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
疼……
小傲迷迷糊糊中意识到的第一感觉,火辣辣的痛感传遍全身每一条神经。
意识逐渐清醒,他轻轻动了一下,试图寻找痛感的来源。
“啊…”
不期然的一阵剧痛,令他忍不住一声低呼。
“傲哥,你醒了?”是明威的声音,小傲缓缓张开眼睛,“不要动,傲哥,你现还不能起来,会碰到伤处的。”
伤?他受伤了?
轻轻的叩门声,一个人轻声的问:“傲哥醒了,好些了吗?”他听出来是冯杰。“那能这么快就好,昨天才打的板子!”明威回答,语气中有一丝愤怨。
板子?昨天……
“哗!”秦朗将手中的报纸摔到小福的脸上,勉强抑制住想踹他一脚的冲动,“你买这么多报纸回来干嘛?你要我到报上去找小傲的消息?你希望我看到什么?他给人砍死横尸街头?”
冯杰忙拉过早吓傻了的小福,低喝道:“你是不是缺心眼啊,还不快去找,找不到傲哥,谁也不许回来!”
看着小福狼狈出门,冯杰转过头小心翼翼对秦朗说:“老大,傲哥不会有事的,你别太着急了。”
秦朗看也没看他。
冯杰与舒同对望了一眼,舒同微微摇了摇头,警告他不要再说下去了。
秦朗是四海集团的老大,短短十几年时间从街头流浪到后来崛起于江湖,到如今已拥有了这个城市的半壁江山,四海集团已成上市企业。这中间充分显示了秦朗的领导才能,他的果敢、刚毅、处理事物的手段,都让其他社团的老大望而生畏。近三年他们的地盘已扩张了三倍,这足已让其他社团认识到危机。
所以秦朗现在已经成了其他所有社团急于对付的目标,但是秦朗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外有舒同、冯杰以性命相拼,内有小傲出谋划策,更有一班忠心耿耿的手下随时随地的保护。
风闻,龙达的老大火龙已经聘请了5位一流杀手想要暗中干掉秦朗,然而在小傲的运筹帷幄之下其中4个已经被悄悄解决了,只有一个最狡猾、最危险的白狼至今没有露面。
这也是秦朗最担心的,白狼会不会见没机会对付自己而转去对付小傲呢?人人都知道他与小傲一文一武、配合默契,也知道他们感情深厚,胜于亲生兄弟。不只是因为小傲是他的智囊,也不只是因为当年火并时小傲曾推开他为他挡过那一刀,更有那知己间的契阔、兄弟间生死不渝的情谊。
小傲如果有事,他秦朗就等于死了一半。小傲不能有事,决不能,他愿意用全部的地盘去换小傲的平安!只要小傲没事,要他死也甘愿。
然而小傲已经失踪2天了,找遍全城,一点消息也无,小傲只有一个嗜好——赌,可找遍各大赌档也没见他的踪影,守在其他社团的重要档口的兄弟也没发现他的形迹,似乎小傲也并不是落入了谁的手里。
这2天连冯杰和舒同也不敢喘一口大气,秦朗的心情坏到极点,几乎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风度,他早已习惯了在人群中去搜索小傲温和的目光,失去小傲有教养的支持是令人无法忍受的。
门外沸腾的人声告诉大家,有事情发生了,秦朗的心提了到嗓子眼,冯杰一个箭步蹿到门前打开了大门,“傲哥!”惊喜交集冯杰赶紧让开大门,回头叫到,“老大,傲哥回来了!”
小傲微笑着走进大厅,身上衣服有点脏,脸色颇为憔悴,但眼睛里却闪着灵动的光,他径直走到秦朗面前,轻轻举起右手,在秦朗面前慢慢摊开,手掌上平躺着一个小东西,秦朗仔细看去,脸色不禁变了。
那是一只耳环,银制,下面挂着一个小小的树叶状的坠子,舒同低呼:“白狼!”冯杰也反应过来,“是白狼、白狼的耳环,”他转过头向后面的兄弟们兴奋的大喊道:“傲哥干掉了白狼!”
一瞬间,欢呼声、口哨声响遍大厅。
秦朗静静的看着小傲的脸,伸手慢慢拿起耳环,手有些微的抖,2天的担心,有生以来最大的恐慌… 只差一点吧,他现在看到的很可能就是小傲的尸体,想象残忍的白狼站在他面前,手中拿着小傲的遗物,得意的狂笑的样子,他一把扔掉那耳环,反手一掌重重抽在小傲的脸上。
家法
毫无防备的小傲一个趔趄,撞向身旁的冯杰,冯杰急忙用手扶住,“傲哥!”大厅里一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惊在当场。
在四海,唯一称呼秦朗名字的人是小傲,社团集团全由小傲一手打理,所有兄弟都很尊敬小傲,小傲说的每一句话,吩咐做的每一件事,都会被当作老大的命令迅速执行,所以人人心中都有两个老大,两人不分上下,不分彼此,而在此之前两人从未有过任何争执,秦朗更从未对小傲哪怕是说过一句重话,这一点连与秦朗一同从孤儿院出来的舒同、冯杰也是没法比的。
何况这一次傲哥可是立下了这天大的一件大功!
小傲扶着冯杰的手,只觉头晕眼花,前天晚上无意中发现了白狼的形迹,来不及叫上跟着的兄弟,便一路跟踪白狼来到了城外,为怕被狡猾的白狼发现,他关掉了手机,也不敢与家里联系,2天来几乎是没吃没睡,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亲手解决目前阿朗最大的威胁,终于给他找到了一个时机……
他抬起头看向秦朗,看到对方眼中的红血丝,心中涌起一丝暖意,这2 天来他一定焦急万分吧?自己进来时分明看到他脸上流露出担心与惊喜,不过自己虽然成功干掉了白狼,但擅自行动却严重的触犯了社团的家规,更别提2天来的失踪会造成多大的混乱,阿朗生气是很正常的,既然他现在拿出‘老大’的款儿来,自己决不能在这么多兄弟面前让他为难,决不能降低阿朗在兄弟们面前的威信。
他缓缓推开冯杰的手,向后退了一步,慢慢跪倒,低声叫了一声“老大!”
秦朗一时失态,想也没想便打了小傲,看到他脸上清晰的指印,不禁有些暗悔,不该在兄弟们面前给小傲没脸,然而他竟然连一个招呼都不打就一个人跑去对付白狼,如果稍有差池,后果……
小傲什么都好,就是有时爱赌,自己曾暗地劝过几次,他都笑一笑就过去了,可这一次杀白狼,他是拿性命在赌!看来自己往日里太纵容他了,是时候给他一点教训了,想到这,他硬起心肠,不但没有去扶跪在脚下的小傲,反而沉声喝道:“传家法!”
这一句“传家法!”吓到了所有人,连小傲也是一呆,大家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半晌,舒同才颤声道:“老大!”
“舒同!”回过神来的小傲语气很轻意思却很明白,没人可以对老大说“不!”舒同只得无奈的住口。
“都没听见老大的话吗,什么时候开始做事情要老大吩咐第二次了?”
尽管内心也极其震惊于秦朗竟然要对自己动用家法,小傲的语气仍如往日一般波澜不惊,仿佛只是吩咐兄弟们去吃饭休息。
于是该动的人只好动了起来,余下的人惊慌失措的看着这一切。
不一会刑床和竹板都已齐备,掌刑手德哥来在众人眼前。
小傲缓缓站起身,俯卧在刑床上,所有人都几乎屏住了呼吸。小傲头也不抬的说:“德哥,若是你徇私,我便会当你平日都是这么做的。”
背对着秦朗的冯杰一脸尴尬的放下手,他正偷偷用两个食指交叠,暗示德哥打一个出头棍。也就是说,用刑的时候让出杖头在外面,只将杖身击打身体,就可大大减轻打击的力度,所以看起来虽很用力,却可使受刑的人少受些罪。
秦朗深吸一口气,小傲,你心中是怨我的吧,咬了咬牙,背转身去,沉声喝命:“打,狠打!”只怕自己一转头就会改变主意,狠下心,头也不回的进了书房。
德哥将小傲的上衣掀起,轻拉下裤子和内裤,露出长期的黑道生涯练就的一身结实的肌肉,然后低声说:“傲哥,得罪了!”
竹板夹着风声呼啸着落下,“啪!”臀峰上迅速肿起一道四指阔的僵痕,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小傲还是痛得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绷紧了臀部。第二板落在第一板下面的位置,疼痛却一直蔓延到脚跟,第三板叠落在第一、第二板中间,二次受伤的皮肤立即呈现出通红的印痕,汗水沁出小傲的额头。
四海的家法传承于洪帮,亦称为红棍,虽然四海不是洪帮的分堂,但由于秦朗初出道时曾在洪帮的义顺堂骆老爷子门下插过香头,所以尊重起见,也就延习了洪帮的家法家规,平时小傲打理社团以家规益严、家法益宽为主导,平常小过不许打骂兄弟,违反到原则才会家法从事,所以四海的兄弟都十分服气,而家法也极少动用。
如今眼见得沁过水的毛竹大板一下狠过一下的打在傲哥的身上,所有人都是不寒而栗。冯杰背转了脸去。
“4、5…”舒同在刑床前跪倒,用手握住小傲的手,小傲感激的一笑,笑意旋即消失在痛楚中。
“7、8、9、10…”钻心的疼痛使他一次一次的挺直脊梁、绷紧臀部。
“11、12、13…”,豆大的汗珠滴落在舒同的手背上。
“16、17、18…”饿着肚子挨打是不是会对疼痛更敏感?
“20、21、22…” 臀部一片淤紫,血水渗了出来。
“嗬…”小傲一手握紧舒同,一手成拳状将食指咬入口中。
“28、29、30、31…”受杖头击打最重的右侧臀部皮肤已渐次绽裂,疼的小傲喘不过气来。
“35、36、37…”他感觉自己快要疼疯了。
听着小傲越来越急促的呼吸,舒同回头寻找冯杰:“傲哥撑不住了!”
冯杰推开众人,冲向秦朗的书房。小傲从齿缝中模糊的挤出一声“不……”
座椅缓缓转过来,“42、43、44…”一下下仿佛打在秦朗的心上。
秦朗看着跪在地上泪流满面的冯杰,“让我去,老大,让我代替傲哥,傲哥撑不住了,求求你老大,饶了傲哥……”
“48、49、50、51、52……”小傲眼前发黑,潮水般的疼痛将他淹没。
“如果今天回来的是小傲的尸体,你还能替他吗?”冯杰呆住,不能不承认老大是对的,可是……
“傲哥知道错了,他下次一定不敢了,老大……”
“59、60、61…”外面的小傲已经疼得死去活来。
秦朗叹了口气,座椅缓缓又转了回去。“叫叶诚来给他瞧瞧,把眼泪擦了再出去。”
几秒钟之后冯杰才反映过来。猛地冲出去,“住手,住手!”一头扑倒在小傲身上。
小傲此时已动弹不得,整整70板令本已虚弱的他再也无力说话,只是咬牙强撑着,不让自己疼得晕过去。
往事
叶诚一言不发地看着眼秦朗,半晌,秦朗不得不主动问道:“他怎么样?”
“很虚弱,2天没吃没睡了,这回够他受的。”
秦朗低下头,用力啃自己的指甲,见他不再说话,叶诚慢慢走向房门。
“叶诚!”
叶诚背对着他,等着下文,却只听见一声叹息。
叶诚终于忍不住说:“既然心疼,为什么还下那么重的手?”
“他… 伤得很重吗?”
“皮开肉绽!”
秦朗的心像给谁抽了一鞭。
“叶诚。”
无助语气宛如当年在孤儿院的时候。
叶诚的心不禁软了下来,“是皮外伤,没伤筋动骨,我替他输了葡萄糖和镇静剂,上了药了,他现在已经睡着了,不过醒了以后还会很疼,我叫明威照看他了。回头你再去看他吧。”
叶诚头也不回地走了,夜色渐浓,书房里没有开灯,秦朗一个人陷入黑暗之中。
只有小傲和叶诚敢这样对他说话吧,然而小傲却是决不会这样对他说话的,这就是叶诚和小傲的不同之处,如果白狼的子弹射向秦朗,叶诚和小傲都会毫不犹豫的挡在秦朗身前,然而叶诚却决不会为他去杀了白狼,叶诚也不肯加入四海,就如当年不肯和他一同逃出孤儿院一样。叶诚有自己的原则,所以即便是对他也不是毫无保留。所以小傲建议他资助叶诚去学医,又资助他开诊所,到现在叶诚便是他们的私人医生,所有不方便去医院的伤都交给叶诚。
仿佛是前生的事啊,十五岁的他带着十二岁的舒同、十一岁的冯杰逃出孤儿院,留下叶诚一个人面对放走他们的责难。流浪近半年的他们在街角捡到了当时十三岁、已经淹淹一息的小傲,没钱给小傲治病,他便偷偷去卖血,小傲烧得浑身发抖,他将他们仅有的一条被子将小傲包得严严的然后抱在怀中,小傲病好了,却不肯说出名字和身世,而他惊异的发现,小傲竟然读过很多书,知道很多他们不知道的事。除此之外,小傲的气质也令他折服,十几年来他从未听到他高声说过一句话,可他的每一个命令却都能迅速有效的得以执行。用小傲自己的话说,这叫人格魅力,小傲身上有一股浓浓的书卷气,却并不将他显得文弱,而是更显高贵,他给他取名为傲,是因为他骨子里透出来的那股淡淡然的傲气。如今,“四海一傲”在江湖上已是赫赫有名,四海的业务的他的打理下也是蒸蒸日上,然而他却甘心为他亲涉险境与白狼对峙,更情愿在众兄弟面前忍辱含羞俯首受杖。
两日的艰险,生死悬于一线,回来却换得一顿家法,小傲啊小傲,你会理解我的一片苦心吗?
迟到
记忆回来了,小傲终于完全清醒过来,比伤痛更痛的是心痛。
秦朗,他竟然连看都不来看他一眼,任由他在杖下疼得死去活来,事后仍不肯给他一点安慰。
“什么事?”明威不耐烦的问。
冯杰小声说:“今天是1号,公司的月会,傲哥……”
“人都打成这样了还怎么去开会?老大自己去不就行了,反正傲哥也不是老大!”
“明威,”小傲的声间有些沙哑,觉得好像什么东西在喉咙里堵着。
明威赶紧过来。
“现在几点钟?”
“7点3刻,傲哥你想做什么?”
小傲两手撑着床想要起来,奈何下身疼得厉害,只得又力不从心的倒下。
“阿杰,你们护送老大先去公司,月会是9点半,我会准时到的。”
“傲哥……”冯杰哽咽。
“傲哥你还要去做什么?你每天那么辛苦,到头来却挨了一顿毒打……”
“明威!”冯杰从未听过小傲的语气如此严厉,“你是在指责老大吗?要不要送你去德哥那儿学学规矩?”
“傲哥!”明威哭叫道。
小傲闭起眼睛,喘息了一会,对冯杰说“你去吧,叫兄弟们多开几台车,分成两路走,你和舒同护送老大走大路,白狼的事他们一定已经知道了,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但是小心点总不会错的。”
穿衣服令小傲疼出了几身冷汗,在明威的服侍下勉强吃了几口白粥。一个小时后小傲侧倚在飞驰的汽车的后座上,忍着疼痛茫然地看着窗外的街道。
前面一辆汽车突然刹车,几辆车围上了他们,几个兄弟立即举起了枪,一个人高举双手来到小傲的车前:“我们老大想和傲哥说几句话。”
“傲哥现在没有时间,叫孔老大改天再见吧。”明威说,认出来人是祥瑞的孔祥林的手下。
“傲哥是不给孔老大面子,还是怕了我们祥瑞啊?如果傲哥不敢过车一叙的话,难道让我们老大上车的胆量也没有吗?四海一傲,不是浪得虚名吧?”
明威的枪立即顶上了他的额头,“敢和傲哥这样说话,一枪轰了你!”
小傲淡淡一笑:“烦劳告诉孔夫子,我身上有伤,不方便过去,就请孔夫子过来说话吧。”
“傲哥,我们开会要迟到了。”
小傲心中叹了口气,他需要了解对方的用意,白狼的事刚解决,必须要弄清对手下一步的动向,“不要紧,你们下车去等我吧。”
孔祥林竟敢只身上自己的车,小傲不禁暗暗地佩服,有这样的胆气,难怪他的名声二十几年都不倒。
“小傲昨天触犯了家规,被老大执行家法,打得屁股开花,因此行动不便,只好有劳夫子了,不敬之处还请夫子见谅。”
对于小傲竟直言坦承自己挨打,孔祥林也是颇为诧异,本来准备好的一番说辞全被他打乱了,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从何处切入话题。
“大丈夫事无不可对人言,老弟直言不讳,真男儿本色。”
小傲心下了然,四海果然有内奸,人家一早就收到消息了,这个孔老大是道上难得一见的文化人,自称是孔子的后人,所以人家当面都叫他夫子,今日特地来见自己,只怕这目的可不单纯呢。
“惭愧、惭愧,让夫子见笑了。”
“白狼的事,干得真漂亮,江湖中都传开了,小傲老弟有大功而反受重责,江湖中多有不平之意,就连其他社团的老大们也窃为老弟不值啊!”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有过犯,与人无尤。”
“老弟还真是豁达呢,年轻人宠辱不惊,难得,难得啊!秦朗有你这样的兄弟不知是几世修得,只是你心中真的觉得值得吗?”
“士为知己者死,值与不值,每个人心中的概念不同。”
“士可杀而不可辱,秦朗当众辱你,知己者岂能如是,常言说的好:众人遇我,众人报之,国士遇我,国士报之。良禽应择木而栖,老弟如此人才,何必在四海委屈自己?”
小傲笑了,这个孔老大还真有点底子,这几句文绉绉的还真象那么回事。
“多谢夫子指点,只是小傲这条命,早在十几年前就不是自己的了,有负夫子厚爱了。”
孔祥林不由点首,早知道小傲不会轻易被说服,况且这也并非他此来的根本目的:“义气两字,江湖中早就不流行了,想不到在你这样的年轻人身上竟还能看得到!只是…”故意顿了一顿才又说:“老弟舍身以酬知己,却不知别人心中是否… 唉!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老弟锋芒太露,难免遭人之嫉啊!”
小傲心中一颤,功高盖主一向是江湖大忌,阿朗……
孔祥林察言观色:“老弟不如及早抽身退步,以为将来计,何苦为人作嫁,以老弟的才能,就算自立门户也未为不可啊!”
小傲淡然,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人是没有将来的:“多谢夫子,小傲此生已矣,断不做他想了。”
孔祥林长叹一声“你我平日见面不多,是我交浅言深了,要是早十年遇到老弟,你我联手,这天下更有何人?相见恨晚啊,来吧,我与你结伴走一程吧。”
秦朗在窗内向下俯视,大门前,孔祥林已从小傲的车上下来,正依依不舍握着小傲的手话别,然后祥瑞的车队驶离了四海。
秦朗放下百叶窗,缓缓坐入椅中,不经意的啃着指甲。
道歉
众人默默地看着秦朗,虽然不知老大刚刚看到了什么,却都猜到他想看到的是什么,因为秦朗的右手边的椅子——小傲的位子一直空着,傲哥没来!
月会是社团每月固定聚会商议重大决策的日子,分散在各个堂口的把子们都要在这一天的九点半之前,赶到四海集团主楼顶层的会议大厅,除非有不可抗拒的原因,否则风雨不误。
第一次在月会的时候傲哥没有出现,这种情形令所有人内心都充满了不安,因为以往的月会都是小傲主持,老大几乎从不发言。
小傲的做法是,所有事让兄弟们先去讨论,再由小傲整理出N个可行方案,而秦朗只须从中选择一个最佳计划,在最佳时机采取最佳手段即可。
这样就能保证秦朗的第一感觉完全不受干扰,思路永远清晰,方向感永远正确。
虽然傲哥昨晚受了家法这一消息,大多数堂口都已略有所知,也有人推测傲哥也许会因为伤重而不能出席会议,但看到老大一副心绪不宁的等待的样子,这句话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说的。
老大既然不说话,大家也都屏息静气的等待着,时不时的偷偷瞟一眼老大的脸色。
一句“傲哥!”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向会议室的大门口。
小傲如往日一样神定气闲的站在大家面前,依然是儒雅中透着那股淡淡然的傲气,只是精神略显疲惫,少了眉宇间那抹英气。
除了秦朗,所有人都立刻起身离席,静静等待着傲哥入座。
小傲看着秦朗,缓缓地说:“我迟到了,对不起,我道歉!”
秦朗的心象被一寸一寸冻住:宁愿道歉也不想解释!我们兄弟之间有什么是不能解释的吗?小傲,你居然要和我生分了吗?
道歉,有道歉的规矩,按照四海的家规:凡月会迟到者,无合理解释,视情节轻重处以藤条20下——50下!
而现在小傲已迟到超过半个小时,所以小傲的话无疑似一颗重磅炸弹扔入了人群。
小傲迎着秦朗似要将他穿透般的目光,半晌,秦朗平静的说:“先坐下开会,弟兄们等了很久了。”
立时,紧张的气氛消失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老大待傲哥毕竟不同!
心细的舒同见小傲的身子微晃,连忙抢前几步扶住,冯杰忙去沙发上拿来几个垫子放在小傲的椅上,小傲强忍着剧痛、几无难色的坐入椅中,秦朗的心又是一揪,小傲知道还有更残酷的惩罚在等着他吗?
会议气氛热烈,大家的情绪空前高涨,白狼的死对龙达及其他社团绝对是一个沉重的打击,5位一流杀手,连秦朗的一根头发都没碰到,就在一周之内被不动声色的解决掉,这个消息足以轰动江湖好一阵子了,四海声望又提高了一节。
对于下一步的计划,有人主张主动出击,立即扫荡龙达的所有地盘,也有人主张先谈判,请骆老爷子出面公开谴责火龙。
小傲如往常一样对所有意见都不加以肯定或否定,只是两手撑着扶手,斜靠着座椅,微笑着听每个兄弟阐述他们自己的观点,并适时的对其利弊加以分析。
最后大家都看着秦朗,等待他的决定,秦朗的选择是先行与骆老爷子打个招呼,做个备案,做到师出有名,然后迅速扫荡龙达的几个重要档口,以逼迫火龙主动出面要求谈判。
“就到这吧,可以请德哥上来了。”秦朗在小傲布置完所有的任务后缓缓说道。
空气仿佛在瞬间凝固,只有小傲心中有数,毫不意外:祥瑞的车队浩浩荡荡来到四海,孔老大又故意与自己执手做亲密状,白痴才会认为阿朗不会知道。而自己毫无解释的迟到更是将住了秦朗,就算他在情份上饶过自己,面子上也饶不过,面子上饶得过,规矩上也饶不过。
“老大,傲哥的伤势不轻啊,不能再打了。”
“是啊,老大,傲哥一定不是有意的,求老大宽免了责罚吧。”
秦朗看向小傲:多希望他能给出一人看似合理的解释,不管是什么,只要他说的,他一定相信。
小傲淡淡一笑:“法不正则律不严,不可因私废公。”径直走向刑室。
“傲哥,”冯杰突然冲过来拉住小傲,“我代你。”
小傲看着冯杰,心头一热。缓缓伸出手,在他脸上轻拍了两下,曲起食指刮了一下他的鼻尖。
冯杰的眼泪夺眶而出。这个动作小傲只会对冯杰一个人做,代表着对四兄弟中最小的弟弟的一种宠溺,因为冯杰虽然身手不下于舒同和小傲,但性格却较为软弱,年幼时的冯杰常哭鼻子,所以小傲每在批评或安慰他的时候总是以这个动作作为结束,自从冯杰满了二十岁,为怕兄弟们还当他是个孩子,不能服众,傲哥就再也没有做过这个动作了。
刑室的中央是一个有着三节台阶的平台,上面安放着士字型的刑架,小傲艰难的走上台阶,跪在刑架底部的横木上,两手平伸扶住上端的横木,有人上前脱掉小傲的上衣,用绳子将手捆绑好,再拉下裤子和内裤,露出已是皮开肉绽的紫黑的肌肤,德哥自一个装满水的圆筒中抽出一根藤条。
小傲轻声说:“德哥,我身高1米82,体重是145斤,该打6分四厘藤。”
德哥喉咙里咕噜了一声,将手中的藤条插入圆筒中重又换了一根较粗的。
小傲吸了口气,闭起了眼睛。
“呜……”藤条破空的声音令人胆颤心惊,“啪!”尖锐的疼痛又一次将小傲带入了地狱。
被惩罚者的悲哀在于,你明明白白的知道即将面临的是怎样的伤害,可是再痛、再怕却也无法逃避,只能咬紧牙关承受,直到结束。
承受,已伤痕累累的皮肉即便是稍加碰触也是难以忍受的疼痛,怎能禁得起藤条的肆虐!
小傲的双拳紧握,咬紧下唇,无助的抵抗着这彻骨的奇痛。
一下、一下,藤条仿佛嵌入肉中钻入了骨髓里。
“嗯哼…”汗水顺着小傲的脊背流淌,两手的指甲扣紧横木,几乎要插入木中。
“傲哥…”冯杰双手掩面,跪倒在地。
“老大!”
“老大!”
满室嘘唏一片。
“呜……啪!”“呜……啪!!”
秦朗的心抽紧、再抽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