疯狂的砸开门,放出莫黎,紧紧抱着,再不想放开。
回到办公室,疯狂的砸烂了办公室里的一切东西。
“为什么?为什么!莫黎!既然爱我,为什么不能安心的留在我身边?为什么要该死的逃离,为什么要该死的背叛?!”
累倒了的林若言沉沉睡去。
高兴坏了的莫黎,搂着小狗沉沉的睡去。
怀孕是不能养狗的,这点莫黎清楚。可是现在,如果没有这只小狗陪她,她怕自己会疯掉。
她把小狗洗的很干净,很干净。
小狗真的很乖,趴在她的身边,任她搂,任她抱,任她抱着它哭。
第二天,莫黎的早餐比以前多了一些。莫黎很开心,她有东西,喂她的狗了。
午餐也一样多了很多,晚餐也一样多了很多。
“你来了吗?”莫黎觉得四周很安静,难道,夜班的那个人,还没有上班?
“来了。”
“怎么不理我?我还以为你没上班呢。”
“听你跟小狗在一起玩的开心,就没吱声。”
“是啊,谢谢你。”
“不谢,今天,唱什么歌给我听?”
莫黎在里面吐了吐舌头,她不会唱歌,就会那一首,是专为林若言学的。
想为你做件事,让你更快乐的事。好在你的心中,埋下我的名字……
莫黎唱完了,不敢说话,是的,她只能重复唱这一首歌,总比唱些儿歌给他听,或者唱些只能记住一两句歌词给他的歌强一些吧。
林若言又哭了。听一回,哭一回。
“在吗?”莫黎不安的问。
过了很久,没人理她。
“生我气了?我没有戏弄你的意思,我只会这一首歌,别的歌,我不会。”莫黎小声的解释着。
“没生气,只是觉得你唱的很好听。”
“谢谢。”
“为什么就会这一首。”
“我学的,特别学的。可是,一直没机会唱给那个人听。”
“那个人是谁?”
“……关我的那个人。”
“……恨他吗?”
“不。”
“想出去吗?我可以帮你。”
“……不!”
“被关着,不会恨?”
“……那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林若言坐在外面摇了摇头,还真是个傻丫头。
“你生气了?”莫黎轻问,这看守,是她现在唯一的朋友,她不想失去他。
“嗯,你这人,太不识好歹了,我好心帮你,你还闲我多事。”
“我不是闲你多事,我是没法再跑了。我跑了很多次,很多次。他每次都很生气,很着急。每次都会把我打个半死。可这次,他没找我,他不要我了。我才发现,我有多么怕离开他,怕失去他。我不能走了。我知道,他很难过,他很伤心。我知道,他曾经很爱我,很疼我,而现在,他恨我。我想让他不再恨,我想让能淡忘了我。我老老实实的被关在这里,他才不会惦着我,他才不会担心我这么笨,会不会在外受期负。时间久了,久到他忘了这里被他关着这一个逃妻,一个让他蒙羞的女人,那个时候,我会离开,永远的离开。也算是报答了他的养育之恩,报答了他曾经的爱宠之情。”莫黎抱着小狗,哽咽的诉说着自己的心事。
林若言的心,再次被捅,再次被刺,再次疼的他只能弓着身子,直不起腰来。
莫黎自揭了伤疤,也很痛,抱着小狗,倦缩在床上。
“你,还爱他吗?”许久,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应该是爱吧,不然,怎么会疼。”
“疼?哪里?”
“心!一直疼。睡着了,都疼。很疼。”
“如果,他放你出来,你会原谅他吗?”
“……我不会出去。因为,没脸见他。”
“你不会抱着一辈子真的老死在这里的想法吧?”林若言又笑了,被莫黎逗笑了,流着眼泪,轻笑着。
“不会,等我生下孩子,交给他,我这一辈子,就算结束了……这是秘密,你要帮我保密。”
“孩子?”林若言心提了起来。
“是的,我要让这个孩子,替我证明,我来过,我错过,可我也真的真的爱过!”莫黎摸着肚子,声音再次哽咽。
“那你还养狗?把那小东西给我扔出来!!”林若言想着莫黎养了两天狗,应该不会影响到孩子吧。
“你……你是谁?”
林若言不再说话,下楼去取工具了。
莫黎坐在床上,搂着小狗,刚才那声音,怎么听起来,那么像林若言。是他吗?是他吗?
门被狠砸着,林若言气愤下,已经把锁眼铸死了。空旷的天空下,宁静的大半夜,林氏集团的顶层,半夜鬼斧神工的在凿着门。
最后,林若言放弃了凿门,他把窗子上的铁栏凿弯了,打碎了玻璃,跳了进去。
莫黎流着眼泪,抱着小狗,持着累得满头大汗的林若言,想扑到他怀里,又怯怯的不敢向前。
“把它放下。”林若言看到莫黎本是激动的想抱着她大哭一场,可看她紧紧抱着小狗,不主动与自己亲近的样子,心里又气的慌。
莫黎后退,摇头。不知为什么要摇头,所以,马上又点头。放下小狗。
林若言走上前去,莫黎的嘴瘪了一下,眼泪汹涌。
林若言上前把她搂到怀里,却不敢紧搂,因为,她的肚子,已经微隆。
“以后听话吗?”
“嗯。”
“再不听话,我就把你关在这里一辈子,连饭都不给你送!”林若言抱起莫黎,看着门,想着怎样才能把她弄出去。窗口太小了,怕刮着她。
“别,我听话,我一辈子都听你一个人的话。”
“这才乖。”林若言放弃了寻找出路,抱着莫黎,躺在床上。把被子掖了掖,搂着莫黎,诉说着自己的相思。
“莫黎,我不恨你,不恨你了。我知道该怎么去爱你了。一直以来,都是我太不听话,太不懂事。其实,只要我乖了,你会比我更乖。对不对?”
“我以后,不会再惹你烦心了。我会一直听你的话。”
“我以后,不会再让你伤心了,我会一直像这几天一样,跟你平静的,平等的聊天,过日子。”
“若言,哥~~对不起!”
“莫黎,对不起。我爱你。”
“我也爱你,永远。”
“别煽情了,爱这东西,不用说,只要做。做这种事情,交给我。你就负责唱吧。你唱的挺好,再唱一遍给我听。”
莫黎红了脸,偎在爱人的怀里,轻轻唱着:很爱很爱你 只有让你 拥有爱情,我才安心……

——————————————————很爱很爱你——————————————————————
安心,坐在韩悠的车里,闹腾个不休。现在的她,是老大。谁也不敢惹她,包括韩悠日。
“韩悠日,我警告你,要是耽搁了我的派队,我就不吃饭了!”
韩悠日自己开着车,因为怕丢人,所以,放了司机的假。斜看了一眼裘安心,不说话,不说话,是因为,现在说不过她。
“喂!怎么还没到?”
“着什么急,我这不太久没开车了,所以迷路了嘛。”韩悠日给自己找了个好借口。安心要参加的派队,个个都很疯狂,她现在的身体,实在不适合。
可训也训了,骂也骂了,都没有用。他抽出皮带吓她,她不怕。他拿出藤条,抽在桌子上啪啪做响,她马上脱光了衣服,倔起屁股给他打。他哪里打得下去,她肚子微隆,这是她现在法宝。
“你还真废物啊!!韩悠日,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居然如此笨!!!”安心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真后悔让他送!本想在朋友面前显示一下她老公有多帅,有多体贴,有多支持她出来玩乐,比海伦的老公,和安妮的老公都大方。可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他们连地方,都无法准时到达。今晚搞不好,还得露宿街头。
“我这是类怀孕反应。你变笨了,所以,我也聪明不到哪里去了。”韩悠日不着急,开了车门,靠着车子,点燃一根烟,慢慢吸了起来。等过一会,派队的时间一过,他会马上恢复记忆,带安心找到出路,然后疯赶向会场,然后,跟大家说声BYE——BYE,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韩悠日!你好讨厌!”
“裘安心,你不可能一辈子怀孕吧?你早晚得把你肚子里那块肉给我生出来吧?你想好,生完孩子后的后果!别太得寸进尺了!”
“你欺负我!我不吃饭了!”
韩悠日再次选择沉默,摸着头,叹气。她就会拿不吃饭来威胁人。没见她哪顿少吃了。哪顿没有肉,没有她喜欢吃的东西,都会摔桌子摔碗的给人脸色看。就这样,还老拿绝食威胁人。他现在正在板自己的脾气,所以,不想给她一般见识了。
安心看他不说话,坐在车里,嘟嚷着,很不满意。
韩悠日望着月色。所有孕妇都像她这样吗?这辈子,就生一个孩子就够了。不然,这月子,他伺候不起。人家坐月子是产后坐。她坐月子,是从怀孕那天起就开始坐。
在韩悠日的抱怨声与不时发出的忍无可忍的训斥声中,安心的儿子呱呱落地了。
“叫韩流吧!”
“闭嘴!”
“我是产妇!
“是的,所以,我再忍你一个月,裘安心,你看一个月后,我怎么揍你!”
“你威胁我,我会没有奶水喂宝宝的!”
“没有你,还有牛!我在农场里,已选好了三头奶牛!”韩悠日看着她,知道她会有此威胁,所以,早做了准备。
“妈,他欺负我!”安心没辙了,只好像忙碌的婆婆的求救。
韩悠日的妈妈看着她,抱着孙子,哪有心思管他们的闲事。
“我怕你们了,今天打了,喊我做主。明天好了,你们俩又腻在一起编排我。我帮你带孩子,给你炖补品。你好好养身子,养好了,再跟他干!”韩妈妈早习惯了这个儿媳妇,天天喊着有人欺负她,依她看来,谁敢欺负她?
韩悠日靠在一边,嘲笑着她。看吧,谁都知道你什么德行了吧。
“丹尼斯,就叫韩流吧!”
“不想坐月子了是吧?还是想在月子期,加一样补品,皮带炖小母猪后丘。”韩悠日坐过来,一手探进安心的被子里,照着她胖胖的圆圆的小屁股,使劲捏了捏。
安心夸张的大叫着。
佣人领着林若言与莫黎进来了。
“怎么了?谁又招你了?”莫黎坐在安心的床边,看着安心夸张的表情,在外面,就听到她在嚎。
“姐,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顺便,补个蜜月。”莫黎一脸幸福。
安心向林若言望去,这男人还是老样子,冷冷的一张脸,不太爱言语,怀里抱着一个胖宝宝,是她的小外甥女吧。
“姐夫,快抱过来我看看!”安心坐直了身子,丝毫没有产妇的笨拙。
林若言抱着女儿,看着安心,又看了看莫黎,用眼神探寻莫黎的意见。给不给安心抱?她那么毛草,会不会把我闺女摔着了?
莫黎走向韩夫人,从韩夫人手里接过妹妹的儿子,不理会妹妹。林若言抱着女儿,跟了过来。安心一个人晾在那里。
林爱黎的小胖手指着妈妈怀里的小弟弟,在爸爸怀里笑得很开心。
“这是弟弟,小弟弟!”莫黎抱着妹妹的儿子,逗着自己的女儿。
韩悠日坐到安心的床上,搂着安心,在她耳边呢喃:看,都不理你,关键时候,还是你老公我对你好吧。
安心“切”了一声,从床上站起来,小跑着过去,从姐姐怀里抢过儿子。
“你不借我抱,我也不借你抱!”头偏向一侧,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逗得众人指着她一阵嘲笑。
“安心,你不坐月子了?你不是说你月子里身子虚嘛?”韩悠日靠在床上,嘲笑着她。累了他和他妈妈近半个月了。非吵着自己身子虚,又讲月子里应该如何如何注意。韩悠日只是不想跟她计较,看她一天天装得虚虚弱弱的也挺好玩。医生都说她体质好,啥事没有了,她自己还非要装,韩悠日也乐得,陪她装。人一辈子,一共才能做几个月子,所以,什么事都由着她。谁让他已经下定决心,只要这一个孩子就够了呢。
莫黎从丈夫怀里接过女儿,紧紧搂着,亲着,才不稀罕抱别人的宝宝呢,她自己有一个多可爱的女儿啊,林若言看着母女俩亲亲蜜蜜的样子,心足矣。
韩悠日看着安心抱着儿子,紧紧接着,对别人示威着,淘气的样子,心里忍不住替儿子担心。有这样的妈,儿子,是福还是祸啊?
莫黎偎着老公,抱着女儿,她已找到爱,找到了爱的感觉。原来,幸福这东西,她可以得到。原来,幸福这东西,一直在她身边。幸福,疼爱她的丈夫,可爱的女儿,和一颗包容的心。
安心靠着丈夫,看着被丈夫抱在怀里的儿子,真好!小东西,你快点长大!我带着你玩,带着你疯。带着你好好享受,这多彩多姿的世界。她还不清楚,爱,到底是什么?她还在为快乐而活。这没有什么不好,因为,她会永远向着快乐前进,为了快乐而活。
韩悠日望着林若言,两人相视一笑。幸福是什么?老婆,孩子,热炕头……

终于终于弄完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每个贴后面都加有广告呢?有没有人帮忙解释一下?

原文是有点长,只是如果我只转其中一小部分时,肯定会有很多看贴的亲想知道前因后果,然后去网上辛苦的搜全文去。我了解那种感觉,也讨厌那种感觉,所以索性把文全转了,方便大家看。

又想重新看本文了,先来自己做个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