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影剑 || 36.0万字

苦涩少年
天色才微微亮,崎岖的山道上快步掠过一个布衣弱冠少年,年纪约十二三岁的模样,额头上布满来不及擦拭得汗珠,脸色微微发白,面上闪现一抹痛苦的神色,快到山顶的时候,脸上却立即换上了一幅嬉皮笑脸得样子!笑着和各个熟识的师兄弟们打招呼。不禁让人诧异,刚刚看到的仿佛不是一个人似的。
小西擦了擦额上的汗珠,洗把脸,心道:师伯和大师兄为什么每天这么早让他跑山道呢?还不许用轻功,这不折腾死人了
大家在一处嘻嘻哈哈笑闹着吃完早饭,就各自开始练功了,小愈偷偷跑过来说:“哎,小西,听说你师伯和师兄回来了!你可小心点了。”正在笑嘻嘻的小西一听,心里一个寒颤!马上就笑不出来了,嘴里发出一丝苦涩,他知道,自己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果不其然,过了没一会儿,就听人来传唤说师伯让过去一趟,小西不敢怠慢,快步走进师伯的屋子,看到师伯顾炎飞正坐在椅子上跟大师兄在谈些什么,向师伯屈膝行礼,师伯微笑着扶起来,小西又拜见大师兄,但大师兄只是点了下头,面无表情,用眼睛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西儿,最近我和你大师兄离开一个月,你练功怎么样啊?上次教你的犀月剑法可有认真练?练给我看看。”师伯看着他问道。
“是,师伯,弟子一直有努力练功。”小西说完又用眼角瞟了瞟大师兄,心里直打鼓,说实话他并不害怕师伯,却是极怕大师兄的,不敢多耽搁,拿起剑就把剑法认真地练了一遍,只见剑法凌厉,身形飘若蛟龙,出剑收剑自如奔放。虽然霸气不足,也没有把犀月剑法的灵动的感觉带出来,但是对一个才十二岁的孩子来说,已是不易,师伯频频点头,小西练完有些微微出汗,用眼睛瞄向大师兄的时候,看到他眉头微皱,似是不满,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大师兄会怎么对自己。
果然,不多久大师兄以让师伯休息为由,带他出来后竟自走回自己的房间,小西不敢言语,默默跟着大师兄,一进屋大师兄就冷哼一声,小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大师兄,我……”不敢再说,“你这一个月就是这样练功的?”大师兄江林严厉的说:“剑法最主要是掌握其中的精髓,犀月剑法的主旨是灵动,你练得那叫什么?这一个月你都干什么了!”
小西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他知道今天自己是完了,不管怎样都逃不掉这顿打,他垂着头不敢看大师兄,小声说道:“大师兄,西儿知错,请大师兄责罚!”
江林看了一眼这个乖巧的小师弟,心里却怒火中烧,自从两年前,小师弟偷跑下山找连云堡主任天和任虎报仇,自以为学艺5年,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擅自行动以至落入敌手,师傅为了救他,杀连云堡满门137人,深受重伤,差点不治身亡,好不容易救回性命,却被师伯以杀戮太重罚在山顶云雾洞闭门思过,不得见任何人,两年了!两年了未曾见过师傅一面,也不知道他现在身子怎样,功力恢复了几成。江林想到这里,再不迟疑,拿起案桌后的藤条,毫不犹豫地抽了下来,小西痛的禁不住抖了下,身子却不敢乱动。待抽了几下后,只听师兄喝道:“去趴好!”小西知道这才只是一个开始,让趴好是指挨打的规矩,让自己脱掉裤子,上身趴在案桌上,臀部正好放在案桌边缘翘起来。看到大师兄满面怒色,心里一哆嗦,迅速脱掉裤子,撩起衣摆,伏在案上,大师兄的藤条就如用疾风骤雨一样挥了下来,打在臀峰上,小西忍不住呜咽了一下,低声求到:“大师兄,轻点,西儿知错了……”
“啪!”藤条还是不住地往下落,打在肉上清脆的响声“啪!啪!”的不断,一会儿就是十几下,小西的臀峰上已经道道瘀痕,红肿不堪,但是大师兄还是没有住手的意思。
“大师兄,西儿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啪!”
“啊!大师兄,疼!绕了西儿吧!”小西禁不住眼泪流下来,不住地低声求饶,尽管知道求饶没用,但是小西还是吃不住这藤条的威力,不断地哭求讨饶!
江林听到小师弟的哭求,有点心软,但想到一定要给他个教训,加上想起师傅的事心里烦乱,下手更重了,一直打了五十几下才住手,看到西儿臀部已经肿起了二指多高,有的地方还破皮渗出血丝,听到他哭喊着“大师兄,西儿错了,再也不敢了”,“大师兄,绕了西儿吧!西儿往后一定努力练功,再也不敢偷懒了!”江林再也打不下去,放下藤条,将他抱回床上,说:“知道错了以后就上心点,再敢偷懒就不会这么轻饶你!”
小西吓得连连点头,牵引着身子也一动,正好牵扯到身上的伤,“哎哟!”一声,痛得忍不住小声呜咽!
待师兄擦好药离开房间,小西趴在床上渐渐睡着了。
任天已经被自己杀死,但自己筋疲力尽还是被任虎抓住了,看到师傅萧子寒手持长剑,满身血污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这时候师傅已经连杀连云堡一百余人,就剩下任虎一人,任虎的刀就架在自己脖子上,要挟师傅放下剑走过来,师傅坚毅的眼睛注视着自己,看到师傅的眼睛,自己那一刻仿佛无比的安心,就算是死也不怕,师傅扔下剑,蹒跚的走过来,那任虎一刀砍向师傅……
小西“啊”的大叫一声,惊醒过来,原来只是一场梦,可是这梦不知道有多清晰,它每夜每夜的折磨着小西,两年来小西从来没有睡过一个安稳的觉!想起师傅浑身是血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心就整个揪在一起,痛的不能自已,他恨自己不但不能为爹娘报仇,反而连累师傅!让师傅受此重创,大师兄也恨他,总用那冷冷的目光注视他,或者是干脆对他视而不见,如果不是师傅让大师兄指点他武功,大师兄一定不会再看他一眼!,两年来不论他作对或者做错,练功好或者坏,师兄都不满意,结果只会抓住他狠狠的打一顿!
但他并不恨大师兄,如果打死他能让师傅不受到伤害,他宁愿死!曾经想过自刎谢罪,可是他不能死,他要等着师傅下山,等师傅亲自惩罚他这个不肖的徒儿!
想到这里,小西翻身下床,屁股上的伤让他痛的直吸气,但远不及他心里的痛,一步一停忍着痛走到窗边,推开窗,望向云雾洞的方向,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不由得喃喃道:师傅看不到我和师兄,孤零零一个人在那冷冰冰的洞内,为什么师伯不罚我也去思过呢?我才是那个最应该思过的人啊!!!
爱恨交加
次日清晨,尽管一身的伤,小雨还是坚持像往常一样跑山道,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休息,更没理由休息,虽然经过了一夜的时间,身上的伤已经好多了,但陡峭的山路,还是让他每迈动一步,就痛的直不起腰来,下山还稍微轻松点,上山的时候就尤其艰难!尽管已经很努力的加快脚步,还是用了几乎平时两倍的时间才回来!
远远看见大师兄挺拔的身姿临风而立,清晨的薄雾中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心里有点忐忑,脚下却不敢稍滞,直直的走到师兄的背后一尺远站定,刚想请安就听见师兄转过来冷着脸的看着他,“这么点路就用了一个时辰?”,小西心里一抖,慌忙跪了下来,“大……大师兄……西儿……”嚅喏半天,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说“西儿知错,请大师兄责罚。”江林蹙着眉看着他,心里知道他为什么迟了,但是还是有点气愤!甚至有点烦躁烦闷的情绪一下子抓住了他,让他有点呼吸不过来了,看着西儿一脸的惶恐、不安,江林痛恨他的同时,又夹杂着一点心痛:以前活泼可爱的小师弟,整天让他背着在山林里採果子,和他一起嬉闹、一起练武的小师弟消失到哪里去了?自从两年前那件事之后,小师弟一夜之间沉默了,而自己也变得易怒和暴躁,动不动就责打他。他总是默默地承受毫不反抗,想到这,江林心里又狠狠的痛了一下,“你起来!一会儿吃完饭到后山来!”说完就转身走了!
看到大师兄并没有罚自己,小西松了一口气,小愈这时候偷偷溜过来,“昨天没事吧!你大师兄找茬打你没有?”
“你还用说,我现在都痛死了”说着还哎哟几声,逗得小愈哈哈大笑!是啊,他挨打就像吃饭走路一样平常,这对大家来说都是司空见惯的事了!
天山派嫡传弟子其实只有三个,小愈和山上其他师兄弟跟小西严格来说并不是真正的师兄弟,而属于旁支,所学武功只是本派比较基本的东西,并不是由师伯和师傅亲自教授武功,师伯只有一个徒弟叫言雪,言雪师兄是常在江湖走动,不在山上,师伯则常去云雾洞帮师傅疗伤,一去就是月余甚至几个月。师傅就只有大师兄和自己这两个徒弟,这山上真正管事的就是大师兄,他们的武功也多数由言雪师兄和大师兄所授,所以大家还是很惧怕大师兄的。
和小愈一起吃了早饭,就向后山赶去,大师兄还没到,就先练了一会儿剑,等大师兄来,已经练得头上微微出汗。看大师兄弯腰在地上捡起来一段枯枝,脸上带着淡定的从容,飞身跃起,一套犀月剑法就舞动起来,霎时间落叶伴着疾风,似追随着他的身形一般纠缠不愿落地,师兄的一身青衫似水,头上的青色发带飘然出尘,身体似乎与手中枯枝结为一体,一招一式尽显潇洒,英气逼人,只有这时候,大师兄才是原来的大师兄,不再是那个恨着自己,满脸冰冷的大师兄,也只有这个时候,大师兄才会忘记师傅,忘记一切,只有手中长剑!看着大师兄才二十三岁的脸庞,小西几乎痴了……!
忽地背上一绺儿疼痛,他才惊觉自己竟然走神了,大师兄正握着枯枝,怒气冲冲的站在自己身前,挥手又是一下,小西感觉背上又是一痛,忙低下头不敢看他,只听大师兄说道:“自己去练,练不好不用吃饭了!”然后又讲了一遍这套剑法的精髓之处,留下小西在这里奋力练剑,自顾自的走了。
小西有点诧异,大师兄今天怎么了?要是在往常,肯定饶不了自己,可今天两次都没有像往常那样揪住自己狠狠责打,这让他又疑惑又庆幸。顾不上再想,就努力练起来,万一大师兄突然返回,看见自己不但没有练剑,反而在这发愣,说不定就前账后帐一起清算了,那自己可就真倒霉了!
正练的兴起,忽然感觉脖子上一凉,伸手一摸,竟然是一颗果核,这可把西儿给气坏了,这可是天山派的地界,谁那么大胆敢来这里撒野?尤其居然敢给小爷使坏!哼!抓住了要他好看!虽然天山派鲜少在江湖上走动,门徒众多却不爱惹事生非,但却从来无人敢小觑天山派,武林中常有“剑出天山”之说。别看这凌雨西在大师兄江林面前乖的像一只小猫,可要是离开了大师兄的眼睛之外,绝对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小豹子!
铸剑名师
小西四处搜寻,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痕迹,正郁闷间,忽地觉得脖子后又一凉,一摸居然又是一颗果核,这下可把小西给气疯了,抬头一看,居然高高的树杈上坐着一个衣衫破烂,白眉小眼的老头,正大口大口的吃野果,果汁顺着他雪白的胡子滴下来,他也不管不顾,仿佛那野果是人间美味似的!小西气的大眼怒睁,提剑就飞身上树往那小老头肩上刺去,那小老头身形不动,就往旁边飘开二尺,小西这一剑就刺了个空,不觉气愤,挥剑又刺,仍然是连对方衣角都丝毫没有沾上,这下小西可不敢大意,用上天山派有名的犀月剑法,正好用这小老头试试这新学的剑法!一招一式狠狠地往对方身上招呼开来,一时间两人衣诀翻飞,忽上忽下,只见小西一味的追打,而那小老头则一味的躲避,虽然乍一看是小西占上风,但小老头发丝衣衫丝毫不乱,在小西紧凑的剑影中并没有显出来慌乱的神色,反而是一幅泰然自若的神色,望着小西甚至带有欣赏的成分在里面!
小西这边却内心越来越焦急,一方面对自己的剑法很自信,虽然不如大师兄那般精湛,但也是几年寒暑,勤学苦练,自信江湖上能跟自己并肩的并不多,否则两年前小小年纪也不敢独自去连云堡,如果不是中计也不可能失手被擒!但这次用在这小老头身上却仿佛戳在海绵上一样,丝毫无着力之处,打了这许久,根本连对方一片衣角都没碰到,当下不由更加焦急,剑法不由稍有凌乱,忽的手腕一痛,长剑几乎脱手而出,只极光电闪间,就被这小老头擒住手腕,动弹不得!居然又是一颗果核!小西心里那个气呀!这时小老头哈哈一笑,得意地用那双小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小西,嘴里发出啧啧的赞叹声,好一个粉嘟嘟的小娃娃,星眉朗目,脸红扑扑的,让人一看就喜欢!
看那小老头对自己没有恶意,小西大眼睛一转,计上心来,嘴一撅道:“大人欺负小孩!”还没说完,剑朝上撩,迫使他手撒开自己手腕,右脚向后一踹,只听“噗!”的一声,踹中小老头的大腿,小西往左一侧跃开几步,嘻嘻笑了起来!心想“哼!让你小瞧小爷我!”这小老头被踢中之后,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有点窘迫,没想到这次被这小娃娃给算计了,当下也不好再过去擒他!
正尴尬间,只听江林的声音响起来“林儿拜见洪旺叔!”说完深施一礼!然后斜眼瞪了瞪小西。原来两个正在打的时候江林就来了,看到洪旺叔在逗小师弟玩,知道他不会伤害西儿,也就没有打扰两人!一直到小西踢了这位叔叔一脚,他才不得不站出来!
小西听了这句话暗暗叫苦,这小老头居然是自己师傅的当年的忘年之交,和自己七位师祖公齐名的铸剑王——洪旺,虽然早闻其名,但是却从未谋面,只听师傅说过,他武功虽然很滥,但铸造兵器的手艺却是天下第一,武林中不论谁见了都要给三分面子,大家都趋之若鹜的到洪旺那里不惜重金求取兵器,有的甚至甘愿用自身武功交换兵器,偏这洪旺不爱习武,只喜轻功与暗器,否则天下武功只怕都如探囊取物般容易了!这也造就了他一身独步武林的轻功和暗器!这也是小西跟他大斗了半天,都没有挨着他半点的缘故,如果真论武功,恐怕他还不及小西呢!
看到大师兄瞪了自己一眼,小西暗自埋怨这洪旺叔为什么早说出自己名号,而要这样戏弄自己,被大师兄看到刚刚发狠嚣张的样子,还耍计谋赢人,这可犯了大师兄的忌讳,他最讨厌嚣张张扬的人以及技不如人靠阴谋诡计算计人!大师兄现在虽然嘴里不说,少不得以后跟自己算帐。不过还是先讨好了这洪旺叔才是正途,也许大师兄就不计较自己这回的事情了,于是上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给老叔请罪:“洪旺叔赎罪!冒犯前辈,西儿该死!”说完又连连磕头!这洪旺本来就喜欢这小娃娃的紧,又看到他如此乖巧的样子,心里早把刚才的事情给忘了,连忙扶起来,小眼睛里都是喜欢的神色,哪里还记得自己被踢了一脚这事呢?!江林看到,脸色也柔和起来!
偷下师门
江林二人忙引洪旺到住处休息,一路上小老头拉着小西的手不放,一边走一边还跟小西说些江湖上的趣闻,引得小西哈哈大笑,对外面的世界无限憧憬,心里痒痒,早就想仗剑天下,行走江湖,做师傅那样名震天下的大侠,偏又不敢私自下山,如今看洪旺这样见识广博,心里就更加渴望能出去见识一下!
还记得自从归入天山门下,八年来,只两年前下山过一次,就是偷偷下山为父母报仇那次,被抓回来后,因违反门规私自下山,连累师傅深受重伤,被大师兄狠狠责罚了一顿,至今想起来那次都感觉到后怕的不行!差点被大师兄打死,足足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才能下地走动。那次后再也没敢提起过下山二字。
这时江林忽然问道:“洪旺叔,您不在铸剑谷逍遥,怎么忽然跑到天山后山来?”
“呃!……我……我随便游玩逛着逛着就到这边,想起来几年没见过你师傅,就顺道来看看他!”洪旺结结巴巴说完,老脸上泛起几丝红晕,大概觉得自己说的话连自己都不能相信吧!
这天下谁人不知铸剑王洪旺几乎寸步不离铸剑谷呢?一年中多有大半的时间都在研究铸造兵器,江湖上人人都想让洪旺给自己打造一件称心如意的兵器,大到铜锤大刀,小到飞刀针芒,凡经过洪旺之手的兵器,立刻身价百倍,价值不菲!这些人恨不得上天入地把所有的好东西都巴巴的送来,以求取一件神兵利器,洪旺又怎么可能有时间逍遥游玩到天山来?
“那洪旺叔就要多在天山盘桓数日,让晚辈一进地主之谊了!”江林心里暗笑了一下,也不拆穿他,就算是他遇到什么麻烦,看在他是师傅故交,也不能袖手旁观啊!
“如此就多叨扰了!”洪旺心道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呢!
“西儿,帮我好生款待洪旺叔,我去去就来!”说完冲洪旺一抱拳就出去了!
“是!大师兄”小西恭敬的垂首答应,
看着大师兄走远了,就像猴子一样蹦到洪旺的身边,拽着他的衣角,让他继续给自己讲江湖上好玩的事情,听他说外面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杂耍的卖艺的,心里不禁痒痒得厉害,恨不得立即就“飞”下山去,到江湖上好好游历一番才好!
“西儿,等过两天,老叔先带你下山去玩一趟,回头你也到我的铸剑谷去看看!那可是四季如春,比天山好玩多啦!”洪旺宠爱的看着小西。
“真的?!你真的带我下山玩吗?”小西听了之后开心的不得了!可是马上脸又垮了下来:“大师兄要同意我下山才怪!我可不敢跟他提这事!”
“要不,我去说?只是带你去逛一圈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别!洪旺叔,别跟我大师兄说,他还在怪我没有好好练功,正在气头呢!”
“嘿嘿!那我们可以不告诉他呀!”
“啊!偷偷下山?大师兄若知道了还不得打死我啊!我可不敢!”小西嘟囔着。
“你就这么怕你大师兄?你这小泥猴也有害怕的人?哈哈!”说完捂着嘴笑起来!
小西红着脸说不出话来,洪旺说:“有我在放心吧,咱们下去玩一天,再偷偷潜回来,保证不让你大师兄发现就是!”
小西高兴的手舞足蹈!“真的?太好啦!”
两人商量好之后就又说了一会儿话,吃了午饭到下午小西依然去后山练功,洪旺则跟在小西的屁股后面也溜到后山去陪着,江林看他们一老一小这么投缘,也就不干涉他们,随便他们怎么疯闹吧!
小西练了一会儿,洪旺看了看四周无人,就凑在小西的耳朵旁小声说道:“西儿,你看好,我的步法!”说完就脚下生风,走出一套精妙的轻功步法来!
“干嘛?!我们天山派的轻功也很厉害!我不学这个!”小西虽然看出这套步法很微妙,但也不屑于学习其他门派的武功!
洪旺神秘兮兮的说:“你们天山派的轻功虽然也好,但是这套步法却是已经失传了上百年的“飘踪凌云步”!比你们天山派的轻功可是好很多噢!”
“什么!这是“飘踪凌云步”?我好像听师傅说起过!”小西见他居然教给自己这天下最绝妙的轻功步法,有了这个可是来无影去无踪啊!不禁心里一动!
“当然啦!这个“飘踪凌云步”放眼天下可是总共只有2个人会,你将是第三个人!”然后又说:“呵呵!你不是很想下山玩吗?学了这个才能跑得快,上下山只要半个多时辰就够了!”
小西歪着脑袋想了想,他说的也不无道理,而且自己对这套步法已经闻名已久,的确也很想一窥其全貌,所以也就不在拒绝了!
洪旺将这步法口诀念给小西,又放慢了步法示范了几次,到最后快速走起来,当真是衣影重重,左右上下几乎到处是洪旺的影子,根本分不清楚真正的在什么位置,后来洪旺又往远处掠去,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又一眨眼的功夫回来了……
小西不禁佩服起创造这套步法的人是如何的智慧过人了!于是心里默念洪旺教给自己的口诀,也走了起来,如此这般几个时辰,已经差不多都学会了,只是身形还有些呆滞,需要多加练习。
此后几天,小西就和洪旺在后山练习这套步法,一直练到非常纯熟才罢!洪旺看小西已经学会,方才舒了一口气,心里暗想:下山时就算碰到敌人,打不过,逃命还是绰绰有余吧?也不至于害了小西,对萧子寒也算有个交代!
小西可不知洪旺是存的这样的心思,还以为只是为了上下山不被大师兄发觉才如此!
这天,两人吃过早饭后,看江林走远了,洪旺和小西二人就以去后山练功为名,偷跑出来,两人施展开飘踪凌云步,不一会儿就来到山下的兴隆镇!
兴隆镇可真是热闹啊!真是像洪旺叔说的那样,杂耍的卖艺的还有很多叫不出来名称的小吃,什么都有!小西还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多的人,一时之间看什么都新奇,摸摸这个,看看那个,高兴的合不拢嘴儿。洪旺给小西买了串红艳艳糖滋滋的冰糖葫芦,小西还从来没吃过这个,正吃的不亦乐乎,忽听旁边一个人“扑哧!”笑了出来,一个清脆的声音道:“姐姐,你看!这么大的人了,还象小孩一样吃冰糖葫芦!”说完又咯咯笑个不停。
“丁丁,不许这么没礼貌!”这时,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那声音让人听了说不出来的舒服。
小西扭头一看,“怔了”一下,天下居然有这么美的姐姐呀!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妙龄女子正侧着头轻斥着旁边的小女孩儿,虽然在责怪,但却饱含无限怜爱的目光,这女子一身雪白的纱裙,头上杏黄的缎带随风轻扬,轻腰不盈一握,粉脸含春,眉如弯月,尤其是那双似乎要滴出水的眼眸,温柔中竟然带着些许坚毅凌厉的神色,这两种完全不同的气质竟然能聚集在同一个人的身上,却又不会觉得奇怪和抵触!仿佛此人天生就是应是如此一样,远远望去仿若飘然出尘的仙子,美的让人不敢直视!站在她旁边的一个约摸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儿,两个小羊角辫扎在头的两侧,头上带了两只粉红色的绫子,一身粉红的裙子,两只灵活的眸子就像夜晚的星星一样,薄薄的两片小嘴儿正微微向上翘着,看到小西望向她,脸上想笑又强忍着不笑出来。
小西一看这小女孩儿,就气不打一处来,心想“小丫头片子,居然敢笑我,看小爷我怎么整你!”,心里想着,脸上就摆出一幅很天真的样子凑过去说“小姐姐,冰糖葫芦很好吃噢!”话未说完,手里的冰糖葫芦就“噌”的飞上了小女孩的头上,糖稀沾在发丝上,拿也拿不掉,衣服上也滴上了好几滴,小女孩儿正笑着的脸僵在那儿,接着满脸怒容也不见她拿什么,伸脚就踹向小西……
小西脚向后一跃,怒了!
幸亏自己是懂武功的人,如果是平常人,怕被这小女孩儿一脚踹出去,不受伤才怪!
小女孩儿一看小西躲开,更加生气了,手里拿上柳叶刀,“唰唰”几下,就向小西身上砍来,洪旺一看两个小孩儿打架,也就没多管,先观察了看看再说,
那边小女孩儿的姐姐,看小西拆了几招,似乎武功不弱,应该比丁丁要好很多,心想也应该让丁丁吃点苦,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当下也不多管,
不一会儿,看热闹的人就围了一大圈,小西和那个叫丁丁的小女孩已经你来我往缠斗了十几招,小西刚学会了飘踪凌云步,打斗起来更是得心应手,待拆了四十多招的时候,小西已经完全占上风了,只见他左冲右进,似乎招招都能制胜,但却并不下杀手,大家都能看得出来,这小男孩儿对这小女孩儿并没有恶意,只是玩玩!否则恐怕那个姐姐早就出手了!
小女孩这边已经步法凌乱自顾不暇,看自己打不过,更加的恼羞成怒,当下也不管不顾,从袖子里拿出一把什么东西,那姐姐一看急呼“不可!”,还没来得及阻止,只见一片寒芒罩向小西,这边洪旺也赶忙来救,收了不少去,小西不愧是天山派门下,衣袖一甩,阻断了一部分,尽管如此,左臂还是中了一针,气怒之下,跃到小女孩儿身边,右手一挥使出三分力气,打中小女孩背部,“噗嗵”一声,小女孩儿倒在地上,那位姐姐赶忙来扶,看小女孩儿并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冲洪旺一施礼道:
“小妹口不择言,无礼在先,小女子在这里代她赔罪了!”说完又对小西赞赏地说:“少侠心地宽厚,将来必成大器!”
“小孩子胡闹,不必当真!”洪旺连忙还礼道:“只是这针上……”
“前辈放心,针上无毒,吸铁石拔出即可!”说完就取出吸铁石,将小西左臂上的针取出。
那小女孩儿看姐姐并没有帮自己,嘴撇了撇,不高兴的嘟囔着,想说又不敢说,只能拿眼睛狠狠地瞪着小西,
小西看了,也不去理睬她!心里还在为刚才的事情气愤!觉得这小女孩儿未免脾气太坏了点!
洪旺看日已西斜,就跟那女子告辞,拉了小西从后山绕过,回到天山,正好看到明景师兄在守值,忙问他大师兄回来没有,答曰“没有!”

洪旺和小西相视而笑,都捏了一把汗,现在终于安全了,没被发现!两人于是各自回屋休息去了!~
怒气横生
这天,小西正在后山练功,就听小俞气喘吁吁的跑来道:“小西,大师兄让你立即回去!”小西纳闷,什么事急得让自己马上过去,见小俞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也不敢耽搁,但内心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于是让小俞去湖边找洪旺,自己则快步往回赶。
脚未进门,就听见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正在“夸张的”叙述半月前山下和那小丫头的那次“打斗”!小西心里一震,惊的几乎忘记迈出脚步!只听那小丫头正边说边比划着:“他把我推倒后还踢了我几脚,好痛!”那姐姐喝止道:“丁丁!不许瞎说!”
这时大家都发现了小西,那小女孩的声音也嘎然而止,几注目光投在小西的身上,一瞬间静寂的屋内仿佛掉根针都能听的到!那女孩儿一指他道:“就是他!我要再跟他打过!”
小西期期艾艾的跨进门,只怯怯的叫了声“大师兄”,就快走几步,跪在大师兄身前,不敢抬头看大师兄的表情是如何的震怒!心里慌怕的已经六神无主,脑子里空白一片,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师兄会怎么罚自己!更不知道自己这样的欺骗忤逆,大师兄会不会原谅自己……想到这儿,小西已经不可抑止的浑身颤抖,眼睛里的泪止也止不住。
江林看着这个跪在身前瑟瑟发抖的小师弟,双目似乎要喷出火来!俊美的容颜也纠结在一起,他绝没有想到小师弟居然敢这么大胆,不但私自下山,还跟别人动武,以致别人找上门来要求比武,而自己居然还一无所知,看来自己最近的心软是多么好笑的一件事,顽劣成性的小师弟根本就不值得自己心软。
想到此,江林努力的平静了一下自己,沉声说:“你们说的人在此,要比武的话,各位随意!我就不奉陪了!”说完理也不理小西,站起身抬脚就往外走。
小西一看,慌了,大师兄这是怎么了?打我骂我也比这样甩手不理的好啊!!,这样的大师兄让小西感到特别的害怕,也不敢多想,扑过去一把抱住大师兄的腿,哭道:“大师兄……大师兄……西儿错了,西儿再也不敢了,大师兄你别不理我!”说完眼泪啪啦啪啦直往下掉!
“谁是你大师兄?”江林掰开小西的手说道,“我没有你这样的好师弟!”说完推开小西还往外走。
“大师兄!”小西一惊道,脸上一片惨然“大师兄说这么重的话,让西儿如何承受的起!?您还不如一剑杀了我!”小西又扑跪过去,紧紧抱着江林的腿好不松手,知道大师兄若非已经愤怒到极点,决不会这样,怕是更多的是有失望在里面,失望自己这么不争气,私自下山这么大的错不但不坦白,还隐瞒了这许久都不说,现在却听别人嘴里讲出来,也难怪大师兄会这么生气!
“呵呵!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大师兄吗?私自下山,还与人打斗,现在人家都找上门来了,你倒是想起来有我这个大师兄了,跪在这里做什么?人家都指明了要跟你比武,还不去?”江林面色铁青着一阵冷笑。
洪旺这时匆匆忙忙走进来,看到那两个丫头,再看跪在地上小西抽抽噎噎和江林阴沉的脸,一下就都明白了!拦着江林道:“林儿,这事不怪小西,要怪就怪我,在山上憋不住了,想下去逛逛,就硬拖了小西出去!”
“洪旺叔,您不用护着他,这畜牲私自下山触犯门规,如此大逆不道,早该被逐出师门!”江林对洪旺还是很尊敬的,说完冷冷的目光恨恨的瞥了小西一眼。
听到大师兄说“逐出师门”这四个字,带给小西的震撼不亚于晴天霹雳一般,他死死的抱着大师兄的腿,茫然空洞的目光仰视着大师兄江林,身子却不住的颤抖,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这边的丁丁小丫头万万想不到,自己因为贪玩才来找小哥哥比武,却带给他这样的后果,其实她并不想这样的,她只是觉得小哥哥很善良,很好玩,自己那样嘲笑他,还用针伤了他,他都没有对自己下狠手,所以千方百计央求了姐姐打听到了小哥哥有可能是天山派门下,这才过来找,却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看着小哥哥跪伏在地上的样子,她“哇”的一声哭出来,哭得比谁都大声……
丁丁的姐姐看到这,急走过来跟江林说道:“江少侠,这都是小孩子们闹着玩儿呢,其实是舍妹丁丁无礼在先,我代舍妹给你们陪个不是!”说完一抱拳,清澈而柔和的目光漾着无比的真诚,脸上带着薄薄的红晕,像是认错,又像是嗔怪。
看着这样净澈的目光江林那一霎那愣了一下,心里怒气稍微平复了一点,只听丁丁呜咽着说:“我不比武了,我不比武了,再也不比了,大哥哥你不要责怪小哥哥了,好不好?!”说完怯懦的看了江林一眼。
“不用你猫哭耗子!”小西嘶吼着转头怒视着丁丁。
“住口!你还有理了!?”江林大喝一声,一巴掌扫过去,抽的小西应声扑倒在地,半边脸立即红仲了起来,不等小西起身,江林一脚踹出,小西翻滚了几下,倒在几步外。
在场的众人都惊了,不知道如何应付着突如其来的变数,看着愤怒的江林和歪道在一旁的小西……
洪旺回过神来“啊!”的一声,跃过去扶住小西,对江林吼着:“你!你这是干什么!”说完又心疼的上上下下打量着小西看伤着没有。丁丁也吓得止住了哭,扑在姐姐的怀里低声抽泣。
小西顾不上身上的疼痛,爬起来跪直了身体,膝行到大师兄身边,乞求的目光仰望着江林“大师兄,西儿违反门规,欺骗师兄,罪不可恕,任凭大师兄处罚,就是打死西儿,也不敢有任何怨言,只求大师兄别将西儿逐出师门!就是死,西儿也不离开天山!”说完又哽咽着抓了江林的衣袖。
江林看着脚边苦苦哀求自己的小西,眼中泪花闪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左脸上清晰的五个手指印高高的肿着,看小西着实是被吓到了,他内心一瞬间升腾起一些不忍和疼惜,随着洪旺的连拉带劝,方才将江林按回到座位上。
“滚回你自己房间跪着去,别在这碍眼!”江林喝道。
“是!大师兄!”看大师兄不赶自己走,小西松了一口气,连忙应了一声爬起来走了。
洪旺等几人重新落座,原来这两姐妹是青州柳家庄柳之春的两位千斤,大的名为柳云宁,小的名为柳丁丁,柳庄主以三十六式柳叶刀和雪花飞针享誉天下,为人极其正直,这姐妹两人本是出来游玩,途经天山,碰上了偷下山门的洪旺和小西,这才闹上了!柳云宁又说起丁丁总嚷着要找小哥哥比武,千方百计的才打听到天山寻了来,却没想到小西是偷下山的,大家都笑了起来,洪旺的脸又红了,连说都怪自己贪玩才惹下来的,让江林不要责怪小西,当下几人又说了一阵子,相谈甚欢,江林也挺喜欢她们两姐妹,见天色已晚,就安排柳氏姐妹住下,这才去小西房里。
罪不容恕
江林进来的时候,小西正规规矩矩的跪在屋子正中央,低声啜泣着,忽看见大师兄走进来,吓了一跳,宛若星辰的眸子里一片惊慌,垂了头小声地叫了声“大师兄”就哽咽了不敢再说,小西平时嘴巴很乖,叫人也甜,很会讨人开心,只不知为什么每次犯错,看到大师兄生气就变得木讷笨拙,连讨饶的话都不会说了。
江林一脸漠然的看着地上的小西,内心的怒火却正翻江倒海般汹涌,他极力克制着自己,要忍,一定要忍!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冲动!
屋子里一阵沉闷……江林此时并不想说什么。
小西知道在大师兄正怒火中烧的时候开口意味着什么!但他不能犹豫,也不敢犹豫,他怕拖得越久,自己越不敢开口,更何况大师兄的火不发出来,憋在心里会憋出伤来,那自己就更该死了,于是也顾不得害怕,心一横,双手高高举起藤条,跪行到大师兄身边,颤抖着声音道:“西儿知错了!惹大师兄生气,请大师兄责罚!”
江林听了小西的声音,心里一直强压着的怒火一下子迸发出来,几乎忍不住想冲过去一掌打过去,手指紧紧的捏在一起,最终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自己道:“哦?你知道错?说说看,错哪了?”
“大师兄,西儿该死!大师兄若生西儿的气,就狠狠打西儿一顿,只要大师兄不生气,西儿愿意受任何处罚!”小西眼泪扑簌而下,看大师兄原本璀璨明净的眸子里盛满了痛心和失望,他内心的懊悔就如烈焰一样灼烧着脆弱的心。
“问你错哪了!”大师兄依然一脸的平静,看不出任何波澜,
“私自下山,违反门规,妄图欺瞒大师兄,还……还与他人私自打斗……”小西带着哭腔一条条说出来,说完连自己都痛恨自己怎么那么顽劣不堪,恨不得让大师兄一掌打死自己!
“知道你还敢这么做?!我看你是根本就不知道!”说完接过藤条指了指桌子,示意小西趴好,
小西跪了几个时辰,腿部早就麻木僵硬,猛的一站起,腿上的酸麻让他几乎跌倒,好容易站起来,脚步踉跄的挨到桌子旁,看了一眼满脸怒火的大师兄,小西怯懦的咬了咬嘴唇,哆嗦着解开衣带,把裤子褪到膝盖下,俯趴在了冰冷的桌面上……
惨白的初月照射在小西□着的身体上,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见他因害怕不住颤抖的手,看着小西的眼泪顺着脸颊无声地往下滑,压抑的抽泣一声声仿佛重锤敲打在江林的心上,
江林看着小西有一瞬间的不忍,但想起他所犯的错,又忍不住怒恨交加!
想起两年来为了让他走出师傅的阴影,他不得不板起面孔,狠打严教,承担起了本应该师傅做的事情,收起了所有的温情笑容,用近乎苛刻的责难来挽救近乎崩溃了的小师弟,才撑到现在。到今天还能清晰地回想起他看到师傅奄奄一息时眼神中流露出的绝望和自责!如果不这样对他严厉,小师弟怕早活不下去了,武功又怎能有今日的进境?
难道自己想每天用冰冷的面目示人吗?自己心里的苦有谁知道?
而自己这份苦心,换来的却是小师弟如今的顽劣和欺骗!
江林想到这,再不犹豫,拿起藤条劈风疾挥而下“嗖!”的一声,落在小西高耸的屁股上。猛然间,“啊!”的一声惨呼,小西感到藤条生生撕裂开皮肉的疼痛,不知是泪还是汗如泉涌般跌落下来,小西的身子也抖得更加厉害!
不等他反应,第二下又带着斜风刮下来,落在臀峰上,有如抽在骨肉深处的剧痛一下扩散开来。
“啊!”,本能又一声惨叫!
小西本以为自己能忍住不叫出来,却没想到这么疼,大师兄肯定是气急了,才会下这么重的手打他,但现在不敢大声哭叫求饶,只能生生忍了下去!
听到小西喊叫,江林气怒的又加了一份力气喝斥道“还敢喊!住口!”一下紧似一下不停的狠狠抽打在小西□的臀腿上,一鞭下去就是一道血檩子鼓了起来,持续几鞭下去,疼得小西几乎要从桌子上滚落下来,
小西感到整个臀部仿佛烟熏火燎一样的疼痛,一鞭鞭疾斩而下,一道道仿佛刀子正割裂着自己的臀肉,他忍不住嘶哑的哭叫:
“大师兄……大师兄……西儿错了,……知错了,再也不敢了!”小西忍不住哽咽着求道:“大师兄.,求你,大师兄……我错了!”
门外聚集着众师兄弟拦着门,大家听着里面噼里啪啦藤条的抽打声,喝斥声,哭喊声伴随着嘶哑的求饶声,脸上都是一片惊吓和不忍的神色,但是没有一个敢进来劝解!
闻了风声赶来的柳氏姐妹听了脸上也是变了几变,柳丁丁更是吓的哭起来。
洪旺在外面揉搓着手急得来回走,但没有任何办法能进来阻止!只能在外面高声喊: “林儿,别再打了,再打就打死了!”
“江林,快住手,再不住手我闯进去了”
“江林,你这个王八蛋!你真要把他打死吗?!”洪旺在外面急得直跳脚,但却闯不进来,只能在外面干瞪着眼愤愤地骂着!
“畜牲!知道自己错了还敢喊叫,给我住口!”江林喝斥着
“我叫你瞒天过海,叫你偷跑!叫你惹事生非!”说着手下丝毫不停,藤条如疾风骤雨般落下,“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大师兄吗?嗯?!”
小西刚开始还不敢求饶,到这个时候,看大师兄越打越狠,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已经疼的支持不住了,终于哭道:
“大师兄……求大师兄饶了西儿,.西儿在也不敢了,……大师兄,西儿真的知错了”
“大师兄!啊!”
“……啊!……求大师兄轻点!!”
小西疼得冷汗直流,艰难的喘呼着,嘶嘶的直吸冷气,听到大师兄让自己住嘴,可是还是忍不住,费尽全力的哭喊,求饶听在大师兄耳里也仅仅是微弱的哑叫,除了两年前那次,大师兄还没有打自己这么狠过,
想着想着,小西的头觉得有点昏昏沉沉,身上的疼痛似乎不那么强烈了,想到这次自己骗大师兄这么惨,不好好练功偷溜出去玩,这些错足以让大师兄打死自己了,有什么颜面求饶呢?不如让大师兄打死自己好了,这样想着,嘴里就不再叫了,
大师兄还在一下一下抽下来,每抽一下,小西身子就抖一下,快趴不住了,只能用手死死的抠住桌沿,不让自己倒下地去,
“啪!啪!”声还在继续着……
脸色惨白的小西已经说不出话来,只剩下汗水和着泪水,终于还是抓不住了,身体跌落下来,倒在地上,缩成一团,不停的抽搐着,屁股挨着地上的那一面,也不觉得疼了,仿佛已经完全麻木了似的,那臀部和腿仿佛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啪!”江林来不及收手,正抽在小西跌了一半的左臂上,衣袖“噝!”的一声裂开一道狭长的口子,臂上一道血痕鲜艳的触目惊心!
小西趴伏在地上,困难的扬起泪眼,哆嗦着伸手拉住江林的裤脚,哑着嗓子绝望的求着:“大师兄,求大师兄……饶……饶了……西……儿!”话未说完,眼前一暗,疼痛难挨的晕了过去!

小西养伤

江林看小西昏过去,带血的藤条再也挥不下去,看着小西从臀部到大腿几乎没有一块是完整的,纵横交错的血印斑驳的印在小西的身下,小腿上也沾了不少,桌面上湿了一片,也不知是泪是汗,地上淋漓着斑斑点点的血迹……
江林心里猛地一抽,半天才回过神来,慌忙从地上抱起虚弱昏迷的小师弟,来到床前,小心亦亦的让他趴伏在床上,手忙脚乱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停了片刻才想起来吩咐门外拿热水进来。
不等外面答应,洪旺就“砰”的一声推门进来,看到小西满身伤痕,血肉模糊昏迷不醒的样子,洪旺简直用“吼”出来的音量怒骂着江林“混蛋”!推搡了江林出去。
大家只顾围了小西,递药的,端水的,乱作一团!没有人注意到江林茫然失措的样子,看到小西现在的样子,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就是那个罪魁祸首,自己是气疯了吗?居然下这么重的手!
洪旺这边战战兢兢好容易才给小西擦完了身子,上完了药,裤子也不能提上,盖也没法盖,怕被子粘在肉上揭不掉,又怕不盖夜里着凉,只能在被子里支了四根小木棍,防止被子贴了身子,又在上面盖了一层,这才算完。
昏迷中的小西嘴里不停的喊着什么,洪旺附耳过去听了半天才听见是叫“大师兄……大师兄……”,
他看向江林,看到江林还在门口站着不动,脸色煞白,眼神一片涣散,知道江林一定也是心痛的不得了,洪旺走过去道:“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
江林却似没有听见似的,也不答话,只是怔怔的!
众人都束手无策,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减轻小西的痛苦,
模糊的意识中的小西,感觉疼痛像是远去了,却又仿佛扩散在自己的周身血肉中,分不清楚那里疼,疼到麻木了,似是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他想:啊?为什么不疼?
小西小心的笑了起来:是了!大师兄一定不舍得打自己的,刚才一定都是梦!
心里正高兴着,忽然看见大师兄狰狞阴郁的脸忽然出现,手里拿了黝黑的藤条,举了就要打过来,自己却不知道该躲还是不该躲,潜意识里想要跳起来跑远些,可几年来习惯了的惧怕又让自己的脚挪也不敢挪,眼看大师兄的藤条就要落在身上,自己慌忙跪下拽了大师兄的衣角,求他不要打,以后一定乖乖听话,不惹他生气,可大师兄根本就不听,还要打!
小西哭道:“你打就打吧,最好打死我,让我解脱了!我再也不想过这种日子了”说完就闭了眼睛,不管不顾了!
等了片刻,却没想到藤条并没有落在身上,小西睁开眼一看,自己竟是处在一个悬崖的边上,脚一踢,一片碎石就扑扑簌簌坠了下去,听不到回音,周围黑黝黝的一片,一点星光都不见,也不知道这是哪里,心里好害怕,难道大师兄不要自己了吗?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大师兄人呢?
想到这,就觉得自己如同野猫野狗一样遭人嫌弃,在这个世界上活的竟如此的可悲,哭着大声喊:“大师兄!大师兄!”
可周围只回荡着自己声嘶力竭的呼喊!小西绝望了!看了一眼这个黑暗的世界,纵身一跳……
一下惊醒过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睁开眼才发现原来在自己床上,如水的月光透过窗棂泄了满屋,清清冷冷的,却又是那么纯净,那光华没有因为任何事就怠慢谁!施施然仿佛仙子一样,温柔的安抚着被病痛折磨的小西!
脸上脖子里凉凉的,抬手一抹,却原来是满脸的泪,这一动牵扯了一阵刺痛,全身上下火烧一样的疼,才知道死原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疼起来又觉得生不如死!
嗓子一阵干疼,好渴!小西不自觉抿了抿嘴唇,看到床头的小桌上有杯水,想是怕自己夜里渴才故意放了的,是大师兄吗?想起来大师兄,小西眼睛又酸酸的,艰难的挪了挪身子,又引起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好容易才伸手够到了杯子,却发现手软的根本拿不起,试了几次,最后一次终于拿起来了,刚凑到嘴边,手一软,杯子居然跌了下去,“啪!”的一声脆响,水也溅了一地,小西看着地上的水渍,一种莫名的悲伤在心底里流窜……
“西儿!你别动!要喝水吗?怎么不叫我帮你拿!”洪旺端着一碗药进来,正看见地上的碎片和小西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看到不是大师兄,小西心里隐隐有些失望,也不知道大师兄是不是还在生自己的气!想挣扎着坐起来,可一动,就全身疼得厉害,冷汗又下来了!
洪旺一把按住了我,不让我乱动,小心亦亦的喂我喝药。
喝完了药,小西想张嘴道谢,谁知道却发不出声音,嗓子全是哑的,洪旺连忙说“你不要说话,休息一会儿!”说完就做在床片陪着他,嘴里絮絮叨叨骂着江林!什么“混蛋!”“真狠心!”之类的!
小西在床上急得直摆手,让他不要骂。心想自己做错事挨打是应该的!一点都不怪大师兄,反而到现在也不知道大师兄气消了没有!
想起刚刚那个梦,心里又难过起来!如果大师兄真的再也不理自己了,自己该怎么办呢?……
洪旺看他眼睛红红的像是又想哭了,跺了跺脚走了出去!
江林这时正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自己在房里走来走去,按耐不住想去探望小西,可是又害怕看到小西现在的样子!这时忽听到洪旺扯着嗓子在外面喊:“西儿又晕倒了!”
江林再顾不得许多,一个箭步奔过去,刚冲进屋里,发现小西脸色煞白,嘴唇咬的青紫,紧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上还湿湿的,额头上温度高的厉害!想是受不了疼,又晕过去了,江林抱着小西心里那个悔啊!!!!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了,小西模糊的意识中,觉得大师兄一直在身边陪着自己,就像小时候一样,看着自己的眼神不再是冰冰冷冷的,而是如同温煦的春光一样柔和!
睁开眼,才知道不过是幻觉,身边只有清冷的空气和无边的寂静……

留书出走

空山寂寂,鸟鸣涧间,忽有空谷足音,踏破了深山的寂静!
天山后山崎岖险峻的山道上,一身青杉满身尘土的少年,正艰难的蹒跚而行。
天山本来就险窄崎岖,怪石林立,树木参天!山上少有人家,只有山脚下为数不多的猎户,偶尔上山来砍柴,后山这种地方更是人迹罕至!这样一个踽踽独行的少年,寂寞无伴,满脸的疲惫,神色怆然,更是让人诧异!
你道此人是谁?
这就是不久前被大师兄江林打得遍体鳞伤的凌雨西!
从清醒过来到现在已经足足两周了,小西却没有见过大师兄一面,江林这两周每天早出晚归,有时甚至夜深还未归来,不知道是他有心回避,还是真的有事要办。
柳丁丁整天围绕在小西床边,再三的道歉,又陪在床前给小西说话解闷,大家都对小西呵护备至,直到前几天,小西已经能下床走动,柳氏姐妹才离去,小西几次前去江林房内,却几次扑了个空,小西以为江林还不原谅自己,不想见自己,更想到自己不但害了师傅,如今又让大师兄如此唾弃,自觉留在天山只是遭人嫌弃而已,准备了几天,才趁洪旺不注意,留了书信,飘然远走了……
江林深夜回来的时候,洪旺正黑着了脸等着他,讥讽的冷笑道:“如你所愿,西儿走了!你满意了?”说完递过来一封书信!
江林大吃一惊道:“什么!?西儿走了?”
接了信一看,确是小西的笔迹,只见上面写着:
“大师兄:西儿不肖,愧对大师兄长久以来的教诲,犯下大错,触怒大师兄,自知罪孽深重,无颜再留在天山,惹大师兄嫌厌云云……又道自己此生不论生死都是天山派的人,此去无归期,望大师兄保重身体等等……西儿叩上”
江林捏着这样一封书信,气的直发抖,小西要是在眼前,怕是被他的眼神都能杀死!
小西昏迷的那三天,江林衣不解带温柔照顾,小西以为是幻觉,其实都是真的,一直到小西退烧,江林才离开,想到两年来两人一直是那种冷漠严厉的相处方式,这会儿子也不知道怎么转变态度,心疼小西的伤,这半月江林怕小西看见自己拘谨,耽误养伤,这才借故躲出去,好让小西能舒舒服服的快点好。
而自己每天在深秋的山涧里游荡,让山风吹着自己,好好反省自己的之前的行为,觉得小师弟一天天大了,不能再动不动就打他了,师傅的事情早已经过去那么久,不管以前打得多狠,小师弟从来都是默默忍受,自己罚了他那么多次,再大的错也应该抵消了!的确也不应该再动不动就发脾气,这次虽然小师弟有错,但自己也不应该打得那么重,想了这么多天,江林自己豁然开朗,心境也较之前不同了许多,感觉自己相通了很多事,等过几天,好好跟西儿谈谈,让他也打开心结,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师兄弟两个要开开心心的生活,等着师傅能出来的那天!
江林怎么都没想到,还没来得及跟小师弟沟通,他就居然这么留书出走了!居然敢这样不告而别,还说什么再见无期!江林简直要气炸了!心里恨恨的想:“看样子还是打得轻!看我抓回来你怎么治你!”
洪旺看只一会儿间,江林脸上的颜色就变了几变,也不知他心里在想些什么,想要再挖苦他几句,看他也不好受,现在暂时还是不要招惹他为妙!现在最重要就是找到小西,江湖险恶,他一个孩子,又没有在江湖上走动过,怕会遇到什么危险。
“现在怎么办?他重伤初愈,一个人在外面,我不放心!”洪旺鼻子囔囔的说道,
“我这就下山去找,师傅让我好好照顾教导他,如果他有什么事,我就百死莫赎了!”江林苦笑道。
“我跟你一起去,先说好,找到他你可不许再打他了!小孩子犯错教训一下就行了,可不能再打这么狠!”洪旺道。
江林不答,隔了几秒道:“你还是留在天山吧,我会通知雪师弟留意,他认识的朋友众多,找到小西应该不难,你不用担心!”
说完江林也不等洪旺答应,简单收拾了一下,安排其他师兄弟一半留守天山,另外一半全部下山去附近寻找,想着从早上到现在已经超过12个时辰了,小西应该走的挺远了,范围如此之大,恐怕一时半会儿很难找到了,只有加紧脚步,往山下追去……

初入江湖

江林到了山脚,却不知道往那个方向去追,而且他身上带着伤,又不谙世事,万一遇到危险……在心里自己又懊恼了一番,茫茫人海,天大地大,要找一个人简直比登天还难!还好天山的门徒众多,遍地撒网,希望能尽早找到他!
大师兄不知道回来了没有?
他看了自己留的信,是毫不在意自己的离开呢?
还是会暴跳如雷,带了人到处找寻自己,然后抓自己回去打死?
小西心里忐忑不安的想了又想,最终拖了满身的伤,只拣荒僻无人的小道行走,虽然身上的伤还很痛,但远不及心里的伤重!大师兄为何这般冷待自己?就算是以前被打得再狠,大师兄都没有对自己避而不见过,可这次却半个月连看都没有看自己一眼,想到此,小西的眼眶又湿润了……
天色已经墨黑,此时小西已经离天山的地界三十多里了,又渴又累,这条密径人烟稀少,两旁树木林立,附近又没有看到灯光人家,看样子只能露宿荒郊野外了,
坐在路边稍微休息了一下,准备找一个干净的地方暂且住一晚,看到左边是无边无际的密林,黑黝黝的一片,思忖着树林里潮湿,而且黑夜林内的情形又看不清楚。右边虽然也有树木,但却明显稀少很多,应该有干净的空地,于是便移步往左侧走去,走了不多远,就听到一个清朗的声音吟道:“疏影月移空林静,细草香生美人娇。”吟完又调笑道:“冰冰美人,如此良辰美景,我们不是应该把酒同欢么!”
“住口!谁要跟你这混蛋把酒同欢!”一个女孩儿的声音娇斥道。紧接着就是一阵兵刃交接的声响,小西透过树影望去,看见一个身穿青灰衣服的少年正和一个身材婀娜的女孩儿斗做一团。
那少年只偶尔出一招,但凭女孩儿如何进攻,只在女孩儿身侧游走闪避,看来并不真心想伤害这女孩,只听那少年一边躲闪一边喊道:
“哈哈!冰美人,你打不过我的!”
“你!你!无耻之徒!”那女孩又羞又急!剑更加猛烈的攻向少年的下盘,但那少年还是一边笑一边躲。

不一会儿,那女孩儿就发丝凌乱,气喘吁吁了,住了剑歇息片刻,就怒目瞪视着少年!小西见这女孩儿如此狼狈之际,却不显的突兀和不雅,反而更显得娇美若花,憨态可人,惹人怜惜,那少年眯着眼看了会儿女孩儿,继续说道:“冰美人,为什么你就是不能乖点?唔?”说着说着就往女孩儿身边走过去。
那女孩儿见他走过来,抬起剑指着他道:“你再过来我就杀了你!”
“好啊!~在下求之不得,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哈哈!”说着脚下丝毫不停,继续往前逼近。
女孩儿见止不住他,又挥剑功过去,奈何不到三招,也没看清那少年是如何擒住她的,就“咣啷!”一声,长剑落地,穴道被封,动弹不得!
那少年俊朗的脸上升起一股“得意!”的神色,笑道:“我就说你跑不掉吧!看,还不是被我捉住了?”说完就手一揽,抱起女孩就向左侧走去。
小西隐在树丛中,身上的伤还很重,本不想多管闲事,但听师傅和大师兄说过,天山派上下皆要以助人为本,遇到不平之事更要伸出援助之手,更何况这女孩儿如果被这坏人挟持,说不定会丧命,小西犹豫了几秒钟,还是跃出去喝道:
“放了那个女孩儿!”
“什么?”少年一回头,看了一眼身上脏兮兮,衣衫破烂,额前的头发一绺一绺贴在额头上,身上不带一点杀气,背了一个破布包的小西,“嗤!”的讥笑道:“就凭你?”
小西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和衣服的破洞,不觉也气闷一下:这还不都是下山时太过陡峭的山石给挂的,唔,还有满手的泥土……
转而又心想:“哼!狗眼看人低!”
小西将布包放在一旁,也不多话,伸手在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冷静的说:“十招之内,你能胜我,我随你处置!”
“什么!”这是那少年第二次发出这样的惊讶声!心想:“江湖上能十招之内胜得了我杜秋白的,恐怕还没出生呢吧!”
少年怒极反笑“好!好!十招之内你若胜了我,林若冰就交给你!”,说完将女孩往旁边一放,就往这边走过来。
林若冰一看小西柔柔的样子,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会武功的人,不由得替他着急,心想:小银龙杜秋白,在江湖上谁人不知啊!怎么能让这个年轻人为了救自己把生命枉送呢?
当下不由急道:“小兄弟,你别管我,快走,你打不过他!”又对着杜秋白恨恨的道:“堂堂小银龙,竟然这样不知羞耻,欺负江湖上的新人吗?”
杜秋白斜了眼看着林若冰冷笑道:“你看清楚,到底是他要挑衅我,还是我欺负他?”
“你!”林若冰被杜秋白堵得说不出话来。穴道被封,不能动弹,但是又担心小西一个人,只恨自己为什么武功这么差,栽在这坏蛋手里。
小西看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知道林若冰是担心自己,又看她替自己着急的样子,心头一暖,当下对林若冰柔声安慰道:“姑娘不必惊慌!看我如何十招胜他!”
说完树枝一指杜秋白,一招“流星醉月”弹指一挥间就到了杜秋白身前,身形快似游龙,枯枝簌簌带风,仿若比真正的长剑还要凌厉,
这杜秋白“啊!”的大吃一惊,他没想到这个毫不起眼的年轻人,不但敢先与自己出招,而且看身手竟然是极为厉害的高手,当下也不敢大意,拿出自己的银鞭挥将过来,凌雨西见他从腰间抽出的银鞭银光铮亮,一定是他随身的利器,于是手里树枝自然不敢跟他的兵刃碰到,避过长鞭只指杜秋白周身要害。
转眼之间两人拆了三招,可杜秋白连对方的师承门派都没有看出来,过手时居然一丝一毫的上风都没占到,这才知道自己低估了这弱小少年,看来刚才自己心里还想手下留情不伤了他性命是个天大的讽刺,看着样子自己全力以赴也未必能伤到他丝毫……
林若冰也看出形势,大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少年居然功夫如此了得,怎么没听说过江湖上有这号人物呢?
看着小西这个原本衣衫破烂的少年,一旦动起手来,就难掩光彩夺目的气势,沉静、犀利的剑招让人难以招架,
终于,在第十招,凌雨西的枯枝毫不费力的点向杜秋白的咽喉,!没有人看得出来这枯枝究竟是从哪个方位伸出来的,杜秋白躲闪不及,那长鞭仿佛没有地方使力一样,拿鞭的手软软的垂下,脸上带着震惊的神色!他知道这少年是给自己留了面子,才等到第十招,否则不肖五招,自己就落败了!
凌雨西的枯枝就停在离咽喉三寸之处不动,然后真诚的,不带任何讥诮的朗声说:“请兄台放了那位姑娘!”
说完手一扬,枯枝飞离,凌雨西就安静的站在那里,仿佛刚刚那个剑指穹天,挥洒自如的潇洒少年不是他一样!
晚风习习,山色霭霭,三人有一瞬间的静默,这一瞬间,林若冰尘封已久的心如同小鹿一样怦怦的跳着,在她心里,小西就如同弯上梢头的新月一样,照亮了她整个身心,让她的心变得柔和喜悦!
“哈哈!~”一声嗤笑打破了静谧,杜秋白道:“我偏不放她,你能怎么样?”
小西一愣……
只听那杜秋白道:“小兄弟,对不起!”话未说完,小西就眼前一黑,“咕咚”倒地,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咎由自取

小银龙杜秋白看着紧蹙着眉头,额头上冷汗淋漓,面容扭曲痛苦的少年,正嘴里模糊的喊着“不要过来!……不要……”
这个少年仿佛是一个让人看不透的谜一样,昨晚的惊世武学让杜秋白大吃一惊,而今天又赫然发现他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痕,如果不是看到他裤子上的血迹,他简直不敢相信这少年身上会有这样的伤痕,而现在,这少年似乎又陷入梦魇一样,也不知道梦见什么了!这么痛苦的样子。
又一次看见师傅扔下剑,脚步蹒跚的走过来,任虎跟着一刀砍向师傅,小西“啊”的大叫一声,惊醒过来,迷迷糊糊间对上一双晶亮的眸子,怔了几秒钟,才想起来这人是谁,心里一惊,发现自己坐在床上,肚子上盖着薄被,身上也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身后的伤口上凉凉的,应该是上了药的,而自己对这一切的动作,竟然一无所知!
暗暗提气运功,才发现浑身无力,一运功就感觉丹田之气提不上来,胸口还伴随着一阵刺痛!想起来昨晚昏倒前的那一瞬,脸色变了变,居然就这样着了他的道,心下一阵羞愧,终于知道自己是这样不济,如果是大师兄就决不会这样被擒!
“嘿嘿!~傻小子,你现在运功简直就是自寻死路!”杜秋白嘴角上扬,脸上带着讥诮的笑意,用手捏着小西的下颌道:“如果你求我,说不定我会给你解药!~否则你每日午时就会毒发一个时辰,痛不欲生,直到第七天,筋脉尽断而死!”
少年沉默了片刻,一双清澈纯净的眼睛看了看杜秋白,淡淡的笑了笑,就将头转向一边,看也不看他。
杜秋白又愕然了……
因为他发现少年不但不怕,反而一脸的镇定,清眸中带着淡淡的哀愁和倦怠,正因为这双眼睛太过纯净,不带一点的杂质,却会给人一种空洞之感,仿佛看空了一切,对什么都没兴趣也不在乎,甚至于连自己的生死都不能引起他丝毫波动,周身散发着浓浓的寂寞,仿佛世界上什么事都不能让他在意似的!
他……竟然不怕死!
杜秋白在遇见这个少年之前,一直以为这世界上最脆弱的就是人心,见惯了各种丑恶的嘴脸和黑暗的人心,也看惯了人面对死亡时丑态百出,而面前这个看似脆弱的少年,却带给他不一样的感觉!
“好啊~,你不愿求我,就等死吧!”
小西冷笑一声:“你以为这样就威胁的了我?”
杜秋白眼珠一转,拖过被点了哑穴,掷在一旁杏眼怒睁的林若冰,那娇美可人的女孩儿睫毛湿润着,好看的眼角还藏着一滴似落未尽的泪,说不出的惹人垂怜。
“你不求我,我就先杀了她!然后再看着你慢慢的一点一点地痛死!”
小西看了看林若冰,依然用平静的语调道:“林姑娘和在下也不过是萍水相逢,你觉得我会为了她求你?”
杜秋白道“本来我并不打算杀她,不过现在我改主意了!你小子不是英雄救美吗?怎么,这会儿不充英雄了?”
小西想了想,林姑娘看到我打败了他,在武林中被打败就是奇耻大辱,他当然不希望看见过自己失败的人活在世上,如此这样,林姑娘可真就危险了,我死不要紧,林姑娘若因我而死,那倒是我对不起她了。
“好,算我求你,你放了她!要杀就杀我好了!”
林若冰看小西这样说,急得说不出话来,只拼命的摇头阻止他,杜秋白嘲弄的笑着“呵!还真看不出来,情深意重啊!”
杜秋白仔细打量了下小西,眼里泛着戏虐的笑容道:“不过,你就是这么求人的?”
“你还想我怎么求你?”小西瞪着眼,
“那要看你的诚意喽!”说完大喇喇的往椅子上一坐,诡异地看着小西!言下之意就是让小西跪下求他。
小西一听就火了,冷笑道:“杜秋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想这么羞辱我,办不到!”
杜秋白眼睛眯缝着,慢慢的站起身:“羞辱你?为了一条性命,你这样恐怕还是赚到了”说完走到小西身边,伸出一指点了一下肋下的愈气穴,瞬间小西就感到全身的穴道犹如针扎一样疼,刚开始不甚明显,时间越久,就越体会到这种疼的利害,让人的神经无时无刻不出在疼痛里,连绵不断,让人几乎无法忍受,小西四肢蜷在一起,脸色发青嘴唇发紫,冷汗直流,胸口感觉闷闷的,几乎要呼吸不过来!
林若冰看小西这副惨状,跑过来嘴里“呜呜”的发不出声音来, 只用哀求的目光看着杜秋白。
杜秋白气道:“你还是先顾你自己吧!”说完在小西身上点了一下, 解除了他的痛苦道:“求不求我?”
小西正大口大口的喘气,浑身上下由刚才单纯的疼痛变成现在的酸疼,不过至少比刚才一未的疼要好多了,听了杜秋白的话,狠狠的瞥了他一眼,却并不答话,
杜秋白看小西没有理睬的意思,也不去逼他,看了看天色快到午时,又犹豫的看着林若冰,林若冰脸色也忽的白了,今天是十五了吗?日子过得这么快,又到十五了,心里忽然一酸,咬了咬嘴唇,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儿,将将要掉下来了,杜秋白解开她的哑穴,认真地说“冰冰,不要再固执了,你随我走吧,没有别的方法,你只能选择这一种!”
只听林若冰沉默了片刻,哭道“白哥,不!我死也不愿用那种方法!”
小西一听,愣了一下,难道这两人竟然是认识的?听那口气,不但是认识,竟还是比较熟悉的人!
这一发现让小西心里大吃一惊!原来自己只是枉做好人,以前师傅说过江湖险恶,不要随便管别人闲事,看样子真是至理名言,如今自己中毒后全身无力,落在他们手里,任人摆布,真是咎由自取啊!!!

客栈认兄

不一会儿,杜秋白忽然把林若冰全身上下用布条捆的像个粽子一样,又点了哑穴,小西迷惑的看着,不知道杜秋白想搞什么鬼,弄完这一切,杜秋白才松了一口气,拍了拍手,坏笑的看着小西,小西明知道他们熟识,但还是忍不住说:“你放开她,怎么这样捆起来?”
“傻小子,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再说你应该看出来了,我和她是老朋友了,又怎么会害她?”杜秋白看着善良单纯的小西,陷入一阵沉思,他多像五年前刚出道的自己,温润纯良的如同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一样,可是现在的自己,已经肮脏的满手鲜血,而心也逐渐变的百毒不侵,面对再悲惨的事情也无动于衷了!正想着,“砰”的一声闷响,林若冰已经滚落在地上,浑身抽搐着,小西一看急忙伸手去扶她,由于没了内里,却被她翻滚挣扎中撞翻到一边,杜秋白暗骂自己混蛋,居然在这个时候走神!过去抱了她的身子按紧在床上,再看林若冰时,一条黑色的线从眉心开始,正沿着细小的血管蔓延全身,脸色变的黑紫,嘴唇上尤其严重,几乎是墨黑色,犹如鬼魅一样,人也陷入一种无意识的状态,但看她样子又不是完全昏迷,似乎痛苦的很!
小西骇得目瞪口呆,不知道林若冰怎么忽然会这样,杜秋白死死的按着她的身子,不让她动,免得碰伤了她,又让小西去拿来热水和毛巾,不住的给她擦试额头和颈上的汗,不一刻钟,盆里的水就变成褐色,只能不住的换水,绞干了毛巾再擦,如此这般过了三个时辰,林若冰才止了疼,脸色逐渐恢复过来,昏睡过去,杜秋白和小西也是累得够呛,趴在桌上睡着了,直到店小二晚饭时来添热水,两人这才醒来。
看林若冰还未醒来,兀自睡得正沉,两人也没去叫他,只叫店小二拿了饭菜进来吃,两人安静的吃完饭,杜秋白忽然道:“你走吧!你身上的毒并不是什么散功的,过了第三天就自动解除。”
小西一愣,笑了笑道:“林姑娘为什么会这样?”
“这些不是你该管的,你只管走就是了!”杜秋白道
“告诉我,我就走!”小西
“冰冰身上中的是中原罕见的蛊毒叫六月情,随着四季的变化而有所不同,每月十五的午时就会发作,刚开始只发作一刻钟,到现在要发作三个时辰,如果等到次年六月,会发作六个时辰,那就没救了,黑线再也不会回去!”
“难道就没有方法解了这毒吗?”小西说道
杜秋白缓缓摇了摇头道:“只有一种方法,就是和下这毒的人成亲,一旦成亲,毒就会不药而愈。可是冰冰死也不肯嫁给那人!”
“谁那么毒!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那人一定又老又丑!”小西怒道,最看不惯那种无耻小人,用这种手段逼婚!
“恰恰相反,那人英俊潇洒,文采武功皆是一流,只不过……”杜秋白犹豫了,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真正的原因……
小西看他犹犹豫豫地样子,冷哼了一声“不说算了,我也没兴趣知道!~”
杜秋白看他那倔强样子并不理会,只催他赶快离开。
“哼!你想抓我就抓我,让我走我就走?我偏不走?”小西冷哼道。
“你还是赶快走吧!我不想让你牵连进来。”杜秋白眉头纠结在一起,很认真地看着小西。
窗外忽听一个阴森森的声音道“现在走,太晚了吧!”只听窗户“砰!”的一声整个掀落在地,接着“嗖嗖!”的窜进来几个人,待首位那人站定才看清是一个瘦小的中年人,形销骨瘦的样子让人觉得一阵风就能把他刮跑,偏偏他手里还举着一副巨大的棺材,窗户那么小,简直让人怀疑他是怎么托着棺材进来的!这样不伦不类的样子,小西脑海里浮现出师傅曾经说过的“金湖盗翁童北”,据说这童北和他夫人史艳红原本夫妻恩爱,两人盗墓出身,一次在一个墓穴中盗得一本武功秘籍,两人一起修炼成功后,连挑风阳寨十二个分舵,名声大震,后来有一次遭仇人暗算,史艳红为了救童北而死,这童北爱恋史艳红至深,所以寻来能让尸身不腐的密药,将史艳红一直带在身边,片刻不离,想必这棺材中就是史艳红。想起这些,小西内心对童北暗暗生出些敬意,但凡重情义的人一定不能算是彻头彻尾的坏人!
杜秋白见他进来脸色一变,道“没想到盗翁你也来淌这趟浑水!”说着一指小西道“这小兄弟是我们路上遇见,并不知情,让他离开!”
童北后面一人道:“你说他不知情,他就不知情吗?谁能保证?”其余几人连声附和,不肯放小西离去。
匆忙中,杜秋白伸手将小西拉到自己身后,一边口中说着“童北,我杜秋白说没有就是没有,大丈夫一言九鼎,难道还能骗你不成。”一边暗暗将一个红丸放到小西手中,
知道是解药,小西一仰头将药丸服下,本来杜秋白下的就是普通的软筋散,服下解药霎时感觉一阵热浪从丹田升起,小西稍微调息了一下,察觉功力恢复了不少。
童北沉吟了一下道:“既然你杜秋白说了,我就信你一次,只要你和林若冰乖乖的跟我们去见唐少爷,我就放了那小子。不然的话,哼哼,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小西听了瞥了嘴笑了笑道“谁稀罕你放了我,这还要看你有没有本事抓得到我吧!别大言不惭了!”
童北一听,气得胡子都撅起来了,手一推,把棺材轻轻的放到一边,掌风呼呼就往小西身上招呼过来!小西刚开始内里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不敢硬碰硬,先是用飘踪凌云步试探一下对方的虚实再说。
那边杜秋白也和其他人斗在一起,一条银鞭舞的密不透风,那几人明显不是杜秋白的对手,小西也就放心了!
半盏茶时间过去之后,小西感觉自己内息平稳了很多,感觉恢复了平时的七八成,就放开手脚了,童北这才发现面前的少年并不如他想象中那么简单,这么多招过去,愣是没占到一点便宜,传出去老脸可没地方搁了!额头上不禁浮上了一层薄薄的汗!
天山本来就是擅长剑法,不过其他功夫也不弱,转眼之间两人已拆了一百多招,童北不愧是老前辈,不论是对战经验还是目前体力都比小西大病初愈要强的多,小西看如此下去不是办法,自己手中又无剑,对方身手着实不弱,看来只能来一招引蛇出洞了!转念之下,故意左肋卖了一个破绽,童北看了心中一喜,右手斜劈过去,眼看就要碰到小西,就在童北以为就要得手的时候,小腹忽的一痛,他不可置信的瞪着小西,简直不能相信这一脚能从自己的肋下穿过来,正踢在自己的小腹,一口鲜血喷出,童北蹬蹬蹬退后几步,扑通倒在地上,其余人看到这一幕也住了手丢下杜秋白奔到童北这里,连童北都倒下了,他们更不需要做无谓的挣扎了,扶起来童北,恐惧的看着小西。
小西倒也不去追迫他们,只淡定的站着,童北看了看小西,又转过头去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口棺材,眼睛一闭,手掌一翻,就往自己头上劈下!
小西大吃一惊,自己可没想过逼死他,身边没有可用的东西,情急之下,拔了头上的簪子射向童北手腕,再晚一点,童北就命丧当场,还好小西救的及时,簪子点中了他的手腕,这才阻止了他自杀。
小西怒道“童前辈你这是何必?蝼蚁尚且贪生,在下敬重你是个重情义的人,你走吧!只希望以后不要助纣为虐,做伤天害理的事!”
“童某技不如人,无话可说,请报上名来,师承何人,也好让童某知道自己输在谁手里。”童北黯然道
“在下凌雨西,只是个无名小卒,至于师承,未得师傅允许不敢提及师傅名讳,还请童前辈见谅!”小西说完一抱拳。
“即是如此,凌少侠就此别过,希望再见面时,我们不是敌人!”说完就托起棺材,带人其余人大踏步而去,一霎间屋子中恢复了原来的寂静。
杜秋白也是到如今才知道小西名字,心里暗暗自愧,我堂堂小银龙,竟然要靠别人来击退敌人,实在是汗颜!这少年单纯善良,待人真诚,武功又高,心里就有了结交的念头,暗自思量下,已经做下了决定。
杜秋白面色一端,说道:“凌少侠,大恩不言谢!容我后报!”
小西笑道:“这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杜秋白正色道:“如果不是你,我和冰冰可能就被他们抓走了!”
“如果没有我,你们也自然有方法脱身,你用在我身上的方法呢?”小西说完哈哈大笑。
杜秋白脸上一红,道:“凌少侠这是取消我呢!”
“别凌少侠凌少侠的,听着别扭,你就叫我小西吧!”
“如果凌少侠不嫌弃,我想和你结为异姓兄弟,不知你意下如何?”杜秋白不安的说道,心里暗暗打鼓,很期待,却又生怕小西一口拒绝。
小西沉吟了一下,考虑着见到杜秋白之后的一切,发现杜秋白其实并不能算是一个坏人,自己初入江湖,什么都不懂,谁也不认识,师傅被幽禁在云雾洞,大师兄也不理自己了,在这个世界上也没什么可留恋的,看杜秋白一脸期待的样子,不忍拂了他的好意,就点头同意了!
当下两人歃血为盟,结为兄弟,发誓一生福祸与共,不离不弃,杜秋白比小西大了四岁,小西忙跪下拜见兄长,杜秋白连忙扶起来,左看右看,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小兄弟顺眼的很!心里欢喜极了!
结义之后,杜秋白才告诉小西,原来这害林若冰的就是唐林山庄的唐家大少爷唐维康,林若冰的父亲林铮和唐维康的母亲林滢是亲兄妹,这唐维康本是林若冰的表哥,和林若冰本来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偶然一天林若冰听见书房中父亲和唐维康起了争执说什么剑和宝石,然后唐维康就怒气冲冲的拂袖而去,不久后林铮就死了,林若冰怀疑是唐维康杀的,只是没有证据。后来唐维康虏了林若冰去强逼她成亲,杜秋白和唐维康林若冰本都是朋友,正好在唐家做客,碰上了这件事,就把林若冰救了出来,待过得一个月的十五,林若冰发作,才知道唐维康给林若冰下了六月情,杜秋白只有让林若冰跟自己回唐家去,而林若冰趁杜秋白不注意逃跑了,杜秋白一直追到天山附近才找到她,让她跟自己回去,这才有小西树林里见到的那一幕。
江林这边各师兄弟天山附近都找遍,也没有任何发现,刚开始江林已经向东追了半日时间,没有发现小西的踪迹,只得暂且折回来,等待言雪的消息,时间拖的越久,范围就越大,到时候找起来就更困难了。
翌日,洪旺正心里又把江林骂了个遍,心烦气躁的来回走,江林从外面奔回来说道:“旺叔,后山石道有些痕迹,可能是西儿从后山走的时候留下的,石道艰险,以前都以为他不会走这条石道,这才忽略了,从足迹看来,西儿应该是往南方不错,我打算立刻下山找他。”
“我也去,你等我,我收拾一下。”洪旺高兴的道
江林想既然有了方向,应该就好多了,现在还不知道洪旺为什么躲到天山来,山上师兄弟比较多,也比较容易照顾到他,于是说:“旺叔还是留在山上比较好,我会尽快把西儿带回来,你放心吧!”
“不,我还是跟着一起去,你不让我去我就自己去!”洪旺说着就开始拿包裹收拾衣服。
江林按住了洪旺的手道:“旺叔是担心我责罚小西?你放心,我就算罚他也会把他带回来罚。”
洪旺还要再说,江林又道:“再说你留在山上,万一雪师弟把小西抓回来,你还要替我看着他。”
洪旺听了知道江林必然不会让自己跟着,也只得答应了。
江林带着风墨、风立两个师兄弟下山,这二人在风字辈里算是比较好的,三人一行,风尘仆仆往南方而去,没想到的是往南方走了十多日,却连小西的人影也不见,殊不知小西和杜秋白三人,一路上故意隐藏行踪,吃饭住店都是捡比较偏僻的地方,一路往金陵唐林山庄行去,和杜秋白林若冰相处久了才知道杜秋白爱玩笑的性格,怪不得当初见到他时候以为他在调戏林若冰,一路上杜秋白告诉小西很多江湖上的奇闻轶事,倒让小西听得津津有味,也对江湖上多了几分了解,心情也轻松了许多,不再是死气沉沉的样子了!

梅坞跪雪

这天梅坞镇最大的酒楼醉仙居内走入了三个仪表非凡的少年人,初冬时节,寒风呼啸,三人掀帘进门,带进一阵寒意,名贵的貂皮披风上抖落了一地的雪花,看三人穿衣打扮,就知道非同一般,内穿湖蓝色长袍的少年,剑眉英挺,薄薄的嘴唇,灵动的双眸,眉眼之间露出一种骄然的神色,再看他身边穿青色袍子的少年,明显小了几岁,单薄修长的身材,白玉一样的细致脸庞,亮澈澈的大眼睛里点着两点墨玉,微微翘起的小嘴唇,眉宇间暗藏着淡淡的漠然,虽然描金翠柳的袍子很是名贵,但却没有一丝飞扬跋扈的骄傲,反而一派大家子弟的风范,让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人物!而旁边的少女则是云鬓轻绕,蛾眉淡扫,丹凤眼,樱桃唇,脸颊处渲染着两朵红晕,只是脸色恹恹的没有精神,但仍掩不住惊人容颜,这样的三个人想不惹人注目都不行!~一时之间吸引的各桌吃饭的客人眼睛都看直了,
这正是前往金陵途径梅坞镇的凌雨西三人,这三人一行走走停停,嬉笑游玩,彼此之间建立了深厚的感情!一晃半个多月过去了,自从上次又解决了一批唐家派来的人之后,这几天倒是平静了许多,看样子唐维康料定林若冰迟早都会回去,六月情就像是牵着风筝的那根线,无论林若冰走多远,那根线都牢牢的握在唐维康德手掌心,这是谁都无法忽视的事实,无论多难以相信,这都是事实!
小西等寻了个僻静的角落坐定,要了点酒菜浅斟慢饮,林若冰越来越沉默,不管杜秋白和小西如何变着法逗她开心,都没有办法让她多笑一笑,
这天三人路经梅坞镇,说起来这梅坞镇地势奇特,别的地方梅花都要到深冬才绽放,这梅坞的梅花却在初冬就争相开放,一直开到来年春天才会凋谢,衬的梅坞方圆百里袅袅暗香浮动,连泥土中都带着阵阵梅花的青涩香味,传说梅坞粉梅枝头初雪用来煮酒是天下一绝!所以冬天的梅坞游人络绎不绝,各方隐士也都前来赏梅听雪,武林中自然也少不了附庸风雅之人,看林若冰不展欢颜的样子,杜秋白和小西决定在此停留几日,让林若冰放松一下心情。
越接近金陵,就越觉得气氛怪异,这几天一路上碰见好多武林人氏,看情形都是往金陵赶,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这许多武林中人趋之若鹜。
旁边有人窃窃私语,偷眼往这边瞧了又瞧,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说这女子真是美人,有人搭腔说那少年也是如何如何的英俊潇洒等等,又有人道莫不是那青衣少年就是最近名动江湖的“单人戏盗翁”的“狂风剑侠”凌雨西?听说他没有用任何武器,仅凭一双手掌就打得童北身受重伤吐血不止呢!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一人说不对,他的轻功来无影去无踪,才是天下一绝呢!一人说,这你可就错了,听说他的剑法出神入化,普通人根本就看不到他的剑是怎么出手的,这童北都没在他手下过得了三招呢!真乃神来之剑啊!!等等。大堂内一片嘈杂,这几句话还是清晰的流入小西和杜秋白的耳中,
乍一听到自己的名字小西心里大吃一惊!什么时候自己的名字居然传这么远了,这要让大师兄知道了如何是好?一直以来躲藏行踪,吃饭都是在客栈房间里吃,自从来了梅坞才开始到酒店里,陡然间知道自己声名远播,没有欣喜,更多的则是惊怕!

杜秋白听了则挤眉弄眼的笑道:“二弟,你现在可是大大的有名哟,哈哈!”
小西狠狠的瞪了一眼道:“大哥,你可害苦了我!”
“怎么?你不高兴?大哥怎么会害你啊!这可是有的人挤破脑袋终其一生都未必做到的事!”杜秋白疑惑的问道。
“我不想出名,更不想得到什么荣誉,只想平平静静的活着!”小西蹙着眉,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二弟,男子汉大丈夫,活在世上谁不想功成名就,干一番事业出来?明明身怀绝技,为什么要隐藏自己?”杜秋白简直不能理解小西这种隐世的想法。
小西忽然涨红了脸道:“现在情况有变,我也不敢再隐瞒大哥,我……我……是从师门偷跑出来的!”说完脸更红了!
“什么!”杜秋白忽的站起来,大吼一声!大堂里原本躲躲闪闪偷窥的目光都变的“光明正大”的瞟过来,杜秋白又赶忙坐下低声道:“我听说天山派门规森严,约束门下弟子极为严厉,你怎么不早说这事?我们还大摇大摆的在这里吃饭?找死吗?”
“大哥,现在已经晚了,大师兄一定听说了我的事,恐怕不久就会寻来,我想我这次是死定了,被大师兄抓到,他一定会打死我的!更何况天山派最忌讳倚仗武功轻狂伤人,平时都不允许我们下山用武功伤人,现在我伤了童北,还被传的如此神乎其神,这可如何是好?”小西懊恼的说道,提到大师兄,眼里霎时变的有些慌乱和不安!
杜秋白稍一沉默就立刻说:“吃晚饭立刻离开这里,梅坞不可以再呆下去了,我们一会儿先向西走,再改道南方潜回金陵。”说完就吩咐店小二,切几斤牛肉和馒头包裹起来带走。
小西点头应允,林若冰还是沉沉的不说话,杜秋白叹了一口气,心里想,怎么自己碰到的朋友都这么倒霉呢?还是自己天生倒霉害了他们?
忽听得“咚咚咚咚”的梨花鼓响起,这时醉仙楼正前方的台子上走上来一老一少两个说书的人上来,那老者须发皆白,满脸皱纹,双目无神,满脸风尘,看上去像个历经沧桑的可怜人,说书的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清瘦秀丽,不施脂粉,双目炯炯有神,灵巧生动,顾盼嫣然,身上只着一件粗布衣衫,那料子肯定是布头店里最便宜的衣料了,头上简单梳起一个发辫直垂到腰际,无一件首饰装饰,但却更显得清新纯美,姿容秀丽,别有一番韵味。
大堂中有几个轻薄粗鄙的客人笑道:“想不到醉仙楼里还有这等标致的小妞啊!~不错不错!”
只听那老者先拉了几下弦子,待大堂里稍微静了静就说道:“老朽谢过各位看管捧场,我叫闺女唱两段给大家添助酒兴,唱得好了您随便赏赐一二,唱得不好,也请大家多包涵。”说完还行了一礼。
人群中有人油嘴滑舌地说道:“小美人唱的曲子,不用说,定是美妙的紧了,哈哈!”人群里一阵叫好起哄声!
小西厌恶的看了看中间那几个粗俗起哄的人,嘴边带着一丝不屑,杜秋白倒饶有兴趣的看着台上的说书人父女,还对小西悄说:“那小妞的确长的挺美的!”说完还咧嘴笑了笑,小西听完生气地瞪着杜秋白道“大哥!”,看到小西气急败坏的样子杜秋白讪讪的笑了起来!林若冰也在一边笑了起来!
这时老者已经挑弦拨弄一二,铮铮淙淙的弹将起来,小姑娘叮叮咚咚的敲起了梨花简,轻迢慢舞,这小姑娘一张嘴就技惊四座,宛如雏莺出巢,声声婉转,字字清脆,抑扬顿挫,入耳动听。柔和浅唱之时,当真如“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水下滩”,急亢高歌之际,又如同“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大堂里人人都听得入神,刚刚嘈杂的一团变得寂静无声,只保留了小姑娘惊人的嗓音,就连那几个轻薄粗俗的客人也都敛神经听,生怕漏听了一个音符。
蓦然里“四弦一声如裂帛”,歌声嘎然而止时,语音绕梁,尤不绝耳。过了半晌,众人才轰然的叫“好!”声,小西和杜秋白也禁不住为这“绝音”而震撼!这时店小二捧了盘钵下来各处讨赏,忽然那几个起哄最多的人中有人叫道:“老头,你闺女唱的真好,不如随了我去,到我的府里,专门唱给我一人听,包你一生荣华富贵,吃喝不尽!”
那老者脸色一变,说道:“不敢不敢,我们这等江湖卖艺的,怎么敢到您府里打扰!”
小西一看,说话的是一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衣衫华丽,一看就知道是富贵人家出生不学无术之人。
还不待那人吩咐,围绕在他身边的家奴就冲上台去拉那小姑娘,又把那老者踢倒在一边,嘴里还不干不净的说着:“我家公子看上你们是你们天大的造化啦!”那小姑娘娇弱无力,自然是拉不动那些刁蛮的家奴,眼看就要用绳子绑了去,小西有点做不住了,伸手抓了桌上的筷子就掷了出去,只听“叮叮咣咣”,那一群刁奴就七倒八歪的躺在地上,抚了手脚疼得站不起来。小姑娘连忙跑到老汉身边扶起他躲在一边。
大堂里此时一片混乱,那公子哥巡视了一圈,目光锁定在小西和杜秋白身前桌子上的空筷栊上,然后咬牙切齿的扑过来看着小西和杜秋白说:“你们敢坏我王金宝的好事,我要你们好看!”说完狰狞的手一挥,剩下的家丁都扑过来打小西和杜秋白,结果可想而知,三下五除二,那些刁奴就都趴下了!
王金宝看大势已去,知道惹不起小西他们,就连滚带爬的跑了,那说书的小姑娘扶着老人过来跪下连连磕头道谢,目光盈盈的看着小西和杜秋白道“多谢两位大侠救命之恩,大恩不言谢,无以为报”等等。
杜秋白表情坏坏的看着小姑娘笑道:“这样的小美人当然不能让那群乌龟王八蛋给糟蹋了!”引起小姑娘一阵瑟缩,目光中流露出一点畏惧来,小西连忙扶起来那父女俩,愤愤的瞪了杜秋白一眼说:“你们不要理他,他就这样口没遮拦的。”父女俩这才松了一口气,小西又给了他们些银两,让他们另觅他处,免得被那公子哥盯上了吃苦头,这父女俩接了银子千恩万谢的走了!大堂又恢复了刚才的样子。
杜秋白盯着小西看了又看,一直盯到小西很不自然的脸红了,杜秋白才说:“这么漂亮的小妞,你这个大恩人怎么能放过?就算你不要,也要留给我我嘛~”小西最近和他熟悉了,知道他就是这样,所以也不生气,只不理他,转过头看见林若冰眼中浮上的泪雾,两人都是心里一凛,知道这时候还开这种玩笑实在是不应该。
大堂里的嘈杂依旧,这时候远远听一人的声音清晰传来:“最近这闻名天下的少侠凌雨西果然是气宇轩昂,潇洒非凡,看样子传言非虚,武功亦是独步天下,独树一帜!”仿佛是故意说给小西和杜秋白等人听的。
另一个声音淡淡接到:“木兄是爱花之人,这还看不透?古人云梅逊雪花三分白,雪掩梅花一阵香,天下武功,各有所长,岂敢说独步天下,独树一帜?”
小西听了这声音心中陡然一惊,这一吓真是非同小可,全身瞬间就出了一层冷汗,这第二人的声音实在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寻了这声音望过去,正对上那位木兄似笑非笑的目光,眼睛转到与那人对面而坐的人身上,更让小西渐渐觉得脊背发凉,浑身如筛糠般抖个不停!
那木兄道:“江兄此言差也,既然是各有所长,旁人难望其项背,怎不能说是独步天下呢?”说完哈哈大笑!还满含深意的瞥了一眼小西
杜秋白听了本觉没问什么,忽然感到空气中有一种不一样的气流在涌动,顿觉周遭的气氛忽变得很诡异!仿佛气场里流入了什么奇特的东西,他看了四周没发现什么异常,斜眼转向小西,正想询问什么,却吃的惊发现小西面如死灰,眼珠直直的盯着一个方向转也不转,他不知道小西为什么忽然瑟瑟发抖,眼底的淡漠冷然此时都化作惊怕的神色,这是他从未见过的小西,
顺着小西直直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临窗的一张桌子坐着两个青年人,左边那个看上去衣着光鲜,金边苗绣的墨绿袍子却不花哨,懒洋洋的笑意遍布全身,端着酒杯满面含春,正一杯接一杯的喝着,边喝还边往这边瞟上几眼;另一个青年则一身白衣胜雪,目若秋水,面如白玉,玉树临风,飘然出尘,整个人周身散发着一股淡定儒雅的气质,完全没有丝毫的戾气和杀气,他身后站着两个身着灰衣的年轻人,恭敬的神色一览无余,想来定是他的仆人之类,可看小西的眼光却定定的注目在白衣人身上,不明白小西何以如此惧怕此人,杜秋白想:难道这人是小西的仇人?白衣人偶然间斜撇过来一眼,目光里却是柔和的神色。
小西看被眼神扫过,更是骇然色变,怔愣的呆住一般,杜秋白心下不由焦急,既然是小西的仇人,如今连对方深浅都不知,小西就吓成这样了,难不成这人十分厉害?自己非要试试看不行,杜秋白担心小西,想就算是拼了命也要保他周全,
不及多想就持剑夹着劲风飞过去朝那人身上砍去,小西看见杜秋白出手才回过神来,大喊“大哥不要!”可是已经晚了,剑已经飞到青年的面前,那青年不知怎的手一佛,只听那青年笑了笑道“还给你!”说完手依旧一拂,剑就逆转剑头指向杜秋白,杜秋白看着自己的手,不知道剑怎么会到了那人的手里,看似平稳无折,杜秋白想闪避,却发现无论如何自己避不开那凌厉无比的一剑,眼睁睁的看着那剑尖朝自己胸前接近。
小西惨叫一声:“大师兄饶命!”
白衣青年听了这话,剑尖堪堪“嗤”的一声刺破了衣服,却在接触到皮肤的一瞬间停住,凉薄的剑尖紧贴着前胸,要再进一寸,就会割破了皮肤,鲜血淋漓,杜秋白额上冷汗津津而下!心头暗惊:好精湛的剑法!
小西默默的脱掉外衣绣袍,露出里面的青杉雪袖,这还是小西下山时带来的衣服,走到那白衣青年脚边,默默的跪了下去,头伏的低低的,只听小西轻声道:“西儿拜见大师兄!”这声音轻的几不可闻,但还是清清楚楚地钻进杜秋白的耳朵,这一下可炸开了锅,杜秋白觉得自己的脑子要抽筋了…… 听到小西一句大师兄就全明白了!这样的身手这样收发自如的运剑,除了人称“苍穹神剑”的江林,还会有谁能做得到呢?
心里暗暗恨道“好你个凌雨西,怎么不早说是自己人,害得我出这样的丑!看我以后怎么报复你!”心里还没想完,就听江林悠悠说道:“凌少侠认错人了吧!在下这等山野粗人,怎会有凌少侠这种少年才俊的师弟呢?”说完潇洒的给自己斟了一杯水酒,一饮而尽,看也不看小西一眼。
小西脸上的神色一瞬间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眼睛闭了下,复又睁开,哆嗦了嘴唇叫道“大师兄!”
江林收到言雪飞鸽传书说在梅坞发现西儿踪迹,就匆匆忙忙就赶了来,本来得知小西下落的一瞬间,心里的情绪是欣喜和激动的,路上碰到隐居在此的老友木子昆,就拉了一起来,几个月来东奔西走的寻找,听说了小西不少的“英雄故事”,本就积累了不少的怒气,如今找到了,气就更不打一处来,恨不得抓了小西狠狠揍一顿,但是碍于木子昆在场,又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所以就一忍再忍,丝毫不露声色!只有小西知道大师兄已经气急了!
木子昆道:“这就是凌少侠呀!啧啧,果然是少年英雄!~”说完依旧是懒洋洋的笑,温暖而和绚
小西听了只低头不答话,心里乱成一片,手心里都是冷汗!
杜秋白看小西怕成那样,刚想为小西求情,江林就将剑抛给杜秋白道:“以后不要随便伤人!”说完凌厉的看了杜秋白一眼!杜秋白想也没想就唯唯诺诺道:“是!”看了江林犀利的目光吓了一跳,心中不自觉就把江林当作自己的大师兄一般恭敬,求情的话一时也说不出口来。
醉仙居大堂里的江湖人士眼见这样的突兀变化,都只是一瞬间的惊愕,转眼间就恢复刚才的热闹,大家仿佛司空见惯了这种师门中你争我斗的轶事。
江林和木子昆起身带着风墨、风立飘然离去,小西站起身默默的跟在后面,杜秋白拉了林若冰又跟在小西后面,几人一行这种奇怪的队形,缓缓向东北走去,转过街角,走出梅坞城们五六里赫然发现一座挺大的庄园,门上草书苍劲的“惜花苑”三字,江林对小西不理不睬,更对杜秋白视而不见,和木子昆几人走了进去,门就“嘭”的一声关上,把小西和杜秋白三人隔在外面,杜秋白赶上来拉住小西道:“完蛋了,怎么办?看样子你大师兄不打算让我们进去!”
小西默然不语,缓缓走到门前,撩衣跪倒在雪地上,杜秋白伸手拉他起来,小西摇了摇头,拿披风来也不用,只让杜秋白带了林若冰到客栈等他。
梅坞如今正是冬雪瀌瀌的时节,北风凛冽,地上积雪不化,穿着冬衣罩着披风站在外面都冷的难以忍受,更何况小西还是一身轻衣薄衫,更是难以抵御寒冷,杜秋白心头大急,林若冰这会儿也忘记自己的事,急的走来走去也想不到任何办法。
也不知道跪了多久,天色都渐渐暗了下来,雪还在洋洋洒洒的和大地嘻戏,惜花苑依然门户紧闭,门口的小西全身上下落满了雪,眉毛上也都挂满了雪丝!跪在地上的双腿几乎被雪掩埋,除了眼睛和嘴巴处,俨然成了一个雪人,另外两个人也好不了多少,林若冰穿了披风仍然是冻得直发抖,小西看了心头难受,让杜秋白快带林若冰快走,但二人都固执的要陪着,杜秋白忽然蹲到小西悄声耳语道:“二弟,不如我们逃吧!”

尽释前怨

小西愣了一下的道:“大哥!你这是什么馊主意!是嫌我死的不够快啊!”说完沉吟了几秒钟又道:“大师兄肯亲来寻我,我已经感激不尽,我知道他不会轻饶我,不管大师兄怎么罚我,都是应该的,你还是快带了冰冰回客栈休息吧!别管我了!”说完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天寒地冻,不知又过了多久,时间像是过的很慢,渐渐小西觉得双腿已经感受不到冷或麻,更觉不出痛来,只是觉得腰部以下都似乎不是自己的了,融化的雪顺着冻得通红的双颊丝丝流下,呼出的气息也渐渐微弱。
杜秋白和林若冰急得团团转,见劝不动他,干瞪眼没办法,天色几乎全黑了,正不知如何是好,只听“吱”的一声,惜花苑的大门敞开,风墨、风立二人走出来躬身道:“小西,大师兄命你回客栈收拾好东西,明日一早随我二人返回天山,不得有误!”
杜秋白一听急了,小西要是返回了天山,自己因为冰冰的毒势必要去金陵,那和小西就要分开很久,再见也不知道何时了!林若冰听了心里更是苦涩,本来爱着唐维康,可没想到他却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自从小西林中相救再到这一个多月的相处,就打心眼儿里喜欢上这个英俊潇洒的少年,可是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去爱,连想想都是奢侈,只盼望能多和他相处些日子,现在要分开,自然是百般不舍!
小西本来对大师兄的命令从来不敢违背,更不敢说一个“不”字,正想开口说“遵命”,却又纳闷大师兄为何不跟自己一起回天山?又想起杜秋白和林若冰,自己就这样一走,他们怎么办?如果能求大师兄允许自己留下,那就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墨大哥,大师兄不跟咱们一起回天山吗?”小西问道。
风墨笑道:“大师兄要赶去金陵参加唐家的赏剑大会,所以让我们先带你回去”
“墨大哥,立大哥,我有事想见大师兄一面,麻烦你代我通传一声行吗?”小西犹豫的说道。
“好,你且等着!我去问过大师兄!”风墨道
不一会儿,风墨、风立二人走出来道:“小西,大师兄命你到醉花亭相见。”说完又转向杜秋白和林若冰道:“两位请随我们到客房休息!”
小西面上一喜,看到大师兄肯见自己,心里已经顾不得疲惫的身体和僵硬的双腿,猛地一站起,跪了几个时辰的双腿又冻又麻,稍微一动,就针扎一样的疼痛,踉跄了一下,“扑通”一声复又磕在地上,还好地上积雪不薄,也不是很疼,只是双腿更麻了。
杜秋白和林若冰抢上前去把小西扶起来,给他揉了揉酸麻僵硬的膝盖,小西才勉强能一个人行走,风墨过来扶住小西,又让风立带杜秋白二人过去客房,杜秋白看着小西欲言又止,小西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笑容,让他不要担心。
随着风墨往醉花亭行走,风墨边走还边唠叨:“小西,我们寻了你一个多月,你都躲哪里去了?还惹了那么多事,怪不得大师兄生气!”
“墨大哥,我不是故意躲起来的,也不是故意和那些人打架,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小西可怜兮兮的说,走了一会儿感觉腿上好多了!
“那也不能藏起来呀!大师兄我们天天找你,每次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赶过去你却又不在了,大师兄怕你经验浅,担心你出事,这一个多月几乎不吃不睡的,一刻都不敢停的到处找你!”风墨一脸严肃地道
“墨大哥,大师兄真的很担心我吗?他……他……是不是很生我的气?”小西难过的说,眼泪几乎要掉下来了!
风墨叹了口气说:“当然了,你以为大师兄不关心你吗?你知不知道你发烧昏迷的那三天他一直守着你,连眼都不敢眨一下,后来你醒了,不说一声就偷跑了,大师兄多着急,你可太不应该了!”
“墨大哥,你说什么?你说我昏迷的三天是大师兄一直守着我的吗?”小西吃惊的问。
“不是他还是谁啊!走吧,快到了,一会儿你见了大师兄可要小心点,他现在正在气头上,你乖点。”
小西点点头,默默地跟在后面,心里却百转千回,原来大师兄并没有讨厌自己,还一直守着生病的自己,可自己却不知好歹的走了,真该死啊!这次就算被大师兄打死也活该!心下打好了主意,一会儿见了大师兄好好认错,求他原谅自己!
醉花亭就坐落在整个惜花苑深处,脚下小径用碎石铺道,曲径两旁每隔不远就有灯笼照明,灯笼上绑着素色缎带,迎风而展,仿若姿态优美的舞娘,舞清影弄芳雪,虽然今夜不见明月,仍然不显得有多黑暗,反而朦朦胧胧之中,别有一番滋味,让人赏心悦目!园中大片的梅林,扑鼻而来阵阵梅香,泥土和着落雪的清新,真的是只教人留连忘返的仙境一般,
但小西没有欣赏这美景的心情,带着忐忑、带着惶恐,一步一步踏入梅林深处,那个让他又怕又想见的人,正孑然而立在小亭中,这一去,恐怕是要被抬着出来了!
接近醉花亭,风墨躬身一引,示意小西进去,亭内灯火通明,窗纸透出里面的一抹剪影,大师兄修长的身材挺拔直立,看着那身影,小西一瞬间水雾迷蒙了双眼,推门而进,低了头不敢看大师兄的眼睛,撩衣跪下,呜咽了道:“大师兄!”再也说不下去……
江林审视着月余未见的小西,英朗的轮廓,低垂的眼眉,睫毛上挂着几许湿润,稚嫩的小脸,心里一阵涩苦,看着他单薄的衣衫湿漉漉的一片,膝盖以下尽是全湿,又想起刚刚木子昆说的话:“如此乖巧出色的小师弟,你怎么忍心?”,“他就算有错,你打他罚他也就是了,跪在外面,冻坏了看心疼的是谁?!”
江林正想着,小西见大师兄这么久不说话,顿时又惊又怕,哭着道:“大师兄,西儿知道错了,大师兄!您原谅我!”说着止不住牙齿打颤,身子发抖,也不知是身上冷的还是心里怕的!
“西儿,你先起来!”江林一边说一边把小西拉起来,用手轻抚他额上的发丝,温和的说:“西儿,其实……其实……师傅的事,不能全怪你!”
小西听了这句话,如遭蛇咬般浑身一震,蓦的面无颜色,全身发软,腿不听使唤的软在地上,嘴里念念道:“西儿不敢……西儿不敢!西儿错了,西儿不敢!……”
如此一刻不停的念叨,两只眼睛死死的僵着,手紧抓着胸口,缩成一团,连气都喘不过来!江林看他这样,知他心里难受,一把抓起来抱在怀里说:“西儿,那不怪你,那都是意外,是意外才令师傅失去武功,如果让我选择,我也一定会选择你的生命而不是武功,你懂吗?不要这样折磨自己!,那不是你的错!以前我也不该怪你!把气撒在你身上!师傅知道你这样也不会开心,你看,我都想开了,你也要放开,知道吗?”
说完把小西扶正,让他看着自己,看见大师兄眼睛里柔和的目光,和瘦了一圈的俊颜,小西有一瞬间的失神!
为什么?为什么大师兄眼睛里不再是冷漠,而是如和风细雨般的温和?自己不是那个该死一万次的凌雨西吗?为什么大师兄不怪自己了?
大师兄为了找自己都累瘦了,脸色也有些憔悴,自己可真该死啊!为什么总是做错事,惹大师兄生气?
可是,大师兄,你原谅我,我自己却无法原谅自己,为了保住我,所有的责任师傅全抗在自己身上,他不但武功无法再有进境,而且有可能永远出不了云雾洞,我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还活着?心揪在一起,一时之间泪如泉涌,再也控制不了自己,扑在江林怀里失声痛哭!
只听江林温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西儿,师傅也希望你好好的活着,努力做一个让他骄傲的孩子,你要把武功练好,而不是让你沉溺在过往的自责里,那件事不怪你,我不许你再责怪自己,折磨自己,听到了吗?”说着说着,语气蓦然严厉了几分,看到小西连连点头,才缓和了脸色。
“西儿,你是不是怪大师兄这两年对你太严厉?”江林轻拍着小西的头悠悠说道,
西儿回过神来,慌忙跪下道:“大师兄,西儿不敢,西儿也从来没有怨过大师兄!都是我做错事,大师兄才罚我的!”
江林拉起他笑了笑道:“还嘴硬,你要不是怪大师兄,这次怎么会偷跑了?你说你这一个多月闯了多少祸?我还没跟你算帐,等回了天山再跟你一起清算!别想逃的了打!”说完还板着脸瞪了一眼小西。
小西打了一个寒颤,不自觉的屁股上紧了紧,吓了一跳,嘟着嘴道:“我哪敢怪大师兄啊!西儿是以为大师兄讨厌西儿了,不想再看到西儿了,所以才走的。就知道大师兄饶不了我!”说完怯怯的看了一眼江林,求道:“大师兄,西儿能不能明天不跟墨大哥他们回天山?”
“你说什么?不回去?”江林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小西一看江林动怒了,连忙跪下道:“大师兄息怒,西儿不是逃避责罚,而是因为林若冰姑娘的毒。”说完就将如何在树林遇见杜秋白和林若冰,如何被擒,说到这江林的脸色阴沉的更厉害了,小西几乎不敢抬头再看大师兄,只狠了下心,又把如何和童北打起来,又认了义兄,以及后来一个多有月为了躲避唐家几次跟人冲突,还有林若冰所中蛊毒六月情等一股脑的全都告诉了江林。说完又求道:“求大师兄允许西儿护送林若冰到金陵,看着唐维康明媒正娶了林若冰,再返回天山领责!”
只听得江林心惊胆寒,心道:如果当初不是杜秋白,而是别的什么恶人擒住了小师弟,恐怕现在小师弟已经凶多吉少了!想到这里,心里没来由的抽痛,以及难以排遣的后怕,江林自责自己没有早点找到小西,又禁不住怒火中烧,如果不是你大胆逃走,又如何会遭遇这些种种?今天本来就没想要责打西儿,所以亭内也没有藤条之类的物件,江林双目四处搜寻,但并没有看到趁手的东西,于是朝门外大喝一声:“风墨,去拿藤条来!”
门外应了一声,不一会儿藤条拿来,风墨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小西就退了出去。
小西一听心下一惊,挨打倒是不怕,怕的是如果被打得狠了下不了床,林若冰的事情怎么办?大哥一人恐怕照顾不过来,林若冰如果半路跑了,找一个没人的地方等死,这可如何是好?当下跪爬过去,抱住江林的腿哭道:“大师兄先饶了西儿这一回,等回了天山西儿任凭大师兄责罚!”
江林这会儿已经又气又急,一脚把小西踢到一边,举起藤条往小西屁股上就狠抽了两下,喝道:“趴好!”
小西不敢抗命,一边撩起衣摆,褪下衣裤到膝盖,一边嘴里求道:“大师兄,饶了西儿,西儿还要护送……哎哟!”说着说着,光裸的屁股上已经挨了两下,痛得小西咽住了还没来得及说出的话,
江林的藤条一挥,“啪啪!”又是几下打下去,小西只觉得屁股上一阵火辣辣的生疼,冷汗一瞬间就全下来了,疼得深吸了口气,不敢再求,只默默地憋着一口气忍着。
“啪!啪!”又是十几下打下来,小西的屁股上已经红肿一片,原本一个一个高肿檩子,现在都连成一片,疼得小西直想哭,但又不敢哭,只听大师兄一声“跪好!”小西慌忙哆嗦着跪好,屁股撅得高高的,如此又挨了十几下,只听门外一个声音道:“江兄,别打了,你再打,我的房子都要被人拆了!”
江林停了手,骂道:“谁敢拆你木子昆的房子,不要命啦!”说完踢了小西一脚道:“提上裤子跪一边去!”
小西也顾不得屁股又肿又疼,慌忙提了裤子,跪到一边,刚弄好,门就开了,木子昆依旧带着懒洋洋的笑,看了一眼小西,笑道:“谁要拆我房子?还不是你宝贝师弟的朋友?他们自己不敢过来,倒央求着我来自讨没趣!”说完哈哈笑着。
江林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心想在别人家也应该给小师弟留些脸面,于是转而对小西道:“西儿,过来见过你木大哥!”
“见过木大哥!”小西站起来,躬身一礼。
木子昆拉着小西笑道:“江兄,这么乖巧懂事的小师弟,你要是不要我可要了啊!”小西一听不好意思地笑了。
江林笑了笑道:“木兄说笑了!你是没见过他胡闹的时候!”
“小西快去找他们吧,你再不出去,他们可真要拆房子了!我和你大师兄去品酒去!”木子昆说道。
小西偷眼看了看大师兄,没敢动。木子昆笑骂道:“江林,你还不发话,想让我的房子给拆了还是怎么着?”
江林朝小西点了点头,小西这才如蒙大赦一样告退出来,擦了擦额上的汗,对门口的风墨道:“多谢墨大哥!”,风墨道:“我又没做什么,谢什么谢!你赶快去吧,杜秋白他们在前面等着你!”
走出不远就看到杜秋白和林若冰就站在那里,小西高兴的象头小狮子一样扑过去,激动得抱着杜秋白喊道:“大哥,冰冰,大师兄原谅我了!”还没喊完,就“哎哟!”一声,原来他又抱又跳地,牵动了屁股上的伤口,疼的一咧嘴!杜秋白和林若冰哭笑不得!

小西道:“多亏你们救我,不然我就惨啦!”说完调皮的做了个鬼脸!杜秋白一愣神,觉得小西身上有什么东西变了,或者说有什么东西不见了!杜秋白思索了良久,后来才发觉,原来是少了一种叫做“绝望”的东西!一直以来小西眼睛里都带着浓浓的“冷漠”,可是今天,仿佛一个焕然一新的小西出现在大家的面前,他不再像以前一样带着不符合那个年龄的漠然,对什么都无动于衷,不喜形于色,而是变得快乐,单纯的快乐!彻底的新生!
也许,只有江林才能左右小西的一切吧!只有江林才能让小西发生这样的蜕变!江林!江林,你究竟是什么样一个神仙般的人物?!

金陵盛宴(上)

第二天一早,小西就等在江林房门口,宿醉未醒的江林听到小西在外面走来走去,就喊他进来,小西扑到江林床前,刚要请安,江林就把他拉过去问道:“还疼不疼?”
小西羞涩的笑道:“不疼了!”然后又小声嘟囔了句:“挨大师兄打早习惯了!”江林听了忍不住笑了!
小西趁机求道:“大师兄,西儿想随大师兄同到金陵,再说林若冰让杜大哥一个人照顾,西儿有些担心!”
“想去也可以,不过不许生事,办完事了马上回山,要再发现你在外面惹事生非,打断你的腿!”江林憋了笑训道。
“遵命!大师兄!”小西一脸调皮的笑,
“风墨风立跟你一起,万一有事还有个照应!”江林道。
“啊!大师兄不跟我们一起走吗?”小西诧异道
江林说:“你先跟杜秋白他们去,十日后金陵云来客栈碰面,有风墨和风立他们看着你我也比较放心,”说完沉吟了一下又道:“这次唐家赏剑大会邀请了武林中各门各派,很有可能跟洪旺叔有关,虽然他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躲在天山,但我知道一定是件很棘手的事,我得好好筹谋一下!”
“大师兄,还是让墨大哥他们跟你吧!也得有人照顾你不是!杜大哥和我能彼此照应,再说过十日就和大师兄会合了!”小西陪笑道,心想让他们跟着我,就像头上悬了两把刀,自己一举一动都被看得死死的,他们一定会拿大师兄来吓我,惨了!
江林淡淡地说道:“我看你是想回天山?”
“不不!大师兄,西儿听凭大师兄吩咐!”小西说完苦着脸又是打躬又是作揖。
小西一行吃完早饭,就别过了江林和木子昆,往金陵方向出发,其实梅坞离金陵不远,两日行程可到,大家也不急着赶路,大家打打闹闹一路走去,梅坞的景致倒实实在在的欣赏了个遍!
走出梅坞不远,远远看见一座土地庙,五人一行正待过去休息,吃了午饭再赶路,忽然发现前方有个黑影,走进一看,却是一人趴在地上,小西将人翻过来大吃一惊,原来就是昨日醉仙居说书的老者,身上中了数刀,风墨上前一探鼻息,早已死去多时,肯定是那恶霸所为,也不知那女孩儿怎么样了!小西急得立即就要回去找,杜秋白道:“过去了一天一夜,恐怕就算去找,那恶霸也不认账,不能明来,只能暗访了!”
风墨也道:“胳膊拧不过大腿,帮人就算帮得了一时,能帮得了一世么?昨天我们看到你救下那父女俩,就料到会是这么个结果,你将那恶人打了,他们不敢找你,自然会找这父女俩出气!”
小西气道:“既然早就料到会是这么个结果,为什么墨大哥你不帮上一帮,让他们逃出此地?到其他地方安身立命?”
“到其他地方就没有恶人了吗?你能一辈子跟着他们?”风墨冷哼一声道。
小西一听,无话可答,是啊,在江湖上行走这一个多月,才知道人活在世上有种“无力”之感,饥饿和贫穷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没有力量“活”下去,因为随时都有人可能要了你的“命!”——这就是江湖!
如果不是师傅和大师兄救了自己,恐怕自己有可能已经冻死饿死,有可能是肮脏邋遢躲在垃圾堆旁的小乞丐,也有可能是在别人眼里猪狗不如的贱奴仆人,或者就如这说书的老者一样无辜送掉一条性命!想到这里,小西心里一阵黯然!生命是这样的脆弱!这样的不堪一击!
几人将那老者埋葬了之后,小西留下风立夜探王金宝府上,如果发现那女孩儿就救出来,如果找不到那女孩儿,就到金陵云来客栈汇合,当下几人并分两路,各自行去。
两日后,小西一行途径栖霞山,沿长江入城,金陵占据了长江中下游的重要位置,三面环山,一面临水,特殊的地理位置,吸引了无数文人墨客把臂同游,留下了许多脍炙人口的诗词佳句,让金陵城有“钟灵毓秀”的美誉, 仿佛一幅笔墨丰满的画卷,让人留连忘返。小西一行傍晚时分入住云来客站,果不其然,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武林人士,各个客栈几乎都已经全满,如果不是雪师兄预订了客房,大概几人都要露宿街头了!云来客栈算是金陵比较大的客栈了,彩旗飘飘,灯火通明,足足有三层高,一楼供客人吃饭喝酒,二楼三楼则是客房供客人休息。
晚饭后几人简单梳洗了下,就夜游金陵,杜秋白提议到秦淮河去逛一逛,到了金陵,怎能不游秦淮河?又说秦淮河是如何的繁华热闹,小西从小在天山,江林也没有讲过青楼秦淮之类,以至于小西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听杜秋白一说就兴奋了,立即嚷着要去,杜秋白诡笑了下,对小西说:“带你去可以,但不能让风墨知道,他那么古板,让他跟去也不好玩!”
小西想了想道:“大师兄让他盯着我,我到哪里他都跟着……我不好甩脱他!要是让大师兄知道了,我可惨了!”
“那我们就不要去了,随便逛逛好了!”杜秋白惋惜的叹着!又说秦淮河是如何如何的好,好多吃的玩的等等,只听得小西既羡慕又向往。
过了一会儿,最终小西还是没能经得住诱惑,小西眼睛骨碌一转,就想到了办法!“有啦!我让风墨先去打探下唐林山庄的情况,我们趁机出去,不过两个时辰内一定要回来!”
待风墨走后,两人偷偷去找林若冰,林若冰自然是知道怎么回事,刚想说什么,被杜秋白一瞪,就把要说的给咽了回去,推说自己累了要休息,小西还想劝说林若冰一起去,却见杜秋白忽然点了林若冰的昏睡穴,又将门反锁了出来,拉了小西一路往秦淮河走去!
秦淮河在通济门分两支,一支绕道南城墙外向西流,称为外秦淮河;另一只经过东水关进金陵城,这才有了“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的繁庶秦淮,秦淮风光最有名的就是灯船。河上的船,不论大小,都一律悬挂着彩灯,凡游秦淮河的人,必乘灯船为快。远远望去,河面千盏万盏,再衬着水中倒影着的无数灯影,那美景真叫一个冠绝天下!
十里秦淮烟波浩然,富贾云集,青楼林立,华灯初上之时,画舫凌波,金粉楼台,浆声灯影,诗酒风流!杜秋白拉着小西一边逛一边看,吃了永和园的黄桥烧饼和开洋干丝,又吃了六凤居的豆腐涝和葱油饼,又吃了不少不知名的小吃,直到肚子再也撑不下了才作罢!
这秦淮河果然风景如画,热闹非凡,直到上了一艘游船,小西才品出些味儿来,歌女穿的轻衫浅袖,手臂几乎□,艳丽的纱裙遮不住体态丰盈的娇躯,唱着情啊妹呀,听了只把小西羞得脸色通红,拽着杜秋白低声怒道:“大哥,怎么带我来这种地方,我们快走吧!”
杜秋白却身处温柔乡里不愿起身,嗔道:“来秦淮河不找个美人唱曲,岂非白来了?二弟,你多来几次就知道其中的滋味有多美妙了!~”
小西又坚持了一会儿,实在呆不下去了,只得道:“大哥,两个时辰快到了,我们再不回去,被风墨发现,告诉大师兄就不得了了!”
杜秋白被他缠得没办法,只得抛了下美人,和小西上了岸,哪知脚刚踩上岸堤,就发现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小西一惊,吓得几乎腿都软了,发现言雪并没有发现自己,几乎想掉头就走,好奇心又让他犹豫了下,拉了杜秋白藏在一栋房子的黑影里,往那边偷偷张望。只见言雪似乎和一个眉清目秀的翩翩公子在说些什么,说了一会儿,见言雪袖子一挥,好像生气的大踏步而去,那翩翩公子也摇着折扇反其道而行,水光粼粼,彩灯漾漾,看不清那公子的面目,只是路过时往小西这边不经意的看了看,杳然而去……
小西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赶快拉了杜秋白往客栈赶,一路上埋怨杜秋白不该不说清楚就带自己来这种地方,被大师兄知道了不死也要脱层皮!
杜秋白道:“来金陵怎能不来秦淮河,男子汉大丈夫,来这种地方怕什么,又不会吃亏!”。
小西怒道:“你能来我不能来,行了吧!”

金陵盛宴(下)

回到客栈,还好风墨还未归,解了林若冰的穴道,一切如常,小西这才放下了一颗提着的心!
第二天上午言雪来到,见到雪师兄,小西有点心虚,不过仍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言雪似乎忧虑重重,并没有多呆,只随便询问了几句就走了。
这言雪本是天山现任掌门顾炎飞的嫡传弟子,只因一次机缘巧合,言雪在山下遇难被一儒生所救,后来才知道这儒生居然是当朝的监察御史陈光朴,言雪感念其救命之恩,禀明了师伯,师伯为人谦厚,准许他不在山上。所以一年中有大半时间跟随在其左右,这也让言雪结交了不少英雄豪杰。
小西和杜秋白风墨等人趁这几日又去桃叶渡、莫愁湖、折柳亭等地方游玩了一下,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就到了十月二十九日,江林携风立以及木子昆来到客栈与小西等人会合,小西先回禀了大师兄唐林山庄并无什么异常动静,然后迫不及待的问风立那说书小姑娘的事情,风立却说不但没见到那小姑娘,就连那恶霸王金宝都一命呜呼,也不知道是如何死的,这小姑娘的去向就成了一个谜团……几人唏嘘了一番自不再提!
第二天,这唐林山庄大门敞开,来往车辆络绎不绝,武林豪杰们都纷沓而来,以图能一窥宝剑之光华!
这唐家本来就积富已久,整个金陵成三分之二的商业都是唐家的名下,颜料坊、纱帽巷、木屐巷、油坊巷、糖坊桥、胭脂巷、闺奁营、鸡鹅巷、冬瓜市、菱角市、鱼市街、铁作坊、铜作坊、瓦匠营、木匠营等等无不是唐家所有,这造就了唐家富可敌国之说,
唐家有一子一女,子唐维康,女唐枫,四川蜀中唐门善用暗器和毒药天下皆知,这唐林山庄就是四川蜀中唐门的分支,只不过这里四川反而形迹销匿,唐林山庄因富甲天下而更显辉煌罢了,
所以当今武林只知唐林山庄而不知四川蜀中。话说这唐老爷子唐泰元大家都见过,不过其一子一女真正见过的人倒还真不多,不过虎父无犬子,据传说唐维康风流潇洒,唐枫的则秀美怡人,只不知是真是假?
江林率众人进入唐林山庄正厅,这唐家果然好气派,雕梁玉柱,描龙绘枫,好不奢华!诺大的前厅居然能容纳数百人之多,杜秋白林若冰既来之则安之,所以也大大方方的进来山庄,山庄各仆人看到都惊讶这杜公子和表小姐怎么会跟其他人一起进来?恐怕他们还不知道如今的林若冰已经成了孤家寡人,又怎能有昔日的风光无限?
大厅里嘈杂一片,端茶递水的仆人奔忙的厉害,各路英雄都找了位子歇息,江林他们几人也拣了偏僻的地方坐下,大眼一看,少林武当峨嵋嵩山等等各门各派,呵!简直一个都不少,来得叫一个齐全!
不一会儿,后面走上来一名仆人道:“各位英雄,我家少爷马上就到,请稍待片刻!~”
其他人倒不明显,只这小西似乎没见过这么多厉害的人物齐聚一堂,内心里兴奋极了,只苦于大师兄在眼前,不敢稍动,装作中规中矩的样子坐着,只偷着眼打量众人,江林看他小脸上洋溢着兴奋的色彩,于是命他贴耳过来,一一告诉他这大厅里谁是哪个门派的,又擅长什么功夫,以后若动起手来要提防什么等等,只听的小西连连点头,受益匪浅!
忽的只听一声悦耳的轻笑传来,掩盖了百多人大厅中的一片嘈杂,众人都是暗自心惊,所有的声音都嘎然而止,
这时一个英姿飒爽的青年移步进入大厅中央,看年纪约摸十七八岁,又像是双十年华,青色袍衣上面描着一盘金丝游龙,名贵却不媚俗,剑眉斜插鬓角,头发高高束在后面,美目中流光溢彩,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
他环视一圈,众人无不为之一震,那目光几乎没有因为任何人有所停留,只在掠过江林时稍微一怔,目中的眼光有霎那的变化又归于平静,而掠过小西的时候,却得意的微笑了一下,这一笑让小西觉得似曾相识,如此面熟,但又想不起来,江林不动声色,也瞥了眼小西,眼色中淡淡的一抹责备,江林的态度让小西莫名其妙,却又不寒而栗,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惹得大师兄如此,难道去秦淮河的事情大师兄得知了?
只见唐维康双手负于背后,轻嗓拔音说道:“诸位英雄远道而来,蓬荜生辉!我唐维康谨代表家父谢过各位的赏脸,一同欣赏最近得到的一柄绝世好剑!”
说着令仆人捧过一个墨色长盒,这盒子上盖着一张绫黄印鉴,那黄色的印鉴,武林人几乎都知道,这是出自铸件名师洪旺之手笔!可见这盒子还没有打开过,众人都是眼中露出如狼似虎的炽光,尽管不能拥有,能看上一眼,也是不虚此行啊!!,
这时唐维康拱手道:“诸位英雄,一年之前,远赴西域,偶得一玄铁和一铸造偏方,上述铸件之法,天下绝奇,是用千年玄铁以及碧鳞石乳和黑色铁石按比例加以锻造。”大家听了这话都哗然一片,都知道这千年玄铁和碧鳞石乳是武林中梦寐以求的圣品,千年玄铁大家不说也知道,这碧鳞石乳却是疗伤圣品,一滴就可以增长十年功力,有的人甚至终其一生都不曾见过,更何况拿来铸造武器呢?不愧是富可敌国的唐家,也只有唐家才有这份实力得到这无价之宝!
唐维康又接着道:“铸这剑还不止这些!”大家听了立即都静了下来,期待下文,唐维康又道:“奇特的是,铸这柄剑需费时一年时间,用一百多种珍奇烈酒,每日把剑用大火烧十个时辰,再泡入各色酒中促其饮酒,直到最后一天,再取人血融入酒中,浸泡二十四个时辰始成!”
众人听了无不称奇,这种方法旷古烁金,第一次听闻。
“众位英雄都知道,当今天下剑中以“青鸾”和“指天”二剑为尊,青鸾目前在唐府,指天则在峨嵋,如今这柄宝剑出炉,青鸾指天就只能屈居其下!”
唐维康继续娓娓道来!“并且,这柄剑更宝贵之处在于……”说着停顿了一下,大家都更安静了,都想知道这宝贵之处在那里,诺大的厅堂静的连针尖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直到一丝声音也无,唐维康才接着道:“宝剑成之前饮了谁的血,这人挥剑之时,剑就如饮甘醇,剑影重重,衣诀煽煽,让敌人真假莫辨,无法抵御!”
说完轻笑一声:“这剑成之前饮的正是在下之血!!!”
听了这最后一句话,望着这青年唐维康,众人眼中如狼如虎,有嫉妒之有羡慕之,更有甚者恨不得将其生吞入腹,使己与之融为一体,疯狂之色不休矣!就连少林高僧都连连低眉顺目默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唐维康志得意满的的环视众人,他很欣赏众人脸上的表现,这就是银子的力量,从古至今,从官到民,这银子的作用可以上天入地,鬼神俱伤!
唐维康的目光又一次落在江林的脸上,江林此时仍是淡淡的,悠然自得的样子,仿佛听了一件芝麻绿豆的小事,就如同唐维康说:“今天我吃了黄瓜!”一样普通,唐维康不禁又一次怔了一下!再看小西,小西脸上也是无可无不可的样子,唐维康咬了咬嘴唇,气得脸色变了下,露出一口雪白的皓齿,不知为什么,小西忽然有种怪异的感觉!!
好在唐维康只是一霎那的失仪,很快就又陶醉在众人的惊羡中!不一会儿,他就当着众人之面,宣布剑名“离尘”!然后小心翼翼的揭开绫黄的印鉴,打开墨色盒盖,捧出流光银彩的宝剑,霎那的芳华果然让大家大为赞赏,黑褐色的剑柄打磨的光滑异常,上面没有一点的镌刻花纹,青色泛着银光的剑身剔透闪亮的几乎能照见人影,那剑鞘竟然也和其他的剑鞘有所不同,雕刻打磨着不知名的植物花草,栩栩如生,宛如生物!
唐维康请了少林武当天山峨嵋四大门派当家人可近前来观看离尘剑,甚至可以用手抚摸一下,感觉一下重量,少林高僧也“阿弥陀佛”的上前详细的看了一眼,目光流过满是爱慕!武当峨嵋也都喜形于色,仿佛能以近身宝剑为荣,江林走过去淡淡的看了一眼,又淡淡的回归座位,一切都显得平淡如水,大家都暗自讥笑这江林是假装不在乎,“苍穹神剑,岂能不爱剑?”只有江林知道,这赏剑大会,恐怕不会如此简单吧!
等大家差不多都欣赏完,唐维康就请峨嵋掌门逍遥子来到中央,请他取出指天剑来,与离尘对砍一试剑峰,说若宝剑损毁,以青鸾相赠!
逍遥子知道以前指天与青鸾并列为天下第一剑,如今离尘一出,指天即非第一,就与普通的金刚剑无异,即非第一,即使断掉,也毫不可惜!当下抽出指天剑,厚积勃发,一声大喝,挥剑就往离尘剑上削去,大家都以为这下指天剑就算不断也至少会毁其锋芒,扼腕叹息者大有之!
谁知道这指天剑削下去,只听“咣啷!”一声,指天剑非但没有断,反而完好如夕,那离尘却一分为二,断成两截!
这一变故让大家简直有点不知所措的味道,没有人说的出话来,一片静默!
唐维康沉默了几分钟,缓过神来,身子一个趔趄,仿佛站都站不稳!
大家都看到他失魂落魄,凄惨无比的脸色,只听唐维康清了清嗓子说道:“洪旺乃天下铸剑名师,我唐维康敬他信他!可他却如此待我!用一饼假剑蒙骗于我!”说完舔了舔嘴唇接着说:“今日我唐维康在此发誓,凡能取得洪旺颈上人头,追回宝剑者,要财!可得黄金万两,明珠百颗;要物!如能用离尘宝剑胜得了我一招半式,则将舍妹唐枫嫁于为妻,与我共掌唐林山庄百年基业!”说完吩咐下人:“来人,请舍妹唐枫!”说完这些,唐维康支持不住坐在椅子上,闭目休息片刻,苍白的脸色掩不住的痛苦神色!
不一会儿,只见一人莲步轻移,缓慢走入,她略施薄粉,轻染烟眉,朱点红唇,目似流波,如水如梦!顾盼嫣然,眉梢眼底尽是风情万种!腰肢纤细如弱柳扶风,一身粉色纱裙,摇曳生姿,腰间的两个半指弯月玉佩相撞,发出悦耳的叮当声,
如果说柳丁丁是娇美动人的雏菊,林若冰就是淡香无瑕的梅花,这唐枫,只能用国色天香的牡丹来形容,花香浓郁,沁人心肺,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血脉喷张!
只听那娇人唐枫只一站的功夫,就含羞离席,留给众人无穷无尽的遐思空想无数!唐维康不一会儿也告罪离席,吩咐下人设宴款待诸人,这声势浩大的赏剑大会就落得个凄惨收场,冷清无比!
众人散去……金陵不到一日,就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只是这血雨腥风的江湖上,大江南北,茶寮酒肆引为谈资的名人——洪旺,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多少江湖上的英雄豪杰或是奸佞小人都恨不得食其血肉,夺其宝物而快之……

黄昏邀约

江林和小西午时从唐林山庄回到客栈,连饭都没心情吃,洪旺是师傅的至交好友,如今出了这种事情,势必要保他平安,可与整个武林为敌,双拳难敌四手,恐怕天山也没有那个实力,怎能不让江林忧心忡忡!眼下最要紧的就是赶回天山,恐怕洪旺在天山的事情瞒不了多久,就会有大批人前去挑衅!
吩咐了小西半日内妥善安排好林若冰的事,第二天一早启程回天山,小西刚准备到杜秋白房内,路上一人偷偷塞入手中一个纸团,小西展开一看,上面写着:“浆声灯影秦淮岸,金粉香熏媚香楼,如若不想江林知,速到城南梅岭坡。”小西念罢心里一惊,一时间如坐针毡,见了杜秋白草草说了几句话就出门往梅岭坡赶去,也不知约自己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威胁自己又有何目的?
赶到梅岭坡,这里的梅花还只是含苞未放,不过仍有梅香阵阵传来,小西左顾右看,也没有发现人,难道是大哥捉弄自己?不像啊!!
再往深处走,忽然一人迎面扑来,一把剑使得虎虎生威,仔细一看,竟然是唐维康!小西不敢大意,也抽出腰间长剑迎上,只见静悄悄的梅林内,只有两人衣决带风,兵刃交加的身影如惊鸿一样轻盈,两人身影一沾即分,谁都没有痛下杀手,看上去更像是一种表演,只不过观众只言雪一人而已!
两人片刻间已经过了十几招未分胜负,不过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小西稍占上风,不过二人如果要真正分个胜负,倒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分得出来的。又打了片刻,只听一个声音道:“别打了,唐维康,你不是小西的对手,而大师兄功力是我们十倍都不止,所以我劝你还是不要打他的主意为好!”
小西一听,是言雪的声音,撤剑后退,心里暗暗心惊!雪师兄又如何来到的这里?
唐维康怔神喃喃自语道:“十倍都不止吗?十倍都不止吗?……”说着眼中散发着异样的神采,其中有失落似乎更多的则是惊喜!
回国神来的唐维康明眸皓齿,翩然一笑道:“凌雨西,你不用瞎猜了,正是我约你和言雪来的!”
小西不自觉的走道言雪身旁,对唐维康道:“你想耍什么花招?”
“凌雨西,你难道真的不认识我吗?”
“难道我该认识你吗?”小西说着,心里的确有点揣揣,感觉十分面熟,却又想不起来哪里见过!
只见那唐维康从腰间拿出一个梨花简,咚咚丁丁敲了几下,又说道:“梅坞醉仙居,谢过凌少侠援手相救!”
小西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准确地说是“她”,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你就是那说书的小姑娘!我还遣人回去找你……”话未说完赫然变色:“那你到底是谁?”这才想起上午在唐林山庄大师兄为何用责备的目光看自己,应该是大师兄看出了他就是那说书的小姑娘,明明武功高强,在梅坞何须自己来救?恐怕这其中隐藏了不可告人的秘密!自己可真是个笨蛋!什么都没看出来!
那唐维康浅笑道:“别叫我小姑娘,要叫也应该叫我姐姐才对!~在下才是真正的唐枫!狂风剑侠凌雨西!我这次想让你和言雪来是帮我办一件事,如果办成了,我保证永远不会说出来你担心的事,如若不然,江林很快就会知道!”。
“你想让我做什么?”小西心虚的看了看旁边的言雪,言雪却脸色煞白不发一言。
唐维康道:“很简单,一会儿你回去,就跟江林说,言雪请他今晚到莫愁湖畔香榭楼赴宴为他饯行,我会让言雪在香榭楼等着,等江林到了,言雪找个借口离开,我有事跟他谈!”
“唐枫,我怎么敢骗大师兄?再说,你怎么不直接约我大师兄,反而要用这种方法?你要是下毒或者……”
唐维康“扑哧!”一笑,说:“要下毒方法多的是,还用得着如此大费周折?我不直接约他,是因为知道你们明日就要离开,他这时候绝不会赴约。凌雨西,如果你不答应,我就把你上妓船的事情告诉江林,你猜他会怎么样?”
小西听了这话不寒而栗,不过仍然倔强的说:“你休想用这个威胁我!大师兄知道了最多痛罚我一顿,如果我把他骗去见你,你要是使坏伤了他,我这条命死一百次也不够赔!”
唐枫道:“你放心,我保证不会伤害江林,我唐枫既说得出就做的到!”
小西想了想还是拒绝了,谁知道唐枫这种阴险狡诈的人会做出什么事来!
“凌雨西,不要逼我用其他方法。”唐枫接着冷笑道:“你不怕上妓船被你师兄降罪,难道你就不担心言雪的性命?”
小西惊道:“你把雪师兄怎么了?”说着仔细去看言雪,神色间果然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哼!我唐门之毒天下谁人不知?你和言雪如果不听我的,我保证言雪活不过明 天的太阳!相反,如果你照我说的做,我唐枫保证不会伤害江林,宴后定然完璧归赵,不损伤丝毫!”
言雪一字一句的接道:“小西,我们不必受她威胁,我不怕死,我也不会帮她骗大师兄的!”
唐枫忽然冷笑着说:“言雪,你固然可以不要命,但是陈光朴的命你也不要了吗?”
言雪听了猛地抬起手指着唐枫激动地说:“唐枫,你不要太过分,他只不过是一个不会武功的老人,你也能下的去手?你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凌雨西、言雪,我唐枫要做的事,还没有做不成的!你们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说了我不会伤害江林,只是要他跟我合作,难道你们信不过我?”唐枫道!
“我们为什么要信你?你这恶女,用这种方法逼我们,难道你还指望我们对这样的人信任?”小西冷冷道!
“好!好!凌雨西,你会为今天说的这番话付出惨痛的代价!我不想多说废话,只给你们半个时辰时间,你们自己考虑,到底要不要帮我!”说完留下小西和言雪,唐枫则摇着折扇,走开十几步。
小西看着唐枫穿着男装,一身华服,束发的墨蓝镶金的带子迎风飘飘,英姿飒爽,气度丝毫不输男儿!自有一番清雅绝俗的韵味儿,上午的失魂落魄与现在的志满意得成竹在胸,多么鲜明的对比,这样一个披着华服的人皮底下,究竟是藏着一个何等狡诈的灵魂?就算是小西再单纯,现在也无法相信这样一个人是什么好人一个!
而如今言雪师兄的命在她手里,我该如何做?言雪又在想:我的命可以不要,陈光朴的命我真的也不要了吗?
小西和言雪互看了一眼,只一眼!都明了对方眼中的选择!
不一会儿唐枫摇着折扇踱过来,清秀的目光中透着意气风发的得意,只一句:“我想你们考虑的结果我都已经知道了!晚上按计划行事!”临走之前又说道:“你们放心,唐某爱才,自然惜才,我不会动江林!”说完飘然而去,只留下两人相顾无言!
小西回到客栈,在江林门前踯躅半天,都不敢进去, 也许是一惯以来对江林的惧怕,让他这么明目张胆的欺骗,他还是心里有点发怵,一直到江林打开门道:“西儿,你在外面晃半天了?要进来就进来,不进来就回自己房间去!”

小西抬脚进去,返身关上门,想到言雪的命,他不再犹豫,说出了事先编好的那番话!江林听了笑道:“好啊,我和你雪师兄也很久没一起喝酒了!”
小西又腻在江林房里说了一会儿话,心里焦虑不安,不敢再多呆下去,真怕自己藏不住心事,被大师兄看出来点什么。
傍晚的时候江林还是如约而去,小西目送江林离去,只在心里默默说:“大师兄,如果你有什么不测,西儿决不独活!”

良辰苦短

尽管感觉到小西有点不对劲,但江林还是没料到小西和言雪会合伙骗他,如约来到香榭楼,里面金碧辉煌,推杯换盏好不热闹,言雪就站在香榭楼门口,看见江林,连忙上前见过大师兄,两人一起来到二楼的厢房内,不一会儿酒菜上来,两人边喝边聊,江林忽然问起言雪对唐维康和唐枫的印象,言雪端酒杯的手忽然抖了一下,眼光躲躲闪闪,磕磕巴巴的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推说不了解,
江林奇怪的看了一眼言雪,不过知道言雪这几年在外一直在御史府做陈光朴的贴身守卫,可能也没多少机会去真正了解唐家,江林道:“这次赏剑大会所有的矛头都指向洪旺叔,看来唐家是打定了主意要致他于死地,天山最近可能不会太平了,雪师弟,你尽快辞了陈御史回山,一来可以帮下手,二来也免得将来万一有事牵连到陈御史!”
“是!大师兄!”言雪连忙答应,一会儿给江林添酒,一会儿布菜,两人都喝了不少酒下肚,言雪说去看一下剩下的菜,就走了出去。
江林等了一会儿,言雪还不回来,正想出去看下,忽然厢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一个白衣女子推门而入,江林抬眼看,那女子一身白衣纱裙,腰间仍用白色带子束腰,身形娇美,全身上下无丝毫点缀,却显得纤尘不染、如烟如雾般纯美;长发披肩,只前面用明兰的布带束两小绺垂在两鬓,一双灵活的眸子盈光流转,脸上不施粉黛,却眉烟翠陇,朱唇娇艳,粉腮带笑,肤如凝脂,浑然天成,眉间的一点英气却更让她显得与众不同,引人入胜!
比起在唐林山庄的男装,此时的唐枫,更显得气度高雅,明艳动人!用倾世绝俗的空谷幽兰来形容毫不过分!~
“见过江公子!”唐枫走过来拱手为礼,
江林端起酒杯,轻笑一声道:“唐维康?还是该叫你唐枫?”
唐枫道:“江公子好眼力,唐枫佩服之至!”
“唐大小姐好本事,竟使得动小西和言雪陪你唱这出戏?有话但请直说无妨!”江林冷笑道,
唐枫朗声道:“江公子请勿动气!在下费尽周折,只为了一件事,那洪旺欺我太甚,竟然拿一柄假剑糊弄我!所以唐枫想请江大侠替我杀了洪旺,为我寻回宝剑,唐枫一定重金酬谢!”
“重金酬谢?呵呵!唐大小姐聪明过人,自然早就知道天山派与洪旺的渊源,又怎么会说这些毫无意义的话?”说完江林站起身,似乎想举步而行。
“听闻江公子的师傅萧子寒大侠如今行同废人,困居天山云雾洞,不知是真是假?”唐枫的声音悠悠响起,“唐枫手中正好有碧麟石乳可解江公子之忧!不知道江公子……”说这停顿到这里,观察江林的反应。
江林听了浑身一震,身子不由得激灵了一下,他知道碧麟石乳的功效,以前也曾随师伯到处找寻此物,只可惜两年来每次出去都是毫无结果,如果唐枫肯给他三滴,师傅就能够恢复到以前的功力,甚至会更高些,想到这,江林抬眼注视着唐枫!毫不掩饰自己的渴望!
只是这渴望只停留了一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江林黯然道:“碧麟石乳固然是江某梦寐以求的东西,但要我用洪旺的命来交换,江某还是无法做到,师傅若知道我用他朋友的性命来换他几十年的功力,也不会答应,更不会饶我!”说着江林脚步不停,往门口走去!
唐枫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轻声道:“如果我要你的命来换呢?”只一句,江林搭上门扇的手猛然停住,转身,宛如秋水的清目一片澄静,缓缓道:“江某的性命随你拿去!”
“我也不是要你死,如果你死了,这条命还有什么价值呢?”唐枫一笑道:“我只要你今夜听命于我,我说什么,你都不能有异议!”
江林点点头,唐枫说:“你随我来!”说完群裾翩然,从香榭楼后门掠出,江林紧随其后,两人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小西这时正和言雪等在香榭楼前面的石道旁,他们不知道唐枫会不会信守诺言,两个时辰后会毫发无伤的把江林送出来。言雪服了解药已经没有大碍,两人如今能做的只有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三个时辰都快过去了,还是没有看到江林出来,两个人急忙走近香榭楼,却看到二楼的包厢已经人去屋空,哪里还有江林和唐枫的半点影子?两人奔回客栈,问了杜秋白和风墨等人,他们都没看到江林,又找回香榭楼,还是没人,又在客栈到香榭楼的路上到处寻找,只可惜什么都没发现。小西这才急了起来,杜秋白和风墨等人都问是怎么回事,小西抽抽噎噎的把和言雪如何被唐枫要挟,又如何把大师兄骗到香榭楼的事情说了一遍。
要是平时风墨不敢说言雪和小西,毕竟他们只属于外支,不是嫡传弟子,跟言雪和小西的地位还是相差很远的,但风墨跟着江林很久,感情很深厚,听到江林可能遇到危险,再顾不得其他,只恨恨的瞪了小西一眼道:“还是大师兄平时把你宠的太狠了,这样无法无天的事你都敢做!”
小西这时急得都快哭了,风墨说他也毫不在意,只急的嘴里念念叨叨的说:“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有了!到唐林山庄去找唐枫,让她交出大师兄!”说着就往外冲。
杜秋白一把拉住他道:“就凭你一个人,能闯进唐林山庄吗?那里守卫森严,机关重重,你以为唐林山庄是什么地方?是那么好闯的吗?”
小西哭着说:“我不管!就是死我也要去救大师兄出来!”小西这时候恨死了自己,为什么要受那妖女的要挟,如果自己一直跟随着大师兄,那妖女就没有任何机会害大师兄,这时候大师兄也不知道被她弄到哪里去了,一想到这些,小西就恨不得杀了自己,他完全不知道,其实是江林心甘情愿跟唐枫走的!
言雪想了想道:“如今之计只有等待天明,直接到唐林山庄去要人!”众人无法可想,也只有这样了!
唐枫一路上施展轻功,直往郊外奔去,唐枫一向对自己武功很有自信,这次为了试江林的武功,自然使出了十成的功力,夜色茫茫里,只见两个黑影宛如惊鸿一般绝尘而去,普通人若看见,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两人你追我赶了半个时辰之久,唐枫都有点力乏不济,江林却还是气定神闲的始终差唐枫半步,既不靠前,也部落后,唐枫生气了!抽出剑就往江林身上刺去,嘴里喊着:“看招!”,唐枫也许的确武功不弱,但是在江林面前,就像是三岁孩童一般,无论她斜挑直刺,使出浑身解数,都丝毫没有占到便宜,刚开始唐枫还手下留情,怕伤到他,可看江林打不还手,一味躲闪的态度,仿佛她不配做为对手似的!心里就来气,手下就不再留情,剑风使得行云流水,滴水不漏,江林就像在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可任凭唐枫如何滴水不漏,江林都是有惊无险,修长的身材恣意挥洒,直到唐枫意识到江林只是在陪自己玩而已!这才明白言雪那句:“大师兄武功胜我十倍都不止!”这句话原来是真的。
江林跟着唐枫到了一处幽静的院落,别院门外站了不少的护卫,看来应该是唐枫的别院!小院内曲径通幽,碧水淙淙,环围几间精致的屋舍迤逦流淌,两人走入屋内,唐枫指着桌子上一碗墨黑的药汁说:“把这碗药喝了!”
江林毫不犹豫,端起药碗就咕咚咕咚全部喝了,唐枫笑了:“你也不问问是什么,就敢喝!”
“只要能为师傅换得碧麟石乳,在下这条命都是你的,还会怕这碗东西?只希望唐姑娘言而有信!”江林道
“江公子放心,答应你的事我一定做到!”还没听唐枫说完,江林就头晕目眩,歪倒在一旁,唐枫嘴角上扬,勾起一个明媚的笑容!~
唐枫坐在床边仔细的端详了江林一会儿,昏迷过去的江林没有了冷然的神情,更显得神清骨秀,气宇轩昂,白净的脸庞,温润的唇,□的鼻梁,就如同是一卷耐人寻味的诗篇,百读不厌!
唐枫用手轻触江林的眼角眉间,喃喃自语道:江林,为什么你不是又老又丑?这样还可以让我断绝念头,明明是一块完美无瑕的美玉,让我如何放得了手?
江林,就算我得不到你,别人也休想得到你!说着嘴角掀起一丝阴狠,看着江林的眼睛也充满了恨意!过了好大一会儿,握紧的手才逐渐松开,眼睛紧紧闭了一会儿,呼吸也逐渐变得平稳了,轻轻握住江林的手,反复摩挲!
如此这般过了好几个时辰,眼看天色逐渐发白,唐枫眼中精光一闪,终于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俯下身子,吻上江林的唇……
第二天早上江林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在昨天唐枫带他来的那个屋子里,一坐起身,被子滑落,身上一阵凉意,才发现自己居然是全身□,不着寸缕,慌忙抓了衣服穿起身,暗自运了下气,身上倒没有什么不适。
抬眼看到桌上一个竹筒形的石盒,有拇指粗细,石盒上有盖,做工极是精美,打开盒盖,扑鼻而来一阵异香,清灵馥郁,想来应该就是碧麟石乳,江林笑了笑,唐枫还算守承诺。忽瞥见下面压有一纸,上面写着:“一夜春风度,无情似有情,奉上碧麟水,解君心忧处”江林看完纸上所写,不亚于一声晴天霹雳!炸得江林几乎无法站稳,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半天回不过神来!
难道!自己和唐枫已经?……
江枫不敢再想下去,拿了石盒,踉跄着推开门,诺大的院子,寂静的仿佛一个人都没有,江林寻遍整个院子,也不见一个人影,知道唐枫已经离开!想抓住她问个清楚,不过这时候,江林并不是真的想见她!心情沉重的离开了这里,往运来客栈飞奔而去!
此时的小西等人见天色大亮,独留了风墨在客栈,其余众人都到唐林山庄去求见唐枫,谁知唐林山庄门口早已经有管家等候,将一封信交给小西,小西拆开一看,上面仅有几个字——江林已回云来客栈……
几人面面相觑,都不知是真是假,再赶回客栈,却看到风墨立在江林门口,脸色阴晴不定,小西上前来还没开口,就听风墨小声说:“大师兄回来后一直不说话,也不让人进去打扰!”
小西在门口喊道:“大师兄,西儿进来了!”不等答应,就推门而入,众人都担心江林,全都鱼贯而入,只见江林坐在桌旁,脸色呆滞,低了头看着手里一个竹筒模样的东西在发呆,小西奔到江林身边扶着他的手臂在他身上左看右看,确定大师兄的确没事,惊喜的眼泪都掉出来了,抱着江林又哭又笑的说着:“大师兄,看到你没事太好了!”
江林缓缓抬起头,看到小西和言雪,重重的一闭双目,再睁开,眼里尽是燃烧的怒火!
一记响亮的巴掌,打断了小西所有的话语!
小西捂着高高肿起的脸庞,内心的喜悦一霎那驱散已尽,才想起自己都做了什么事,不敢想触怒大师兄的后果是什么,慌忙撩衣跪下,言雪也走过来扑通跪在地上,只听江林冷冷的声音在头上响起:“凌雨西!你和言雪可真是我的好师弟!”

在劫难逃

小西听他吐出“凌雨西”三个字,就知道大师兄一定是对自己失望已极!唇内泛出一丝苦涩,还来不及反应,只见大师兄站起来抓起旁边的言雪一脚踹出几步远,然后喝道:“你就是这样带西儿的?”
言雪嘴角淌出一丝鲜血,手捂着肚子翻滚在地上,可见这一脚的威力有多大,刚刚这一脚正好踢在腹部,江林暴怒之下又丝毫没有留情,痛的言雪脸色惨白冷汗直流。
小西看见这一幕已经吓呆了,身子不停的哆嗦,脑子里空白一片,杜秋白等人连忙过来把言雪扶起来,看见江林还要上前来打,几人都拉住江林,刚想劝说,江林手一抬,脸色阴沉的阻止了大家道:“你们都出去,今天谁都别想给他们求情!反了他们,敢合伙来骗我!”
盛怒之下的江林完全失去了平时的温文尔雅,他原本平静的心已经焦躁到极点,昨夜唐枫由刚开始的利诱,到威逼,再到后来的交换,他不知道唐枫到底安的什么心,她想干什么?直觉告诉他,他正一步一步走进唐枫设好的圈套,而这个全套又是他目前看不透猜不明的!
当他知道自己和唐枫那种阴狠狡诈的女人一夜春宵的时候,他不能原谅自己,更不能原谅小西和言雪!
江林脑子里这会儿已经被怒气冲的什么都不顾了,喝令风墨去拿来了藤条,然后上前去揪了言雪就是一记耳光,把言雪打趴在地上,言雪挣扎着跪直身体,又是一巴掌抡倒在地上!藤条一阵狂风一样卷下来,也不顾是前胸还是后背,言雪的衣衫霎时间被抽得裂开一条一条,白色的襟子上沾满了点点血迹,犹如桃花盛开在白茫茫的雪地上,殷红的的耀眼!杜秋白等人看了禁不住赫然变色!
言雪被打的身体簌簌颤抖,却不敢闪避,额上的头发都濡湿了一片,嘴唇咬得青紫,极力忍耐着身上一下又一下的痛楚,不求饶也不发出声音,只是喉咙里偶尔迸发出一声的闷哼,随后又沉寂无声!
杜秋白刚想上前来劝,就听江林说:“你们都出去,天山派的私事,你们不必过问!”口气强硬的不容置疑!
杜秋白和林若冰知道再说也是无用,只有无奈的看了看小西,转身走了出去,风墨和风立也都面色骇然的出去,小西没有看到杜秋白投来的眼光,漆黑的眸子里如今蓄满恐慌,他已经来不及去注意其他,只惊恐的看着大师兄,脑子里混沌一片,看到大师兄对言雪尚且如此,自己更是在劫难逃了!
江林瞪了眼小西,让小西又是一阵瑟缩,听到大师兄喝道:“凌雨西,你翅膀硬了啊!敢撒谎骗我,谁给你的胆子?自己掌嘴!”说完又喝令言雪裤子脱了趴好!
小西不敢迟疑,眼里噙了泪,左右开弓,狠狠抽起自己耳光来!
屋外的杜秋白等人只听到里面一阵噼里啪啦耳光的抽打声,还有藤条抽在肉上的清脆声响!只觉得脖子后一阵发凉!谁都不敢进来劝!听到里面喝斥着:“趴好!”
言雪哆嗦着跪趴好,□屁股上和大腿上又挨了几下,言雪挣扎着抬起头,拉着江林的衣服道:“大师兄息怒!言雪该打,是我逼小西帮我骗你的,不关他的事,求大师兄饶了小西,要打要罚言雪一人承担!”
江林将言雪一脚踢开,冷笑一声:“一人承担?哼!你怎么一人承担?当时我还问你对唐家的印象如何,你支支吾吾推说不知道,可一转眼就配合了唐枫骗我,你就是这样信口雌黄,瞒天过海的?你当我是什么?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大师兄?嗯?”说完揪了言雪脖子后的衣领,拉过来往屁股上又狠抽了几下,言雪疼得惨叫两声,后来又咬着嘴唇极力忍住。
说话间小西已经抽了自己几十个耳光,江林不叫停,他也不敢停,只是这几十个耳光下去,小西已经口鼻流血,脸肿的像个包子似的,嘴里弥漫着血腥的味道,眼泪顺着脸颊和耳根留下来,泪水过处,火辣辣的一片疼,嘴角上都破皮了,可江林这回的怒气不轻,看小西都这样了还不发一言。小西只有左右开弓继续打着自己耳光,知道大师兄这回是真正动怒了,小西每一掌都下足了劲,一点都不敢偷懒,
言雪看小西的惨样,心里更加内疚,如果不是因为他中毒,小西也不会屈服在唐枫的威逼之中,更不会去撒谎骗大师兄,无论什么样的惩罚都应该自己去承受,想着想着,言雪酸涩的眼睛里泪如泉涌,他跪爬到江林的脚下,拽着江林的衣服不断的哀求道“大师兄,言雪知罪,真的都我错,小西是为了我才敢欺瞒大师兄!求大师兄饶了他!”
“我不要听任何解释!错了就是错了,难道你们信不过我?有什么不可以提前跟我商量?你们这样做置我于何地?知不知道后果有多严重?唐枫她……”说着说着,江林一阵急怒攻心,胸口气血翻腾,口腔里涌出一股腥甜,再也压制不下,“哇!”的一下喷出一口鲜血,
小西和言雪看到地上的鲜血和江林摇摇欲坠的身体,大吃了一惊,冲上去扶住江林,小西几乎吓傻了,坚强的大师兄江林平时几乎连生病的很少,更别提像这次一样吐血晕倒,如果不是太生气,绝不会如此!
两人把江林扶到凳子上,又倒了杯水喂江林喝了一口,轻轻唤了几声,江林才悠悠转醒,似乎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清凌的双目眼望处,看到跪在身前的两人,小西口鼻处的鲜血还未曾干涸,面颊上又红又肿,青紫一片,几乎辨不出本来面目,嘴角干裂开,唇上都是血迹,衣服上沾满尘土,狼狈的让人心酸!小西看到江林醒来,激动地喊了一声:“大师兄!”
视线再转到言雪身上,破烂的衣衫几乎衣不蔽体,掩盖不了身体上醒目的道道血痕,江林忽然想起来刚才的一幕,眼里复又变得严厉,小西这时想起来大师兄还没有让自己停,伸手就要再往自己脸上抽,却被江林伸出的一只手拦了下来道:“以后还敢不敢撒谎了?”
小西连连摇头说再也不敢了,看到大师兄被自己气得吐血,他后悔的恨不得用剑在自己身上戳几个窟窿,哭着说:“大师兄,你别生气,西儿错了,你狠狠责罚西儿好了,只求你别再气了自己!你怎么罚西儿都行!大师兄!”
江林深深地看了小西和言雪一眼,慢慢坐直身体,捂着嘴咳嗽了几下,小西连忙起身拿了茶杯过来,让江林漱了口,又换了新茶过来让他喝了几口,然后重新跪下,江林才慢慢说道:“说吧!为什么要骗我过去,唐枫究竟是拿什么要挟你们!?”
江林内心知道两人不会因为什么好处才会听唐枫摆布,虽然小西顽劣,言雪又木讷少言,但他坚信两人都绝不是贪名喜利之人,所以一定是唐枫用什么要挟他们。
言雪抢着把自己被唐枫下毒要挟小西,又威胁自己说要杀了陈光朴,所以两人这才听了唐枫的话,把江林骗到香榭楼。言雪说完小西连忙补充说唐枫保证不伤害他,他们才敢这样做的。
江林冷着脸训斥两人道:“别人说什么你们就信?她这次用这些要挟你们,你们就敢撒谎骗我,难道她下次再用什么要挟你们,你们岂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都帮她干?有一天她要你们杀了我,你们是不是也敢动手?”说着说着声音趋向严厉,脸色也变得更难看了!
小西连忙道:“大师兄,西儿怎么敢!杀了我也不敢那么做啊!”
江林冷哼一声!瞥了二人一眼。
两人惶然的低下头,不敢再说,耳中听江林又道:“凡事要考虑清楚,她就是看中你们的弱点,才会如此威胁你们,唐枫执意要杀洪旺叔,和我们就是敌非友!她为什么要杀洪旺?在唐林山庄所说的是不是属实?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我们全都一无所知,在这种时候,我们不宜与她碰面!”说到这里江林停顿了一下,沉默了片刻才又接着说:“你们这样让我真的很失望,不管遇到什么都好,应该跟我商量再作决定!”说到这就咽住了,黑眸中的落寞与倦怠,让小西的心仿佛被刀割一样难受,江林挥了挥手,让两人下去!
小西想再说什么,但被言雪拉扯着出来了!杜秋白和风墨正在门口急得头上直冒汗,看见两人出来,都松了一口气,看见小西的脸上的惨状,林若冰心疼得直掉泪,小西连忙笑了下安慰道:“没事,不疼!”不过那笑却比哭还难看!让杜秋白等人心里都是一揪!杜秋白小声说:“你大师兄也太狠了吧!都打成这样了”小西“嘘”了一声道:“这算什么啊!我做错事自然是该打,怎么能怨大师兄呢?”不让杜秋白再说下去!
打来了热水,帮言雪上了药换了衣服,言雪就拖着满身的伤一拐一拐去御史府辞行,从这次的事情看,自己呆在御史府只是给陈光朴带来灾难而已,不如离去,反而能让他更安全些!
杜秋白让小西在椅子上做好,拿了药就想往他脸上抹,小西连忙把他推开道:“干嘛?”
杜秋白气道:“什么干嘛,当然是给你上药了!”
“我不要上药!”小西口齿不清的说了句,可能脸颊疼得太厉害,这会儿火辣辣的感觉过去,一说话就疼得厉害,手想摸一下脸颊,但是又不敢摸!
“不上药怎么能消肿啊!”杜秋白急了!
小西看到杜秋白着急的样子,噗哧笑了下道:“大哥,我那么早消肿干嘛!大师兄还没饶了我呢!我这样他看了心疼,打我的时候就手下留点情!”还没笑完就“嘶”的抽了口冷气,摸了摸嘴角,食指上一片鲜红色,嘴角上的伤口又迸裂开了!
“什么?你是说他还要打你?”杜秋白疑惑的惊道!
“你真以为大师兄赏我顿耳光就这么算了?狠得还在后头呢!帐还没算完,我怎么跑得了!”小西苦着脸说道,说完疼得眼睛里都快掉出泪来了!
“那言雪呢?”杜秋白道
小西道:“大师兄只会罚我,不会再罚雪师兄的,我最近犯了太多错,大师兄都给我攒着呢!”
“你别说话了!唉!等我办好了冰冰的事,就去天山找你,你路上小心!我没办法照顾你了!”杜秋白道!
小西还是忍不住说道:“大哥,你暂时不要来天山,等过了这阵子再说!我有大师兄照顾,你不用担心!”
“你大师兄照顾?哼!他会照顾得你“遍体鳞伤”的,你每次见了他都挨打!”杜秋白悻悻的说道,还刻意加重“遍体鳞伤”这四个字!
小西听了哭笑不得,忍着痛继续说道:“怎么会每次见了他都挨打,我在天山每天都见他,要像你说得这样,我早就被打死了!大师兄对我严厉是为了我好,不是你想的那样!没有大师兄的严厉,我就不会有现在的功力,现在言雪师兄都打不过我!”说完得意的笑笑!
一口气说了这么久,实在是累了,小西歪在床上睡着了,杜秋白就在旁边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直到吃午饭时才过来叫醒他!
杜秋白招呼他过来吃饭,看着桌上几盘清粥小菜,青青的豆角,翠绿的蔬菜,都切成细细的丝状!白白嫩嫩的鸡丝,连牛肉都切成了细细的碎末,还有一碗清香可口的白粥,肯定是为了他脸上的伤着想,才故意切成这个样子,让小西容易嚼烂,小西心里充斥着满满的感动与温馨,想着一路上跟这个大哥朝夕相处,甘苦与共,觉得今生能有这样一个朋友,也是不枉此生!
杜秋白招呼他赶快过来,小西说:“你先吃,我得去先看看大师兄去!”
“你别去!”杜秋白急道!
“怎么了?”小西纳闷。
“你大师兄到现在都没出屋门,风墨刚端了饭过去,他连门都不开,你去了他看到你又发怒打你怎么办?”杜秋白急着阻止他!
“那我就送上门去让他打!他气不出来憋在心里怎么行!大哥你别管了!”小西说完头也不回的推门出去了!

温情责罚

走出门,果然看到风墨端着饭菜正站在大师兄门口一脸踌躇,小西走过去,用手摸了摸碗侧,还是温热的,风墨道:“这都是热的第四遍了!”小西接过托盘,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毕竟心里还是怕的!
他不在乎别人用什么态度对待他,也更不会在别人面前表现“害怕”,即使是打他骂他都不会引起他的在意,他就当是被狗咬了,但是他在意江林用什么态度对他,如果江林生气了!失望了!那他的内心涌起的不单单是怕,还是一种绝望的情绪!这绝望比让他死都难受!
为什么上次他会偷偷下山?只是为了证明自己还有价值,如果江林来找他,就算罚的再狠,就算打的再重,那也不过是身体上的,即使江林仍如以前冷漠,至少他还是在意他的;如果江林放任不管,还是不理不睬,那么他凌雨西就是一个死人!或许他不会自杀,但是他会杀人,会成为恶人!与其做一个好人束手束脚,为什么不做一个坏人潇洒快活呢?反正也不会有人在意他是好人还是坏人!他会孤独的生活下去,一个没有灵魂的死人!可是这两种情况都没有发生!
江林——他的大师兄!不但找到了他,而且用另一种方式让他明白,他是在意他的!梅坞醉花亭,这个值得他一辈子记忆的地方,使他如同凤凰涅磐一样获得重生!而今天,只要能够被原谅,不管付出任何代价都值得!
小西转年间就思索了很多很多东西,他笑了!在他肿胀黑紫满是淤血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如同春光一样灿烂的笑容,看见他如此的微笑,任何人都不会觉得怪异,反而会被感动!——因为那双亮晶晶的眼睛!
低头,肃颜!
抬起手敲了敲门,里面传来江林的吼声“滚!别来打扰我!”小西一句:“大师兄,我进来了!”然后毅然推门而入!
——也只有小西敢在这个时候不听命令擅自进来,江林喷薄着怒火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小西,让人以为他恨不得一脚踹飞这个惹恼他的人!
“大师兄,西儿来请大师兄吃饭!”小西抬起脸,静静走到桌边,将托盘放在桌上,一碟一碟的摆好,看了一眼憔悴的大师兄,眼睛里已有泪雾,走过去,跪下,低下头道:“求大师兄吃点东西吧!西儿该死,大师兄千万不要跟自己生气,只管教训西儿就是!”
江林用手抬起他的下颌,看了一愣!心内的怒火息了不少,心疼的感觉瞬间占据了内心一隅,死死的,顽抗的驱之不散,而且有更加扩散的趋势,心里暗暗埋怨自己不该罚他耳光,俊美的小师弟脸上的肿痕淤血狰狞,刺痛了他的眼睛,江林放缓了语气道:“为什么不擦药?是跟我呕气?”
小西的泪夺目而下,刚刚自己还耍小聪明故意不擦药,惹他心疼,现在他真的心疼了,心里却惭愧自己施这苦肉计太不应该!
当然不敢说这是自己刻意为之的苦肉计,那就不是苦肉计了,是真的要屁股受苦了!当下说道:“不,大师兄,是西儿惩罚自己,不该对大师兄撒谎!”说完站起身,拿过一边的藤条,跪下高高举起说道:“大师兄要还是不解气,就狠狠打西儿一顿,别再生气了好吗?”
小西这会儿的忏悔倒是发自内心的!送上门找打也是真的,这半真半假的话语,倒是让江林心里的伤痛打开了一个缺口,瞬间倾泻而下,心里自然也不那么气闷了!

看到小师弟这样乖巧,就不自觉的开始为小西开脱了。江林思索着,整件事情虽然由小西的欺骗开始,但这件事不是人力控制得了的,即使提前自己知道了唐枫约他,虽然宴无好宴,别无他法,也只有赴约!自己能置言雪和陈光朴的命不顾吗??
心里虽然不怎么生气了,但是还是要让西儿记住教训,让他以后不敢再犯同样的错误!心里打定主意之后,江林故意沉了脸道:“你还有什么事瞒骗我的,这次一起说出来,别等着我以后知道加倍给你清算!你知道后果!”
小西听了这话暗暗心惊!难道大师兄知道了什么?正在考虑要不要把自己去过妓船的事说出来,其实自己什么都没干,只是听了听歌而已,说出来招一顿打实在是冤枉,如果不说,回头大师兄万一从别人那里听说,就不止是招一顿打那么简单了,肯定整治的自己哭都哭不出来!左思右想也拿不定主意,急的直冒汗,不知道是说好还是不说好!
江林看他犹豫不决,头上冷汗直流,神色间不停的变换好几次,就怒了!吼道:“难道你真的还有其他的瞒着我?你说不说!不说我打到你说!”说完接过藤条,一把将小西按在床上,刷的一下就往屁股上打下去,“啊!”小西惨叫一声,这一下还真是货真价实!疼得让小西几乎忍不了,尽管进来的时候豪情万丈,做好了准备要挨打,可真打上身,就坚强不起来了,不惨叫出来好像那疼就粘在身上出不来似的,只有叫出来才能让疼痛减轻些,小西忍不住说:“没有没有!大师兄,我没什么瞒你!”心想先躲过这顿再说!
“没有为什么半天不说话,犹豫什么呢?!”江林呵斥道
“我是在想看有什么做错的事没坦白!所以才犹豫了!大师兄息怒!”小西噙着泪答道!
江林一把拉下他的下衣,露出光洁的小屁股,藤条再次狠狠的抽下去,“啪!”的一下,盖在刚才的一下上,疼得小西屁股一抽搐,这次忍住了没吭声,江林问:“以后不许撒谎,听到了吗?不然我就打断你的腿!”
“知道了大师兄!西儿再也不敢了!”小西慌忙回答!
江林松开按在小西背上的手,小西心里一喜,正准备站起来,上身刚动了下,江林就“啪!”一下,抽在小西大腿上,喝道:“谁叫你起来的,还没开始罚呢,趴好!二十下,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小西一听暗暗叫苦,还是要打啊!要知道这样,不如刚才坦白交待妓船的事,这下好了,错过一次机会,下次再找机会说可就难了!
还没想完,江林的藤条已经抽下来了,“啪!”的同时,小西毫不夸张地又一下惨叫!小西摒住呼吸,缩紧屁股,咬着嘴唇,等待着下一鞭的到来,心里发誓这次再疼也不叫出来,太丢人了!
没想到江林却并不接着打,也不知道过了几分钟,小西绷紧的神经有点支持不住了,刚想回头望一下江林,藤条就毫不犹豫地抽了下来,小西这次还是没忍住,“啊!”的一声又惨叫一下,这会儿他决定不忍了,在大师兄面前哭有什么丢人的,至于外面的那几个,算了,随便他们笑吧!想完就大声地哭起来,还伴着一声一声惨叫!江林又好气又好笑,噼哩啪啦把剩下的十几下打完,呵斥道:“起来吧,别叫了!房子都被你叫塌了!”
小西哆嗦着想提上裤子,那么疼,不知道流血没有,于是就想先用手摸一下,江林把他的手打开,然后从床上的包裹里拿出一瓶东西,在他屁股上抹了起来,清清凉凉的,很舒服,伤口一下就好了很多!小西说:“大师兄,好疼啊!”说完咧着嘴角哭起来,江林拍了拍他的脑袋,给他提上裤子,吩咐风墨打盆热水进来,风墨听江林在屋里打小西就吓了一跳,又听到唤自己,吓得哆哆嗦嗦的进来,生怕一不小心惹恼了江林!走到架子上拿了盆子就往外走,也没注意盆里本来有水,没端好水“哗!”的全泼在地上,铜盆掉在地上引起一阵刺耳的声响,风墨本来就害怕,这下更害怕了,吓得“扑通”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话也说不出来,只一个劲的说“大师兄我错了,我错了!”这倒让江林诧异了一下,心里纳闷,风墨怕成这样干什么?
难不成自己最近真的太暴力了?把他们吓坏了?转头看看小西脸上的伤,也顾不得问什么,挥手吩咐道:“快去打盆热水!”
风墨打来热水,江林用热毛巾一点一点给小西擦了擦脸,清除了干掉的血迹,然后又拿出来伤药仔细的抹好,这才吩咐重新摆饭菜。
“西儿吃过饭了吗?”江林坐在饭桌前问道
小西摇摇头说没吃!
于是……小西和江林一起吃了一顿最难以下咽的饭菜,每嚼一口就像是嚼刀子一样,屁股坐在凳子上也是火辣辣的一片,不过小西不敢说不吃,不但不敢说不吃,而且还要吃的挺多,如果他像猫一样吃一点,大师兄拍在他手上的筷子就会比剑还快!痛苦!
好怀念刚刚杜秋白端上来的小菜啊!小西心里默念默念!
江林在一旁轻笑一声,斜睨着小西说:“疼吧!疼就要记住,撒谎的代价!”

怀壁其罪

第二天早晨,江林等人开始启程回天山,因为言雪和小西身上有伤,所以先雇了辆马车,杜秋白林若冰直将他们送出城外,才依依惜别!
行了几日,小西和言雪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在路过一个小集市的时候买了马匹,几人急着早日赶回天山,一路上马不停蹄,晚上若遇不到城镇就在荒郊野外找个能遮风避雨的地方休息一夜。
这天晚上天色已晚,冬日里寒风萧萧。
往前望去不见灯光,估计要走很远才能找到有人家的地方,众人已经很疲惫,马儿也乏的迈不动四蹄,江林眼望四周,看到只有左前方有一片空地,空地旁边的树木也很稀少,虽然是冬天,还好没有雨雪,于是吩咐大家下马,大家走到那片空地上,准备晚饭和休息。
风墨去捡来柴枝,言雪生火,小西就拿出来馒头和大米,煮了点白粥,把馒头烤热,几个人席地而坐,围在一起倒也吃的很开心愉快!小西又滔滔不绝的跟言雪讲起和杜秋白一起在各处一边躲藏一边游玩,然后把谁谁谁打的屁滚尿流等等之类的,言雪风墨还有风立听了都哈哈大笑,都说小西打得好,那几个人都是江湖上有名的败类,整天仗着有点武功就到处欺负人的那种!
江林听了瞪了一眼小西道:“是啊!多威风啊,狂风剑侠!”
小西看江林面色不善,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江林正要再教训小西几句,忽听一个温柔的女子声音从远处传来:“可是苍穹神剑江林江大侠?”
一句话未说完,人已来到近前,众人初听那娇柔的声音都以为是一个年级约二十岁上下的女人,待看清来人,才大吃一惊,原来竟然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年约五十岁左右的男子。
那女子虽然年已不惑,不过脸上表情却做娇羞女儿态,将男人放在地上,含情脉脉的看着他,还问那男人累不累,要不要喝水,那男人微笑着摇摇头,憔悴苍白的脸上几乎没有一丝血色!
小西看了“扑哧”笑了,心想:老妖精啊!年纪这么大了还作小女儿状,真让人作呕……
心里这样想,脸上自然而然就带出来那种想要呕吐的表情,江林刚呵斥了一声:“不可放肆!”
小西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那女人怒目而视,一掌冲小西劈过来,直取小西双目,幸好小西反映敏捷,一错身躲了过去,即使这样也被掌风扫到耳际,一阵火辣辣的。
小西大怒,只不过笑了一下,这女子就下手挖人双目,未免太狠毒了吧!看样子也不是什么善良之辈,抽出剑就上去打了起来,小西本来遵从师门的教诲,一般不敢对人妄下杀手,跟人打架也就是打赢为主,现在江林正在身边,所以对这女子并不敢十分下杀手,可这女子就不同了,听到小西嘲笑,激起了她的愤怒,一招一式都是毒辣的招数,恨不得立取小西的性命!
小西目前的武功在江湖上应该算是一等一的高手,寻常人根本奈何不了他,可这女子如今不要命的打法,一味只进攻,根本就不管自身安危,再加上她似乎武功并不弱,所以小西就变的束手束脚,时不时要躲闪逃避,总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把人打死打伤吧!小西暗暗叫苦,撑了一会儿,那女人一掌劈向小西前胸,小西的剑往前一送,就同一个位置砍向女人的手臂,谁知道那女子并不躲闪,小西连忙撤剑,连滚带爬才能躲过那要命的一掌!刚躲过这一掌,第二章又接踵而至。
小西心里那个气啊!沮丧的想:刚说过把别人打的屁滚尿流,这会儿就被别人打得连滚带爬,怎么就有这种不要脸的女人呢?而且是个老女人!
江林在旁边看着两人招数,又看了看斜坐在旁边的那个男人,心里已经有点明白了,这时看小西一直处于被动,知道他不愿伤人,赞赏的点头微笑,看小西这会儿已经只用轻功来回躲,不再进攻,实在狼狈,就拱手说了声:“在下就是江林,大家先停手!”
那女人听见江林如此说,就停了退到那男人身边,小西也退回到江林身边,抹了抹汗,心想:大师兄你怎么不早喊停啊!逃的累死我了!!
只听那女子道:“江大侠,我夫妻二人有一事相求!”
“是塞北双杰吧!胡女侠有事但说无妨!”江林道
那胡碧荷看江林一语道破自己的身份,不禁暗暗点头,看样子苍穹神剑果然名不虚传!于是也不再绕弯子了,直接说:“我丈夫三年前生了一场大病,三年来一直靠人参续命,如今已病入膏肓,听说江大侠这里有“碧麟石乳”,不知江大侠是否肯割爱,不论付出任何代价,只要我做的到,一定竭尽所能!”
咦?!我们有碧麟石乳吗?小西疑惑的看着江林,怎么可能?如果有,就可以救师傅,这么好的事,大师兄怎么可能不告诉我?
只听江林沉吟了一下道:“实不相瞒,我这里的确有三滴碧麟石乳,不过这是为家师所求,我不能给你!”
“我知道你是为了救你师傅几十年功力,可是我丈夫的命更值钱,如果江大侠不肯割爱,就不要怪我们心狠手辣!”胡碧荷说道
“切!就凭你?能从我们手里拿走碧麟石乳吗?”小西讥笑道
那男人微弱的说道:“小荷,不要管我了,只要我们活着的时候快快乐乐就行,这辈子谁又能不面对一死呢?我不要你为了我这么做!”
胡碧荷连忙走过去抱着他,不让他再说话,然后狠狠地瞪着小西,
最后终于对江林说道:“我们敬佩江大侠是英雄豪杰,所以才公然前来求你,如果求而不得,我们不介意用其他手段!相信江大侠未来的日子不会太平,告辞!”胡碧荷抱了病弱的男人飞掠而去。
小西看他们走远,才问道:“大师兄,你真的有碧麟石乳?”
江林点点头道:“不过我一直不敢肯定是不是真的,所以没告诉你们,如果万一是假的或者有毒的,我怎么敢给师傅吃?”
“你怎么得到这个宝贝的??”小西道
江林沉默了几秒才道:“是唐枫给的!”说完一脸的落寞,唐枫,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吧!劝不动我杀了洪旺,就故意给我碧麟石乳,再放出消息,让武林中人人得知我有此物,妄想借他人之手除掉我,就算除不掉我,也可以让除了杀洪旺的人之外,再加上争夺碧麟石乳的,天山将会面临一场大浩劫,再加上无人能辨别这碧麟石乳是真是假,万一是毒药,唐枫就会利用师傅牵制我,让我惟命是从,不但保不了洪旺,还要赔上整个天山派!真是一石二鸟的毒计啊!!

小镇遇险(上)

小西一听是唐枫给的,愣了一下,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把这种珍贵的东西给我们?“大师兄,唐枫怎么会给你这个,她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然后怒道:“下次我看见她一定杀了她!”说完还恨恨不已。
江林叱责道:“说什么呢!人命在你眼里就如同草芥一般轻贱?以后不要提什么杀不杀的!”
小西低头不吭声,但心里还是暗暗不服气,对付恶人,一味的谦让只会让他们感到自己好欺负,心里这样想着,但脸上却不敢带出来。
当日无话,第二天一大早几人又骑马赶路,如此过了平静的几天,也没见再有人来骚扰,不过几人都知道事情绝没有这么容易,这种超乎寻常的平静似乎正是暴风雨就要来临的前兆,所以大家时时刻刻都绷紧了神经,全神戒备,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旦出现任何动静,都能应付的了。
这天三人走到一个小镇时天色已经黑透,只得寻了一间客栈休息,晚饭后江林坐在床上运功调息,小西就腻在江林房里不走,嘟囔着要和江林一起睡,江林也由着他。
等江林调息完,小西连忙端了茶水来让他喝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正准备休息,忽然感觉一阵异样,客栈的院子里忽然纷沓传来一阵脚步声,听这脚步声可以判断都是身上有功夫的人,接着听见一阵逐个屋子搜索的声音,然后吆喝着各人都到院子里去,客栈里一时之间乱做一团,惊慌失措的人们聚集在客栈的小院内,有的衣衫都未穿整齐就被拎出来扔到院子里。
江林拉开门出来,叹了一声道:“你们别找了,我在这儿!”
小西眼睛一扫,果然看到塞北双杰在其中,另外还有二十几个身穿劲装,手握兵刃的正在各处搜寻驱赶着其他人,他们看见江林和小西出来,就停了手退回到院子里。
这时言雪风墨他们已经出来站在江林身旁,看到对方这么多人,知道今晚一定是一场恶战。
江林一看,除了塞北双杰,其中竟然还有不少是江湖上知名的人物,铁布衫金钟馗,鸳鸯刀刘连元,狮子吼朴道均等人,居然还有黑心鬼曹梦迁,这些都是名震一时的人物,江林眼光扫过那二十几人,其中白道者有之,杀人越货无所不为的黑道也有之,难道为了碧麟石乳,就可以让这些平日斗的你死我活的人放弃原则,跨越鸿沟,抛弃界限,连成一气?江林心中冷笑一声!
众人被江林的目光扫过,各自内心都是一震,这样无害的目光,温润的扫过各人,表露不出任何的情绪,但这决不是没有情绪,众人如果不是都听说过“苍穹神剑”的大名,这样的目光显然不会危害到任何一个人,可是这毕竟是江林,大家都知道的江林,这样的目光扫过,足以震慑到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胡碧荷道:“江林,如果你把东西交出来,我们就立刻退走,绝不为难任何人,如若不然,就算拼个鱼死网破,我们也绝不会放过你!”
江林沉默了下,抬眼看胡碧荷:“胡女侠可否先放无辜的人离开?他们都是不会武功的普通人,塞北双杰一向不是这种滥杀无辜的人,我想你不会愿意让这些人白白死去!”说着指了下院子里的那些人,惊慌失措的人群一阵骚动,听到江林这样说,其中有不少人流露出感激地目光,也有不少人已经吓呆了,想跑又挪不动脚步,只能站在原地任人鱼肉!
胡碧荷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只看了眼坐在旁边椅子上虚弱的丈夫海七一眼。
黑心鬼道:“别废话了,我们上!”说是说了,不过没有一个人敢动。大家都互相看着,但没有一个人先出手!
小西哈哈笑了一下:“怎么?不敢跟我大师兄打?本少爷在天山武功是最差的,谁来跟我切磋一下?”说着抽出剑往前一步。
黑心鬼看一个小娃娃跳出来,看年级只有十三四岁,自然不放在眼里,拿出来腰上的大刀就出来应战,胡碧荷小声提醒道:“这臭小子就是狂风剑侠,你不要小看他!”黑心鬼听了也不信这小娃娃能有多大的能耐,从娘胎里开始练也不可能武功高到哪里去吧!
小西看黑心鬼跳出来,不由扑哧一笑,众人都懵了一下,不知道他笑什么,只听小西说:“黑心鬼真不愧是黑心鬼,又老又丑还有黑,夜里站在大街上,再穿一身白衣服,真能吓死人呢!哈哈!”
众人都轰然一笑,就连那些害怕的快哭的也给逗笑了!黑心鬼“吼!”了一声,咬牙切齿的扑过来,举刀就往小西胸前砍去,大有一刀将小西毙命之感!小西举剑相迎,内力贯穿长剑,毫不迟疑,刺向黑心鬼胸前的相同位置,只听“咣当”一声,半截刀掉地,小西的剑砍断了黑心鬼的刀,毫不停留继续刺向黑心鬼的心脏位置,黑心鬼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胸口一阵刺痛,冰凉的剑尖划破肌肤,穿过肋骨,深入到身体内部……黑心鬼双目圆睁,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死了,他连对方是怎么杀了自己都不知道,剑,怎么可能快到这种地步?
黑心鬼在江湖上多有恶名,作奸犯科无恶不作,小西一见面就想杀了他,有了这个机会,当然不会错过,一剑杀了黑心鬼后,小西收剑后退,环视各人,所有人一霎那被惊呆了!这样一个小孩子,剑却这样快,这样准,这样……狠!
一时之间没有人再站出来,小西正待要嘲笑几句,刘连元站了出来,小西看见刘连元愣了一下,也许是没想到鸳鸯刀会第二个站出来吧!听大师兄说过刘连元至少不能算是一个坏人!当然,有些时候人总会作一些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听说刘连元因为杀了自己的老婆而一生受人唾弃!也有人说是他老婆背叛在先,后来刘连元整日借酒消愁!也没做过其它恶事,今天他为什么会参与其中?小西不知道,不过今天这么多的人,如果不先趁机杀掉几个,那么只会给以后增加负担,小西不再迟疑,拱手一礼,抬剑就攻向刘连元肩部,刘连元开始只用轻功躲避,时不时攻上一两招,试探小西的虚实,过了十招后,小西开始真正的进攻,准备进行“致命一击”!刘连元阿刘连元,对不起了,平时我不会杀你,不过现在,我只能选择牺牲你!
“飘踪凌云步”啊!!可不是盖的,刘连元的那点轻功在小西看来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小西加速忽然迎面斜剑刺向刘连元咽喉,江林看小西突下杀手,喝了一声:“西儿!”小西听到这一声暴喝手一抖,剑尖向左偏了两寸,免除了他一剑穿喉的噩运!饶是这样,刘连元的脖子依然鲜血淋漓,他就地一滚,捂着脖子左侧,瞪大了眼睛,艰难的喘息着,捡回了一条命,刘连元感激地向江林点了点头,然后一言不发的向后退去,对大家拱了拱手说了一声:“对不起!”,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江林瞪着小西想:你怎么能随便就杀人呢?黑心鬼你杀了我不管,鸳鸯刀你也要杀?你当人命不值钱?

小镇遇险(下)

江林瞪着小西想:你怎么能随便就杀人呢?黑心鬼你杀了我不管,鸳鸯刀你也要杀?你当人命不值钱?
小西看江林瞪着自己,低下头,握着剑的手不自觉的紧了下:大师兄,你嫌我乱杀人?我不杀他一会儿他就要杀我们,难道别人会给你讲侠之大也这种动听的废话吗?现在我不杀,难道等着给他们机会群起而攻吗?等会儿你就知道我为什么杀人了!
不过小西心里想了半天,嘴上却什么都没敢说,知道今天除了黑心鬼,可能谁都不能再杀,可是万一不慎,他们这群人却会要了自己人的命!不过,这不妨碍自己做事,杀不了他们也可以把他们都废了!这样就造不成威胁,想到这里,小西豁然开朗,继续说道:“还有谁来?”
没有人动!
没有人说话!
胡碧荷站了出来,现在的胡碧荷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意!小西又一愣!这个蛮横的老女人!呵呵,不得不承认,这是个有勇气的老女人!原来真正的时候,只有这样热血的人,才有这样的勇气,小西看了一眼海七,那男人虚弱的坐在椅子上,眼神带笑,紧紧注视着胡碧荷,仿佛永远也看不够一样!
小西想:好吧!有勇气的老女人!我只打败你!不愿伤害你!
江林心想:西儿,不要伤害他们,让他们走,如果你伤害他们,我饶不了你!
辗转间胡碧荷已经挥刀攻过来,小西不再像上一次那样只逃不攻!这时候的小西,如同一只灵动的小豹子,矫健的身手,强大的剑气,灵活的轻功,让胡碧荷感受到一种压力,一种无形的压力,她这才知道,上次对方只是逗自己玩,如果小西想,自己可能早已经是个死人了!
只是不甘心,真的不甘心,海七日益衰弱的笑脸浮现在眼前,胡碧荷想,就算是死,我也要拿到碧麟石乳,如果死了都拿不到,那死也是一种幸福吧!总比每天看着最爱人憔悴衰弱下去要幸福的多!
胡碧荷左手一扬,一梭暗器如箭般射向小西,小西大吃一惊,挥剑一劈,暗器断为两截,胡碧荷右手的刀已经砍下来,小西大怒!心想我对你手下留情,你却如此歹毒!一剑拨开胡碧荷的刀,然后挺剑就刺向她的右肩胛!
这时候忽然一个人影扑过来,挡在胡碧荷身前,小西这一剑不及收手,正刺入此人前胸,仔细一看,居然是海七!他用尽生命里最后一点力量,挡在了最爱的女人身前!
海七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眼看竟是回天无力,胡碧荷惨叫一声:“七哥!七哥你不能死!”接着哭道:“你死了我怎么办?”
海七脸上带着惨淡的笑,温柔的看着胡碧荷说:“我终于要去了,终于……解脱了!小荷,原谅我,我不想这样活着……”话未完,就缓缓闭上了眼睛!
胡碧荷温柔的抚摸了一下海七的头发,反手一刀,往脖子上一抹,鲜血迸射,胡碧荷就倒在海七的身上!再想救已经来不及!众人目睹这一幕,无不惊心!
小西脸色惨白,愣在当场!喃喃的道:“我不是要杀她!我没有要杀他们!”倒退回江林身边,看到江林阴沉的脸色,小西感觉浑身发抖,心里发凉!“扑通”跪在江林脚下:“大师兄,我……我没想过要杀他们!”
江林心想:我当然知道你没想过要杀他们!我只是心情不好,我不会怪你!正想叫他起来,忽然一个人影接一个人影扑过来,江林刚想挥掌拍出,触手却发现原来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江林一看,原来金钟馗那些人居然拉了那些不会武功的人扔过来,二十几个人同时往江林和小西他们身上扔,江林和言雪风墨都忙着接人,小西也已经站起来帮着接,接到的就让他们站远点。有的人就趁乱过来攻击,小西暗骂:卑鄙无耻!
这时一个小孩儿被扔过来,小西扑过去接着,正准备放地上,忽然那小孩儿袖子里伸出一把短刀,割向小西的右臂,小西还没有发现,江林看见了急着来救,伸手档开那男孩的刀,不曾想那男孩的短刀目标忽转,直接来刺江林,小西去抓那男孩儿手臂,这时又有人朝江林扔过来,江林如果不接,那人就有可能摔死,江林仓促间选择伸手去接,不管怎样,江林不愿意让一条人命就这样摔死!
小男孩儿刀脱手刺过来,江林闪身避过,这时江林刚接的那人却手腕一翻,也是一刀划过来,和小男孩儿的刀几乎同时向江林身上刺去,江林身形一闪,但还是被刀划了一下,留下一个两寸大的伤口!渗出血来,小西惊呼:“大师兄!”,一脚踹向小男孩胸口,那男孩登时晕了过去!而另一人也被江林拍飞!小西连忙跃过来扶着江林手臂!
小西环顾四周,那些被扔的人群里面,或者待扔的人群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是身怀毒刃伺机而发的敌人?
这——竟是一条奇毒无比的毒计!
小西恨的直咬牙!
江林只觉得整条臂膀已经酸麻,再看手臂上的小小裂口,已经变为黑色,小西急挡在江林身前,这时对方看江林受伤,就停止再扔人过来!
江林道:“你们是不是觉得我中毒了,就没办法杀你们?”
“以江大侠功力,就算中毒了自然也能支持几个时辰,但这时候你不能运功,否则就会毒气攻心,到时候谁都救不了你!” 朴道均阴测测的笑道。
小西目呲欲裂,一边扶着江林一边大声吼道:“拿解药来,否则你们一个都别想活着走出这间客栈!”
“想要解药?先把碧麟石乳拿来交换!” 金钟馗无耻的道
小西看大师兄,大师兄摇摇头!碧麟石乳是救师傅的,即使有一线的希望, 也要试试看,小西咬了咬嘴唇,哭着说:“大师兄,求你把碧麟石乳给他们!师傅我们可以再想其他办法!”
江林还是断然摇头!小西无法,伸手就往江林胸前的衣服里探去,“放肆!”江林气的挥手就是一巴掌,只可惜这一巴掌打在小西脸上软绵绵的豪无力道,也给小西造不成任何威慑性!如果是平时,小西是绝不敢这样大胆,借给他十个胆,他也不敢不经许可去取江林身上的东西,不过现在人命关天,拼着将来被打死,现在也不能让大师兄出事!小西继续伸手往江林身上探。
江林忽然道:“凌雨西,师傅不在就没人管得了你了吗?你如果敢这么没规矩,以后就不要叫我大师兄!”说完甩开小西扶着他的那只手,又跟言雪道:“雪,你过来扶着我!”然后再不看小西一眼!
小西伸着的手停在半空中,心里听到江林这样说,没有惊怕,只有黯然!大师兄,你不知道你的命更重要吗?师傅没有武功最多也只是和现在一样,情况不会比现在坏多少,可是如果你死了,我和师傅会有多伤心,你知道吗?
小西伸手扯掉左臂半截衣袖,用衣袖衬着抓起地上那把有毒的短刀,向金钟馗他们掠过去,只一瞬间,还没人看清小西是如何出手的,每个人的肩头都被划了一刀,并且几乎都在相同的位置!金钟馗等人惊恐万分,他们发现,就算是江林中毒,自己这方仍然是出于劣势!
小西伸手:“解药拿来!就算你们不给我解药,你们难道自己也不吃解药?有我在,你们别想走出这客栈半步!”
金钟馗沉默了一阵说:“我很佩服凌少侠,不过我们真的没有解药,解药在唐维康手中,毒液也是他给我们的!所以,我们只有死这一条路!过了这十个时辰,我们就会毒发,谁也无力回天!对不起,凌少侠!”说完大家一个一个都退了出去,再也没人要什么碧麟石乳,院中被聚集的那些人一看恶人都走了,也都纷纷逃跑,院子里一霎那间走的就剩下江林等五人!
冷风吹过,客栈地上狼藉的一片沙沙作响!
小西听了金钟馗的话只觉心里一凉,凉的不能再凉了!
现在上哪里去找唐维康?唐枫?这个该死的恶女丑女死女!难道大师兄只有死这一条路吗??
小西简直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心里痛,痛得呼吸不过来,整个心都开始抽搐,嘴里泛着苦味,他微微弯了下腰,眼泪止不住冒出来,再冒出来,直到满脸都是泪痕犹不自知!

江林缓缓走过来微微抱着小西,让小西靠在自己怀里,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轻轻拍着小西的背,叹了一声道:“西儿,别哭,替我好好照顾师傅!”然后又对言雪和风墨等人说:“你们也是!帮我好好照顾我师傅和西儿!”
小西抬起泪眼,心中一片茫然,根本就没听见江林在说些什么,他心中惊痛交加,忽然间很恨江林,也很恨自己,恨不得中毒的是自己,而不是江林,他一把推开江林道“我恨你!”,江林几乎被推了一个趔趄,
小西不管,伸手就往断袖的臂膀上划了一刀,江林发现想去阻止,但身上功力几乎无法施展,所以动作上难免迟缓,再去阻止已经晚了,小西□的半截臂膀上一道深痕凸现,血瞬间已经变为黑色。言雪和风墨因为离的稍远点也没有来的及!
江林怒了!
用尽全力一巴掌打过去,小西倒地!江林一使劲,感觉胸中气血翻滚,一张嘴,连话都说不出来,一口血喷了出来,几乎要倒在地上,大家都大惊,过来扶住,小西一看也吓坏了,大喊着:“大师兄!大师兄!你别生气,我错了!我错了!”
江林稳了稳心神,用颤抖着的手指着他说:“你!你太让我失望了!”说着又喷出了一大口血,眼神有点涣散,咳的说不出话来!小西扑跪过来,哭着说:“大师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你别生气,别生气了!”
言雪上来一脚把小西踢了几个跟头,风墨还要上去打,江林摆了摆手不让打,然后落寞的转身,回屋,躺在床上,江林很少流泪的眼睛里也涌出来无法控制的泪!怎么办?怎么办?西儿也会死!怎么办?
言雪和风墨风立都立在屋子里不知道该怎么办!风墨说:“我去请个大夫来看看吧!有希望总比没有任何希望的好!”
言雪点头。
江林已经不想再说任何话,疲惫的闭上眼睛!
言雪出来,小西站起来, “雪师兄,我想看看大师兄!他怎么样了?” 想进去看看江林,言雪伸手拦住道:“你还嫌气他气得不够?”说完抬手就是一巴掌,小西又一次倒地,言雪缓缓道:“你就跪在这,一直到你死!”
说完言雪转身进屋,小西挣扎着跪好,左臂已经麻的无法动弹,擦了擦嘴角的血,强烈压抑着自己想站起来去看大师兄的念头,
心里苦笑:雪师兄发起怒来还是挺可怕的!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去招惹他为好!

绝处逢生

北风呼啸,夜色苍茫!
小西跪在院子里,焦急的等待着,看到大夫像走马观花一样换了一个又一个,只可惜都是摇头而去,没有一个人能解得了这毒。
小西绝望了,言雪也绝望了!所有人都陷入一种无意识的绝望中,气氛沉重而压抑,江林已经又在吐血了,小西知道那其实是被自己气的!很后悔自己不应该那样任性,再怎样也不应该那样对大师兄发脾气,小西只感觉有点头晕目眩,力气在一点点的消失,身子发冷,几乎有点跪不住了!
这样的等待,比死更难耐吧!好想去看看大师兄!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有点点发白,这夜的时间好漫长,小西倒在地上,冷风吹来,一阵瑟缩!闻着地上泥土的清香,缓缓闭上眼睛!
太累了!让我睡去!
恍惚间,虽然没力气睁开眼睛,但还是感觉一群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自己身边,小西打了一个激灵,这时觉得一个熟悉的声音焦急的说:“二弟,二弟你怎么了?”
小西费力的睁开眼睛,对上大哥杜秋白焦灼的双眼,杜秋白让小西倚在自己肩头,小西疲惫的笑了笑:“大哥,我快死了!”
一个清朗的女声嗤笑着说道:“你离死好像还很远!”
听了这话,小西一惊,抬起头——是唐枫!
小西心里一喜,挣扎着爬起来,紧抓着唐枫的袖角道:“唐枫,求你救救我大师兄!”
“哼!是谁说我是恶女妖女来着?现在又让我救你大师兄,我为什么要救他!”唐枫冷冷道。
“那你想怎样?如果以前有冒犯你的地方,我愿意道歉!只要你救了我大师兄,你让我怎么样都行!”小西直直的看着唐枫,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跪下来求我啊,如果你求我,说不定我一高兴,就把解药给你!”唐枫摇着折扇,嘲弄的说道。
小西低下头,心想别说让我跪下道歉,你让我立刻死我都无所谓,正想跪下道歉,只听大师兄的声音缓慢的响起:“西儿,你敢跪下跟她道歉,从此后就不再是我师弟,天山派也没有你这种弟子!”
小西一惊!回头正看见言雪他们扶着大师兄站在门口,是啊!这么大的动静,这么多人到来,大师兄他们怎么可能没听见,自己真是异想天开,小西苦涩的道:“大师兄!”眼里的泪瞬间淹没所有情绪,他没有情绪,大师兄的命令就是一切,是他永远无法违抗,也根本不敢违抗的!
小西蹒跚着亦步亦趋走到江林身边,头也不敢抬!他怕一抬头,眼泪就止不住流下来!江林虚弱的手抚摸着小西的头:乖西儿,我不要你为我受屈辱,更不要你为了我去求人!
小西却在心里叫嚣着:我不怕屈辱,我只要你活着,只要你活着,你明白吗?你活着,我才能活着,我不想死,大师兄,你知道吗?我不想死,我更不想让你死!心里吼叫着,面上却只能维持着一片平静,因为就算吼出来,答案也是一样,这个骄傲的大师兄,他的骄傲不允许自己受到任何的屈辱!
唐枫看到江林出来,本来心里一喜,突然听见他这样说,心里瞬间又悲又凉!这时的江林正用一种坦然的目光注视自己!没有丝毫所求,也没有丝毫害怕!有的,只有一点淡淡的厌恶!
当然,这厌恶也是很浅淡的,因为江林觉得自己根本没必要对一个这样的女子厌恶,她对自己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尤其这是一个品质不太好的陌生人!就算曾经一夜春风又如何?那对自己来说只是一个污点,一个瑕疵而已,江林每每想起来那夜,就会连自己都痛恨起来!别说接受对方的解药,现在他连这个人都不想再看到!
江林,为什么你就不能对我温柔一点?我不求你爱上我,难道你就厌恶我到如此地步吗?就算你要死了,只有我能救你,你也不愿意对我稍假辞色吗?唐枫忽然觉得在这个小院里有点呆不住了!
唐枫勉强压抑着自己心里的伤痛,表面上仍然是一付云淡风轻的样子,笑了笑:“好啊!江林,你们想死我也不拦着,不过你们死了,你师傅和洪旺就都要死!你认为天山派就凭顾炎飞和言雪之流,能坚持到几何?”
江林沉默不语!
这时杜秋白忽然跑到唐枫面前,扑通跪下道:“主人!我求求你,你先救了他们,快到时间了,毒发了再想救都来不及!”说完以头触地,再抬起头已是泪水横流!
唐枫刚在江林那吃了瘪,正没处发泄,这时杜秋白来简直是送上门来找死的,这时“啪!”一巴掌打在杜秋白脸上,五个指印立现,唐枫怒喝:“杜秋白你反了吗?你还知道我是主人?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小西看到杜秋白冲过来跪下求唐枫就已经很愕然,又看到杜秋白叫唐枫主人,就更觉得蹊跷,再看唐枫对杜秋白呼喝,没有丝毫尊重,而杜秋白始终恭敬有加,逆来顺受无丝毫反抗,终于明白了,原来大哥本来就是唐枫的人?大哥跟自己接近,和林若冰与自己相遇原来都是一个骗局?杜秋白啊杜秋白,你们骗得我好苦!
再看大师兄,没有一点的惊讶神色,按说自己的结拜大哥,大师兄应该会以礼相待才对,怪不得大师兄一直以来跟杜秋白并不亲近,甚至还有点冷漠,原来他早就看出来了??想到这,小西暗暗惭愧!
不过这时看杜秋白为了自己,竟然宁愿挨打和受屈辱,小西等人也不是不感动的!
这时杜秋白只是连连叩头,只央求唐枫先救他们!
唐枫不理,只对着江林说:“如果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愿意救你和你师弟,并且也愿意助你保护天山,洪旺他们当然也不会死,你以为如何?”
江林沉吟了下,心想你这女子如此狡猾,还不知道你什么条件,我如何答应你?于是说:“什么条件?说来听听,我如果做的到,而又不违背侠义之道,自然不会推诿!”
唐枫道:“这个条件,我只能对你一个人说,你放心,自然是你做的到,而又不违背侠义之道的,你们先把解药吃了,明天我在此地鹤归楼设宴,江公子只需要如约而至,我自然会告诉你这个条件!”说完扔给杜秋白一个蓝色小瓶子说:“一人一粒!”然后带着其他人飘然而去。
杜秋白接了瓶子,连忙跑过去给江林吃了药,又跑来喂了小西一粒,这才放下心来。
几人回屋,江林躺在床上休息,不一会儿脸色已经开始红润起来,看样子解药发挥了作用,几人都在床前侍立,小西吃了解药也好了很多,江林看小西摇摇欲坠,站着都在发抖,应该是身体消耗太厉害,挥手让言雪抱小西回房休息,杜秋白不等言雪动手,抢着过去抱起小西说:“我去抱二弟休息!”
小西这时虽然很累,但还不愿休息,嚷着要看着大师兄好了才去休息,被江林狠狠瞪了一眼才不敢再说,只得任杜秋白抱了到隔壁房间,放到床上,杜秋白脸憋的红红的,半天才说了一句:“二弟,我对不起你!我其实早就是唐枫的下属!一直都瞒着你,对不起,你骂我吧!你打我吧!”

东窗事发

小西冷哼一声:“大哥,你还不回到你那高贵的主人身边去,回去晚了就不怕挨罚?”
“二弟,你别生气,你听我解释啊!”杜秋白急急的说道。
“我不听!骗了我这么久,你还有什么可解释的!”小西翻身脸朝里躺,不理会杜秋白的恳求。
“二弟,到现在这个时候,不管你信不信,我和你结拜是真的!冰冰的毒也是真的,我是唐维康的朋友,也一直为唐家效命,因为唐维康给冰冰下毒,我带她逃了出来,然后遇到了你,后来在梅坞的时候,不是碰到唐枫了吗?她说到了金陵会帮冰冰解毒而不用嫁给唐维康,只是让我答应以后要……要完全听命于她,不能再有异心!我答应了她!对不起,二弟,一直都没告诉你,我也是有苦衷的,你也不想冰冰嫁给唐维康那个混蛋吧!”杜秋白愧悔的说道。
“冰冰现在怎么样了?她没事了吧!”小西道。
“没事了,主人给她吃了十二春的春药,原来这种蛊毒要十二春这种春药才能化解,现在她在金陵,有主人的护卫照顾,应该没事!”杜秋白笑着说。
“那你说,是不是唐枫让你骗我去花船的?”小西道。
杜秋白苦笑道:“不错,是主人吩咐我骗你去花船,又让我无论如何拖住你呆在花船里一段时间,她知道你们天山派规矩严,想以此来要挟你,本来她带了言雪尾随我们到媚香楼的花船,又用陈光朴威胁言雪,谁知道言雪并不怕,还拒绝了主人,后来主人只有给言雪下毒,这才成事!这件事是大哥对不起你,我也是不得已,那时候冰冰还没有解毒,我只有什么都听她的!只要你原谅我,要打要骂都随你!”
“我哪敢打你!我也不敢高攀你这个大哥,你回去吧!”小西说完不再理杜秋白。
杜秋白一个人讪讪的等了一会儿,看小西没有理他的意思,只有继续赔笑道:“二弟,怎么你才肯原谅我,你说,只要我做得到,我一定照办!”
“你还说!如果被我大师兄知道了这事,你知道他会如何罚我?死都是轻的!”说完小西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不敢再想下去!
“你就说我骗你去的,你不知道,他就不会怪你了!”杜秋白道。
“我大师兄要肯听这种解释才好!去了就是去了,我解释了也没用!你走吧,我要休息了!”小西说完蒙头不理
“二弟,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只要你原谅我,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杜秋白急的都快哭了!
“真的?那好,你去告诉唐枫,说明天约定时间改为晚上!”小西忽然机灵一现,想到一个好办法,哼,唐枫,想跟我大师兄讲条件,没那么容易!
“什么?”杜秋白张大嘴巴,吃惊的说:“你让我去骗主人?如果被发现,后果可是很严重,主人可是心狠手辣……”
“怎么?你不敢?唐枫会为了这件事要你的命?那这主人你不认也罢!”小西嘲弄的说。
“要命那倒不至于,不过她会整得我很惨!我……我……有没有别的选择?”杜秋白小声说。
“没有!如果你不照我说的做,我们就不再是兄弟!”说着掂了衣服下摆就要割袍断交,杜秋白吓得连忙阻止说:“做,我当然照做!”说完哭丧着脸走了出去。小西心情大好,不一会儿就美美的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给大师兄请安,看到大师兄神色如常,小西非常高兴,几人吃完了早饭,言雪频频眨眼,示意小西出去,奈何小西只顾看江林,根本就没注意言雪焦急的表情。
江林悠哉悠哉的喝完了茶,忽然面色一正,指着面前的地沉声喝道:“跪下!”小西心中一惊,连忙听命跪下,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恼了大师兄,正自害怕着,然后听见后面扑通扑通跪了一地,原来言雪等人也不知道江林这是让谁跪下,所以全部都跪下了,
江林原本绷着的脸也不禁被逗笑了,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言雪说:“我是让西儿跪下,又没让你们跪下,你们做了什么亏心事,都这么害怕?”
言雪等人都是一身冷汗,心想没做亏心事我们也怕你啊!!几人站起来退到一边,只余下小西一人,小西抬眼偷看大师兄脸色道:“大师兄,西儿犯了什么错,让大师兄如此动怒?如果是因为昨天晚上对大师兄不敬,冒犯大师兄,西儿甘受责罚!”
江林脸色凝重的瞪视他半天,心想你到底都瞒着我干了些什么?越大越淘气了!最近宠的你简直无法无天了,自从你出走到现在我都没舍得狠下心打你,现在是什么你都敢干啊!!如果不狠狠教训你一顿,让你记住规矩,少惹点事,长点记性,回头等你闯了无法挽回的祸事,谁能救得了你?
小西见大师兄不理睬自己,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但又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这时满腔怒火的江林拿出一张纸条递过来,小西双手接过,只看一眼,就大惊失色,只见上面写着:杜秋白现正吊在西城楼,原因可问凌雨西!唐枫上
小西念罢惊的浑身发抖,明白了大师兄今天断不会饶过自己,且不说昨天是如何大胆放肆的伸手去搜大师兄身上之物,并且不尊大师兄命令,擅自割伤自己自杀,气愤时更是差点将大师兄推倒,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罪不容恕!
早就该知道如果不死就会有秋后算账的这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如果再加上昨晚瞒着大师兄,威胁杜秋白设计唐枫,难保不牵扯出秦淮花船的事,这可如何是好?
今天怕是无法善了,会不会被大师兄活活打死都很难说,这时候谁能救得了自己?思来想去半天,却找不到一个能救自己的人,唯一一个能说的上话的言雪,恐怕是根本不敢替自己说情!小西想到这儿,害怕的腿肚子开始哆嗦,后背发凉,虚汗出了一身,已经快吓哭了!
江林看着呆呆的小西说道:“你结拜大哥现在正吊在城楼上等着你去救他,你还不快去!半个时辰后回来向我解释,你最好想清楚了怎么跟我解释,把你干的混帐事都给我说清楚,现在还不给我滚出去!”
小西不敢迟疑,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外跑,一路上脑袋空白一片,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一路往西城楼跑!
北风凛冽,天地暗昏,虽然没有飘雪,但应该离下雪不远了,西城楼上彩旗随风飘扬,小西走到城楼下,一眼看见高高挂在城楼外面杆子上的杜秋白!
杜秋白双手背向身后,被反绑着吊在城楼上,衣衫被鞭子抽的支离破碎,几乎衣不蔽体,如同一个残破的玩偶一样,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嘴唇干裂,他心痛的来不及多想,就飞身直上,将杜秋白从上面抱下来,一边呼唤着杜秋白“大哥!大哥!”一边暗暗咬牙恨道:“唐枫你好狠!”小西这一下被震撼了,他没想到唐枫竟然这样折磨杜秋白,看着杜秋白昏迷全身冰冷的样子,衣服上都是一点一点飞溅的血迹,脸上也沾了不少,应该是从昨夜就一直吊挂在这里,天气这么冷,唐枫怎么这样狠?!
小西脱下身上的袍子裹在杜秋白身上,然后招了一辆马车往客栈行去,杜秋白不一会儿缓缓转醒,孱弱的大眼里有一丝茫然,待看清是小西时,惶然说道:“二弟,主人拆穿了我,她根本就不相信我说的话,你要小心啊!!她说要让你付出代价!”
小西苦涩的笑道:“我马上就要付出代价了!大师兄命我接了你后就回去向他解释一切!”
“什么!”杜秋白大惊,猛地坐起身子,但因为触到身上的伤而疼的一个激灵,“那你还回去,还是暂避一下为好!你先走吧,我回去向你大师兄解释,你现在先不要回去!”
“走?又能走到哪里去??躲得了一时躲得了一世吗?我永远也逃不出大师兄的手掌心,大哥你不必再说了!与其逃走更加触怒他,不如现在就回去领罪,最近我已经让他够失望了!就算死我也不想大师兄再对我失望!”小西说完闭上眼睛斜倚在一旁。
尽管车轮滚滚,支支作响,杜秋白还是能清晰的感觉到小西几乎每一块肌肉都在颤抖着,杜秋白喃喃道:“但愿……一切都不是那么糟!”

小西挨打

小西低头来到江林门前,风墨风立正侍立在门口,屋门紧闭,小西手心里已经攥满了汗,勉强压抑了自己的惧意,只是躲闪流转的目光泄漏了心底激烈的挣扎,风墨风立轻轻拍了拍小西的肩膀,无可奈何的示意他进去。
整衣,肃颜,敲门
门内响起大师兄微沉的嗓音:“进来!”
小西努力克制住自己颤抖的双腿,推门而进,尽管是白天,屋内却光线昏暗,小桌上燃起一盏柔弱温黄的小油灯,大师兄手握着一卷书凑近小灯就读,没有理会小西的进来,原本留在屋内的言雪却掩门而去!
小西微微靠近大师兄膝旁跪下,解释?如何解释?大师兄常说:无论怎样的理由,错了就是错了,任何理由都只是借口!这句训诫早已经熟记于胸,深深刻在脑子里,无法或忘!也根本不敢忘记!
跪等了一会儿,直到大师兄掩卷而起,缓步行到窗前,小西才敢微微抬头观察大师兄的神色,清俊儒雅的脸庞没有一丝表情,看不出是生气还是愤怒!
小西心里暗暗心惊,知道大师兄怒极了才会这样面无表情,该怎么办?惶急中的小西几乎害怕的想夺门而逃,这念头只一闪就消失无踪,知道自己是绝无法逃出这该承受的一切责难!惟有承受,也只能承受!
江林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面色沉重的回转头道:“说吧!杜秋白的事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他怎么会被吊在城楼上,你们都瞒着我做了些什么混帐事?”
“大师兄!西儿昨天瞒着您让杜大哥去跟唐枫说约会改为晚上……”小西不敢说下去,
“杜秋白怎么会这么做?你以为他是傻子?”说到这猛然停住,他想起,杜秋白因何被吊在城楼上?难道他的确听了西儿的话去做?不是他没做,而是做了被拆穿了谎言?!杜秋白为什么这么听西儿的话?想到这儿江林蓦然提了小西的衣领厉声喝道:“畜牲!你还有什么瞒着我?说!”
小西惊恐的看着江林,忽闪忽闪的睫毛挂着湿意,紧咬着下唇,怯怯的说:“杜大哥骗我去秦淮河的妓砦花船,我因为这个要跟他割袍断交,我不想让唐枫威胁你,所以不想让你去见她,他才同意帮我骗唐枫!”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如果不是江林耳力好几乎听不见。
江林听到小西说到妓砦花船,立刻脸色青紫,头立刻“嗡!”的炸开,气的浑身直抖,一掌甩下去,将小西打的在地上连翻几个跟头,一头嗑在桌脚的棱上,额头鲜血直流,半边脸登时青肿起来,嘴角也浸出血丝。
江林快步走过来抓,小西吓得身子一滚躲在桌下不出来,带着哭腔急切哀求:“大师兄饶了西儿,西儿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做的时候你就知道错,为什么还去做!”江林内心被痛心和失望包裹着,这时候已经乱了理智,只想把小西抓出来痛打一顿,根本就听不进小西的任何解释。
“大师兄,西儿是被骗去的,不是自己要去的,西儿什么都没做,只是听了听小曲儿!”小西不死心的继续哀求。
“还说什么都没做?!!!这次是淫词艳曲,下次呢?下次你是不是杀人放火什么都敢做?你还想怎样才算做了?如此不知自爱,打死你都不足惜,你给我出来!”江林愤怒的吼着!只有面对小西江林才会这样失控!
小西缩在桌子下面不起身,眼泪啪啦啪啦往下滴:“大师兄饶了西儿这次吧!是唐枫,都是唐枫让杜大哥骗我去的,西儿打死自己也不敢去哪种地方!”
“好啊!你不出来是不是?反了你!?昨天敢动手推我,把我说的话当耳边风,今天又如此忤逆,看来是我太宠你了,宠的你一点规矩都没有了!你数到三你再不出来我让言雪他们进来捉了你吊起来打!”说完江林坐到椅子上,藤条往地上一扔,开始数数:“一……二……”三字尚未出口,小西就急忙手脚并用爬了出来,楚楚可怜的眸子里漾满了泪水,拾起来地上的藤条,跪爬到江林腿边,跪直身子,将藤条双手托起高举过头,哭着道:“西儿知错!请大师兄责罚!”
江林脸色铁青接过藤条,喝令他脱了裤子趴好!
小西颤抖着褪下裤子到膝弯,撩起上衣,跪趴在地上,寒冷的冬天地上一片冰凉,刺激得身上一片颤栗,禁不住绷紧了肌肉,迎接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般的疼痛!
“西儿你记着,以后无论何时何地,再敢涉足烟花之地,我不管你听曲还是其他,我决饶不了你!”说完藤条毫不留情的抽在臀峰上,尽管早有准备,小西还是吃痛的“哎哟!”惨叫一声,屁股上一条剧痛传遍全身。
“是!是!西儿谨遵大师兄教诲!”小西连连认错。
“啪!啪!”藤条没有止歇的重重挥下,先是打在屁股上,伴随着小西的惨叫,直到整个屁股上都已经青紫高肿,然后才转移到大腿上,大腿上肉少,尤其怕痛,小西感觉每一下都似乎是抽在骨头上一般疼痛难忍!
“大师兄,好疼!哎哟!求大师兄轻点儿!西儿知道错了!”小西满脸是汗,全身都疼的乱颤,呜咽的哀求着!想躲开这让自己剧痛的根源,但是身体又不敢挪动丝毫,只能乖乖受着,忍着。
“以后还敢不敢任性胡为?就算我要死了,你也要好好活下去,我还指望你光大天山派,保护师傅他们,你居然敢在我眼皮底下自杀,你这个孽障,与其让你自杀不如我打死你!”江林越想越愤怒,一边打一边斥责着小西。
小西渐渐觉的屁股上和大腿上整个一大片都在疼痛,然后整个身体都被剧痛撕裂着,吞噬着,大师兄一定是真正愤怒至极了,不然不会这样一刻不停的打,连个喘息的时间都不留给自己。
“听见没有?以后还敢不敢任性胡闹?”江林停了手又一次质问!
小西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听到大师兄逼问,沙哑低沉的嗓音急忙答道:“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江林还是怒意难消,伸手又是一通乱打,喝骂道:“让你再敢忤逆!让你自杀!让你不听话!”
疼痛再一次袭来,大师兄打在身上沉闷的抽打声,每一下都能引来小西一阵颤栗,肌肉的痉挛反复的反复的一次又一次让小西僵直了身体和腿,但是根本抵御不了这疼痛的折磨,这时无论打与不打,似乎都没分别,整个身心都在疼痛的煎熬里,如同炼狱般燃烧着。
小西用尽全力嘶吼哀叫着,也不能让这疼痛稍减,这时已经顾不得一切,他不敢逃开,只能往江林怀里和脚边躲,妄图缓解一点疼痛,抱紧江林的腿,越贴越近,越疼越怕,嗓子已经因为惨叫变得嘶哑干疼,抬起头惊怕的仰视着愤怒中的江林,低声哭求:“大师兄,西儿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大师兄饶了西儿!”
“跪好!你给我跪好!!不许乱动!”江林一边责打一边怒斥着,无视小西哀求的目光,决定一次教训到他怕,让他永远记住忤逆的后果是什么,让他一想起来就不敢再犯!
“大师兄,饶了西儿,求求你大师兄!大师兄!”小西抽泣的声音都变得沙哑了,一边哀求一边往江林腿边钻,尽管躲不过,但还是忍不住想躲开,!
“我问你,你跟我一起死了,是能救得了师傅还是能救得了我?是谁教你这么做的?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说!”江林几乎是愤怒的吼出来这句话的!
“西儿舍不得大师兄,宁愿跟大师兄一起死!我不要大师兄死!你死我也死!”小西倔强的叫出来!尽管疼得受不了,但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
屋外的言雪风墨等人听得心惊胆寒,但又不敢进来,杜秋白在隔壁躺不住,挣扎着爬起来,脸上已经骇然变色,他也不敢进来救小西,怎么办?怎么办?所有人都用哀求的眼光看着言雪,因为言雪是唯一一个有资格,又能说得上话的人,但言雪自己已经吓的自己抖作一团,看着其他人都在看自己,心想妈呀!你们都让我去送死啊!!?大师兄正在气头上,我敢进去吗我!!惹他生气,他能撕吃了我!
“畜牲!还敢对我叫!还不知错!!?我死了,你就要跟着死?这是谁教你的?我有这样教过你?师傅为了救你,差点丧命,到现在还武功全失!你这条命几乎是师傅拿命换来的,你以为很不值钱吗?说死就要死?你对得起谁?你对得起师傅吗?你对得起我吗?啊?”江林说完怒气又盛!不分前身后背的抽打在小西身上,只抽的小西倒咽凉气,嘴里一阵甜腥,说不出话来,乱咳一阵,只从喉咙里发出来悲惨的哀鸣!
外面几人听了都面色一变,言雪眼睛里忽然噙满了泪,冲上去推开门,看见小西屁股上已经血肉模糊,大腿上也是斑驳难辨,往外渗着鲜血!肩背上也一道一道肿痕,连成一片,藤条抽在身上溅起淡红色的血丝洒的地上星星点点,小西已经没力气再躲,歪倒在地上,抱紧四肢整个身体抽搐成一团,
小西的惨白着脸缩在地上已经渐渐了无声息,直到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咽喉中的淡淡呜咽,也许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得到。
言雪扑过去跪下拦住江林举起的手,哆嗦的唇中哭出几个字:“大师兄,饶了西儿!西儿快死了!”

江林怒视过来:“谁叫你进来的!滚出去!”说完举起藤条又要往小西身上抽,言雪最终的良知战胜了恐惧,他扑过去趴在小西身上,“啪啪!”几鞭都抽在言雪身上,江林看言雪竟然敢拦着,加重力量猛抽了五下,言雪立即背上撕裂了五道深痕,血瞬间染红了衣衫!
“滚开!”江林气的伸手抓开言雪,言雪不顾一切的托着江林的手,惨然的说着:“大师兄真要打死西儿吗?他现在已经不省人事了!”
江林看着地上的血和昏迷了的小西,有一刹那的犹豫,言雪趁机说:“西儿还是个孩子,求大师兄饶他一命!他一后一定不敢再这样胡闹!”
“这畜牲到现在都不知错,其他我都可以原谅,唯独这件事不能姑息他,他这么不珍惜自己的性命,不如我现在就结果了他!”说完气的又上前去打了两下,小西已经完全没了声音,被打也不见有丝毫反应,倒让江林真吓了一跳!
言雪哭着说:“大师兄别打了,再打真打死了你会后悔的!西儿是你从小带大的,你怎么忍心这样打死他!”
江林看小西脸色惨白,身子发凉,也被骇住了!刚刚只顾生气,下手太重自己都没注意到,这一下看清了,慌忙扔下藤条,轻轻抱起小西到床上,让他俯趴在床上,仔细一看,后背到大腿,几乎体无完肤,血淋淋的一大片,江林心里忽然针扎一样难受,酸楚的热泪韵满眼眶,几乎后悔的控制不住自己,可是想起来小西居然宁愿放弃自己的生命也要跟着自己一起死,江林就更加难过!不能!他决不能让小西有这种想法!这样的事情决不能再发生第二次,他不要小西死!绝不要!哆嗦着给小西仔细的上了药,又让言雪去炖点清淡的粥去,等着小西一醒就能吃点东西。
言雪领命而去,走出门口擦了一头的冷汗,后背上有伤都几乎感觉不到疼,心想:天哪,终于熬过去了!门外的几人看到言雪出来,纷纷都松了一口气,看见言雪后背的伤,都吓的心里突突直跳!幸亏是言雪进去,要是其他人,怕要去掉半条命了!
暴怒的江林还真是让人恐惧啊!

鹤归盟定

江林在床前小心的照顾着,小西一直没有清醒,额头上滚烫,时不时发出一声梦呓,嘟嘟囔囔的哭几声又昏睡过去,虽然早知道自己这次下手重,但看了小西身上的伤还是让江林骇了一跳!心疼内疚握着小西的手,一再的埋怨自己不该打这么狠!每当小西梦呓里哭泣喊疼,江林就轻轻抚摸着他的脑袋,轻声哄着,小西就不再哭闹,沉沉睡去……
时已近午,马上就到约定的时间,江林嘱咐言雪照顾小西,就只身前往鹤归楼,这小镇虽小,但紧挨着交通要道,所以也算热闹,鹤归楼更是人声鼎沸,可以看出这酒楼的档次不低。
看到江林,有人在前引了来到二楼的厢房,唐枫正立在包厢门口相迎,手摇折扇,一身男装,显得风流潇洒,英俊非凡,再看江林也是风度翩翩,气宇轩昂,引得酒楼大厅中的众人纷纷侧目,偷偷观望,呵呵,众人在心里赞叹:这两个年轻的公子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掩不住光芒的人物呀!
唐枫拱手为礼,两人相继坐下,唐枫笑了笑道:“来,江公子,尝尝这酒楼的有名的七子茶,是用当年梅花枝头上的初雪炮制的,一年只有这个季节才有这么一点,你我也算有福之人!~”说着给江林斟了一杯。
江林道谢,看这七子茶,汤色为淡淡青绿色,让人赏心悦目,浅尝一口,果然是清香四溢,齿颊留香!
“唐姑娘让我来不止是喝茶这么简单吧!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出来,如果江某能够做到,自然会信守诺言!”江林温润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既然江公子如此直爽,我也就不兜圈子了,实不相瞒,唐家历来就有规定,唐家女子成年后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听命于家长嫁于对唐家有帮助的人,要么就借种配子,然后杀掉借种之人,替唐家生下继承人,然后永留唐门,终生不能嫁人!现在我父兄逼我嫁给西域魔岩宫的宫主,那宫主我从未见过,也不知是丑是美,更不知是年轻人还是老头子,我当然不愿屈从,但我也不愿终身留在唐门,所以才有了金陵那天的相约!……”说到这儿,唐枫脸红了一下,然后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江林听唐枫提到金陵那一夜,不免心里一震!悲愤交加!脸色不由变了一变:唐枫你用那么卑劣的手段,现在还好意思提?你想干嘛?你想逼我娶你?你想让我赔上整个天山派来趟唐门这趟浑水?为的就是保你一人?哼!休想!
不过转念又想,唐家这是什么破规定?政治联姻?或是一生禁锢在一个地方?选哪个怕都不是唐枫这种强势女子愿意的吧!心里又暗暗有些同情唐枫的遭遇,或许是人都有自己的苦楚吧!
唐枫看江林的脸色,不禁有点心里没底了,这个看似温和其实坚毅的男人,会为了自己的小小计谋而屈服吗?会为了自己的恳求而相助吗?原本自信的唐枫这会儿完全迷失了!她弄不清楚自己的情绪!
看江林不语,唐枫只有强自定了定心神,继续说:“父兄说了,只要我助他们称霸武林,我就可以自己选择夫婿,江公子,恕我唐突,我知道你并不喜欢我,可是放眼天下,唐枫觉得只有江公子才是唐枫佳偶……”
江林截住唐枫话头道:“江林无法喜欢一个满手血腥,诡计多端的女子!你的手段我不喜欢,你的心机我更不喜欢!”
“江林!”唐枫面色骤变,忽的站起,满面怒容!“你别忘了,你我已经……”说到这里停住,那话无论唐枫再大胆,也无法明目张胆的从口中说出!
“如果唐姑娘是指的金陵那晚,江林的命就随姑娘拿去,江林不是贪生怕死之人,更不受人威胁!”江林笃定的凝视着唐枫!表情一丝不苟!
“好!那我就杀了洪旺,杀光天山派,杀尽所有跟你江林有关系的人!”唐枫说着已经是泪满双目,胸口剧烈起伏,显是内心激荡已极!
“唐枫,就算你杀光了所有人,你能得到什么?到头来还不是满手鲜血,一生被仇人包围?为什么一定要盯着江林?天下男儿多的是,江林不过一介武夫,配不上唐姑娘你如此抬爱!更何况你我根本就互不了解!如何能结成秦晋之好?”江林坦然道。
“如果我只要江公子假意与我订婚,只要骗过了我父兄,使我不必远嫁西域,等此事一过,再告白天下取消婚约,如何?”唐枫眨着大眼睛,知道不能强逼,转为恳求似的目光望着江林!
这一生中从未受过任何打击、羞辱的女孩儿,却在江林这里遭受到从未有过的拒绝,一时之间,困惑、气馁、无助使她的心灵变得脆弱而易碎,甚至给江林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
“如此强求,你这又是何苦?”江林沉吟不语,订婚容易,再想取消就难了,没有理由,随随便便就取消了吗?唐枫为何非要粘着自己不放?
唐枫见江林犹豫,立刻补充道:“如果你答应乐,我不但可以恢复你师傅的武功,还可以保洪旺不死,我不要求你助唐家称霸武林,只要你不插手就行,如果你不答应,就算天山派再厉害,总也有失误的时候,你不能保证谁能不死!我只是让你假意与我订婚而已,这对你来说百利而无一害!我只是不想嫁给那个我不认识的人,这你都不愿帮我吗?”
江林听完这番话,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呵!唐枫,你果然狡诈,不让天山派插手就等于最大限度的帮助了唐家吧!说什么喜欢我,你才见了我几次?!
你想让天山派袖手旁观,不插手这次武林纷争才是真吧!你们唐家不是怕我,而是怕天山派正在隐居的七位师爷吧!所以千方百计地筹谋!唐枫,其实你又何须如此费劲心思?天山派本来就不理世事,你大可不必如此!
江林一念至此,心里已有了计较,既然是假订婚,能救得了师傅和洪旺,为何不救?
江林剑眉轻展,缓缓说道:“唐姑娘,天山派门规严谨,婚姻大事还轮不到江林自己作主,此事还须禀明了师尊,由他定夺,江林不敢擅自答应!”江林说完停顿了下又道:“不过,唐姑娘开出的条件如此之好,我想师尊他不会不答应!如果事成,我倒有三个条件,如果你做不到,此事就作罢!”
唐枫听完面色一喜,柳眉轻扬道:“愿闻其详!”
江林轩眉轻笑道:“即使是假的,要做我江林的未婚妻,也要遵循以下三点!第一不得滥杀无辜,唐姑娘一向视人命如儿戏,但我不希望我未婚妻如此泯灭人性!第二,不得做有损天山派的事,第三,你要做唐家的事我不管也不问,但在我面前希望你坦诚相对,收起你那些阴谋诡计,我江林不是不会,而是不愿去做,我不想对着自己未婚妻还要整天斗智斗勇!”
江林说完抿了口茶,目光犀利的直视唐枫,心想:你想利用我?!我就尽我所能不让你做更多的坏事!做我江林的未婚妻哪那么容易?如果能劝得一个如花般女子弃恶从善,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唐枫听了一时间心乱如麻,如果答应他,虽然可以让自己摆脱远嫁的命运,还能趁机接近江林,但却使自己做事束手束脚!不过有所得就有所失,没有人不付出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既然自己真是对他动了心,那么这点牺牲又算得了什么?当下咬了咬牙道:“我答应!”
江林看他当机立断,也不禁心生敬意,这女子做事果断,心思慎密,眼波流转间就做了决定,的确是不容小觑!
唐枫展颜一笑,从袖袋中拿出一个石管道:“这个才是真的碧麟石乳!你回去让你师傅吃了,他必定能恢复武功!而且比之以前内息更强!至于以前那个,你大可扔掉,那是我用百花汁参了牛奶代替的!”
江林不禁在鼻孔中冷哼了一声,接过石管,暗暗忖道:这女子真是太狡诈了!如果真要与她终日厮守,真是难以消受!以后还是躲远点为妙!

疗伤思过

返回客栈,小西还在昏睡,掀开被子看看,上了药后伤口逐渐结痂,江林摸摸小西额头,还是滚烫发热,抬眼看言雪:“一直没有醒过来吗?”
“回大师兄,一直没有醒过!”言雪躬身回答。
江林急了:“怎么会这样?”伸手抵在小西头部,内里缓缓输入,小西在睡梦中运转自如的内息倒也流畅,一试就知并无内伤,刚刚打他并没有用内力,小西伤也只是伤到皮肉,会武功的人这点伤应该没什么大碍,怎么会昏迷这么久?江林诧异,后来想想应该是太累了才这样吧,倒也没有去喊他。
看小西嘴唇干裂,江林浸湿了毛巾轻轻替他润湿嘴唇,又用热毛巾给他擦了擦头上的虚汗,才坐在一旁看书!
小西这一觉一直睡到傍晚,手动了一下,轻轻眨了下睫毛,呻吟了一声,江林立刻放下书卷,弯腰轻轻唤了声“西儿!”
小西一抬头,发现江林,朦胧中想起早上发生的事情,面色忽然骇然煞白,吓的往床里挪,但一动牵扯到后面一大片火辣辣的疼,嗓子里呜咽了一声,喘了一口气,冷汗瞬间就出来了。
江林连忙按住小西,小西怯懦的看了看江林,惶然张口却发现喉咙干涩沙哑的发不出声音,
“你别动,我不打你!”江林慌忙解释,然后轻轻拍拍小西的头,安抚着他,小西偷眼看大师兄并不像还在生气的样子,反而满脸都是内疚愧悔的痛苦神色,眼睛一红,抬起头费力的说:“不痛,西儿不痛!”说完额头上除了一层密密的汗珠!可见是忍耐的很辛苦,疼得也很厉害!
江林看小西这样,眼眶也湿润了!小师弟如今满身的伤痛,却还在安慰自己这个始作俑者,虽然他是做的事是太让人生气,是该打,但是自己这次愤怒至极的时候,的确下手重了些!
江林拿了茶水过来,让小西抿了了两口,又吩咐风墨把粥端上来,小西刚刚醒来浑身都痛,哪里吃的下去,刚吃了两口就吃不下去了,只不过在江林拿了汤匙一勺一勺的喂,他勉强又吃了几口实在吃不下去,只用哀求的目光看着江林:“大师兄,等下西儿自己吃,现在胃里难受,吃不下!”
“西儿,你昏睡了一天,不吃点东西身体怎么受得了?”江林无奈的说,这会儿只剩下疼惜,也不强求他。
“大师兄,你还生西儿的气吗?!我知道错了!别生气了好吗?”小西红着眼睛问。
江林看小西都这样了还惦念自己生气不生气,心里酸楚的难受:“西儿,你舍不得大师兄死,那我又怎么舍得你死?你的生命是用来做更多更重要的事情,而不是这样白白浪费自己的生命,以后不许这么傻,就算我要死了,我也要你好好活着,听到了吗?”
小西听大师兄这样说,心里明白大师兄的意思,如果是以前,被大师兄训斥,恐怕早就低头认错,忙不迭的保证了,可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认同,也不能答应!难道真的就这样看着大师兄死才对?知道自己任性时候是让大师兄很生气的,尤其是这次气的大师兄吐血,还对大师兄动手,更是大逆不道,挨打也活该,但是如果要我答应这个,真的办不到!小西眼泪涌出眼眶,拼命的想遏制但却徒劳无功,只死命的咬着嘴唇不回答,
看小西没有认错的意思,江林的火又起来了,这个倔强的小师弟有时候认准的事情,一根筋通到底,一点不转弯,还真是难以给他纠正过来!如果自己语气严厉,又怕吓着他,就算他因为惧怕自己而认错,但是真正到事上,这个傻孩子肯定还是按照自己所想的做,他身上伤成这样,又不好再教训他,看样子只能好言劝诫,才能让他明白!
“西儿,如果我们两个都出事了,你让师傅怎么办?你想过师傅没有?你的生命是他几乎用生命换来的,如今他武功尽失,你我有不容推辞的责任,不但要照顾好师傅,还要光大天山派,我们有很多事情要做,怎么能轻言生死呢?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你要替我活下去,替我做我没完成的事,替我照顾师傅,和言雪一起照顾好天山派!你如果还坚持非要陪我一起死,那我就算死也不会原谅你!知道吗?”
说到师傅小西的身体轻颤了下,低垂下头,不敢说话,江林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答应我,西儿!”
“大师兄,西儿有句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小西抬眼认真的看着江林。
“你说!我听听看!”江林好笑的道。
“你说我不应该轻易放弃生命,难道大师兄你就应该放弃吗?虽然我知道师傅是为了我才那样,可是你对师傅和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师傅这次没有碧麟石乳不要紧,我们可以继续想其他办法,如果没有了你,师傅和我会多伤心你想过吗?难道你认为在我们心里,你还不如武功和碧麟石乳吗?”小西原本义正言辞的说完,目不转睛的直视江林,表示自己决不屈服!然后又小声说:“如果你那样做,我还会跟你一起死!”
江林听了哑口无言,如今被自己小师弟质问的答不出话来,又好气又好笑!心想你倒是会见风使舵,可是我江林不受任何人威胁!难道因为要死了就要听命于人?如果不是让交出某种东西,而是让你杀一个人呢?
略一思忖,江林含笑点了点头,然后双目精光炯炯,注视着小西:“西儿,下次别人下毒威胁你,让你杀了我,你大概绝对不会杀我,不过让你杀个其他什么人,我想你不会管别人是好人还是恶人,一定毫不犹豫的下手吧?”
小西一听顿时怔了一下,心念一转,暗自恍然,原来大师兄不是不珍惜自己的性命!而是他的傲气,不允许他用什么条件来换取他自己的生命,碧麟石乳固然是救师傅的灵丹妙药,即使不是,大师兄也不会因为中毒而对下毒之人俯首贴耳!
想到此处,小西低垂下头:“大师兄,西儿知道了,是西儿想错了!”,说完拿眼角向江林偷偷瞟去,然后声音也越来越低道:“西儿以后也不会因为自己而受人威胁,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
江林赞许的点点头,拍拍小西的头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想通!来,起来再吃点粥吧!我让风墨一直在炉子上给你煨着呢,吃完早点睡,我陪着你!”
小西刚刚只顾和大师兄说话,把身上的疼都给忽略了不少,现在一听又让吃东西,顿时感觉到全身都在疼,肚子里涨涨的难受!嘟囔着嘴刚想说不吃,江林已经让风墨端来。
看江林亲自拿了勺子来喂,知道无论如何也躲不过,不得已吃了几口就开始咳嗽,喃喃说道:“大师兄,好难受,放下等会儿再吃!”,
江林眼睛一瞪,:“再任性!难受也要稍微吃点,空着肚子伤口怎么好的快?”小西与那凌厉的目光一接触,不禁打了一个寒噤,知道大师兄的命令是不可违抗的,乖乖一口一口把粥吃完!
江林重新给小西上了药,然后坐在床前看书,小西带着周身的疼痛缓缓沉睡,不时双眉紧皱,应该是在睡梦中都忍着疼,江林不由得嘴角抽搐了下,眼圈红了,用手轻拍了小西的头,轻轻道:“大师兄不该打你这么狠!对不起!”

再逢佳人

拿到了真正的碧麟石乳,江林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即飞回天山,奈何小西身上的伤还很沉,无法骑马,几人只能慢行,江林知道前路凶险,不知道多少人在打天山的主意,虽然和唐枫达成了协议,但未禀明师伯师傅之前,这一切都是未知数,天山派一日没有脱离险境,就一日不能掉以轻心!
杜秋白为了照顾小西,执意要跟随小西等人到天山去,唐枫吩咐杜秋白如果江林有确切消息后,及时通知她,然后众人分道扬镳!
小西和言雪等人也略略知道了关于大师兄和唐枫的约定,虽然大家听了后都不太高兴大师兄和唐枫的婚约,但毕竟知道那是暂时的,所以这个约定比较起师傅的恢复武功来,还是喜多于忧!
大家都觉得这是折中的最好办法,众人也由对唐枫完全的厌恶中,升腾起一股同情来!没想到赫赫有名的唐家大小姐,也有着不为人知的苦楚!
这日几人路过青州地界,再往北行不到五日,就可以到天山了,大家都是心思雀跃,小西身上的伤已经无碍,又变得活蹦乱跳了!
时已过午,几人在街上随便找了一家酒馆打尖,江林看他高兴的样子,忍不住逗趣他:“西儿,还记不记得这青州有你一位朋友啊?”
小西莫名:“我哪有朋友在青州啊?”
江林笑道:“你不记得了?人家还跑到天山来找你比武!”
“啊!想起来了!柳姐姐和柳丁丁就是青州的!”小西恍然道!说完还撅着嘴道:“柳丁丁才不是我朋友!我不喜欢她!”底下那句话没敢说的是:她害得我差点被大师兄打死!
“我觉得丁丁很可爱呀!多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后来人家还每天去陪你说话,你不会这么小气记恨人家吧”江林语声一顿,哈哈笑了起来!
小西双颊一红,愤愤道:“我哪有记恨,反正我就是不喜欢她!”
杜秋白在旁边看得云里雾里,直到拉了风墨在旁边问了半天才把事情的始末搞清楚,想这小西千方百计才能偷偷下山一趟,居然被一个黄毛丫头给捅破了,挨了顿苦打,怪不得小西这么气愤地样子!杜秋白也忍不住在旁边笑了起来,小西可气坏了!瘪了嘴坐在一边不说话。
酒菜上来,几人正要吃,忽听一个声音娇声呼到:“小西哥哥!”,然后一个身影飞扑过来,
小西一听这声音,头都大了!除了柳丁丁,谁会这样叫自己!?真是怕啥来啥!
跟着柳丁丁进来的还有一位老者,不知为何,这老者是一幅戒备的神态,紧跟着柳丁丁一步不落。
柳丁丁给江林见礼之后,就赖在小西身边问东问西,双目凝注,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小西,众人都憋着笑,小西心里是又急又气,但又没有办法,总不能不理睬人家吧!
那老者一眼就看出江林在其中的与众不同,过来跟江林行礼,在得知是天山派之后,似乎有点诧异,然后匆匆出去了一趟,再进来就带了十几人,拿着刀剑将江林等人团团围住,那老者让人拉开了柳丁丁,直接挥刀就攻向江林。
柳丁丁惊呼一声:“彭叔!你干什么!”上前欲阻止,但却被人死死拉住,柳丁丁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迷茫的看着一切不知道该如何才好!
那老者对柳丁丁的话仿若未闻,只让人拽着柳丁丁,刀声风影,带着无比激烈的真气,向江林压了过去!
江林旋身一拧,座下凳子连带人横移三尺,躲开彭姓老者急攻而来的十几招,左掌微挥,切向那老者肩头,彭姓老者骤觉一股奇强的无形内力,由江林腕上传来,震得五指几乎把握不牢兵器,
一霎那间,他几乎想立刻闭上眼睛,无言的承受这一掌,但是潜意识的求生本能,又使他身形猛地向后一退,妄想能避开这本就避无可避的一掌,
他万万想不到,几十年的功力,在这个年轻人手里,居然是如此的不堪一击,甚至来人根本就没有动用右掌,只凭左手就能使自己一败涂地!
彭姓老者后退的同时,江林的掌风也如影随形,根本就不费丝毫之力就袭向老者肩头,但江林显然不欲打伤他,于是变掌为指,快如闪电般点中其穴道!那老者兵器咣啷落地!神色惨然一片!
江林悠悠然坐下,看了一眼老者道:“我天山派好像跟柳家庄无怨无仇,如今这是何意?”
那老者已经被江林的武功折服,尚且没有回过神来,听江林余音未落,只凄然一笑:“我要救老庄主只能选择杀你!不过是我无能!杀不了你!无法为老庄主做什么了!只希望你放了二小姐,要杀就杀我!”
江林目光一凛:“你是说柳之春老庄主?他怎么了?”
那边小西等人也和其他人打得难分难解,这十几人看上去貌似家丁一类的仆人,但却个个身手不凡,尤其是时不时袭来的暗器,也不知暗器有没有淬毒!酒馆霎时间叮叮咣咣作响,桌子椅子墙壁等钉了不少的暗器,
小西大怒,冷冷一笑!招呼言雪等人退到一边,身手拔了腰间长剑,人如惊鸿般穿梭在打斗的众人里,只一转圈的功夫,众人右手腕都被小西的长剑刺中,一时间各种兵器落地的声音不绝于耳,小西长剑入鞘,柳家庄个人都握着受伤的手腕,惊疑一片!不知所措的目瞪口呆!
这时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来:“天山派果然不愧为天下第一剑派!江兄有礼了!”,酒馆走进来一身黄衣的柳云宁,向江林微微施礼!
柳云宁仍然如半年前所见一样带着坚毅的美丽容颜,柳眉弯弯,杏眼微睁,只不同的是脸颊微陷,神态憔悴了许多,身形更显消瘦!
柳丁丁扑到柳云宁身边仰头道:“姐姐,为什么要跟小西哥哥他们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江林看见柳云宁走进来,也站了起来,微微一笑:“柳姑娘,江某还不知道如何得罪了你们柳家庄,你们这阵势太也强大!如果有得罪的地方,柳姑娘说出来,好让江某也知道个明白!”
“江大哥没有得罪柳家堡的地方!是柳云宁对不起江大哥!唐家挟持了家父,柳云宁只能选择跟江大哥一战!”说完手里拿出柳叶刀,铮然指向江林道:“江大哥不必手下留情!请!!!”

君子一诺

江林抽出剑,缓缓横于胸前!
柳云宁看江林拿剑,呆了一呆,目光中流溢出感激、激动,握着薄薄的柳叶刀的手不自觉地颤抖了下,微微一顿,沉默了片刻,轻声吐出一句话:“江大哥!谢谢!”
江林微微一笑,接到:“请!!!”
小西心里“咦!”了一声,大师兄居然拿出了剑!
能让大师兄拿剑出来的机会不多,能配让大师兄用剑的人更不多见!哦!是了!!这是大师兄对柳姐姐最大的尊重!
毕竟败在“苍穹神剑”的剑下,谁敢说败的有多丢人!??
春寒料峭!逆风梭梭!
身形一起,再无停顿,柳云宁深得其父真传,比之柳丁丁不知道强出了多少倍,三十六式柳叶刀法,挥舞得密不透风,江林似狂风巨浪中的一条小船,剑未出手,身形已然腾、挪、飞、跃,看似凶险万分,只有会看的人才知道,江林每一步都踩着刀光重影的空档处,其实仿佛闲庭信步一般穿梭自如!
柳云宁三十六式柳叶刀法已经使完,江林却一剑未出!
香汗淋漓的柳云宁,带着坚毅的表情,一丝不苟的挥着刀,她有点绝望,为什么?跟这样一个对手过招,就像是砍向空无的空气,完全没有力量,也看不见尽头!除非自己停手?!!否则就像永无止境!
柳云宁为自己这时候还能分神想乱七八糟的东西而暗暗唾弃自己!
忽然江林一掠顿住身形,面上一正,严肃着的江林如同凶猛的豹子,突地闪电般挥出一剑,划向柳云宁手腕……
只不过一瞬间!
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
轻不可闻的一声惊呼!柳云宁的手腕一点刺痛,刀仍在握,所有人却都看见,柳云宁白皙如玉手腕上,一条细如发丝的红线,显现的如此突兀!——那是血的祭奠,也是剑的独舞留下的足迹!
没有人发出声音!周遭一片静默!
江林剑已入鞘!温润的眼眉却只是肃然!
“我输了!”柳云宁朱唇轻启,说出的话却带着释然的意味!
说话间,柳叶刀轻翻,谁都没有预料柳云宁会再次扑向江林,几乎是连人带刀一起带着不可阻挡的攻势!如同拼命般,刀如人,人如刀!没有前兆!没有招式!没有章法!直指江林!
“姐姐!”柳丁丁一声惊诧的呼叫!
“大师兄!”小西同时也吐出了这句话!不过他没有担心,柳云宁不可能伤得了大师兄,只不过小西太奇怪了!柳姐姐为什么会这样?
江林一瞬间表情几乎没有变化,身子微侧,右手一个擒拿,已经握住柳云宁的手腕!夺下了她的刀!
“柳姑娘,你不必如此!我不会伤你!”江林说完,浅浅的一笑:“我让西儿帮你去救柳老庄主,如何?”
让凌雨西帮我?这代表了什么?代表着天山派插手此事?
天山派介入,是不是就代表着寻回父亲的希望!?
这一刻,柳云宁是欣喜若狂的!
原本想着只要江林打伤了自己,就算他不愿帮自己,毕竟他没有理由帮助自己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自己也可以求他代为照管丁丁,那么就可以放心的去到唐门索要父亲!生死不计!
可没想到江林不但早早看穿了自己,并且还愿意帮助自己!
“为什么?!”柳云宁不敢相信的呐呐道!
“因为我觉得柳姑娘是——朋友!”江林目光清亮,真诚的凝视着柳云宁!“因为柳姑娘,一直没有对着我用雪花针!”

柳云宁心弦一震!呆怔了一下,闭起眼睛,再睁开,此刻,从她身上,再也找不到刚才的狠劲,她低低的垂着头,望着自己的脚尖,轻轻回答:“江大哥!柳云宁会永远铭记你这份恩情!”
那彭姓老者忽然跪在地上道:“彭南谢过江大侠!”,柳家庄众人也纷纷“扑通!”跪倒在地,激动得不知该说什么感激的话!江林含笑扶起彭南,又连忙让众人起身来!江林何尝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将会替自己带来多少麻烦,将会替天山派带来多少麻烦?
只是君子一诺,言出必行!
江林在心中微微一叹!柳家庄遭此劫难,如果不是为了洪旺,就是为了天山派,明明知道柳云宁是杀不了我的!为什么还要让柳云宁来杀我?为什么还要设这个圈套?不管唐家是为了什么抓了柳之春,我江林都不能袖手旁观!柳之春是一个铁骨铮铮的硬汉子,不能让他为了这个阴谋而丧命!更不能让柳云宁这个纤弱女子背负所有的苦难!
“西儿!你随柳姑娘去营救柳老庄主!”江林招手让小西过来道!
“大师兄!”小西欲言又止!一想到刚刚跟大师兄碰面不久,就又要分离,更何况天山在即,不消几日就回到别离半年的师门,可在这节骨眼上,连门都没进就又要走,小西心里是不情不愿的!更何况这次有可能见到师傅,小西更不想远离!
“怎么?你不愿意?!”江林双眉紧皱,目光里凛凛生威!
“西儿不敢!”觉察到大师兄淡淡的不悦,小西惊了一下,掌心已满是冷汗,知道真正到事情上,大师兄的命令是不容自己违抗的!
当下恭恭敬敬的躬身道:“西儿谨遵大师兄之命!”
“记住不要惹事,办好事情立刻回山,不得在外逗留!如果这次能治好师傅,你我二人可以求师伯放出师傅!那样师傅就可以不用再受罚了!……”江林仔细叮嘱了半天,然后众人散去!
看江林等人走远,“小西哥哥!我和你们一起去救父亲!”柳丁丁兴奋得跳过来!拉着小西的臂膀!毕竟是小孩子,不如柳云宁那般思虑慎重!完全不知道前路凶险,也似不替自己父亲担心!
小西心里叫苦不迭,一个话多的柳丁丁和这倒霉的差事!

疑云密布

还未到戌时,天几乎已经全黑了,青州城内,寒风萧瑟!家家户户门庭紧闭,放眼望去,天地相接,迷蒙的一片灰白!
风很大,刮得枯枝残叶噼啪作响,一片寥落!
杜秋白快马急鞭飞奔而来,塞给小西一枚黑色药丸,嘱咐他一定要吃了,然后才掠马而去!
小西望着药丸呆滞,一直以来的信任从看到杜秋白叫唐枫主人的那刻起分崩离析!这药丸放在手中如同千金重!
吃?不吃?举棋不定,难以抉择!
刚刚杜秋白说这是可保一个月内不受毒药侵袭灵丹妙药!可是要去唐门救人,防毒是最根本也是最迫切的!
可是唐家的下属如果给你一个药丸告诉你,这是防毒的!你信吗?你敢吃吗?更何况背叛过的友谊,再真挚也暗含瑕疵!
杜秋白跟随大师兄回天山也是受命于唐枫,定是要知道联姻的结果!想到这,小西叹了一声!将药丸放于袖袋内,拉开被子,躺在床上,思忖着如何搭救柳之春!
这半年多在江湖上磨练,小西再不是以前那个初出茅庐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了,开始有自己的思想和见解!
首先就是想唐家究竟将柳之春囚禁在什么地方?此处离金陵甚远,快马加鞭也要十天左右,如果坐马车行的慢些估计要更久!听柳姐姐所述柳老庄主是五天前失踪的,接着收到一封信,信笺是唐门专用,署名是金陵唐门!要她用大师兄的人头来换取柳之春的性命!
关键是要挟的人,明明知道柳姐姐根本杀不了大师兄!为何还要这样做?目的是什么?
五天!五天的时间不足以走到唐家,这时应该还在路上,或者就囚禁在某个地方!首要就是先找到人在哪里!
第二天一早,小西和柳云宁柳丁丁彭南等四人沿着往金陵的路南下追去!几日下来都毫无踪迹,几人心里都是焦急万分!
这天路过益宾镇,天色将晚,小西不愿休息想直接出城,不料一人横马过来,即将错身而过的时候,忽然塞给小西一张字条,然后绝尘而去,小西展开一看,上面写着:“柳之春就在此城祝府!”
小西将字条递给柳云宁,两人相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下信息,都在心内暗想:只要有目标,事情就好办多了!
几人落马,寻了一家客栈休息,等到晚上天色黑尽的时候,小西和柳云宁都换了夜行衣,嘱咐彭南照顾好柳丁丁,两人就往祝府飞奔,白天已经打听过了,祝府就在益宾镇的西南角,是此处一家古玩店掌柜的府邸。
两人转到后门,贴墙听了一会儿,里面寂静一片,这才偷偷跃进去,里面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戒备森严,四周一片黑暗,连个巡视守夜的人都没有。只有少数窗内映出微弱的灯光,
两人站在黑漆漆的墙边极目搜寻,茫然间不知方向!
小西想凡是囚禁人的地方必然有人看守,也必然会有灯火吧?于是施展了轻功,朝有光的地方查探,祝府并不算很大,几处有灯光的地方探过之后,依然是一无所获!
小西不由着急,潜进一间屋内,揪起床上那人,用刀抵了那人咽喉道:“说!柳之春被囚于何处?”
那人在睡梦中被如此一惊,立刻清醒过来,刚要喊叫,小西的刀微一用力,深入咽喉半寸,鲜血登时流了出来,那人心中不免害怕,结结巴巴的说:“大侠饶命!我不知道谁是柳之春!”
小西看那人不像说谎的样子,看他衣着只是一名普通的护院之类,于是接着问:“你们日常囚禁人的地方在何处?”
那人哆嗦着一指花园方向道:“花园假山后面就是入口!”
刚说完小西就点晕了他,和柳云宁偷偷潜入花园,接近假山的时候,果然看见隐隐约约的火光!
转到假山后,果然有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里面泛着昏弱的光线,由于假山的映遮,在外面很难发现的了这里!
小西二人拾级而下,看见两个彪形大汉已经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看样子不像是醉倒的,反而像是被点了穴道!小西近前去摸了下鼻息,呼吸均匀,又摸了下脉门,知道是被人点了昏睡穴!
此间主人好狂傲!诺大的牢房竟然一点声息也无!难道早就料定了我们会来救人?

奇峰叠起

江林一行赶至天山,天山苍翠的群山,轻灵的幽泉,震耳欲聋的瀑布水声,风吹高树的枝叶簌簌,都充满了亲切的味道。江林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未及洗去满身的尘土,就直奔云雾洞方向!
云雾洞下一根粗如拇指的紫藤高高垂下!仰望着数尺高远的山峦直插云间,那似乎遥不可及的云雾洞里,整日不见阳光只有水雾湿气的云雾洞里,却住着自己此生最亲近最温馨的一个人——师傅萧子寒!
江林的眼中泪雾迷蒙!
紧握的手指轻摇三下紫藤,不到片刻,师伯顾炎飞顺藤滑落!自从师傅囚禁云雾洞,师伯也似乎常年陪伴在哪里,使孤寂的师傅也能有个伴儿,江林不敢怨恨大师伯,只是云雾洞除了受罚的人就只有天山派的掌门可以进去,倒让江林对云雾洞又恨又念!
江林垂头跪下:“拜见掌门师伯!”
顾炎飞扶起来江林,温和的目光里满是疼惜,只可惜,江林看不到也不知道!山风吹过,江林低垂着头双手垂于身侧,一身白衣飘飘,犹如临风之玉树, 难掩其神采华章!
“林儿,你很少摇铃,有什么急事?”顾炎飞询问道。
“禀告掌门师伯,林儿寻得“碧麟石乳”,可以医治师傅损失的几十年功力!”说完江林跪下,仰头求道:“请大师伯看在师傅两年来所受寒凉之苦,也看在我与西儿对师傅思念之苦,饶了师傅,准许师傅下来回山悔过!”
江林说完呈上石管,顾炎飞拿起石管,揭开盖子,里面自飘出一股浓郁的腐香,跟之前江林闻的那种异香不同,这真正的碧麟石乳,竟然是带着一股腐烂发霉的味道,里面稍微含着清香,两股味道交叠,奇怪又奇异的味道,让人一闻就难以忘记!
顾炎飞含笑频频点头,扶起江林道:“林儿!不要怪我狠心!不是我要为难你师傅,我知道你两年来多少次徘徊在紫藤旁边,念而不得!你师傅如今性子应该磨砺得差不多了,你做了这么多努力,我都看在眼里,我答应你就是!你快起来吧!”
江林乍一听,激动的不能自已!:“师傅触犯门规,掌门师伯罚他,林儿怎么敢怪师伯!现在师伯肯放了师傅,林儿感激不尽!”
顾炎飞扶起江林,一跃攀上紫藤,回头道:“你先回去吧,我助你师傅恢复了武功,自然和他一起下去!这几日你保护好洪旺就是!”说完如钻天浩鹰一般沿着紫藤飞去,直到身影越来越小,消失不见!
江林抚摸着黝粗的紫藤,嘴角含笑,眼中闪现着夺人的神采!片刻后回转山门,自去梳洗不提!
小西二人越过两人,再往里走,越往里走,二人越心惊!
路旁横七竖八的到处躺着身穿仆役衣服的人,无一例外,都是被点了穴道!小西二人面面相觑,都是好生纳闷!不知道是谁这样提前趟好了路?
这气氛有点诡异!但路在前方,由不得再去退缩!只能前行!
再往里走,发现每一间牢房里或多或少都关着人,牢门俱是精钢所铸,看上去坚固无比!
牢内所有人都如入定般凸者眼睛,或坐或站,姿态各异,只是不能动不能说话,只有眼珠能转动,看样子都是被点了穴道!
小西和柳云宁暗自吃惊,也不知是谁这样帮自己?这一切都是假象?还是只是一个完美的陷阱?
转过一个弯,柳云宁惊呼一声:“爹爹!”,然后直扑向左侧第二间牢房!
里面的人听闻这一生,蓦的抬起头,浑浊的双眼里精光爆射,那人激动得站起来,想走过来,但是脚上链子的长度却让他只能在原地徘徊!
“宁儿!”柳之春浑厚的声音回荡在整间牢房!
小西见老者身困囹圄却不显卑态,更不见惊慌的神色,心中十分佩服,躬身行礼道:“天山派凌雨西见过柳庄主!”
柳之春刚刚就注意到这个少年,不张扬却自然带着一股气势!如见见他以礼相待,不骄不躁,不卑不亢,着实让人喜欢!
柳云宁看父亲眼光中的赞许,连忙介绍道:“多亏小西相助才能这么快找到爹爹,不然女儿一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说完又是垂泪!
柳之春拱手道:“原来是凌少侠仗义相助!老朽多谢!”
小西连称不敢当:“在下是奉大师兄之命前来相助!”
柳之春道:“可是苍穹神剑江大侠?”
“正是在下大师兄!”小西笑着道。
柳云宁急道:“爹爹、小西先别说了,我们先把牢门打开,出去再说吧!”
柳云宁急切的想打开牢门,抽出剑削向铁锁!但那大锁却丝毫未损!小西走过来一看,拿起长剑,运足内功,直使长剑上都被内力充盈的银光溢闪!用力的斩向那铁锁,只听“铛!”的一声,那铁锁仅仅是缺了一个小口!
柳之春道:“这锁是精铁所制,不易斩断!”
小西继续怕继续斩下去,响声太大!惊动了其他人!和柳云宁二人正无计可施!
只听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要不要帮忙?”

密室惊魂

小西二人大吃一惊!
在这种地方,这种情况下,竟然没有发现这幽暗的地牢内,还有他人存在!小西不仅羞愧满面,暗自想:我也太大意了!没有查探好就只顾跟柳庄主他们说话!如果是敌人,现在恐怕已经中招了!
其实不能怪小西,殊不知这小小地牢内,参杂了不少人的呼吸声!虽然那些人被点了穴道,但是呼吸声却此起彼伏,尤其在空旷的地牢内,如只有一个人或者两个的呼吸,自然极易被发觉,可是一旦人多,加上回音,就很难辨别了,这也是以小西的耳力,没有发觉其他人在附近的原因!
小西转头,这声音不必看就知道是谁,此时那人轻步移出,小西望向声音来处,抽出长剑,指向来人道:“唐枫,把柳老庄主放了!”
唐枫一身束身黑衣,头发梳为两只垂在前段的发辫,只用黑色丝线绑了,从头到脚没有一丝装饰!红润的脸庞暗藏冷霜!
唐枫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脸上冷冷的笑!
似乎每见一次唐枫,就感觉她跟之前有所不同!
小西一纵身过去长剑贴着唐枫颈间,说道:“放了柳老庄主!不然我杀了你!”小西没想到唐枫纹丝不动,任由自己的剑抵在颈间!一时之间有点怔怔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唐枫道:“你认为人是我抓的?” 语气极尽揶揄嘲弄之意!说完挺直了背,冷冷道:“你敢杀我?”
小西原本也没想要杀她,其实看唐枫穿着夜行衣出现,就知道人不是她抓的!而且中午送信的人应该也是她派来的!
小西收剑入鞘!唐枫缓步走过来,看了一眼那锁!从腰间抽出自己的剑,一时间牢房内青光灼灼!宛若一只青鸾翻舞!唐枫紧握剑柄,一剑挥下,铁锁应声而断!
柳云宁欣喜若狂,推开牢门就打算往里走,还未跨进牢门,只听“轰隆!”一声!四周陷入一片黑暗,感觉脚下的地突然往下陷落!众人都脚步不稳,随着地的下陷左右晃动!
小西疾呼:“柳姐姐!”
柳云宁还没来得及反应,只听“嗖嗖!”声响,一阵急促的箭阵飞射向小西等人!
在黑暗中大家都看不清箭从何来!只拿手中的武器根据箭的响声而左右拨落,不一会儿,就听见一个微弱的呻吟声,有人中了箭!
不消说,一定是武功稍弱的柳云宁!小西一边拨开射来的乱箭,一边说:“柳姐姐,你怎么样?”
柳云宁接道:“没事,不要担心!”不过微弱的气息任谁都听得出来柳云宁受伤不轻!
小西根据柳云宁声音的方向慢慢移了过去!档在柳云宁身前,减轻了柳云宁的压力!
不过照此下去,再好的武功也支持不下去,人的力量始终是有限的,谁也受不了这样无休止的乱箭扫射!
箭阵在一阵毫无章法的乱射之后,蓦然停歇了!脚下的地也停止了陷落!
四周寂静的有点异常,不到一刻钟,只听见哗啦啦的水声从四面八方急涌而进!四壁火光突亮!
突然的光亮让刚适应了黑暗的小西等人很不适应!水很快就漫过脚底,浸过脚底之后,水就停止了,四周又归于一片宁静!
小西先查看了柳云宁的伤,发现伤在左腿,几乎贯穿了小腿,伤口一片乌黑,流出的血都是黑色的!小西疾点了伤口周围几个穴道,先止了血,然后掰断箭羽,将毒箭箭尖拔出!
柳云宁疼得满头大汗,紧咬着嘴唇不发出声音,唐枫走过来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个药丸,扑鼻而来的香气极像是芍药的香味。
递给小西道:“给她吃了,可以暂缓毒性发作!”
小西接过来,发现唐枫左臂也受伤了,虽然没有被箭射中,但是却划开了一道长长的血口!看唐枫嘴唇青白,脸色也白的有点不正常,额头上密布着大颗大颗的汗珠,应该也是中毒了!
低头把药给柳云宁吃了,小西走过来想看唐枫的伤口,唐枫别过头不理小西,也不让他看!
小西气愤!暗想:哼!我还懒得给你看呢!
这时才有空仔细观察四周,原来身处在一个密不透风的房间里,房间下侧密布了很多小孔,水就是从这些小孔中涌进来的!上方有一扇很小的窗,其他则没有任何的出口,四周的墙都是厚重的铁皮,墙壁光滑,无法攀岩!身陷在这样的密室里,看样子要想出去,比登天还难!
不一会儿顶上小窗打开,一个俊美的男子探头进来道,嘻嘻笑着:“唐枫!我好想你!想不想上来?”
唐枫捂着左臂,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道:“金无胜!我手下就在外面,三个时辰我要是不出去,他们自然会来寻我,我爹爹若知道是你虏了我,你猜他还会不会跟你们合作?我若有事!他一定会踏平魔岩宫,为我报仇!”
那金无胜道:“美人!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不过他们!”说着一指小西,接着道:“我可就说不准了!枫儿妹妹,我知道你百花丸可解百毒!可是就算你解得了箭上的毒,你能有多少百花丸?如今你们双脚浸泡在毒液中,无时无刻不在中毒,你能解的了多久?他可是你心爱之人的师弟,你救也不救?”说完哈哈大笑!一副得意之色!
唐枫咬了咬牙道:“你想怎么样?”
“怎么样?哼!我义父钟情于你,你虽未见过他,但是他却早就见过你,一见之下,就朝思暮想,义父不惜一切和你们唐家合作,就是为了得到你!你以为真是为了和唐家利益均分?凭魔岩宫的实力,天下之物犹如探囊取物,何须与你们唐门合作?可你也太不知好歹,不止骗走了魔岩宫千辛万苦铸造宝剑之方,还爱上苍穹神剑,企图悔婚!我魔岩宫岂能任人玩耍?唐枫,你若老老实实在家待嫁,以前的事情我们可以不追究!”金无胜道
唐枫冷哼一声:“金无胜,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吗?魔岩宫地处西域,如何入主中原?如探囊取物??真好笑!!没有唐家,你们根本连一分利益都不可能得到!在西域你们可以称王称霸,来到中原你们也想独霸一方?你以为随便抓些武林人士嫁祸给唐家就沾沾自喜了?真正的武林顶尖人物你还见都没见过呢!你抓的那些人根本就没能力摧毁唐家!唐家也没你想象中那么不堪一击!你敢动我试试看?!”
金无胜眨了眨眼,笑道:“唐姑娘果然厉害!我说不过你,不过你现在毕竟是和我们魔岩宫已有婚约,我们宫主想见你一面,请唐姑娘赏脸!”
“他想见我?但我不想见他!爹爹也不会同意我在婚前私自见你们宫主,有什么事情你还是让你们宫主跟我爹爹谈!”唐枫冷冷道!
金无胜笑道:“唐姑娘,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勉强,那等24个时辰之后,我自然放你出来,至于凌雨西他们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我就不敢保证了!”说完嘿嘿笑着!
小西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已经略知事情大概!魔岩宫冒充唐门抓了不少武林人士,想要给唐家制造麻烦!逼唐家和魔岩宫继续合作和联姻!
唐枫看了看小西,有点犹豫!24小时自己的确可以安然无恙,也坚信金无胜绝对不敢让她死!可是凌雨西和柳云宁就不一定了!自己的百花丸不够维持这么长时间。他们肯定挨不过24小时的毒!
难道真的眼睁睁看着江林最疼爱的师弟死在自己眼前?

恩怨难计

不知为何,内心深处的一根弦好像被拨动了!唐枫宛如静月的美目里,闪烁着捉摸不透的情绪!
金无胜不见唐枫答话,几乎要缩首离去了,唐枫冲口说出:“我答应见他!”
小西听唐枫这一句,平静的心湖仿佛投入一块巨石一般,激起千层浪!歪头看唐枫,为什么?这个恶女为什么要救自己?不习惯别人为自己付出!不愿相信,但事实摆在眼前!那个什么宫主绝不是什么好对付之流!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唐枫,竟愿意为了自己涉险?
金无胜阴恻恻的笑声在头上响起:“枫儿妹妹!果然好胆色!好!我放了他们!你保证跟我走?”
“我保证!”唐枫眼神坚定地说!
“我不要你救!我不离开这里!”小西忽然插话。
唐枫猛然回过头,狠狠地瞪了小西一眼!冷哼道:“我唐枫要救什么人,不管那人愿不愿意,我都要救!”
小西急道:“唐枫!你不能独自去见那个什么宫主!”
“怎么?这会儿倒关心起我来了?你放心!我不是为了你!魔岩宫冒充我们唐家抓了这么多人,我岂能袖手旁观?本来我就是要来查这件事的!现在正好,我省的再找了!”唐枫说完眼睛如刀直视着金无胜。
金无胜哈哈笑道:“你们不必在这里表演姐弟情深吧!凌雨西!放你走你就走,别那么多废话,否则,哼!就算她去见宫主我也一样可以杀了你!”
唐枫道:“金无胜,我已经答应了你,你快放他们离开!”
“枫儿妹妹放心!我即答应了你,自然会放了他们!不过不是现在!至少要等过了两个时辰,他们手足无力,不能再反抗才行!枫儿妹妹把你的百花丸抛上来!千万别有所保留!否则我到时候可能改变主意!”金无胜和颜悦色地说。
“金无胜!你好卑鄙!”柳云宁骂道!
唐枫沉吟片刻,伸手入怀,将刚刚的小瓷瓶掷了上去,金无胜伸手接了,打开瓶盖闻了闻,然后笑道:“唐家的百花丸果真明不虚传!枫儿妹妹放心,我一定会信守承诺!两个时辰后见!”说完金无胜快步离开!
唐枫听金无胜走远,才转身看着小西冷然道:“凌雨西,一会儿你只管带柳庄主他们离开就行!不必管我!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的!”
“我不走,除非你跟我们一起走!”小西固执的道。
“凌雨西,你发什么神经?逞什么匹夫之勇?我用的着你担心?”唐枫气道,内心深处却又不禁为小西的义气感动着!
小西忽然趟水走了过来,脸上的神色完全不似刚才那样苍白失血,病恹恹的脸色也变的精神了许多!
唐枫道:“你内力再深厚,也只能压制这毒一时半刻,根本就支撑不了两个时辰!你还是别硬撑了”
小西微微一笑,走到唐枫身边,附耳过去,如此这般如此这般说了一会儿,唐枫听着听着脸色逐渐转喜,听完手搭上小西的脉门仔细辩别了下,才终于相信!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两个时辰后,金无胜再度回来的时候,打开小窗,看向密室,发现除了唐枫之外,脸色灰白的凌雨西和柳云宁都委顿在地,水肆无忌惮的吞噬着他们的趴伏在地上的半边身子!仿佛雨后秋风下破败凋零的花朵,几乎没有一丝生机,金无胜得意地笑了!
唐枫气怒交加的道:“金无胜,你满意了?快给他们解药,放他们出去!你敢伤害他,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金无胜叹道:“我金无胜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过?你放心,我现在就放人!”话刚说完,也不知金无胜触动了什么机关,小西等人感觉密室的地面开始缓缓上升,弥漫整个房间的水也随着地面的上升而开始逐渐消退!
等上升到一定程度,才发现又回到了原来的地牢内,众人脚下依然是柳之春牢房门口的地面!看样子这一切都是金无胜布的一个局!不但要引来唐家,甚至要所有来救人的人都有来无回!
金无胜缓缓走过来,蹲下,抬起小西的下颌!啧啧叹道:“小娃儿!本来我可以把你抓回魔宫,好好享受一下,这次看枫儿妹妹的面子就放过你!下次犯在我手里,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小西挣扎着甩脱了金无胜的手,抬起眼帘重重道:“你放过我,可我没打算放过你!”
话音未落,人已出手!
小西的眼睛里此时不再是颤栗失神,而是泛着清冷的光芒!如一把熠熠生辉的利刃!刺人心扉!
手扼在金无胜的咽喉,小西一直起弹身,将金无胜挡在自己身前,魔宫里的其他人想上前来,但是由于金无胜被制而投鼠忌器,只将几人团团围住,不敢上前!
金无胜愕然惊道:“你!你……你没有中毒?”
“我有告诉你我中毒了?”小西讥笑道!
金无胜大骂道:“唐枫,你言而无信!”还未说完,小西手下使力扼住,憋得金无胜满面通红,咳嗽不止!
唐枫笑着接道:“我怎么言而无信了?我并没有给他们解毒!百花丸全部给你是真,我答应你放了小西就随你去见你们宫主也是真!是你自己没有本事让他们中毒,怎么反而怪我?”
金无胜说不出话来,小西紧紧抓住他喝道:“放了柳老庄主!还有,唐枫不会跟你去见什么宫主!你没资格用我的命来威胁她!因为你的命在我手里!”说完加紧手劲,把金无胜勒的面红脖子粗,几乎快断气了!
金无胜忙不迭的点头,然后跟对面的手下挥了挥手,有人出来开了牢门,放了柳之春出来!
小西让金无胜拿解药出来几人吃了,然后挟持了金无胜,顺利地退出了祝府,一旦脱离了祝府,唐枫的下属正在门外接应,众人就无惊无险了!
唐枫点了金无胜穴道,然后让下属押了下去,回头注视小西道:“凌少侠!我要回金陵了!后会有期!”
小西听唐枫叫凌少侠,窘了一下,拱手笑道:“你这么叫我真不习惯!!援手之恩,容当后报!”心里对唐枫已经隐隐改观,觉得她并非那么十恶不赦之辈,比之以前对唐枫的印象好转了很多!
“我救了你,你也一样救了我,我们彼此互不相欠!忘了今天这件事!”唐枫正视小西道,心里还隐隐记得以前凌雨西喊自己妖女恶女的事情!心里还是有点不高兴!
“不,如果今天没有,恐怕我们没那么容易能救出柳老庄主,也没那么容易脱身!总之我凌雨西会铭记今日恩德!”小西说完看唐枫不置可否的样子,只得拱手道别:“那后会有期!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愿意效劳!”
当下两班人马背道而驰各自行去不提!

劫难横生

小西和柳云宁扶着柳之春回到客栈,柳丁丁这时已经急的坐不住了,看到三人回来,自是欣喜不已,抱着柳之春不松手!
柳之春和柳云宁身上都有伤,所以也不便立即出发,众人在客栈休息了一夜,第二日早晨雇了辆马车就往青州出发!
第三日几人都弃了马车改为骑马,大家也都知道小西归心似箭,尽量赶路,还好都是皮外伤,愈合的也很快。
一路上柳云宁奇怪的问小西为何没有中毒,小西模糊的回答说曾经吃了奇药,可保一月之内不会中毒,回想起那日辗转思虑,最终还是吃了杜秋白那粒药,想着不管杜秋白是否欺骗自己都无所谓,与其等到了唐门,万一不慎中毒,那么跟现在吃这粒药中毒又有什么不同?不过是早晚罢了,用这粒药看清一个人,很值得。如果不是毒药,只要自己不中毒,就算柳云宁等人遇到危险,自己也可设法相救!
那天在水牢看到柳云宁中毒,而自己却安然无恙,就已经知道杜秋白并没有骗自己!毕竟杜秋白是自己初入江湖的第一个朋友,这样的猜忌求证让小西有一瞬间的脸红!后来将计就计装作中毒,和唐枫配合演了一出好戏,不但救出了柳之春,还抓了金无胜,这还多亏了杜秋白的灵丹妙药呢!

送柳之春等人回到了柳家庄,总算是完成了任务,小西焦急的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天山去,也许这时候师傅已经出了云雾洞,想到很快就可以见到师傅,小西更是马不停蹄,连夜晚也不休息!
江林这时在天山也是焦急万分,已经十天过去了!掌门师伯自从拿了“碧麟石乳”上去,只下来过一次,补充了些食物和水,说碧麟石乳完全消化吸收掉大概要一月左右,这期间将不再下来了!
虽然明知道要一个月才行,江林仍然忍不住心急,已经两年多没见过师傅,现在能够再见到师傅,这简直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这十日内,江林想到了唐枫好几次,唐枫的阴狠毒辣在江林的心目中变的渐渐模糊,反而是厚赠碧麟石乳能够救了师傅,让江林感激不尽!
大概江林忘记了自己是付出了代价的!跟唐枫联姻会给他带来多大的麻烦他现在一定是想象不到的!
正站在紫藤下心乱如麻的当口,听见风墨来报说有封信!说是一封信,其实连信封都没有,信上也没有署名,掌门师伯不在的情况下,江林一直是全权处理天山内的大小事物!
江林看着看着就皱起了眉头!再往下看脸色就变了,最后看到落款是——枯水派!
枯水派!
江林惊呆了!师傅曾经说过,得罪谁都不能得罪枯水派,看到枯水派的人要回避,若与枯水派发生争执天山派退让,万不可伤及枯水派之人!据说枯水派现任掌门系出天山,是天山七绝的师妹,也就是自己的祖师奶!据说当年为情所伤一怒离开天山派另创枯水派,寓意心如死水,具体因为什么江林也不是很清楚,这在天山派是大忌,掌门师伯不许任何人提也不许问,众人只知道枯水派掌门风铁铮是祖师奶,但是谁都没见过!
江林满头冷汗又惊又怕!——凌雨西你这个惹祸精!谁不好招惹你招惹枯水派?还废了祖师奶侄儿的武功?你这是在找死???
风墨在旁边看到江林看完信的脸色,就知道出了什么大事,江林可不会随便什么都能气成这个样子!看样子不光是气,还有点说不清楚的“怕”!风墨小心翼翼的往后退,心想我可别当了炮灰,正想悄悄的退走!就听江林咬牙切齿的说:“风墨,传我的命令,看到凌雨西,立刻绑了来见我!”
风墨吓了一跳,连忙躬身答:“是!是!”心里想:“老天,不绑他也立刻来见你啊!你这不是吓他吗?!”风墨这样想着没忘记往后退,想着赶快跑吧!再不跑说不定抓到什么理由就挨一顿训斥!
江林没空理会风墨的小动作,这会儿他只顾想着怎么处理这件事,根本懒得去计较风墨的鸵鸟思想!
风墨跑的像风一样快,一眨眼就离开了江林的视线,就赶快找言雪去商量,言雪正在后山练剑,小西不在山上,言雪可就倒霉了!每天被逼着练剑不说,还要练足十个时辰,原因就是自己在山下几年剑法没有进步,被江林好一顿训斥!勒令言雪专心练剑,每天都过来不定时抽查!
风墨把信的事情跟言雪一说,言雪也急了,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这样大动肝火!两人猜了半天也无头绪,言雪想到大师兄大概这两天也没心情来管他练剑的事了,两人又一起跑去找洪旺,洪旺正在床上睡的香,得知小西没事,也就没计较什么,反正在天山吃得好睡的好,倒也无忧无虑!
两人把洪旺从床上揪起来,两人把事情经过一说,洪旺正瞌睡的小眼睛就一下警醒了,圆睁着小眼就来一句:“不会又是小西闯了什么大祸了吧!我们不能把他交给江林,守着山门口,别让小西进门,一看到小西就给他藏起来!”
风墨道:“我倒是也想藏啊,可是我敢吗?你让我违抗命令?我死一百次都不敢!”
洪旺道:“我亲自去山门外面守着,你就当没告诉过我!我带小西躲一阵子再说!”
“问题是,小西你还不了解?他怎么可能到了山门不进,随你去躲避?你用什么话来骗他,都不可能把他骗走,就算你要抓他,你也打不过他啊!”言雪仔细的分析道!
洪旺听了心里沮丧极了!气氛有点压抑和沉默,大家想来想去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正在这时,只听见小西脆脆的嗓音喊道:“大师兄,雪师兄,洪旺叔!”三人一秒之内变换了几种神色,来不及再想,三人就跑了出来,看到了正要敲江林门的小西!
三人几乎同时作了一个手势道:“嘘!”
小西看三人的怪异表现有点纳闷!不过还是没忘记行礼,先是跑到洪旺那里跪下道:“拜见洪旺叔”,然后又对着言雪躬身道:“见过雪师兄!”,最后对着风墨笑道:“风墨大哥!对了,大师兄呢?”
几人面面相觑都不说话,洪旺过来抱了小西,最先开口道:“西儿,你听我说,你先跟我下山一趟办点事情行不?”
言雪和风墨齐声呼道:“不行!”,言雪又道:“洪旺叔你不可以离开天山,不如你们到后山随便找一处地方!?”风墨看了看言雪没说话!
小西看几人打哑谜一样,迷惑的道:“你们在说什么?什么下山和后山?对了,我师傅出来没有?大师兄人呢?”
风墨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道:“大师兄有命:看到凌雨西,立刻绑了来见我!”言雪和洪旺两道凌厉的目光扫过来,风墨苦笑了笑道:“你们别怪我,我不能当没看到!”
小西听罢机伶伶的打了个冷战!颤声道:“我做错了什么事?”看着言雪和洪旺恳求道:“我做错了什么事?求求你们!告诉我!”

信任危机

看风墨拿绳子出来,小西骇的脸色都变了,心里扑腾扑腾跳个不停,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小西一边惊恐的后退,后退几步又站住,不知道作何反应,洪旺一把跳过来,扯了绳子扔在地上,抓了小西的手腕道:“小西,跟我走,你不能在这,等会儿江林回来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风墨对言雪道:“不是我不绑,是有人不让我绑,雪师兄,你一定要为我作证!”
言雪瞪了风墨一眼,不过也只是瞪了一眼而已,就没再说其他!
洪旺一看言雪和风墨明显的想放水,大喜之下,连忙拉了小西就往外走,小西茫然一片的跟着走了几步,忽然睁大了眼睛,呆呆的望者洪旺,整个院子一片寂静,甚至寂静的有些可怕了!唯有洪旺和小西的脚步声!
忽然小西挣脱了洪旺,回身错步,刷地后退三尺,面色惨白的小西哆嗦着嘴唇道:“风墨大哥,绑了我去见大师兄吧!”
微微的薄暮之中,小西脸上的惶恐神色落在三人的眼中,都不禁黯然!洪旺回头强拉小西,但小西定定的站在那一动不动!洪旺刚想伸指点小西穴道,却被小西一把扼住手腕道:“洪旺叔,你救得了我一时,能救得了我一世?这样只会更惹恼大师兄,别替我作决定!别让我恨你!”说完丢开洪旺,但洪旺是无论如何也点不下去了。
风墨拧着眉头,捡起地上绳子,走上前去,将小西双手背在身后,双腕用绳子缠紧,然后围着小西上身绕了三圈,又打了个结,无奈的说:“大师兄在紫藤那里!你随我去!”
小西喃喃的说:“风大哥!告诉我,为什么?”
“不是我们不告诉你,是我们也不知道!大师兄看了一封信后就这样了!”风墨说完前面走了!
小西无言的跟在后面,言雪和洪旺也跟随其后,四人一路无话,来到紫藤那里,只听风墨报:“大师兄,小西带到!”说完退向一边!
江林白衣胜雪,立在紫藤边,暮色霭霭里,面容都有些模糊不清,只那一双精光四射的眸子里闪烁着凌厉如剑一般的光芒!小西直视着江林,嘴唇动了动,但说不出什么,低头跪下,地上不平,细小的散石碎块遍布,膝盖磕在地上,生疼!
一瞬间的静默让气氛变得诡异!
没有人说话!江林等待着,小西执拗的跪在地上不发一言!不愿打破这寂静!江林了然的笑了笑,转身抚摸着紫藤,拇指粗的紫藤,被摩挲的光滑异常,两年来不知道有多少个日夜,江林曾站在这个位置,多少次——仰望!
小西内心忽然被一种悲哀填满!眼里的泪奔涌不息,头磕在地上,呜咽了道:“西儿拜见大师兄!大师兄恕罪!”
江林回转身,将小西从地上拉起,仔细地端详!半年来的奔波,无暇去细看这个小师弟,恍然间还将他当作小孩子,没想到个头窜高了许多,几乎跟自己齐眉了,已经算是大孩子了!江林爱惜的抚平了小西眉间的褶皱,拍了拍他的背道:“西儿,说说一路上你都做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一件都不许漏!”
小西一听大师兄嘴里“了不起的大事!”一句,就惶然不安!当下把和柳云宁一起救柳之春,遇到唐枫,然后如何将计就计擒了金无胜,然后送柳云宁等人回返青州等等说了一遍!
江林皱了皱眉头道:“没了?”
小西道:“大师兄,我全说了,没了!”
江林厉声道:“你真没什么瞒着我的了?”
小西听见这声音里的怒气吓的立时就跪下了:“大师兄,我真没有瞒着你,没什么其它事了啊!”
江林冷笑了道:“你路上与人打架没有?伤人了没有?还废了人家武功!现在人家找上门来,你还敢狡辩?”说完将一封信甩在小西脸上!
小西捡起信看了看!抬起头定定的看着江林道:“大师兄,西儿根本就没废任何人武功!如果说与人打架,伤人,倒真有那么一次,我见一个恶人强抢一名女子,就上去跟那人打了一架,只是刺伤了他的右手,救下了那女子,那人的伤不几日就可好转,大师兄明鉴,西儿从不敢乱伤人,更不会无缘无故废人武功!大师兄请你相信我!”
江林注视着小西,似乎在辨别话语中的真伪,而小西也坚定的直视江林毫不退缩!视线霎那间的短兵相接,犹如一场争斗,一时之间难分输赢!
“是谁那天在客栈废了那么多人?塞北双杰因你而死!是我教你的?你还敢说从不敢乱伤人?”江林嘴角微挑,双目中迸射出冷冷幽森利剑,直刺向小西,那不信任的目光,窒息的小西胸口剧痛!
小西几乎说不出话来,跪在地上捂住胸口无言以对!沉默了片刻,还是继续解释道:“大师兄,西儿真的没有废人武功!求大师兄一定要相信我!”
话未说完,江林扬手就是一巴掌打过去:“还敢狡辩?”小西被打的扑在地上,散石噌伤了手臂,但他还是立即跪好,抓了江林的手急道:“大师兄如何才能相信我?西儿不敢对大师兄撒谎的!”
江林一声怒喝:“风墨,把缚龙绳给我拿来,把凌雨西给我绑好,关到后山石洞里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他踏出洞口一步!”说完拂袖而去!

枯水思源

小西已经关进石洞的第三天了,这三天江林都没有踏入石洞一步,每天都只是洪旺来送饭,甚至连风墨和言雪都没有来过!
这天小西又被洪旺强逼着吃饭,用勺子一勺一勺的喂,小西哪吃得下去!使劲咬了勺子就是不往下咽,最后把饭和勺子一起吐了出来。洪旺气的拍了他头一下,但没舍得打重,小西忽闪着大眼睛问:“我要见大师兄,我是冤枉的!洪旺叔你相信我!你帮我叫大师兄来一次!”
洪旺唉声叹气的道:“江林那小子要听我的就好了!我看他也就怕你师傅,别的没见他怕过谁!我怎么叫得动他!”说完恨恨的道:“等你师傅出来,哼!我要他好看!”
小西急的直掉泪,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去?难道就关在这里?师傅还有半个多月就会出来,大师兄还不原谅我,我看不到师傅怎么办?”
“这个你不用怕!你师傅出来,我告他一状,让他也吃吃苦头!再说有你师傅作主,你还怕出不来?”洪旺得意的道!
“别!我做错事该罚,就算大师兄误会我,打了我骂了我,我也不能怪他,你别在师傅面前说,让师傅他刚出来就不高兴!”小西连忙劝阻道!
洪旺捏着小西的鼻头道:“你啊!真是个小傻瓜!来,吃饭!别怄气,饿瘦了我可心疼呢!”
小西又勉强吃了几口就吃不下去了!心急火燎的着急,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于是又说:“洪旺叔,你说枯水派会不会来天山找麻烦?”
洪旺象烫了手一样把碗给扔了:“你说什么?什么枯水派?”
小西纳闷的说:“大师兄让我看的那信上落款就是枯水派,说我废了掌门侄儿的武功!我根本就没废过别人武功,只是打伤了那人右手!”这也难怪,小西年龄最小,一直以来又一直勤于练武,没打算让他行走江湖,所以有些事情小西并没有听闻,更不知道枯水派和天山的渊源!
洪旺惊叫:“什么?你打上了那人右手?”叫完又觉得太失态了!竭力维持表面上的不懂声色,心里却象油煎一样,天山派不但不可以跟枯水派动手,遇事还要退避三舍,如今小西不但没有退避,还伤了他们的人,枯水派强指认小西废去那人武功,摆明了就是想要小西的命!风铁铮那么护短,怎么会善罢甘休?还不把天山派给闹个天翻地覆?
当得知是枯水派的时候,洪旺就什么都明白了!有心想告诉小西事情,但江林既然瞒着小西,自然是想保住小西的命,可是江林作为天山派最杰出的青年,天山派无疑将来是要交在江林的手中,如果因为这次的事让江林有什么差池,这可如何是好?
洪旺脑筋里一瞬间已经转了一圈,但是这糨糊脑袋什么好办法都没有,洪旺转身出了石洞,连招呼都没打就往外走,连小西喊都没有听见!
看洪旺得状态小西似乎明白了点什么!这个枯水派一定是极不简单的!为什么自己从来没听说过这个门派??小西双臂被缚龙绳绑紧,绳子的另一头又在石洞最上边打了结,小西根本就没办法跃起来再背向双手去解绳子!
而且没有大师兄的命令,他也不敢擅自解了束缚出去,模糊难辨的事实真相,和大师兄对自己的指责和惩罚,让小西如坠云雾确又有着丝丝缕缕的明了参杂其中,小西多渴望出去而却又怯懦的滞留在原地无法迈出脚步!
在外面的洪旺和江林已经吵了起来,现在在天山上的人也只有洪旺敢和江林这样大张旗鼓地吵架!
“你去放了小西!我不管你想干什么,但是你不能这么做!”洪旺道!
“洪旺叔只管安心在这里散心!其他事情不劳您操心!”江林冷然道。
“不劳我操心?你这是什么屁话!?你师傅还没下来,你一个人挡不了那老太婆!你听我的,带了小西先去绝地山找你七位师祖!我不能由着你胡来!这可事人命关天的大事!”洪旺简直要跳脚了!
“洪旺叔不必管这事,你只管看住了小西,别让他出来就行!”江林坚定的道!
“不行!你要这样我就把小西给放了,看你怎么办!你这次必须听我的!”洪旺大声喝道。
“你敢把小西给放了,我就打死他!与其让别人给杀了,还不如我一掌打死他!你也知道了我都抵挡不了那老……师祖奶,你放了小西有什么用?而且天山派没有退缩的孬种!你让我逃到绝地山?办不到!”江林硬气朗朗的说!
洪旺的小眼睛瞪了又瞪,奈何江林根本就不甩他,洪旺心里叫一个气阿!怎么有这样硬的石头?
正僵持间,只听外面人报:“大师兄,有枯水派三人在大门口!”
江林和洪旺脸上都是一变,江林快步走出,让言雪也跟着,来到天山大门口,一眼看去只见一个鹤发童颜年岁在六十岁左右的老太婆,右手里拿了一把剑,左手里紧紧牵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看上去很亲密无间!老太婆时不时怜惜的看这小姑娘,充满慈爱!两人身后还跟着个三十岁最有的男人,右臂垂下,被白布包裹,状似无力,应该就是所谓的“被废了武功”的那人!
江林抢步向前,跪下道:“天山派门下江林帅众位师弟拜见师祖奶!”
那老太婆回转头看江林的时候可不像看那小姑娘一般慈爱,而是眼里充满愤怒的火焰,简直恨不得一把火灼烧了江林一样!
一时间地上跪满天山派的子弟,站着的人只有四人,出了枯水派的三个人,就剩下洪旺!
老太婆没有叫江林起来,江林也只有跪着,这一进门的下马威可是货真价实,而江林也很给老太婆面子!
这事洪旺嗤笑声起:“铁铮妹子这面子可不小哇!人家天山派最年轻最杰出的人才都匍匐在你脚下不敢抬头,够派头!够威风!这枯水派到底是心如死水,还是该饮水思源?”

兄弟情深

洪旺几句话说得风铁铮老脸酡红,如饮烈酒!
风铁铮看着天山派巍然耸立的大门,回想起儿时在此生活过,曾经的人和事!感慨起人世沧桑,变幻莫测,人老了,可这山不老,一晃几十年过去,黑发变白颜,可天山派这块巨石仍然稳稳当当矗立如夕,散发出不可摧毁的坚韧气息!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又陌生!是啊!饮水当思源,身出天山,又怎么会忘记没有天山就没有我风铁铮呢??
洪旺故意说的几句话终于起到了效果!尽管这效果不知道能维持几何!风铁铮为人火爆,别说没有得罪了她,就算没有得罪她,几句话也能撩拨起她的火气,脾气喜怒无常,这种人最难对付!
风铁铮抬头让江林等人起来,江林站起来连忙拱手给其他两位见礼,然后引了他们进了天山主院内!让众师兄弟散去,只留下风墨风立和言雪相陪!
风铁铮抬头巡视了一圈,问道:“顾炎飞和萧子寒他们两个呢?”
江林连忙上前道:“师伯和师傅在云雾洞疗伤,要一个月之后才能下来!他们并不知道师祖奶光临,请恕罪!”
风铁铮冷笑:“那凌雨西总在山上吧?唤他出来见我!我倒要看看,这打伤我侄儿风天兴的到底是何等神仙!”
江林跪下:“师祖奶,西儿是无心之过,当时也并不知是枯水派之人,请师祖奶念在他尚年幼,饶恕他这次吧!”
那风天兴嚷嚷着:“饶了他?那谁饶了我??我右臂就这样废了?姑姑一定要给我做主!”说完还假惺惺的掉了两滴泪!
风铁铮看自己侄儿伤心的样子,大怒:“江林,去把凌雨西给我叫出来!不然我就搜了!”
江林只得道:“小师弟如今并不在院中!”
洪旺也道:“小西根本就不在山上,你找也白找,要找去绝地山找,小西就在那里!”
风铁铮听到“绝地山”这三个字,就蔫了一半,想起这些毕竟是师兄们的徒子徒孙!挥了挥手让江林起来。
风天兴不愿意了,拉着风铁铮的衣袖喊着:“姑母!您要给兴儿作主啊!不能就这样放过他们!小师妹,你帮我劝劝姑母啊!”那女娃儿听了风天兴的话,却只抿了嘴不说话,似乎对风天兴很不屑的样子。
江林刚站起来,看风铁铮的脸色阴晴不定,也不敢再搭话,风铁铮一会儿就说:“凌雨西真不在山上?你以你师傅的名义发誓,我就信了你!”
江林憋红了脸不说话,风铁铮暴怒:“江林,天山派的弟子有骗长辈的吗??你师傅就是这样教你的?”
江林无言又跪下!
“江林什么时候说谎了?是我说不在山上,你认为自己是江林的长辈吗?那凌雨西也是你的晚辈,铁铮妹子,他们总也算是你的徒子徒孙,你忍心这样苦苦相逼?”洪旺道。
“死老头!这有你说话的份吗?你给我闭嘴!”风铁铮大声喝道,她对江林和洪旺说谎骗她而气怒交加!
江林心想这位师祖奶果然如传闻一样的火爆脾气,怪不得敢一怒之下离开师门另创他派,亏得师祖爷们如此容忍,这么多年也没有说过什么,甚至连指责都没有,还告诫门下弟子不要招惹枯水派。
只听风铁铮怒喝道:“江林,识相的快把凌雨西那个畜牲给我交出来,或许我可以考虑饶他一命!”
“师祖奶这个吩咐,恕江林难以从命,小西是我天山派门下,惩奸除恶是本派宗旨,风天兴作恶多端,调戏轻薄良家女子,小西打伤他这种败类也是应该的!他唯一错的就是不知道是您的侄儿!……”江林话未说完,只见一个人影晃到眼前“啪!”的一巴掌,江林脸上泛起一个红红的指印,言雪等人几乎连人影都没有看清,风铁铮还悠然立在原来的位置,如果不是江林脸上的指印,大家都会怀疑那人影只是幻觉!
“你不交是吧!不要以为你是那几个老鬼的心头肉我就会心软!”
“老鬼?”江林怔了一下才知道指的是七位师祖爷,心想我什么时候成师祖爷的心头肉了?
“江林,你不交出来就别怪我!”
“师祖奶恕罪!有什么错江林一人承担,小西绝不能交给您处置!”心想交给你就是死路一条,我怎么可能让西儿去送死?
只听风铁铮吩咐说拿鞭子来:“给我使劲抽!一直抽到江林把凌雨西交出来为止!”说完看了一圈,但没一个人敢动!
江林看风铁铮脸色越来越难看,心想风铁铮就带了一个女娃儿和风天兴这个受伤的人,让人打我也不能是那女娃儿动手,肯定是让天山派的人,心里叹了一声,看样子这事不是这么容易善了的,不让她出口气是不可能罢休的!谁叫咱惹不起人家呢?
江林看了风墨一眼,谁知道风墨压根就不看他,四目游走,就是不往自己看,于是又看风立,风立看江林视线转来,吓的一低头,不与江林对视。而言雪躲在自己身后不出来。
江林只有咳了一声:“风墨,去拿鞭子!”风墨一听:我的天哪!怕什么来什么,怎么专挑我?让我打大师兄?这不是要我死吗?要是将来大师兄秋后算账……风墨心里虽然掀起了滔天巨浪,但表面上也不敢不从,只能躬身答应,拿来鞭子。
江林示意他打,风墨握鞭的手哆嗦着,还是打不下去,心想从来可都是被打,今天忽然让自己打人,而且还是打一个自己惧怕的人,这叫什么事啊这是!风铁铮看风墨不动:“怎么?你不动手,是不是想先挨一顿?”
风墨犹豫了下,新知今天大师兄势必逃不过,只有抖鞭抽在江林背上,可惜这一鞭毫无力道,江林几乎没感觉到疼,心里好笑了一下,不等风铁铮再发怒,就对风墨说:“听祖师奶吩咐,你尽管使劲打,不用怕,我不怪你!”风墨不得已,只有使劲打了下去!

血肉之躯

不一刻,江林雪白的衣衫破碎成一条条一块块,鲜血晕染了满簇桃红,隐约甚至可见后背上一道道鞭痕触目惊心,交错纵横的地方甚至血肉外翻,狰狞可怕!风墨不忍心再打下去,可风铁铮只是冷眼看着,完全无动于衷,只是不时就逼视着他,现在就连洪旺都看不下去了。
洪旺最见不得这个,拦住风墨对风铁铮:“你想打死他?他可是天山派新一代里最优秀的弟子,你要毁了天山派吗?”
风铁铮道:“我谁也不想毁了,只要把凌雨西交出来,我就立刻走!”
这时只听一个凄厉的尖叫声在众人身后传来,不用回头,江林也知道是谁,狠狠用眼刀剜了一下洪旺,洪旺回以一个无奈的眼神:不怪我!就算我在场也跟本就拦不住!
小西看见江林血淋淋的后背,使劲尖叫了一下,他被惊吓到了,他从来没有见过江林被打成这样,眼泪一下涌满了眼眶,他几乎是飞扑过来,哭道“大师兄!”一句话没说完整就哭的说不出话来。
江林用手摸了摸小西的头,看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故意沉了声音:“乖,别担心,我没事,再这么没出息哭鼻子,大师兄可打你了!”
小西看大师兄不像开玩笑,就只有努力忍着,抽抽噎噎憋在嗓子眼里!
风铁铮一看,难道这个就是凌雨西?这个小娃儿分明是乳臭未干嘛!怎么可能是打伤侄儿的人?小娃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无论如何也和那个一剑刺穿天兴肩骨的“大人物”联系不在一起,风铁铮的表情有点惊异!
不过风铁铮这种人可不会犹豫,知道此人就是小西,一伸手就向小西肩头抓去,那速度快如闪电,风铁铮这几十年的磨练,又是纯正的天山派武功,的确是厉害无比,不过还有更快的!江林从小西出现就一直在注意风铁铮的动静,看他抓向小西,立即就站起身,右手将小西拉至身后,左手迎上风铁铮的手掌,风的应变能力也很强,立即变抓为掌,两掌相接,各自退了三步!
江林感觉一阵气血翻腾,喉中一甜,但强自咽了下去,风铁铮也是脚步不稳,踉跄着退后,手抚胸口,感觉一阵气息乱窜,几乎要栽倒,当下大怒:好你个江林,敢跟我动手!正要上前再打过,却见江林已又跪下,她倒不好向一个跪着的晚辈再下杀手。
江林道:“师祖奶,江林愿一力承担所有罪责,求您饶了西儿,他还是个孩子!也不是故意打伤您的侄儿,只要您能消气,怎么责罚江林都可以!”
小西一听,嘴角动了动,盯着江林似乎已经呆了!竟然说不出任何话来,听到江林此番话,对小西来说如同重锤,敲打在小西的心上,酸、涩、苦、痛、悔,五味俱全!
值得吗?大师兄!西儿值得你如此做吗?我给你惹得祸还少吗?连累了师傅,难道还要再连累你吗?
小西大叫:“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让师祖奶奶抓走我!我不要你替我!”说完绕过跪着的江林,就往风铁铮身边走。
江林大怒,站起来一把就拽过小西,一巴掌打在小西脸上,半边脸登时肿了起来,江林心中剧痛难忍!为什么小西就是不明白?不让他出来,只要他乖乖听话,呆在石洞,风铁铮找不到人,虽然会发脾气,但还不至于要人命!还可以撑到师伯和师傅下来,可他偏偏就要出来!出来了却还是这样一意孤行,不听命令!如果江林的哀求能激起风铁铮的一丝怜悯,就算皮肉受点苦又算得了什么?
江林手指握的生疼,悲哀占据了整个心灵,他简直无法预料后果了!
“你不要?什么时候轮到你不要?这天山是你作主吗?”小西跪下紧抱着江林的腿,仰起脸对江林说:“大师兄,你不要管我了,我早就该死了!你让我跟师祖奶奶走吧!”
风铁铮笑了:当我透明的?这两人是在表演兄弟情深呢?都想送死?好!那我就成全你们!
不带任何征兆的,一掌劈过来,周遭的人甚至都感觉到掌风暗含着强大的内力,衣衫都被掀的鼓起,这一掌是如何的凌厉无人知晓,但是小西孱弱的身躯肯定承受不住这致命的一击!

这一刻,生死攸关!只一瞬间,江林一脚踢开小西,右手再次迎上风铁铮的双掌,江林毕竟年轻,不如风铁铮修行了几十年的功力深厚,如若平时对打,江林还可以躲闪避开内力相接,可这时候,风铁铮全力击向小西的一掌,江林踢开小西,而自己则正好被罩在掌风之中,闪避不及,仓促中只有迎掌而上,江林仅靠着一点来不及提起的几成内力和身体自身反射形成的保护,生生接了这一掌,双掌相接,身子被震飞,口中鲜血喷出,再喷出!
一地的红……
众人惊呼,一个人影抢步上去,喂了江林一颗药丸,是杜秋白!言雪等人提剑护着江林,而洪旺则护着小西,小西这时候已经几乎没有意识了,他亲眼看着江林的身体被打飞,然后落地,然后那鲜红——几乎蒙蔽了小西的双眼,小西再也看不到其他,不再在乎强敌在前,也不再在乎生命的存续,全身没有力气,只能靠爬的,一步步,一点点,爬过去……
紧紧抱着大师兄,小西眼里竟然是干涩的!没有眼泪的湿润,那眼睛被鲜红灼烧的像着火一样的疼,几乎要迸裂出血来!
小西一声凄厉的吼叫,吼到嘶哑,吼到失声,嘴里喃喃:“我做错了什么!我做错了什么?我只是打伤了一个人,难道就要大师兄用命来赔?”
寂静的可怕!
这喃喃细语都如此清晰的钻进每个人的耳朵,每一个人,每一个人!
风铁铮身边的女孩儿,忽然拉住风铁铮道:“师傅,救救他!求你!”
众人这才警醒,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慌忙拉住小西:小西别伤心,先看看大师兄怎么样了!
风铁铮看着女孩儿哀求的眼睛,再看江林人事不省的样子,也隐隐有点知道自己这次真的做的过份了!走过来就想要查看江林,结果小西呲目紧抱者江林,根本就不让风铁铮近前,风铁铮无奈,众人知道目前这庭院中,武功最厉害的就是风铁铮,如果她都救不了,那别人就更无能为力了!众人好不容易拉住小西,却不能使小西放手,风铁铮此时也顾不上报什么仇出什么气了!就在小西的怀里,手抵江林的肩头,缓缓输入内力。
不到半刻钟,风铁铮已经嘴唇青白,头上青筋直跳,众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这情形有点诡异!
风铁铮忽然被震开,手掌离开了江林,虚弱的倒在地上,歇了片刻才道:“我没法引导他的内力,他体内内力乱窜,毫无章法,根本就不受控制,我的进去就被他四面八方的内力包围、攻击,根本就没办法疏导,这是怎么回事?”
杜秋白手扶上江林的手腕,刚一抚上,就被弹开,杜秋白木然道:“江大侠全身筋脉尽断,内力也被分成一段段一条条,必须有足够的内力,至少要超过他本身一倍以上内力的人,才有可能疏通的了!还好我刚才给他吃了续命丸,否则他现在——已经是个死人!”

白衣成魔

超过他本身内力一倍以上?这世上不知道是否有这样的人存在,由于江林的内力已经碎成一段段,他根本就没办法自息运转,也无法被他本身收归所用!除非有两个跟江林内力差不多的人,但却心意相通,两人内力都走相同的速度,相同的路线,才能帮助江林将一段段的内力理顺修复,完成这次艰巨的疗伤!
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世上别说有没有这样的人,就算有,又如何找的到?江林的命,最多只有三天的时间!
风铁铮慢慢的走了,一场寻衅,一个纠结,没想到并不能让谁得到快意!杀一个人也许在江湖上不算什么,可毁掉一块质朴无暇的美玉,却是一种遗憾!尤其是毁掉的竟然可以算是自己的徒子徒孙,更让风铁铮懊悔!走出天山之门,风铁铮实在无力再忍,一口血喷出来,人已经虚弱到需要人掺扶才能行走,其实风铁铮刚刚已经用尽了全力,没有能力挽回江林,却耗费了她大量的内力,恐怕未来五年,她都只能闭关修炼,才能恢复!
小西似乎也回转过来,将手搭在江林胸前,过内力进去,不到片刻也是依然被震开!再输,再震开,直到小西吐出来的血一次比一次少,仍然是无济于事,大家无论如何不能让小西再试,点昏了他,才能将江林挪到床上。
小西醒来后,彻底绝望了,抱着床上的江林,只紧紧抱着,终日不言不语,一步也不离开!
洪旺站在院子里问:“杜秋白,是你放了小西?”
杜秋白什么都不回答,从怀中拿出一管火炮,点燃之后,一道红烟飞升而起,众人听洪旺这一问,都了然似的,纷纷将杜秋白围了起来,逼问他为什么这么做,杜秋白只道:“什么都别问,我不知道,等我家主人前来,肯定可以救得了江大侠!”说完坚定的望者众人!
唐枫自从那人和小西分开,叫人将金无胜压回唐家给父亲后,就赶来天山,总觉得魔宫的人蠢蠢欲动,不放心天山这边,所以一直守在天山脚下,看到红烟报警,唐枫立刻赶来天山。
刚一进天山内院,就看见杜秋白正被绑在门前的柱子上,杜秋白看到唐枫两眼放光,简直就像见了救命的菩萨!
唐枫听杜秋白简单叙述了经过和现状,就要把杜秋白解开,言雪持剑拦着唐枫,唐枫看着言雪道:“你认为你能救得了江林?那你就尽管拦者!”
言雪道:“你认为就凭杜秋白和你能救得了大师兄吗?”
唐枫道:“小小的小银龙武功如此不济,你觉得他有资格在我麾下有一席之地吗?你知道他是谁吗?”说完一指杜秋白:“他就是所有人都称之为“鬼医”白秋渡!你还拦着他吗?也许他这次做事欠考虑,但是绝没有害人之心!他只会保护你们,决不会真的去害你们!”
唐枫直接说出来,就是希望杜秋白能争取时间,这个时候不想把时间浪费在猜忌和争执上,言雪听了虽然半信半疑,但还是缓缓放低了剑!
杜秋白束缚一除,低头跪下道:“主人,你命我保护好江大侠,我没有做到,请主人责罚!我本以为放了小西,凭他和江大侠二人之力,风铁铮根本就奈何不了他们,谁知道结果……”
唐枫一把拉起杜秋白:“这时候我不需要解释,告诉我怎么做才能救江大哥?”
杜秋白走近唐枫耳语一番,唐枫看着杜秋白道:“真的?”杜秋白点点头。
唐枫令杜秋白好好看着江林,就一个人下山了!
两天过去了,第三天的晨曦初升,天山派众人都陷入一种无形的焦躁之中,这两天的时间似乎过去的特别的快!
言雪已经在紫藤那里摇了几次铃,但是掌门师傅一直没有再下来,如今这山上最大的就是自己,可这最棘手的事情自己却毫无主见,小西的生命已经快随着江林枯萎!这一切都让言雪似处在一种无期徒刑里的绝望!
当唐枫风尘仆仆出现在大家面前时,所有人都激动了!
唐枫叫上言雪和杜秋白以及外院子弟中最有威信的风墨,来到江林床前,看到跪坐在床上抱着江林的小西,双目失神的小西几乎认不出唐枫来, 干裂的嘴唇,苍白的脸庞,无不昭示着小西这两天来是如何的度日如年!
唐枫怜惜的抚摸了下小西的头,酸楚的眼泪几乎夺眶而出,她干涩的喉咙,酝酿着接下来的话,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两天的奔波,终于找到魔岩宫的宫主,还好这个魔宫宫主一直心仪唐枫,所以到中原后总是跟随在唐枫不远的地方,这才让唐枫这么容易就找到了他,这也终于给江林了一线生机!
用珍贵的离尘宝剑,并发誓将铸剑之方忘记,永生永世不再铸造第二把同样的宝剑,这才换得一粒救命金丹。
可是这丹药虽能起死回生,但却——有一个致命的弊端,因为是魔宫前人所炼,为了保证是魔宫后人享用,所以加入了特制的药物,吃了后会激发心魔,性情大变,变成一个跟以前完全相反的人,也就是说,他将不再是以前的江林!
唐枫斟酌再三,知道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只有强自打起精神,把实情告诉大家,让大家决定是否让江林吃这丹药,说是让大家决定,其实唐枫心里早就有了计较,不论怎样,活着,都比死了好!唐枫是一定要江林活着的,自从第一次见到江林,就已经被江林散发的光彩折服,不论江林将会变成什么样的人,唐枫都已经决定——此生不离不弃!
听完唐枫的话,几人几乎没有犹豫,扶起江林,让他吃下金丹,放低江林的身子,静观其变!
……
江林一睁眼醒来,看见床外夜色正浓!
床边趴着睡着正香的小西,江林不悦的皱了皱眉:怎么睡在这?睡梦中的小西不安的动了动,又接着沉入梦乡……坐起身的江林直起身子,觉得体内充盈如火,浑身像是有使不完的劲,立即就开始打坐,将体内奔腾不息的内力引导理顺,运转了一个小周天。
小西醒来看见床上空空的,吓了一跳,昨天大师兄终于脱离了危险,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几天来的不眠不休,让小西昨天实在熬不住了,竟然趴在床头就睡着了!连大师兄什么时候醒的都不知道,小西暗骂自己太迟钝,急匆匆跑出去,才发现整个院子静悄悄的。
先跑到言雪那儿,言雪还在睡,听说江林不见了,连忙起来,两人又找了各处,都没有找到,原来这几天大家都累坏了,全都睡的死死的,谁都不知道江林去了哪里!现在被小西一说,全都急坏了!
唐枫和杜秋白听到嘈杂声也出来了,小西一见唐枫就急道:“枫儿姐姐,我昨天趴在床上睡着了,醒来就不见了大师兄,怎么办怎么办!?”小西恨不得打死自己:“我真该死,明知道大师兄身体才好些,就这么大意!”自从唐枫救了江林的命,小西对唐枫信服的很,看见唐枫总有种信赖的感觉!
唐枫让小西不要急,沉吟了片刻:“杜秋白,你到山下云龙客栈带上咱们的人在山下找,言雪你带着人在前后山去找,找到人千万要好言相劝,切记不可顶撞他,如若他不回,找人前来通知我和小西,现在的他虽然记忆还保留有以前的,但是吃了那药可能性情大变,万一他发怒伤了你们……”刚说到这,发现江林提了剑满头大汗刚进门!
小西顺着唐枫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了江林,惊喜的扑过去:“大师兄!你去哪儿了?到处找不到你!”唐枫没来得及拦住小西,就看见小西扑过去要抱住江林,唐枫有心想拉开小西,但又想试探下江林现在的情绪和反映!
还不等小西贴过来,江林就一把推开小西,冷如冰川的声音道:“睡醒了?怎么?我去哪里还要你问过你吗?”
小西急忙解释道:“大师兄,西儿不是那个意思,昨天睡着了是因为……”看江林既不像生气又不像真的责备,但总感觉有什么不一样了,陌生而疏远的态度让小西有点不适应和害怕!
江林不等小西说完:“我不想听解释!”然后环视众人,大家都在他凌厉的注视下,低下头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只听江林冰冷的声音道:“以后全部要认真练功!尤其是言雪和西儿,谁再敢偷懒我绝不轻饶!杀了哪些胆敢挑衅我们天山派的人!凤铁铮那个死老太婆也绝不能放过!”众人听了这话都吃了一惊,虽然明知道江林吃了金丹后会性情大变,但是这样的暴虐,却是始料未及的!天山派一向约束自己的门人乱造杀孽,可江林今天这番话,不但与门规背道而驰,还充满着杀气!
江林说完目光转到唐枫身上,邪魅的一笑,唐枫被那笑容刺激的毛骨悚然,不知道江林忽然对着自己这样笑想要干什么!
江林忽然欺身上前去抓唐枫,杜秋白一看江林动作,毕竟杜秋白更知道那药会使人如何的改变性情,所以毫不犹豫飞身去挡,现在的江林又岂是杜秋白之流能够阻挡的了得?自从受伤后,唐枫不但让江林吃了金丹,还将剩余的三滴碧麟石乳全都喂给了江林,由于碧麟石乳不能医治筋脉,所以尽管唐枫当时空有这疗伤圣药,而没有办法救江林,那魔宫的金丹接好了江林的筋脉之后,唐枫就把碧麟石乳都给江林吃了,她真怕江林再遇见危险,所以认为他的武功越高越好!可是现在这情况,最先遭殃的就是杜秋白!
江林看杜秋白来档,嘴角嗤笑一声,只一只手就把杜秋白挥出几米远,摔在地上,江林道:“要不是看在你是唐枫身边的一条好狗,你现在已经死了!”
小西等人还来不及消化这惊人的一幕,就看到唐枫的手腕一下被江林擒住,拖了就往屋子里走,小西喊:“大师兄!是枫儿姐姐救了你……”被江林回转头狠狠地瞪了一眼,硬生生逼回了剩下的话!
唐枫踉跄着匆忙回头喊:“小西去看一下杜秋白怎么样,我和你大师兄谈谈,你们不要进来!”

魔性初显

唐枫一进门就被掼在床上,门也“咣啷!”一声被合上,江林一只大而有力的手紧紧捏住唐枫的下颌,捏的唐枫疼的脸色煞白,几乎要痛昏过去。
江林桀骜的眼睛里有探究还有一丝玩味,唐枫并没有他想象中流露出惧怕,反而注视自己的清亮眼睛里盛满了心痛,这让江林很不痛快!
自己有什么可让她心痛的?
江林皱了皱眉,微微放松了手指,低头吻上了唐枫冰凉的唇……
唐枫仿佛受了惊吓似的挣扎!
江林立即更紧的钳制住她,继续深吻,直到她透不过气来才放开,这种霸道而又强势的姿势,让两个人之间暧昧之极,江林忽然笑了:“上次是是在昏迷的情况下,这次我可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你!唐枫!”一边说一边手抚上了唐枫的衣领……
唐枫听到这忽然呆了一下,然后满脸红晕,像染了落日边的红霞,唐枫没有多余的时间反映,江林已经翻身压上了她:“唐枫,记住,你是我的人,永远都是!”……
事毕!江林盯着床单上的血迹脸色阴沉,唐枫眼底水雾弥漫,无畏的迎视着江林,江林毫无预兆的一巴掌甩过去:“我最讨厌别人骗我!更讨厌被人利用!”
唐枫被打的倒向一边,手指触到床上的被褥还留有余温,这一刻的江林却没有了刚才的贴近,心的距离,远比身体的距离要遥远,甚至是遥不可及!唐枫有点沮丧,有点悲凉,不知道这样的江林是不是还值得自己爱?!
“我不管你之前有什么居心,为什么要利用我,从今天起你已经是我的人,别再有下一次!”江林冷然道。
唐枫沉默不语,只听江林又说:“替我做几件事,第一件就是让你的人把风天兴给我抓来,哼!风铁铮那老太婆敢再来,我就让她有去无回。第二件,到江湖上散布消息,宝剑被魔宫所夺,洪旺是被人陷害!师傅的朋友我江林自然义不容辞。第三,我要上云雾洞一趟,在我下来之前,替我办好前两件事!”
唐枫点头,迟疑了下还是接着说:“你们天山派云雾洞不是只能受罚者和掌门才能上去吗?你怎么?”
江林冷笑:“哼!凭什么罚我师傅?再大的错两年多也该罚够了,上面寒凉,我一天都不想师傅在上面受苦,无论如何也要救他下来!”
外面,小西扶起杜秋白:“大哥,你怎么样?”
杜秋白摇了摇头,擦了下嘴角的血迹:“我没事,可是主人?……”
“大哥不要担心,我大师兄不会对枫儿姐姐如何!”小西心里也没底,但还是强作笑颜安慰杜秋白!
一行人等在外面候者,都不敢去打扰江林,杜秋白虽然受了点伤,但调息一会儿就好多了,显然江林并没有下重手。
众人一直等到午时,才看见江林走出屋门,紧随其后的是唐枫,杜秋白一眼就看出唐枫左半边脸明显高肿,气急的杜秋白又一次忘了自己和江林的力量悬殊,拔了剑就冲向江林!
小西和唐枫同时出声:“大哥不要!” “杜秋白,不要!”
但晚了!杜秋白根本就没有出剑的机会就被江林捏住了手腕,那把剑锒铛掉落,砸在地上一阵嗡嗡悲鸣!
江林箭一样的目光直指唐枫:“管好你的狗!我不是每次都能忍得住不杀他!”嘴里说着,手上使劲,杜秋白越来越苍白,越来越无力,痛的喉咙间溢出低低的呻吟。
“放开他,再捏他手腕就废了!”唐枫焦急的声音里透着恳求。可江林不为之所动,他要收复唐枫,彻底的收复,就不能让她能影响自己,他要让唐枫知道,他的力量足以毁灭任何一个人!要她不敢在他面前耍任何花招动任何心机!
“放开他!照大师兄这样说,西儿是不是也只是大师兄养的一条狗?”小西缓缓开口,心里害怕但却强自控制住自己的音调不走音,暗自祈祷大师兄千万不要当真,自己只是为了救杜秋白!只有这样才能转移大师兄的怒火,自己可不是真的这样想!
江林眯起眼猛然放开杜秋白,转过身去看小西,眼里的怒火已经高炽!
杜秋白终于缓过劲来,刚刚意识朦胧中听到小西的话也是大吃一惊!别说现在的江林,就算以前的江林都未必能受得了这样的放肆而不发火!长幼有序,尊卑有别,人分三六九等,不可逾越,以小西的身份,不尊师兄,说出这样不敬的话,打死都不为过!
众人都捏着一把汗,谁知江林却忽然转怒为笑:“哈哈!果然是我的好师弟!有这样的胆色,我很高兴!”说完看了眼唐枫:“别忘了我交代你的事!”然后转身向院外走去,看也不再看小西一眼!
小西惊诧!想好了至少要挨顿暴打,却没想到就这样过了关,甚至连句责备的话都没有,抬眼望唐枫,唐枫却已经急急得跟杜秋白耳语着什么,然后杜秋白拣起了地上的剑绝尘而去!
江林不到一刻钟就攀着紫藤来到云雾洞口,江林的武功如今已臻化境,洞内人似乎并未发觉有人上来,只听一个声音道:“紫藤之铃这几日响了多次,不知道下面有什么事发生,师兄您还是下去看下吧!”说完连咳几声,短促而轻轻的喘息着,可见说话之人的虚弱程度已经很深!
江林一听这声音就浑身热血沸腾,这熟悉的声音正是自己师傅萧子寒的,伴随着自己的成长二十几载,如今的江林已经随心所欲,人世间的法理规则对他来讲都不值一文!正要低身进去,只听另一个声音道:“你现在紧要关头,我怎么能□下去?林儿能力足以应付一切,难道你不想赶快消化掉碧霖石乳,下去见林儿和西儿?快别说话了,我帮你运功疗伤!”
咳嗽声又起:“我就是不放心他们,一群孩子,如果不是处理不了,又怎么会摇铃?你还是先下去吧!没事你再上来帮我,我先自己打坐一会儿!师兄快别管我了!”
顾炎飞沉默,但并没有动,两人在这云雾缭绕的洞中,忽然看见昏暗的壁灯下忽然显现出一个挺拔修长的影子,两人知道这本是绝无可能的事,一瞬间同时出手,袭向那来人,谁知来人武功奇高,不费吹灰之力就接下了二人双掌,逼退二人几步之远!
萧子寒没想到来人如此厉害,那么下面的人岂不是??急忙暴喝:“你把下面的人怎么了?说!”萧子寒以为江林和小西他们危险,所以情急之下厉声暴喝,倒唬了江林一跳,连忙跪下:“师傅,是我!”

师恩隆情

萧子寒惊喜之中猛然听到爱徒江林的声音,别提有多高兴了,抢上前去把江林一把搂在怀里,干涩的眼睛里都沾染了些湿意!
江林从小就跟在他的身边,就如同他的儿子一样,快三年未见了,萧子寒心里如何不想念?
江林手环上师傅的腰,依偎在萧子寒的怀里,心一下安静了许多,不再烦躁,一片空明!
萧子寒忽然拉正了江林道:“林儿,你怎么上来了?不知道这里是禁地吗?发生了什么事?”
然后扭头去看顾炎飞,赫然发现顾炎飞双目紧闭,直直定在当地,气息均匀,只是被人点了穴道,萧子寒大吃一惊,飞速沿着洞走了一圈,没有发现人影,又跑到洞门口四目极望,也没有任何发现!
萧子寒猛地回头,看向江林厉声道:“林儿!是你?你把掌门怎么了?”
江林轻笑了下,站起来:“师傅,弟子只是点了他的穴道,否则怎么能上来看师傅?”
萧子寒瞪大了眼睛:“林儿,你!你说什么?”萧子寒怎么也不敢置信江林敢这么做!
江林走过来,去牵了萧子寒的手道:“师傅,我帮你疗伤!”
萧子寒反握了江林的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林儿?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大逆不道,该受什么惩罚?”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高,人也激动的剧烈咳嗽起来。
江林见状连忙过来轻拍萧子寒的背,帮他顺气,然后坚定的道:“师傅,林儿是来救你出去的,我一天都不想你呆在这破地方,如果天山不容我们,我们可以带了西儿离开这里,离开天山,到其它地方安居,我和西儿一定好好孝顺您!不让您受一点苦!”
萧子寒不敢置信的看着江林:离开天山?
醒悟过来的萧子寒怒气盈胸,一巴掌甩在江林脸上,江林先是不敢反抗,随着“啪!”的一掌,应声倒地,可见萧子寒有多愤怒!要在以前早就一脚踹翻到地上,可几年未见,萧子寒刚刚才见到爱徒,无论如何都不舍得下手!所以只打了一巴掌就打不下去了!
萧子寒吼道:“走到哪里你都是天山派弟子,畜牲!我萧子寒就教出你这样的逆徒?”
江林抹掉嘴角的血迹,站起来不言不语,一欺身接近萧子寒,对上双掌,内力缓缓输入,江林强大澎湃的内力,如同温煦的暖阳,透入萧子寒的七经八脉,将碧麟石乳产生的散力缓缓收集,突破萧子寒闭塞已久的废脉,势如破竹般攻克,侵占,最后通畅无阻的流转,再运转一次后,江林收力,而萧子寒已经完全吸收掉碧麟石乳,回复之前的功力,再也不需要通脉。
江林展现出日益强大的一面,萧子寒从江林无边浩瀚的内力就感受到江林的今非昔比,凭他的判断,江林就算修行二十年,都未必能达到现今的功力,这让萧子寒大吃一惊!
“师傅,如今你已经功力恢复,我们下去吧!”江林道
萧子寒一转身就要去解顾炎飞的穴道,江林一把拦住道:“师傅,等两个时辰后,师伯的穴道会自动解开!我们先走吧!”
“你先下去吧!这件事不要对人说,以后休要再提刚才的事,想都不许想!为师过几天再下去!”萧子寒不忍心江林受罚,所以准备等江林下去,再向师兄请罪!
江林自然知道萧子寒打算做什么,冷哼道:“师傅,弟子不肖,虽然幼承师训,苦练武功不敢懈怠,但现在我不想再遵守什么狗屁门规,长幼之序,尊卑之别!如果练成了武功,只因为这些条条框框的束缚,就要束手就擒,任人欺凌,那我练武来干什么?”
“任人欺凌?谁会欺凌你?林儿,你不能这么偏激!发生了什么,告诉师傅!”萧子寒听江林这么说,知道必有原由,所以着急的发问!
“师傅,弟子三日前已经死了,今天的江林,再不愿像以前一样隐忍!师傅深恩,弟子不敢忘,如果您还认弟子,弟子势必膝前尽孝,侍奉师傅左右,若师傅不认,弟子愿自断一臂,求师傅放弟子离去,从此后各不相干,弟子有生之年再不踏进天山一步!”
萧子寒听江林一句一个弟子,不像往常一般“林儿林儿”的自称,就情知江林已经心如磐石,不会因为自己的威逼而有所改变,萧子寒不知道江林究竟遭遇了什么才这样,但知道一定是非比寻常的事。
当前紧要的就是要先稳住江林,萧子寒沉声道:“林儿,三年未见,为师在这里日日想念你和西儿,你就是这样来回报师傅的?师傅到什么时候都不会不认你!你永远都是我萧子寒的爱徒!”
萧子寒继续道:“你是不是嫌弃师傅,不想要师傅了?”
江林一听,眼泪差点出来,呜咽着道:“师傅!”
江林猛的跪下:“师傅!林儿若有那种想法,就让林儿死无葬身之地!您明知道林儿不是那个意思,您还故意这样说,是要让林儿无地自容吗?”
萧子寒微微一笑:“林儿,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你师伯不是不讲道理之人,你先去解开他的穴道,把事情告诉我们,如果你受了什么委屈,师傅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
“师傅给不了我公道!”江林迟疑了下道:“师傅连自己都不能给予公道,又如何给林儿一个公道?”心想如果你知道是谁,你就不会这样笃定了!
“你是说师傅无能!连自己的徒弟都保护不了吗?”萧子寒一下提高了声音,不悦的道!
江林不再说话,沉默了下,还是把自从风铁铮上山到最后苏醒原原本本告诉了萧子寒,当然他不知道自己吃了魔药的事情,只以为唐枫又一次救了他!
萧子寒听到风铁铮这三个字就唬了一跳,接下去越听越心惊,也越听越怒火中烧,特别是听到江林筋脉尽断,几乎九死一生,就更气的咬牙切齿!暗恨风铁铮欺人太甚!
虽然风铁铮算是本门师长,可是却为老不尊,和后辈计较,不分青红皂白,不但冤枉了小西,还几乎打死江林,萧子寒就没办法平静,甚至心里在想江林如今变得这样,也是情有可原的!心里想以后定要好好安抚林儿,想个办法让他平息了这愤怒才行!萧子寒的这一番苦心,这时江林自然是不会知晓!
天山派一向是门规森严,所以江林根本就不相信师傅会为了自己的委屈而做点什么,哪怕自己真的死了,天山派都未必会还自己一个公道!长辈失手打死一个小辈,死也就死了!这次自己没死是自己幸运!所以江林这时已经打算自己为自己报仇!

复仇之刃

萧子寒看江林受了这么多委屈,心疼极了,上前扶起江林:“林儿!快起来,你受委屈了!师傅知道你心里恨!但是你不该一棒子打死一杆人!一个风铁铮根本不值得你去钻这个牛角尖!你更不能去迁怒你师伯!”
“师傅为了救西儿,杀了那些人有什么不对!师伯就罚你在这寒凉之地,一罚就是两年多!他怎么能这么对师傅!”江林不服气的冷笑!
萧子寒叹了一声:“林儿,你错怪你师伯勒!当初我内力尽失,但是体内剩余少量散力却仍在乱窜,我自己引导不了,使得身体灼热难当,我又无法运功驱热,你师伯怕你们担心,才没有告诉你们,在我外伤都没好的情况下就背我上来,其实是为了解我体内毒火啊!!这两年来你师伯为了帮我,经常上来替我运功疗伤,只可惜只能暂时稳住那些散力,直到你找到了碧麟石乳,才逐渐开始自己恢复运功!”
江林听到这里,才知道一直以来误会了师伯,看了一眼仍然定在原地,不省人事的师伯,羞愧极了,就想去解了他的穴道!

萧子寒拉住江林:“你先下去,我还有事要跟你师伯商谈,过一会儿我和你师伯在一起下去!”
江林道:“林儿有错,要打要罚,随师伯处置,师傅您不必替林儿求情!”说着急急想去解顾炎飞的穴道,生怕萧子寒替自己顶罪!
萧子寒拍了一下江林的屁股:“傻孩子,师傅是真的有事跟你师伯谈,你且下去,想挨打还不容易?!”
江林无奈,知道师傅如今功力恢复,也不再担心,就出了云雾洞,来到山下!
杜秋白已经等在紫藤下,看见江林下来立即躬身道:“江大侠,主人要我在此等您,风天兴已经抓到,风铁铮也已经来了,正在内院等您!”两次的教训,已经让杜秋白知道如何规避危险,所以对江林恭谨中又带着戒备!
江林见了师傅心情大好,如今又听到风天兴被抓,而自己痛恨的仇人风铁铮也已经自投罗网,怎能不兴奋异常?那血液中的嗜血因子狂躁的涌动,让江林浑身都充满了勃发的激动,叫嚣着:不报此仇,誓不罢休!
江林嘴唇微微翘起,想着如何将风铁铮踩在脚下,肆意羞辱,是多么的快意!多么的兴奋,甚至连手紧紧拳在一起,满脸的肆笑狂然都不自知,杜秋白看的毛骨悚然!暗自心惊,唐枫让他调制凝神静气的药,就是准备用在江林身上的,可是照这样看,根本就不是药物能控制的了的!
内院中间站满了人,天山派几乎所有人都来了,风铁铮还是带着那女孩也站在风天兴旁边,风天兴被捆的结结实实,绑在院中的一棵树上,人却是昏迷不醒的,看样子是中了毒。风铁铮一见江林就怒骂:“臭小子,你醒了?为什么抓我侄儿!快把他放了!拿解药来!”
小西和言雪看见江林连忙走过来在江林身边站定!
江林轻蔑的笑了:“为什么抓他?这要问你!你这护短的老太婆,为了你侄儿一条手臂,冤枉西儿,又差点致我于死地!你觉得我会放过你们吗?”
风铁铮见江林讥讽的笑容,对自己没有一点尊敬,气的脸色发青,喊道:“江林,你这是什么话,你师傅没教你要尊敬长辈吗?”
“你算什么长辈?长辈会不问原因就诬赖晚辈吗?长辈会不分青红皂白下狠手一击致命吗?我没死是我幸运!不是你的恩赐!”
风铁铮被江林寥寥数语堵的说不出话来,只铁青着脸气的呼哧呼哧喘气!小西见状拉了下江林的衣袖小声说:“大师兄!师祖奶奶毕竟是七位师祖的师妹……”
江林用眼神制止了他,转向唐枫看了一眼:“把解药给风天兴吃了!”小西咬了咬嘴唇但还是没敢再说下去。
风天兴吃了解药悠悠转醒,江林用剑搁在风天兴的脖子上,看着他的右手腕道:“这只手不是废了吗?怎么才这么几天绷带就拆了?”说完轻轻一划,一道细细的血印透出来,风天兴吓的大喊:“姑姑救我!”
“现在谁也救不了你!”江林冷笑着对风铁铮道:“你不是说西儿废了你侄儿的武功吗?现在就让西儿再废一次!让你亲眼看看什么才是废了武功!”说完就让小西动手挑了风天兴的手筋脚筋!
小西拿剑的手晃个不停,怎么都不敢出手,抬眼道:“大师兄,天山派门规不允许子弟……”,江林气的一瞪眼恨恨道:“没出息的东西!天山派不允许子弟乱伤人,难道就允许别人乱伤天山派的人?”说完看向风铁铮的眼睛里充满着怨恨和厌恶!
小西低下头不敢答话,江林冷笑了一声,手指一动,只听风天兴惨叫一声昏了过去,右手软软的垂下,腕鲜血淋漓,众人都摒住呼吸,大气都难出一下!江林冷冷的看了一眼风铁铮,还待要再去挑风天兴左手……
风铁铮悲声痛呼,剑已出手!
江林一个箭步,掠了过去,似乎等待的就是风铁铮的主动攻击,电也似的飞扑,惊人的身手,让大家在一旁呆呆的看着江林美妙的身姿,目光再也舍不得往别处望一下,几乎连手放在哪里都不知道了。肩不动,腰未弯,脚步飘萍丝毫不乱,右腕不停的上下指点,挥起一道道森冷的剑光,随着手腕的纵横起落交相冲击,犹如一片光网!而翩翩白衣身在其中,腾挪飞翻,又宛如一只白鹤皎然不群!如果一个人能将剑舞到这种地步,而且暗含杀人于无形的剑气,那就非江林莫属!
两人不但气功、轻功都妙到绝处,而且两人之间的交手也让人叹为观止,就在眨眼之间,这两个人已经交手了数招,风铁铮不愧为原天山派元老级人物,几十年的淬炼,让她的剑法更加纯熟,对敌无数,又让她的剑法更加老练,一时半刻之间,也未露败相!
不过“美人”迟暮,毕竟是年岁大了,内力因救江林而耗费半数,现在的风铁铮其实施在咬牙苦撑!
江林的剑快!快如闪电!
可稳操胜券的江林,却如猫捉耗子一样,一点一点地逼出风铁铮一身大汗,却仍然不下煞手,就像永无休止的戏弄,更是欲罢不能的羞辱!就连唐枫和小西都能看出来,风铁铮白发苍苍的头发已经凌乱不堪,脚步也开始虚浮!
跟风铁铮一起来的那女孩见自己师傅如此狼狈,自然是急得坐不住了,虽然知道,如果自己上场,两人打一人,只会让天山派耻笑,可是再不忍心看师傅如此!小西一看那女孩上场,自然不能让大师兄一个对付两人,虽然大师兄看上去对付两人绰绰有余,但在天山派的地界,哪能容对手如此?
小西抽剑迎上,截了女孩,两人你来我往就斗了起来。
萧子寒和顾炎飞刚踏进内院就看到四人打得好不热闹,大眼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尤其是看到风天兴手腕的伤和昏迷不醒的样子,萧子寒脸色就沉了下去,眼睛里不自然就带出凌厉,一声暴喝:“住手!”萧子寒好容易说服了师兄,不再责罚江林,并且同意自己带江林小西下山去铸剑谷,准备替江林讨一件称心如意的兵器,好让他心情可以稍稍平复一下!可没想到一下山就看到这样的一幕,怎不让萧子寒愤怒?!
众人一惊,小西听命的收剑后撤,江林也是心里暗惊,没想到,师傅这么快就下来了!但是这是唯一杀风铁铮的机会,所以江林并没有听命的住手,反而变本加厉攻击起风铁铮来。
小西三年未见师傅,一直想如果见到师傅会如何如何欢欣,如何的喜极而泣,千想万念,总想着一见到师傅就扑在他的怀中,紧紧抱着,再也不分开,可绝没想到渴望已久的见面会是如此的境地!如今既担心大师兄,又担心师傅,心乱如麻!哪里还有半分喜悦可言?
萧子寒脸阴沉沉的,拳头紧紧捏着,心里气的简直要冒出火来!大家看江林敢公然违抗师命,都捏了一把汗,这时还是唐枫机灵,走到萧子寒和顾炎飞身边,三言两语低低的将他吃了魔药导致心性大变之事粗略说了,萧子寒和顾炎飞听完,才恍然明白,萧子寒慢慢的放松了自己,微微笑着点头:是了!我就知道林儿不会无缘无故如此!
萧子寒转身对顾炎飞道:“师兄,一会儿我无论做什么说什么,你都不要反对,行吗?!”

妙计救徒

这时风铁铮败相已露,步履踉跄,江林只需要稍微一用力,就可以杀死风铁铮,但是江林现在思潮翻涌:到底要不要杀风铁铮?
江林并不是一个毫无心机的热血青年,他知道在师傅面前杀了风铁铮会有什么后果,他在选择,到底是报仇重要,还是失去师傅重要,可是仇恨已经蒙蔽了江林的眼睛,而师傅对于他来说的意义又让他止步不前,所以江林就在这杀与不杀之间痛苦的徘徊,风铁铮这才多活了这么多时候!
萧子寒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之后,语声清朗,字字若钟,入耳铿然:“林儿,退下!”
这一语句一出,听在江林耳里自然是不怒自威的一种威慑力,江林虽然性情大变,但是对着养育自己二十多年又从小亲传武功的师傅还是既尊敬又亲近的,这亲近又表现为惧怕,不忍心忤逆师傅!,是多年来养成的一种习惯,就算现在可以江林杀尽天下人,江林都不会对萧子寒出手,
江林犹豫了片刻,停剑不出,但是却并没有后退,风铁铮获得短暂的喘息时间,江林脑海里回想着风铁铮逼迫自己交出小西,又试图杀了小西等一幕幕,仇恨怨毒的思想占了上风,当下咬了咬牙道:“师傅,弟子不孝,待我杀了风铁铮,愿以死以谢师傅!”说完挥剑再攻,这一次,再不留情!
一剑快似一剑,一波强似一波,这时已经没有什么剑招,江林这时候才发挥出苍穹神剑的本色,如果不是风铁铮熟悉天山派剑法,恐怕早就魂魄不留!江林一剑刺向风铁铮咽喉,这一剑若中,就算是大罗神仙也难救她性命!
这时一个欣长的身影有如灰鹤般急冲过来,宽大的袖袍一卷,将风铁铮卷出,而江林的剑,则收势不住,深深刺入来人的左臂,穿透而入!
众人惊呼:“师傅!”
“师弟!”
“师叔!”
乱作一团!
江林手还握着剑柄,剑身还镶嵌在萧子寒的左臂中,血顺着剑身蜿蜒流下,又滴在地上。
江林看着这一切,滔天的剑气,倏然而消!嘴巴张了张,哑然的发不出声音来,茫然的眼睛里迷惑、不解,惊慌!唐枫一步并过来,想要止血,萧子寒却身体后撤,剑从臂中抽出!割肉离体的暗响如同闷雷,炸在江林的心中,轰隆隆不绝于耳!
萧子寒涩然的声音响起:“林儿,能否卖为师一个面子?放她离去?若非要死一个人的话,为师愿代之!”
江林哆嗦的嘴唇动了动,发出的声音却没人听得到!手里捏的那把剑像毒蛇一样,咬的不是别人,却是反噬的自身,江林低头弃剑!
萧子寒笑了,笑得温暖,笑得涩然,却不带一丝一毫的责备!萧子寒转回头对风铁铮躬身道:“师姑!如果当日林儿被你所杀,萧子寒就算打不过你,但血溅五尺!也必报仇!你应该庆幸他没有死!”
风铁铮这时再无当然寻衅而来时的威风,抱着昏迷的风天兴离去!
萧子寒手臂血流如注,江林走过去伸手想要再次替他止血,萧子寒却侧身闪开笑了笑道:“不劳烦你了!林儿,云雾洞中你曾说过“愿自断一臂,以求自由,从此后各不相干,你有生之年再不踏进天山一步!”你且去吧,我也不要你自断一臂!”说完走向顾炎飞道:“师兄,子寒恳请师兄放江林离去,从此后天涯海角,再无瓜葛!”
江林的手停在半空中,僵硬的放下,待听萧子寒说完,已经是面色大变,浑身发抖个不停!
小西跑过来扑地跪下,哀叫道:“不!不!师傅,你不能这么对大师兄!”
顾炎飞也道:“林儿也有他的苦衷,师弟你就饶他这一回!”
萧子寒抬手制止他们:“快意恩仇的武林侠士,刀头舔血的江湖豪客!生生死死的仇怨劫杀!江林没有错!错的是我!罢了罢了!我萧子寒活着,一不能保护自己的徒弟,二不能让他们痛快的报仇雪恨,只能让他们一次又一次委屈自身!”萧子寒叹息一声接着道:“师兄,江林无错,但子寒无颜,愿自罚到云雾洞思过!请师兄准许!还有,西儿就拜托师兄照顾!”说完转身离去,不顾大家的劝阻!
小西奔过去抱着萧子寒痛哭:“师傅!你不要去,西儿才刚刚看到你!”萧子寒掰开小西,自顾自的去了,小西跑回来跪下抱着江林摇晃:“大师兄!你劝劝师傅!你给他认个错啊!我不要你走!也不要师傅走!”
江林听了萧子寒一番话话,脸上一片茫然,两行清泪涌泉而出,一滴一滴,滴在脚下的土地中,霎那间就消失不见,而眼中的神采,也仿佛都随着萧子寒的离开而消逝无踪!
听了小西的话,江林才仿佛如梦初醒,踉跄着跟在萧子寒后面,然后看着萧子寒到紫藤边攀藤而上,江林轻轻叫了一声“师傅!”萧子寒并不理他,不一刻就看不到踪影!
江林呆呆站在紫藤下,用手触摸着粗黝的紫藤,想上去又不敢上去,不到半刻钟,就听地上“叮叮”一声,江林吓了一跳,顺着声音看过去,地上一颗铜制摇铃躺在地上!江林捡起铃铛,用手捏着几乎把摇铃捏碎:“师傅!不要!”再不顾其他,攀上紫藤,全速飞上!
到云雾洞口的时候,果然看见萧子寒正在砍那棵紫藤,紫藤坚韧本来刀剑难断,江林上来的时候看到紫藤已经被砍开了一个小小缺口,江林哀叫一声扑过去拦住:“师傅!别砍!”
萧子寒冷冷道:“谁是你师傅?”说完推开江林继续砍!
江林脸色一黯,眼睛里的泪就止不住了,趴在紫藤上护住,萧子寒这才没有继续砍下去,江林一边哭一边道:“师傅!林儿错了!林儿错了!您生气就罚林儿好了!别砍紫藤,砍了就下不去了!”
“谁说我要下去了?”萧子寒冷笑道:“要下去你下去,以后别叫我师傅!我没有你这样的高徒!快给我滚!”
江林不敢答话,却趴在紫藤上不动,萧子寒无法,恨恨得一跺脚:“我就不信你一直趴在这里!”说完闪身进了洞里!刚进洞里,萧子寒的眼泪也出来了,心里的狂喜几乎要破胸而出:林儿,林儿!你没有让我失望!你终于跟来了!你跟来了!!
江林在外面哭了一会儿,见师傅不再出来,就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挨着走到洞口,怯懦的站在门口道:“师傅,林儿进去了!”
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回答,江林还是站起来钻了进去,刚一进去,看见萧子寒坐在青石床上,闭目不语,臂上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江林走过去跪下轻声道:“师傅!?”
萧子寒倏然一睁眼,倒把江林吓得一惊,低下头不敢说话,停了一会儿,江林才抬起头道:“师傅,林儿知道错了!您别气坏了身子!容林儿先给你止血行吗?”停了下仍然得不到回复,江林继续求道:“师傅要教训林儿,什么时候都行,这里寒冷,先让林儿给您止血疗伤,求求您啊师傅!”
春夏之交,薄暮的云雾洞里,仍然有料峭的寒意,这里白天倒还好,每一日的晚间就湿冷异常,萧子寒凝坐在青石床上一动不动,江林大着胆子跪过去,撕开萧子寒左臂伤处的衣服,从怀中拿出金创药,仔细地抹好药,又撕下自己的下袍,把伤口仔细地包好,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闹了这许久,肚子里也饿了,江林站起来,到洞内的角落搭上火煮粥,角落里的食物储存的还很多,足够一月有余,江林想幸亏紫藤没有断,否则过了这一月将如何生活?接着又惊出一身冷汗,如果自己不上来,师傅真砍断了紫藤,怎么办?难道师傅是一心求死来的?是因为自己这不孝的徒弟,做错了那么多事,才让师傅失望,绝了生的念头?江林左思右想,又惊又怕!不时偷看萧子寒的动静,却发现萧子寒根本就没有动一下!
江林将粥盛好端过来,跪下道:“师傅,您吃点粥吧!”萧子寒仍闭目不答,即不吃东西也不理,江林这下可急坏了:“师傅,林儿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忤逆师傅,师傅说什么,林儿就去做什么!求师傅原谅林儿这一回!”
萧子寒睁开眼睛依然是那句话:“别叫我师傅!”说然竟然躺好在床上,背过身睡去了!不一会儿就发出均匀的呼吸!
第二天一早,跪了一夜的江林又累又饿又困,站起来捏了捏酸麻的腿,膝盖像针扎一样疼!坚持着把粥热了下,端回床边的桌上,轻轻唤了声:“师傅!”
萧子寒睁开眼睛,坐了起来,江林喜道:“师傅,你醒啦!”连忙打来热水,伺候萧子寒洗漱。不一会儿,江林端过热粥来:“师傅,喝点粥吧!”
萧子寒并不伸手来接,而是凌厉的眼睛注视着江林:“你还呆在这里做什么?我这个师傅说什么你不听,放你自由你不去?到了外面,没人会说你,以你的武功,你的机智,你想杀谁救杀谁,想报仇就报仇,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呆在我身边你可得不到那些!我只不过是一介布衣,你跟着我做什么?你起来,别跪着,我受不起你如此委曲求全!回头想起来心中不愤,再一剑杀了我!”
江林被一番话说的脸色煞白,机伶伶打了一个冷战!身子摇了两摇,似乎有点跪不稳,身上无力,几乎要歪倒在地上。
艰难的开口:“师傅,如何你才能原谅我?林儿已经知道错了,以后一定痛改前非,再也不敢做忤逆的事,师傅,求师傅饶了林儿这一次!”说完眼泪都快下来了!
萧子寒知道也不能逼的太紧,于是沉吟道:“你学剑几载?”
江林道:“林儿跟随师傅学剑十八载!”
“记得当初你学剑之时,为师跟你说过什么吗?”萧子寒问道。
江林连忙道:“师傅说过,江湖上侠之大也,并非以我恃强,而是济人之难,锄强扶弱,不滥杀无辜,不仗势欺人!做到此才能称得上一个“侠”字!”
萧子寒点头:“你觉得你做到这点了吗?”
江林羞愧的低头:“林儿知道错了,不该以武功欺人,更不该心存怨毒,对本门长辈加以羞辱!林儿愿受师傅责罚!”
萧子寒点头道:“以后你每天到墙边去跪着默写本门门规,午时后练剑,晚上去洞内浸入水中修习内功,每晚睡前过来领十下藤条,然后把你怨恨的事情想一遍方可入睡!直到你完全消除仇恨,想通自己错在哪里!我才会原谅你!”
江林听了连连点头,这时别说这些,就算再苛刻的条件,江林也忙不迭的接受,只要师傅不再赶自己走就行!
六个月后,漫天的雪花下,一条宽阔的大道笔直的延伸向远方,道路两旁的树木半数已经凋零,但密枝虬干,仍依稀可见盛夏时,浓荫绿顶,夹道成荫的盛景!!
唐枫就披着皮袍,坐着车辗,行走在金陵的大街上,思念着远方的人儿,忽然一道白影如同一道白鹤,钻入车中,唐枫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堵住嘴唇,朝思暮想的脸庞猛地出现在眼前,让唐枫以为是做梦!
江林眼睛清亮的笑着,年轻的脸庞朝气蓬勃,额头上的汗珠密密排排,江林的脸色也不再阴沉沉的可怕!而是干净和清朗的!唐枫不顾羞怯,半年的分离,狠狠的抱着江林!泪雾弥漫中,看见江林呲着牙道:“别抱那么紧,好疼!我可是挨了半年的打,浑身是伤!师傅才饶了我,并让我下山来接你!”
唐枫手一松,就要去查看他的伤势,江林拦握着她的手道:“别看!现在看着我就好!”说完紧紧握了下唐枫的手道:“谢谢你!”
唐枫朝外对车夫说:“出城!往天山!”

番外之冥顽不灵

这一天的清晨,薄雾缭绕,遮掩不住霞光万丈,可是坐落在天山之巅的云雾洞中,却只见迷离的烟岚,潮腾的晓雾,江林微微卷曲着身子缩在青石床上师傅的脚边,鼾声正香,□的鼻翼,紧闭着双唇,俊朗的脸上一片宁静,只除了眉宇间小小的纠结,睡着以后的江林跟以前的爱徒没有丝毫的差别!
华姿硬挺难掩秀,虽在尘中不沾尘,这句话用来形容江林的风采毫不为过!根本就看不出这是那个一剑在手,指人生死的江林!
萧子寒轻轻坐起,脸上带着宠溺的微笑,怜惜的看着熟睡的江林,手指伸出,似想抚摸他稚嫩的脸庞,却在半空中倏然僵住。
放眼天下,江林唯忌己一人矣,他不能让江林发觉自己一丝一毫的心软,否则所有的努力都将前功尽弃!
手臂软软的垂下,缓缓闭上了眼睛!胸腔里一股窒闷的感觉紧紧搅动着萧子寒的五脏六腑,痛不欲生!细细的叹息忍耐不住的冲口而出!
江林浅眠,这样的一声轻叹还是让他立刻警醒!看见师傅脸上痛苦压抑的样子,江林吓了一跳。急忙翻身下床,轻拍萧子寒的后背:“师傅!师傅你怎么了!”
萧子寒抬手轻摇了摇:“我没事!”
江林回想起昨晚的一幕,江林脸色又白了!
昨晚泡在山泉里运功之后,自己仍然跪下请罚,师傅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接下藤条,而是问自己:“十日了,你都想通了什么?”
自己小心翼翼回答:“师傅,林儿做错了很多事,不该目无尊长,擅自上云雾洞,对掌门师伯不敬。不该以武功欺辱本门长辈,林儿该死!不该心存怨恨,妄动杀念!林儿每天都反省自身,以后再也不敢如此目无尊长!请师傅狠狠责罚林儿!”
半天未得到师傅的回应,只感觉一道凛冽的目光扫视在自己身上,江林最害怕师傅的沉默,这比打在身上的藤条还让他惶然不安!没敢抬头与师傅对视,江林低垂着头,强压住心里的害怕,知道自己千篇一律的认错,听在师傅耳里早就成了敷衍!可是十天来,自己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错了!
每天都想着如何才能让师傅消气!每天惩罚性的十下藤条,都乖乖领受,屁股上伤痕累累,几乎连动一下都钻心的疼,可还是忍着疼练剑,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其实自己的剑法已经已臻化境,根本就不需要再练这样简单的招式。不明白为何要在水中运功,但是自己也没有反驳,没有质疑,只是乖乖的遵从。不知道师傅为什么总是不满意?
不管自己做的再多,挨的再辛苦,都换不来师傅一点笑脸!师傅是根本就不打算原谅自己,才如此折磨自己吧?
一阵咳嗽声让江林迅速回过神来,连忙端来茶水服侍萧子寒饮下,烦躁的江林这一刻几乎是有点恼恨师傅的,甚至想逃离这里,永远都不再回来!再也不去管师傅的死活!
萧子寒是注意到刚刚江林失神的!一声冷哼:“怎么?后悔留下了?”
江林一惊:“师傅!林儿……”
“你不必解释!”江林还不及说就被萧子寒截住话头,“林儿,你下去吧!不必在这里陪着我!”
“师傅!你答应让我留下的!”江林叫道!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你冥顽至此,丝毫不知悔改,留在这里又有何用?你心中早就想走,何必为了我而自苦?”萧子寒闭目轻言!
“林儿不愿离开,也没有觉得苦,林儿没有不知悔改!师傅若觉得林儿有错,该打则打,该骂则骂,林儿不敢有丝毫怨念!只求师傅让林儿留下,别不要林儿!”江林脸上已经爬满了泪,手足无措的解释着。
“你真的没有丝毫怨念?恐怕这是你口不对心吧!”萧子寒继续逼迫着:“若我再留你,恐怕到头来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江林一听这话太重了,重的他都受不起了,的确,这样的委曲求全换不来师傅一丁点的原谅,有时候真想甩手走了,可从来没有想过要对师傅不利,江林抓起旁边桌子上的藤条跪下道:“师傅信不过林儿,就请师傅打死林儿好了!死了林儿就不用再被师傅怀疑了!”说完委屈的哭了起来!
“你敢说你每天跟我认错的话都是你的真心话?你敢说你真的忘记了仇恨,不再记恨风铁铮?你敢说你自己真的想通了?你这是在愚弄我欺骗我!你不但骗我,你还在骗你自己!你问问你自己,再见了风铁铮,你是杀了她,还是原谅她?我要你每晚把你怨恨的事情想一遍方可入睡!直到你完全消除仇恨,想通自己错在哪里!我才会原谅你!可是你每天跟我说的都是相同的话,做的都是相同的事!你反省悔改什么了?明明心里怨恨我对你的严苛无情,恨不得插翅飞走,却坚持要留下来!还说我怀疑你!你给我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萧子寒怒气冲冲的吼道。
江林听到师傅一声声责问,再也忍不住跳起来也吼道:“我为什么要原谅她!她是我什么人!人家承认是天山派的吗?!她根本就不把我当晚辈,我再看见她一定杀了她!你要看不惯我这样你打死我好了!我就不滚!”吼完就愣住了,他没想过这样顶撞师傅的,要放在以前他怎么都不敢这样,江林懊恼极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吼完就心虚了,胆怯了。
萧子寒一看江林这样,气的脸色都青了,上前一步挥手就是一巴掌,江林没敢躲,这一巴掌下去半边脸都肿了,嘴角都淌了血丝。
萧子寒揪住江林的衣服一把拽拖到青石床上,手哆嗦着抓了几次才抓牢藤条,狠狠一下抽在他屁股上,裤子“嗤”的一声,布料撕裂,一道深深的痕迹在本身就青肿淤紫的臀部上绽开了花,几秒钟就渗出血来。
江林强忍着没有喊出声来,屁股上的刺痛让江林瞬间全身都冒出了冷汗,萧子寒伸手扯了江林的裤子到大腿根处,抡起藤条就挥了下去!
“啪!啪啪!~”一声紧似一声,一下重过一下,江林感觉屁股像火烧一样,上半身和下半身几乎是两个极端,屁股到大腿疼的受不住,就像有刀在一刀一刀割裂自己,一鞭下去就是一个血印,带出几缕血迹,滴的地上都是!而后背紧紧被按住,疼倒是不疼,只是感觉师傅按在后背上的手抖个不停,一定是气成这样的!这让江林又愧又悔,心里狠狠地疼了一下!嘴里不由叫道:“师傅,林……儿……错了,你……别……生……气了!林……儿……该……打!”,疼得一口气说不完,喘了口气,继续认错:“师……傅,您……千万……别生……气啊!”
心里和肉体的双重疼痛,狠狠折磨着江林,身体上的痛远不及心里的疼深入骨髓!死死的紧咬着下唇,把呻吟声咽进喉咙深处,不敢再张口认错,更不敢求饶,深怕一张口就忍不住呼痛!更怕自己的求饶只会让师傅更气!
已经好几年没有挨过这样的责打!这种痛让江林感觉如同在刀剑上滚过,又如同被火舌无情的舔舐!
“啪!~啪!~啪啪!……”
萧子寒一刻也没有停!听着这个孽徒那一句:“再看见了她一定杀了她!”让萧子寒彻底失去了理智,甚至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真恨不得一掌打死他!用力的挥出藤条,打在肉上沉闷的声音和轻微的呜咽响彻在云雾洞里,又纠结起一片空旷的回音,寂静里只有“啪啪”的声响夹杂偶尔吞咽唾液的“咕咚”一声,让人更觉的带着苦涩的寂寞!幽居云雾洞的几年清苦,再见爱徒时却恍如隔世,物是人非的悲凉——这一切都像一个嘲笑,让萧子寒迷惘摸不清方向!
江林终于在无声中失去了意识,而萧子寒却仍然没有停手,一直到萧子寒憋气的全力抽下去一鞭,二指粗的藤条断了……
萧子寒满身满脸的是汗还是泪?,他自己都分不清!而江林昏昏沉沉气息微弱的趴在那儿,萧子寒按着他的手都颤抖着,猛的把江林抱在怀里,如珍如宝,爱逾性命!
似真似幻中依稀那孩子追着自己哭闹着要桃子的情形,又似乎看到林儿“师傅师傅!”一声声喊着钻进怀里的温馨!

江林不会求饶,更不会哭闹,他不再是小孩子了,而是一个铮铮男子汉,并且是武功智谋都远胜于己的男子汉,现在却乖乖趴在这里被打得体无完肤!
这是为什么?
萧子寒问了自己无数遍,直到泪雾迷上了双眼,直到心里的痛让他纠结成一团揉不开化不散!而江林在昏迷中犹自口齿不清的呓语:“师……傅!别……生气……了!”
萧子寒一次又一次抱紧昏死过去的江林,仿佛能压制住心里的苦痛,一句话终于忍不住吐出:“林儿!别离开师傅!”

番外之收服逆徒

距离上一次的痛责已经过去月余,江林经此一事,倒像是乖巧懂事了许多,不管是萧子寒给他上药也好,吃饭也好,江林一概乖乖听命,只是不再用眼睛去和师傅对视,就连头都不多抬一下!
身上伤痕未消,就开始主动履行之前的程序,这些看在萧子寒眼里,与其说江林的乖顺,倒不如说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对抗,江林根本就没打算思考什么,而是机械的守护着自己!萧子寒苦恼却没有办法遏制事态继续发展下去,师徒二人之间就像是展开了一种无形的较量!
萧子寒问:想到了什么?江林讲不出新内容,就直挺挺垂头跪着,不发一言!一副“你打吧!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态度,身上旧伤未愈,新伤又添,让萧子寒根本就不舍得再用力打他,两人之间顿时陷入僵局!
如果江林自己不开始思考,那么不管萧子寒说什么大道理,都是徒劳!
江林的灵魂似乎不再属于自己,而是被复仇,逃避,折磨别人,自我麻醉等无数恶劣的欲望所牢牢控制着,身不由己,这沸腾着的灵魂,无所不在,无孔不入!
偶尔想起什么,江林心底就腾起一股熊熊燃烧的复仇烈火,浑身都感到灼痛,他由开始的自怜变为气恼,由气恼变为莫名的愤怒,可又能向谁发泄?对师傅是真正恼恨不起来的!
这一晚,山泉边吹来丝丝缕缕的凉风,月光颤动着,星星变得朦胧而高远,广阔自由的夜风,吹上身边黑色、枝丫蔓延的树木,发出呼呼啦啦的声响,江林犹如幽灵般在山间徘徊,绝美的身姿,轻盈的脚步,倾世的轻功,奔行在山林绿水间,兴致上来,就捡起一段枯枝,乘兴练一阵子剑!月华笼罩下,白衣胜雪,人如青剑,一招一式,尽显风流!酣畅淋漓之后,身上的疼痛仿佛都减轻了!憋闷的情绪也消散一空!
直到天将发白,湿雾弥漫在山间,江林才握着紫藤攀岩而上,走入云雾洞,小心的看了师傅一眼,就蜷缩在师傅的脚边,发出均匀的鼾声!
萧子寒发现最近江林的情绪平稳,不但平稳,而且显得轻松又惬意,萧子寒悄悄按下满腹狐疑,开始多留了个心眼!
上一次的重责没有让江林幡然悔悟,江林目前正心里窃笑着自己的这一招,摸透了师傅的脾性,他日复一日的守护着,师傅只要活着,就是自己的师傅,只求师傅能平平安安,而自己受点苦不算什么!他耐心的在等师傅完全被他感动,云雾洞中的生活因为心情的好转变得不那么难挨!而师傅的冷脸对他来说也开始变得微不足道!
这一晚,江林耐心的等师傅睡熟,摒住二指,依旧往师傅昏睡穴上点去……
江林放心的走出去,而萧子寒待江林离开后才双眼蓦然睁开,黯然长叹一声!目光空洞的望着石壁一会儿,才慢慢站起来,突地一拂青袖,瘦削的身影,便有如离弦之箭似的直掠出去……
晓露微薄,天色还暗,山中更是寂静一片,江林带着一身的潮湿和发泄后的满足,折返回紫藤边,手指即将要触到紫藤的时候,猛的呆住了,他看见一抹灰色的影子,正负手挺立,如伟岸的松柏一样坚毅,隐藏在暗影里的脸色模糊不清,只那双眼睛散发着威严的光芒,让江林不敢直视!
江林惶然的跪下,心一瞬间开始发慌,口干舌燥,冷汗淋漓,双腿像灌了铅一样僵硬而沉重,浑身的力气都宛如被抽走了一样!这时候他已经脑子里乱作一团,心里不停的想:怎么办怎么办?师傅要打死我了!
他彻底的害怕了,知道师傅发现了一切,自己的欺骗,愚弄,师傅能原谅吗?
萧子寒自从看见江林回来后就气的丹田之气不停的翻涌,一张口想说什么,谁知道话没说出,却感到五内俱焚,差点血气逆行,连忙强压下去,稳住心神。在目睹了今晚江林的种种形迹之后,焉能再容他?
怪不得他最近乖巧的反常!原来这逆徒经常半夜点昏自己,偷偷溜出来发泄情绪,第二天自然什么都能忍受,这样怎么可能逼得了他什么呢?,他这是在拖延时间,根本就没打算出云雾洞!因为他可以每天都出来逍遥一番!时间久了,就不止在后山了,他随便哪都能转一圈!萧子寒若非亲眼所见,怎么也不相信江林敢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
萧子寒再也克制不住自己,走过去一脚把江林几乎踹出几米远,江林的身子高高的斜飞出去,又重重摔在地上,因力道太大又翻滚了几下才停下,嘴里一口腥甜,没敢吐出来直接又咽了下去!因为又惊又怕,吓得身子都软了,躺在地上半天不能动弹。
“滚起来!”江林耳中听到师傅的一声怒喝,才反应过来,哆哆嗦嗦爬起来跪好,萧子寒走过去,江林看见师傅过来,以为师傅要抓了自己重重责打,知道如果今天挨打,一定轻不了,吓得边往后缩边怯怯道:“师傅!我错了!师傅,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萧子寒用手抬起江林的下颚,让江林直视自己,江林从师傅脸上没有看到意料中的怒气,反而见师傅嘴角掀起一抹讥笑,正迷惑间,只听师傅忽转柔和的声音:“你看看你!还是那个我引以为傲的孩子吗?你渴望的是什么?是欲望!各种各样的欲望,现在是要我原谅你,为了要我原谅你,你不惜陪我在这苦寒之地,欺骗我,用假象蒙蔽我,最终我若不从你,你是不是会杀了我?”
江林脸上顿时失去血色,使劲地摇头,眼泪就止不住地掉下来,惨然的惊呼:“师傅,我……”
萧子寒不给他解释的机会,接着说:“恩!我想你现在肯定是不想杀我的!将来呢?是不是杀人随便得象切菜一样?是不是你想要可以为所欲为的自由?而我正是那颗阻挡你逍遥的绊脚石!今天你可以用欺骗的手段,将来你难保不会用其他的手段!难道以你的睿智,你会预料不到将来吗?”
江林张了张嘴,没有声音,萧子寒这番话吸走了他所有的力气,心里仿佛被打开了一个缺口,以前朦胧不清的,混沌迷茫的一些东西,都一点一点随着师傅的话清晰明朗起来:是吧!我是有想过杀人,是有想过海阔天空为所欲为吧!就连从小养育我,对我恩重如山的师傅,我都可以欺骗,我还有什么不敢做?
“你看你现在象什么?每天都在想着报仇和杀人,你武功盖世,天下难出其右,我萧子寒早已经失去了做你师傅的资格!不过不用等到你逼我的那一天,我想现在就告诉你,我萧子寒虽一介布衣,无权无势,无名无利,唯有手中一把青钢剑!但却不稀罕有你这样的徒弟!我也高攀不起!若你有恨,现在就用我的血,来祭你手中的剑吧!”萧子寒一字一句的说完,慢慢蹲下与之平行,无视江林满眼的乞求,满脸的泪痕,塞进江林手里一把剑:“我在上面等你!”然后腾身而上!
江林不敢留师傅一个人在上面,急忙跟上,看见萧子寒瘦削的身体盘腿坐在青石床上,脸上仍然带着讽刺的讥笑,这讥笑却比任何利刃都更能刺伤江林!
萧子寒逼自己不去看江林双眼里的伤痛和泪水,继续道:“风铁铮当初凭借自己的身份为所欲为,几乎杀了你和西儿,而如今的你,却是凭借你的盖世武功,你若不约束好自己的行为,将来会有无数的人可能冤死在你的剑下!你与风铁铮的行径何异?我不想等到那一天亲眼看见我引以为傲的徒弟竟然是个杀人的恶魔,不如你现在就取了我的性命,倒也让我死的安心!快快动手吧!”
江林紧咬着发白的嘴唇,哽咽着道:“师傅!我错了!要打要罚,林儿不敢有任何怨言!师傅想我怎么样?我都会改!给我一个机会,师傅!我怎么可能杀你!您一再这样说是逼林儿去死吗?如若师傅真的不肯原谅林儿,林儿愿以死谢罪!”
萧子寒一听这话,火就“腾”的又上来了,想压也压不住,上去一掌把江林扇趴在地上:“是你逼我还是我逼你?以死谢罪!?以死谢罪!?你就是这样气我的!?我要舍得让你死,你还能活到现在?”说完怒视着江林,眼睛里几乎要冒出火来!
江林被打趴在地上,立刻爬起来跪好倔强的道:“师傅!您不舍得让我死,难道您认为您从小养大的我就真是那种欺师灭祖,杀师之人??您一再说我会杀了您!这不是逼我去死吗?林儿为表决心,唯有以死明志!林儿做错了事该死!您只管教训就是,只要师傅能消气,怎么罚林儿都行!”
“住嘴!!不要以为你身上有伤,我就不舍得打你?点我穴道这种事你都敢做了,你……你……你这个畜牲!”说着说着就气的说不下去,不去拿那根平时用的藤条,反而捡起墙边地上的一根紫藤的软枝,这千年紫藤可不比别的,触手柔软其实坚韧异常,普通刀剑都很难砍得断。
江林一看师傅拿这个就吓呆住了,这抽在身上可是能疼到骨头里,今天师傅正在气头上,如果用这个可要人命了!看见师傅已经拿了软藤走过来喝令他去衣趴好到床上,江林的腿脚开始哆嗦,知道这时候不能抗命,否则就不是挨打这么简单了,心一横,跪到床边,撩起衣角翻到上面,露出大半个背,褪下裤子趴在床边,屁股正好就直挺挺翘了起来,整个大腿也搭在床沿,这种姿势是自己小时候师傅经常用的,惹恼了师傅就被按在床上这样痛打一顿,自从长大后一般江林就没犯过大错,所以萧子寒生气了就直接扯到身边胡乱打几下,除非惹急了,很少再用这种姿势打他,今天这样喝令他,看来师傅是真气得狠了!
江林的大半个身子暴露在寒凉的空气中,身子紧绷着,动也不动,师傅的软藤还没打下来,江林已经死死咬紧衣角,准备迎接刺骨的疼痛!耳边只听“嗖!”的一声破空而来,软藤已经抽了下来,尽管早就有心理准备,以江林的忍耐力还是没有忍住。
“啊呀!”惨叫一声,江林眼泪马上就出来了!
萧子寒心头正烦闷:“闭嘴!今天不教训你,你都能反上天了!”说着手下并没有停留,“嗖嗖!”就是十几鞭下来,江林屁股上大腿上都挨了不少!只是没敢再喊出声来,都竭力堵在喉咙里,疼得腿上不住地抖,手也不听使唤几乎捏不住衣摆,全身只靠一点臂力撑在床上!
萧子寒看见江林屁股上大腿上还有上次挨打时已经结了痂的旧伤,有几鞭正打在屁股上的旧伤上,霎时掀开了血痂,浓密的血珠滚落,染红了软藤!萧子寒看见了心里一滞,不自觉就停了手:“以后还敢不敢这样胆大妄为?”
江林这时已经疼得头晕眼花,身上的衣服被汗湿的像水洗过一样,软藤实在比藤条厉害的太多,藤条只伤皮肉,看上去吓人,但其实伤并不重,也容易将养,而如此柔韧的千年紫藤,每挨一鞭,就像是隔过了皮肉直接抽在骨头上,那种伸入骨髓深处的痛,让江林痛不欲生,真恨不得立即死了,也不愿受这罪!这才知道师傅的手段以前根本就没有施出来,他这点心思在师傅眼力简直幼稚的可笑!
如此的疼痛才十几下就受不住了,终于知道以前挨的那些藤条不过是在挠痒痒罢了!师傅心疼自己,可自己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的忍耐力,师傅早就洞悉了一切,只不过是在给自己机会改过罢了!
萧子寒又一次喝斥:“以后还敢不敢这样胆大妄为?”
江林艰难的抬起头:“林儿再也不敢了!师傅,求师傅饶了林儿!林儿真的受不住了!”,哀求的目光刺的萧子寒心里一颤!这是江林长大后第一次挨打时求饶。
萧子寒略微沉吟决定再赌一次:“林儿,这是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么你努力学会约束自己的行为,靠自己的意志力变回从前的样子,做我天山萧子寒的徒弟;要么你杀了我,做你傲视天下自由自在的天下第一!只要我活着,就不能看你变成那样!你只能两者选其一!”
江林几乎没有犹豫,立即回答:“我永远都是师傅的林儿!”
萧子寒听了江林的回答笑了:“做我的徒弟你就要守我的规矩!再犯规矩我可就用这千年紫藤罚你!”
江林身体明显的缩了一下,眼睛里也透出恐惧来,刚想哀求两句,却被萧子寒一个眼神瞪了回去!江林只得忍着眼泪点了点头!
萧子寒走过去抱过江林到床上敷药,这是清醒时候的江林第一次依偎在师傅温暖的怀抱里!二十几年和师傅亲如父子的感情,更加让他知道这种温暖是什都换不来的!
江林从此后果然开始修身养性,直到三个月后得到师傅的允许才下了云雾洞!
番外完结!

剑邪十三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小镇上响彻着爆竹声声,烟花阵阵,淡淡的火药味伴随着过节的喜气,把小镇的黑夜都染亮了!
在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的小街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有腾空而起的龙灯,四蹄激扬的马灯,各色齐放的花灯,人们一边走一边看,各种小摊小贩也齐来凑热闹,卖冰糖葫芦的,卖水果的,花生瓜子的,吆喝声、讨价还价声、追逐嬉闹声、呵!好不热闹!就连街道两旁的茶楼酒肆也是人满为患呢!
此时街心一个青衣少年拿着冰糖葫芦正吃的津津有味,生的眉清目秀,粉嫩可爱,两只圆圆的大眼睛又黑又亮,一边吃一边对旁边的另一人道:“大哥,冰糖葫芦真好吃!你怎么不吃?”
“小馋猫!你当大哥向你一样啊,哈哈!”另一人一边笑他一边饶有兴趣的盯着两边的花灯看!
“大哥又取笑人!我一个月也不能下山一回,好不容易师傅和大师兄开恩,可以出来尽兴的玩,我这次可是要玩个够,吃个饱!”少年噘着嘴嘟囔着,一边偷偷用眼睛瞄离身后不远的一对青年男女!
少年的目光刚往后瞄了一眼,就发现男青年的目光也像知道似的很快扫过来,少年连忙回过头,朝身旁的大哥吐了吐舌头!
这少年就是目前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狂风剑凌雨西啦!他口称大哥的自然是杜秋白,而后面不远不近跟随着的青年男女自然就是江林和唐枫!
江林依然是一身白衣,头上一根玉白布带束发,额前几绺发丝轻拂宇眉,腰间挂了一柄长剑,身材修长,脸庞略显消瘦,眼睛里一股自然正气,端显得气宇轩昂,气度不凡!使人视之难忘!而唐枫自从跟随江林来到天山,也开始摒弃了奢华的衣饰,只简单的一件粉白色布衣,腰间用同色的带子系住,头上也不多用珠钗,一只碧玉簪挽起乌黑的长发,如此装扮丝毫遮掩不了布衣下骄人的玲珑身材和脸上红润动人的秀美清姿!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一个是青年才俊,一个是粉装佳人,远远望去,好一对羡煞旁人的璧人!
几人走累了,就迈入旁边一家茶馆休息,一楼人多太乱,四人准备到二楼偏僻的角落坐下休息一会儿,小西上楼后紧走几步,让店小二将桌椅擦干净,殷勤的招呼:“大师兄!枫儿姐姐到这边来坐!”
江林和唐枫坐定后,杜秋白也在旁边坐下,小西垂手侍立在江林身后,不时地添茶递水,倒让唐枫笑了起来:“小西,这么乖?今天元宵节,不用拘礼,快坐下喝杯茶,别怕你大师兄!”
江林喝了杯茶,看着小西规规矩矩乖巧的样子笑道:“他倒不是怕我,你看他这么殷勤,一定是有事相求!”说完对小西道:“有什么事还不快说!这会儿不说一会儿可没机会说了!”
小西听了脸上一红,瞪大了眼睛道:“大师兄!听说城北河边有龙船和河灯会,西儿想去看看!”
唐枫“扑哧”一笑道:“小西你早说啊,这又没什么大不了的,一会儿咱们就去!”说完转而向江林道:“江大哥,你看你都把小西给吓怕了,小孩子谁不爱玩啊,这么点小请求也要寻思半天!”
小西嘟着嘴道:“我都十四了,不是小孩子了!”惹的唐枫和杜秋白都笑了起来!
江林含笑指了指凳子道:“西儿坐下,吃点点心我们就去!”今天过节,师傅放几人下山来玩,江林也不想太过严厉,也就由着小西玩闹。
小西欢呼一声,扑到凳子上坐下,狼吞虎咽的吃起点心来!
几人休息一会儿来到城北河边,这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放花灯是为了许愿祈福,所以很多年轻的男子女子都会来凑热闹,在河灯会上说不定能碰到自己中意的人呢!
现在不少人手里都拿着各式的小花灯,有的人已经将灯点燃放在河里,远远望去,河面上飘起成百上千盏小灯,万紫千红非常壮观,河面上也有三三两两的小船停泊, 想来便是富有人家的小姐少爷们游玩休息之所。
小西高兴的手舞足蹈,跑来跑去不停的张望着,尤其是对那些花灯异常感兴趣,小西跑到一个卖花灯的跟前看看这个,又摸摸那个,个个都那么精致小巧,让人爱不释手。
小西眨着眼睛偷看大师兄,江林一看他那模样就知道他想要,却不敢开口,心里好笑,想故意逗他一下,于是装作不知的样子继续往前走,小西一看大师兄走了,开始急了,磨磨蹭蹭不肯动。
江林故意回头瞪了他一眼道:“快走啊!再看一会儿还要回山呢!”
小西委屈极了,舍不得放开那盏荷花灯,可口袋里没钱,也不敢开口要,只有依依不舍的放下,沮丧的跟了上去。
江林看他真的放下,连求都不敢求一声,心里猛的一痛,脸色自然也变得有点严肃,自己这个大师兄做的可真失败!
唐枫旁观江林脸色忽然变了,知道江林在想什么,遂跑过去贴耳道:“你明知道他怕你,你还逗他做什么?别急!他是个聪明的孩子,慢慢就会好了!”说完笑道:“江大哥,既然来了,不如我们也买几盏华灯放放?!”
杜秋白连声附和,小西本来察觉到江林有点不高兴,一听唐枫说要买花灯,不自觉又有点期盼,偷眼再看大师兄,正看见江林用十分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似乎有疼惜,又有点说不清楚的无奈,小西一愣,他的确是个聪明的孩子,立即恳求的对江林道:“大师兄,我想要荷花灯!”
江林还未来得及答话,只听前方一阵骚乱,四人赶过去一看,原来一个姑娘放灯的时候落水,那姑娘不会游水,两只手在河面上乱抓,却越抓越往下沉,逐渐被河水冲的离岸边越来越远,眼看就要性命不保!那姑娘的丫环在岸边一边哭一边求“哪位好心人救救我家小姐啊!求求你们了!”
深冬时节,河水冰冷刺骨,没有一个人愿意去救这位落水的姑娘,江林不及细想,飞身掠去,左右双脚分别轻点河面上飘着的荷花灯,转眼间就掠到水中那姑娘的身边,众人里面不少都是平民百姓,一见江林此等轻功,都惊讶的失声惊呼!
这时另一个方向也飞来一人,和江林一起抓起那落水的姑娘,双双落在岸上,那小丫环跑过来千恩万谢的接了那姑娘走了。
江林这时才顾得上打量了一眼合自己一起救人的那位男子,却见那人也同时在打量自己,双方看第一眼心内都是一赞,江林看来人年级三十岁左右,比自己大了七八岁的样子,双目隐含精光,一身单薄的深蓝色袍子,不张扬却明显不是粗鄙的料子,修剪合身,显得人精神奕奕,身材挺拔,右手拇指和食指略有薄茧,应该是掼使右手剑之人!此人深藏不露,应该是个极为厉害的角色!
那男子一见江林第一眼竟然有“惊为天人”之感!江林不过普普通通的一袭白衫,随随便便的一站,就周身边散发出一种凛然孑立的气质,浑身上下找不出丝毫破绽,无论从哪个方位攻击,都让他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赢!就这一点就足够让他心中肃然生敬!
江林拱手道:“江林多谢兄台援手!!”
那男子微一拱手冷然道:“剑邪十三,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师父赠剑

剑邪十三,好奇怪的名字,江林对剑邪十三的倨傲并不在意,也不影响他对此人的好感!刚刚救人的时候,此人几乎和他同时出手,由于他离的稍远些才慢了自己半步。
江林拱手道别,那剑邪十三也是冷冷清清的回了一礼后转身离去。
小西看大师兄以礼相待,而此人对大师兄却如此无礼,真想上去教训他一顿,不过看大师兄不以为意,倒也不敢贸然出手。
江林旁观小西呼吸不匀,瞪着眼气呼呼的样子,知道他在为自己抱不平,不过江湖上多的是傲慢自诩之人,若在意这个恐怕早被气死了!
招呼小西去挑花灯,几人都挑了自己喜欢的,也加入到河边放花灯的行列,小西挑的是粉红色的荷花灯,点燃了后放进河里,看上去十分漂亮,看小西眉开眼笑的玩着,江林摇了摇头,心想毕竟还是小孩子,一玩起来就什么都忘了。
天色也深了,直到“咚!咚!”二更天,河边人渐稀少,几人才往山上赶,回到山上也快三更了。
五更一过就要起床,江林没有敢睡,怕起不来,也怕睡的时间太短后起来没精神,干脆就不睡了,坐在灯下看了一会儿书,却又感觉浮躁的静不下心来。
自从两月前和师父一起下了云雾洞,师父比几年前要求还要严格,可能是怕自己没有完全想通,所以严加督促,弄得江林苦不堪言,每天累的倒床上就睡,无论师父如何要求,自己都尽力做到,江林知道一天不让师父完全放心,自己就无法安心。
如何才能让师父知道自己真的已经想好了,让师父可以放下心头大石呢?。
想了一会儿理不出头绪来,干脆出门到后面院子里僻静的地方练了一会儿剑,不到一个时辰,东方若隐若现出鱼肚白,江林浑身热汗,到厨房打了盆水,稍微梳洗了一下,便到师父门前,见师父屋门已敞,想是已经起来。
进了屋子见了师父,江林恭恭敬敬的行礼道:“师父,林儿等人昨夜回来晚了,让师父担心了,弟子特来请罪!”
萧子寒目光炯炯的看了江林一眼:“你们出门时我嘱咐你们早点回来,为什么不听话?半夜三更了还没回来,你和西儿没惹什么事吧!”
江林听了这质问冷汗连连直摇头:“没有没有!师父,是我们贪玩,到河边去看河灯会才晚了,请师父恕罪!”
萧子寒这才放下心来,不再责怪,笑道:“没事就好,元宵节多玩一会儿也没什么!”
见萧子寒笑了,江林心里这才长出一口气,正说着小西也进来了,两只大眼睛迷迷糊糊,小嘴噘着,没精打采的垂着头,一副没有睡饱的样子,像一只可爱的小狗一样,萧子寒和江林忍不住都笑了。
小西一看两人都在笑,一时之间莫名其妙,也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不过师父和大师兄这样高兴,心情自然也是很好。
萧子寒拉过小西爱怜的摸摸他的头道:“怎么不多睡会儿,昨晚你们不是回来得很晚吗?”
小西依着师父大大的打了一个哈欠:“好困啊师父,不过昨天真好玩,满街的彩灯,街头巷尾,人来人往,很热闹,大师兄还给我买了荷花灯,我们几个还去河边放河灯了呢!师父要是跟我们一起去就好了!”
“师傅老喽!就不跟你们这些孩子凑热闹了!你要是还困就去再睡会儿,今天早上就不用练剑了!”萧子寒笑着道。
江林嘴角抽搐了下:我昨晚也很晚回,怎么就要挨顿训斥,西儿不但不用挨训,还能再去睡一会儿……不过江林只能在心里腹诽下,面上什么都不敢带出来。
萧子寒瞥了眼江林笑道:“林儿你过来”说着走到里间,拿出一个长盒,盒子上盖着一张绫黄印鉴,那黄色的印鉴,江林一看就知道是出自洪旺之手!
萧子寒揭开盒盖,萧子寒将里面一炳长剑拿出,递给江林道:“这是为师求你洪旺叔特意为你打造的一把剑,名曰“青源”,虽不如青鸾指天,但也极为锋利,这柄剑耗费了你洪旺叔六个月的时间才成,昨日你洪旺叔才遣人送来,你试试看!”
江林忙双手接过,一按剑柄上的弹簧,伸手拔出,青源剑立刻现出,霎那间青色精光闪闪,在晨初的阳光照耀下,散发出夺人的光彩!一弹剑身,立刻有“叮叮嗡嗡”的脆响延绵不绝!的的确确是一柄好剑!
眼浮泪雾,江林几乎按耐不住心头的激动,知道师父惠赠此剑,隐隐有补偿的意思,这也是师父对自己悔过自新的奖励。
唐枫来天山后曾经要把青鸾剑送与自己,但是自己不愿要她的东西,所以一直随身携带的就是一把普通的青钢剑,
如今师父赠给自己一把这样的宝剑,而且是六个月前就已经开始铸这把剑,那时候自己还在云雾洞受罚,可见师父一直以来都没想过放弃自己,足见爱之深切,江林不禁暗暗为刚刚小小的埋怨而脸红!
萧子寒脸色忽然肃然道:“林儿,师父希望你用这柄剑,惩奸除恶,发扬正气,谦怀坦荡,为天山派争光,师父将以你为傲!”
江林重重的点点头:师父,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青州赴会

一大早萧子寒就把江林给叫了过去,递给他一封信道:“你和青州柳家庄很熟识?”
江林接过信匆匆扫了几眼,见是柳老庄主寿辰,约自己师徒三人前去赴宴,道:“以前柳老庄主曾因洪旺叔之事遭魔宫绑架,逼迫柳云宁加害于我,后来我让西儿帮她们救出了老庄主,也算有些交情!”说完将当时之事详细的叙述了一遍。
萧子寒沉吟了半晌道:“柳老庄主也算享誉武林,为人也正直坦率,既然下贴相邀,我们不去倒显得太过无礼,这样,你跟枫儿西儿收拾下一会儿直接下山,我待明天掌门师兄回来,禀明了掌门师兄再去找你们回合,等去完了青州,我还想到铸件谷去一趟,几年未下山了,倒真想出去走一走!”
江林躬身应道:“是!林儿遵命!”转身正准备出去,就听萧子寒嘱咐道:“出去切不可惹事生非,你看好西儿,莫让他淘气!”
江林在后山找到小西和唐枫,把事情说了下,小西倒是很高兴,兴高采烈的收拾东西去了,唐枫却忽然沉默了下道:“我跟他们不熟悉,不想过去!要去你自己去!”说完赌气似的转身就走!
江林上前一步拉住唐枫:“不熟悉可以慢慢熟悉啊,柳云宁跟我们年龄相当,为人也不错,师父命我们先去,他随后就到!”

唐枫听江林提起柳云宁,心里忽然一阵酸涩,甩掉江林拉着自己的手道:“我说了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说完红着眼睛头也不回的走了。
唐枫自然是不想去的,也知道柳老庄主寿筵是假,柳云宁想见江林才是真吧!从上次帮他们救柳老庄主就能看出柳云宁是存了什么心思!
而江林自然不会像唐枫一样想那么多,他对柳云宁可以说就像对朋友一样,所以对唐枫忽然发脾气感觉到莫名其妙,江林在其他事情上聪慧睿智,但因久居深山,未谙情事,在感情方面纯真的就像一张白纸一样,而唐枫又是他第一次个喜欢的女孩,跟女孩相处,更是头一次,近两个多月两人一直是柔情蜜意,没有发生过什么矛盾,所以江林这会儿对唐枫忽然转变的态度有点茫然不知所措了!
在后山发呆了一会儿,江林决定去找唐枫问问清楚,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忽然发脾气,谁知道走进唐枫的房间才发现空无一人,衣物等东西都已经不在了,桌子上只留有一纸,上面写着:“你去找柳云宁去吧,我走了!”
江林有点哭笑不得,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算江林再迟钝,那句“你去找柳云宁去吧!”也知道唐枫是吃醋了!意识到这点,江林不禁哑然失笑了!
唐枫赌气一走,杜秋白自然也一起走了,江林并不担心唐枫的安全问题,谁要是敢惹唐家的大小姐,那才是自寻死路。所以江林并没有着急去找唐枫,先有条不紊的安排了天山的事情,然后又去找了风墨。
江林并没有敢将唐枫留书离开的事情告诉师父,先吩咐风墨立即带几个人前去寻找唐枫下落,找到后劝她立刻回天山。又迅速收拾了一下衣物,准备立即启程到了青州。
青州离天山并不远,所以不费什么力气就到了柳家庄,小西因为能够出来玩而高兴,就连柳丁丁也不显得那么讨厌了!两人叽叽喳喳在旁边说。
柳老庄主看见江林和小西来高兴的合不拢嘴,待听说萧子寒随后就到,就更加觉得脸上有光,要知道天山派可是天下数一数二的门派,能请到天山派的萧子寒和江林,整个柳家庄都觉得十分荣幸,几人寒暄了一阵,柳老庄主就让柳云宁带两人前去休息。
其实柳老庄主特意请萧子寒等人前来赴宴是有特别目的,他只见过小西一人,天山派一向都隐居天山,并不经常行走江湖,又听柳云宁提到江林是如何如何了得,暗忖能调教出小西这样的人物,萧子寒和江林必定更加非同一般,而自己只有两个宝贝女儿,心想若能借此机会攀上这门姻缘,也算柳家庄后继有人,即便不能,能有这样的人做朋友必定也受益良多!
柳云宁看见江林来了,极力隐藏自己内心的激动,只是一双眼睛出卖了自己的感情,江林以前没注意,这次因为唐枫的提醒,才注意到柳云宁的确对自己特别不一般。
江林暗叹一声!发愁如何才能断绝了柳云宁的念头,不想让她再对自己存什么幻想,且不说自己对柳云宁根本没有那方面的感觉!更何况现在已经有了唐枫,虽然两人至今没有成婚,但已经得到师父首肯,成婚是早晚的事。
柳云宁亲自带江林和小西到安排好的客房休息,江林故意表现出很平淡的疏远,刻意和柳云宁保持距离,希望她能看懂自己的意思。
柳云宁其实是一个心思玲珑的人,如何不懂得江林忽然态度改变,疏远自己的原因?
柳云宁看着年轻俊朗的江林,心里百转千回,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这么轻易放手!
柳云宁在心里暗暗发誓:哪怕付出再多,即使付出生命,也要得到江林!

擂台比武

青州果然是通往南北的交通要道,正街上不但商铺林立,酒楼茶寮云集,就连街上杂耍小摊也是多的不胜枚举!
这要带着柳丁丁偷跑出来玩的小西兴奋的脸色都红了,在人流中挤来挤去,就像一条畅快无比的鱼儿一样,玩的不亦乐乎!
忽然一阵紧锣密鼓声,吸引的两人也随着人流往声音来处挤去,只见一个高台上红毯铺地,有家丁敲着铜锣不停的高喊着:“比武招亲了啊!比武招亲啦!”吸引人前来。
看人聚集的差不多了,才有一红衣人走出来宣读着注意事项,也无非就是说“刀剑无眼,生死不计之类的”,末了又说:“林府上月遭贼人打劫,老爷不幸被贼人所杀,我家小姐痛失老父,今日自设下这比武招亲擂台赛,若第一名得主愿与我家小姐共结连理,则请答允我家小姐一个条件,这条件就是替我家死去的老爷报仇,复仇之后,整个林府万贯家财及小姐皆归其所有;这报仇自然是凶险万分,若不愿前去者,也可得一千两纹银自行离去,我家小姐决不勉强!”
底下众人皆哗然!
且不论这林小姐是否貌美如花,只那万贯家财就足以让众人觊觎不已!就算纹银一千两也足够一家人一年的花销了!所以没几分钟就有几个人跳上台去打了起来!
在小西看来这些人就跟跳梁小丑一般,功夫低劣不说,人也长的不堪入眼!小西不由得撇了撇嘴!
耳听得低下有一人窃窃私语道:“这林小姐再次开擂台赛半月有余,到现在都没有人愿意替林府老爷报仇,都是拿了一千两银子走人了!”
另一人道:“是啊!要说这林小姐真可怜,年纪轻轻就要扛起整个林家,也算是个人物了!”
前一人道:“怎么?对人家有意思?那你就上去打啊!”
另一人摇了摇头道:“在下自然是敬仰林小姐这种有勇有谋又至孝之人,可惜在下一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替林小姐分忧解难?若小生真能做的到,倒愿意去一拚性命!”
小西不由得朝那说话的人多看了一眼,那人眉清目秀,眼神清澈,一身破衣烂衫显得稍稍刺眼,不过整个人看上去倒也干净顺眼!小西早听师父师兄教训过,说过人不可貌相,不能因为人家衣衫破烂就有轻视之态,更不能因别人衣着华丽就曲迎奉承!所以看到此人小西并无一点轻视,反而为他的这一番话暗暗赞赏点头!
小西继续注目台上,丁丁兴奋的指给他看道:“那个蓝衣壮汉武夫还算可以,已经打退了四个人了!不出意外,今天可能就是他第一了!”
小西点点头。仔细凝神观察那人,发现那蓝衣人眼神狰狞,武功也透着邪气,专攻人下盘,绝非善类!
说话间就见一人被那蓝衣人踢中腿骨,只听一声骨头断裂声,那人抱着腿嘶嚎起来,看样子那条腿是废了!那蓝衣人反而得意的朝台下拱了拱手,大言不惭地邀斗,说谁能打赢他,不但林小姐的赏照付,还自愿再掏出五百两来相送!
小西气坏了!杀人不过头点地,明明可以不用伤了那人就可以赢的,却偏偏要如此赶尽杀绝,那人腿断了以后如何谋生都是个问题了!
丁丁也有点看不下去了:“小西哥哥你上,打死那个人,看他还嚣张不!”
小西摇了摇头道:“这样太招摇,别忘了我们是偷跑出来的!”
丁丁奇怪的瞪着小西,不解的说:“偷跑出来怎么了?我经常偷跑出来玩!”
“你都忘了我们是怎么认识的了?我挨打你没见过啊?”小西想起那件事就不忿的狠剜了一眼丁丁!
柳丁丁吐了吐舌头道:“那不是在你们山上吗?现在是在青州啊!又不是私自下山,他们在大厅议事又不许我们进,总呆在庄里多没意思啊!再说他们不会发现我们出来的!”
小西烦躁的挥挥手,让她不要再说了,继续看擂台赛!听到大家都一阵唏嘘声,立刻转头往台子上看,情势果然已经瞬息万变!小西一看来人,惊诧的“咦?”了一声:蓝衣人已经抱着腿软在地上,手捂的地方鲜血直蹦射出来,这情形有点诡异,简直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柳丁丁吃惊的说:“这人是谁啊??”
小西冷笑道:“剑邪十三!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他!”
“你们认识?”柳丁丁还待要说什么,就见小西已经一个纵身跃上台去,偷跑出来时身边没带剑,只腰里别了一个匕首,小西只有拿出匕首来,看着剑邪十三道:“请!”柳丁丁在下面急了,怎么说上去就上去,连个招呼都不打!
剑邪十三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小孩子,瞪视了两秒钟才道:“你是河灯会上救人的那个人的什么人?”
小西道:“你管我是他什么人?你这种狂妄之辈早该被教训一下,否则天大地大,你还以为只你一人独大!?”
剑邪十三冷笑道:“我从来不跟小孩子打,你下去,喊你家大人来!”
小西听了这句话更生气了!不再答话直接攻了过去!有心要教训一下这个狂妄的让人讨厌的人!
剑邪十三侧身避过:“住手!再不住手,就别怪我不客气!”
“谁叫你客气!打得过我再说!”小西的攻势一轮快过一轮,才几句话的功夫,两人转眼就拆了十几招!
柳丁丁在下面看的越来越焦急,这剑邪十三看样子并不好对付,她开始越来越担心小西,但是擂台赛却只能干瞪眼没办法上去帮忙,否则不但帮不了小西,反而坏了天山派的名头!
小西这边越打越是吃惊,他没想到剑邪十三并非想象中的那样无能之辈,反而剑法精绝,攻守相依,的确是很难对付,再加上手中的匕首较短,俗话说:一寸短,一寸险,小西知道自己最多只能支持个一时半刻,长久打下去,落败的肯定是自己!这才有点后悔不该冒冒失失就跳上来!
江林早饭后就被柳老庄主请到前厅,原来是柳庄主的至交好友乐惠道长和其师弟乐缘道长来了,另外还有一个老者是四合老人,两位道长面目清癯,仙风道骨,那老者则是威武雄壮,气势逼人!江林知道这三人都不是泛泛之辈,并且在江湖上素有威名,几人见礼后聊起江湖事,又说起了最近魔教猖獗霍乱害人之事,都欲除之而后快!
江林当然没有留意小西的去向,他笃定的想着自己这个小师弟不敢擅自作主去做什么,殊不知自从萧子寒从云雾洞下来,萧子寒是只顾盯着江林,而江林则疲于应付萧子寒,两人谁都没有多余功夫去多约束小西,导致小西最近盲目自大,性格乖张起来!他若知道此时的小西正在风口浪尖上游走,恐怕他坐都坐不住了!
几人正在商量着如何根除魔教,就见柳丁丁呼哧呼哧冲进来,柳之春尴尬万分的呵斥道:“丁丁!还有没有规矩!大人在这说话,你就这样跑进来成何体统?”
柳丁丁根本就来不及回答父亲的话,直接对着江林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小西……哥……哥……在……正街……跟……人……打擂!”
江林一听“腾”的站起来:“你说什么!”
小西现在是仅凭轻功在勉强支持,天山以剑术为精,小西的匕首不能发挥足够的威力,再加上剑邪十三的确功夫胜于小西很多,逼的小西越战越乱,逐渐的呼吸急促起来,而剑邪十三依然气息平稳,将小西越逼越近,能打的部位也越来越多,尽管小西滑溜如鱼,不能够让他一击得手,但是他相信小西撑不了多久了!
瞅准机会,在小西换气时身形略有停滞,剑邪十三一剑向肩胛骨刺过去,如果这一剑得手,小西的右臂不保!即使是这样,剑邪十三仍然是剑下留情的!否则刺向的就不是肩胛骨而是心脏!
小西提气不停的施展轻功耗费元气,再加上知道自己敌不过剑邪十三后的焦躁,导致他无力再去躲避这一剑!只尽量身形往左一偏,可剑邪十三似乎早有预料,剑身也跟着往左一偏,眼看着这一剑非要刺上小西的肩骨不可!……

大胆伤人

剑邪十三嘴角挂着冷笑,一剑刺入,小西的肩头霎时涌出殷殷的鲜血,冰凉的剑尖陷入肌肤的时候,小西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剑尖透过皮肉抵触到骨头的凉意。
“咔嚓”的一声,骨头裂开的脆响宛如一声晴天霹雳,小西被震懵了!双眼一闭:“我不能再用剑了!……啊!!我不能再用剑了!他废了我右臂!”!小西惊恐的发现右臂已经无法抬动,想起师傅谆谆教诲,想起大师兄江林的严格训诫,又想起天山自小生活的一点一滴,多年寒暑不顾,辛苦修炼的剑法,竟然一朝丧失!
悔不当初,不该不听大师兄的命令擅自出来,还惹出这祸端,还有何面目再见师傅和师兄?
小西悲愤已极,一举左手就向自己当顶拍落……头脑发热的小西这一掌下去,任是大罗神仙都无力回天了!
闭着眼睛的小西忽觉已经几乎要当顶拍下去的左臂一麻,手臂使不出半分力道软绵绵垂下,双目睁开,发现身边落着一片绿叶——摘叶飞花,小西顷刻间知道谁来了,一抹白色的影子随之落在身前,而剑邪十三同时也被江林的几片叶子逼得撤剑退出到三米之外!
江林走进小西,一把抱起,迅速点了小西周身几个穴道止血,小西却紧紧垂着眼睛不看江林,看着小西失血的脸色道:“西儿,大师兄来晚了!”,小西依旧垂目不语,只浑身的汗和血无声的交织,小西平静的有点可怕!,江林的心痛的缩在一团,等了一会儿仍不见小西有任何反映,江林忽然双目泛赤,猛的一回头紧盯着剑邪十三道:
“剑邪十三!因何下此重手伤我师弟?师弟与你有仇还是有怨?”
“无仇无怨!”
“那你下如此重手,难道是欺我天山派无人?”江林咬牙怒视着剑邪十三道。
“江林!!你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这是擂台!我根本无意与你们天山派为敌,又何来欺你们天山派无人?令师弟跃上台来,口出狂言,咄咄逼人之势与我动手,自己不敌受伤,怪不得别人!”剑邪十三此时并不想与江林动手,刚刚江林露那一手摘叶即能伤人的功夫,让剑邪十三稍有顾忌,再加上对方人数不少,所以从不多话的剑邪十三也不得不解释几句!他哪知道天山派绝不会以多欺少呢?更不屑于以多胜少!
江林此时心疼小西受伤,又见剑邪十三这种高手居然也无耻的说这种话,即使打擂也不可如此歹毒,动辄就毁人武功!如此行径,简直有辱“剑客”这个字眼!
柳之春等人随后跟来都跃到台上,尤其是柳云宁和柳丁丁都是跟小西朝夕相处过不少时日的,小西更是帮她们救过柳之春,所以死盯着剑邪十三,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才能解恨!低下众人看情况不妙,胆小怕事的都走开了,留下许多胆大的也都退后几米观看,
柳云宁上前去欲接过小西,江林却紧抱着小西不松手,低声在小西耳边道:“西儿别怕,看师兄如何为你报仇!”说完伸手抽出青源剑,一指剑邪十三道:“既然是打擂,我自然也可以参加,剑邪兄请!”
其他人退到边界外,给二人让出一大片地方,剑邪十三笑了:“江林,你认为你抱着这小子,凭单手能打得过我?苍穹神剑也不过尔尔!”
听见剑邪十三这话,小西才知道大师兄竟然要抱着自己跟剑邪动手,这如何使得?之前自己太轻敌,所以对剑邪十三估计不足,动手后才知道对方武功深不可测,自己若不是轻功了得,早就被打败了,又怎么能让大师兄抱着自己以身犯险?自己只会成为大师兄的累赘,想到这儿,张口要说话,哪知道小西刚刚急怒攻心,企图自绝的时候,嗓子已经被涌到喉处的热血烫的咽喉干涩疼痛,发不出一丁点儿的声音,小西使劲扭动了几下身子,江林看了眼小西,自然也看见了小西眼中的哀求,笑了笑,轻拍了下小西附耳道:“别怕,大师兄单手也能赢他!”
江林不再言语,再抬起头来看剑邪十三的时候,眼中已经不复刚才面对小西的温柔,复杂锐利的眼睛里,不带丝毫的感情和温度,江林一抬手,直指向剑邪十三攻去,这一剑软绵绵毫无力道,甚至不含一点儿的内力,几乎不具备任何杀伤力。低下有人问道:“这是天山派剑法?”,答曰:不知!
低下有一风采翩翩的公子和一个书童扮相的人悄悄隐入人从中,那书童道:“江大哥怎么如此出招?实在令人费解!”
那公子道:“江林这是顾念当日水畔合力救人的点头之交,先以武会友之意,若不出我所料,十招之后,必然痛下煞手!剑邪十三完了!”
“江大哥不会杀了他吧!”那书童失声道!惹的就近几人纷纷侧目相视!书童连忙收声,低下头。
那公子不急不缓的道:“江林早已经不是当初的江林,就算被师傅训诫的再中规中矩,也不是以前那个博怀仁义,温谦善良之人,剑邪废了西儿武功,江林有多在意西儿,别人不知,你我会不知道?江林断不会饶过他!”
“主人,你不会任西儿被废了武功也不管吧!你可是有……啊!”书童忽然惊呼一声,只见台上风云急变,江林十招之后忽转厉色,速度之快,出招之狠,实在是两人从未见过的,快如闪电的十招又过去了,剑邪十三仅二十招就已经呈现劣势,这是大家所始料不及的!低下普通人尚未看出门道,而柳之春等人显然已经看了出来——江林这是不要命的打法,根本就只攻不守!
剑邪十三已经在暗暗咬牙苦撑,江林除了护住小西这一边,其他全是攻势,出招必伤其全身各大经脉,他若后退,江林就必然有连绵之招后续攻来,根本就让他很难有还手之力,除非他有能力保住自己又能伤了江林,否则自己就一直处于劣势,直到被江林杀死!但显然他是没有这种能力的!江林比他想象中更要强大许多!甚至深不可测!就算江林不是这般打法,他也胜不了!这一点让剑邪十三隐隐有悲哀的感觉!那他现在在干什么?等死?明知道结果是死,可是剑邪十三不甘心就这样死!
江林心里被怒火激荡的理智全无,事实上若不是抱着小西,江林三十招之内就能杀了剑邪十三,江林从来没有在人前表露过多自己的武功,与人对敌也都是谦和忍让,这次却忍不住了!眼中泛着凶狠的光,嘴角却带着残酷的冷笑,看到的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小西感受着江林全身散发出来的冷然,不自觉地将头埋在江林颈边,哪知并没有获得温暖,反而更冷了!
江林似乎不打算再拖延下去,剑邪十三感受最深,内心深处一缕寒意升起,知道自己离死期不远了,剑邪十三嘲弄般的笑了一下,不过能死在江林这种人手上,也算死得其所吧!
剑邪十三这一剑顺利的刺入江林前胸,顺利的让剑邪十三自己都讶异,江林本来很轻松就能避开这一剑,但他不躲不避,直直的受了这一剑,手中青源剑却暴涨数寸一般,先一剑刺入剑邪十三的右肩,只听“咔嚓!”一声,与小西相同的位置,相同的力道,骨头爆裂!
剑邪右手拿不住剑,疼的倒在地上,冷汗之流,江林提剑再刺,因为剑邪失去右臂形同废人,所以这一剑江林不需要任何力道就能杀了他!
低下众人都惊讶到失声!江林胸前插着一把剑,血顺着剑蜿蜒流下,脸上却带着残酷至极的阴狠戾色,这场面有点说不清楚地诡异!有的人已经害怕的惊叫逃走!
而柳之春等人第一次见识了所谓的天山剑法,这才知道原来江林的武功剑法竟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这年轻的后生晚辈已不是他们能够与之比肩的了!江林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恃才傲物,平时反而谦逊温和,除了这次小西被人所伤才见他如此动怒,真不知道萧子寒是如何锻造出来这样一把惊世之剑的!不过这种人若走入偏道,恐怕非武林之福!此时江林的神色隐隐让人感觉极为不安!不过现在大家都顾不上想这些了!
江林待要再刺,这时忽然一只手握住江林的手腕,这是一只冰凉透骨的手,江林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小西伸出的手,眼中的戾色消退,疑惑的望着小西,小西说不出话,但摇了摇头,江林道:“他伤了你,你不恨他?”
小西仍然摇了摇头,江林忽然笑了!收剑后退。

山雨欲来

斜睨了倒在地上的剑斜十三,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没有将死之人的恐惧猥琐卑贱之态,想起了当日合力救人之事,剑邪的确是个心存善念之人,怒火已息的江林,隐隐有不想杀他的念头,自己以身中一剑换取的速战速决,也是极不光彩的一战!
再加上师父不日将至,若被他知道,恐怕又是一番狂风骤雨,江林此时想起师父,才想起窥视四周,这许多的江湖人物,不知道明日江湖上被渲染成何等模样?想要瞒过师父怕是不可能了!江林不由得暗自心惊!
柳云宁抢上来,急切的替江林拔了剑,鲜血迸出,柳云宁轻轻撕开衣料撒上金疮药,面上的焦急神色一览无遗,江林不忍弗其好意,也就任她替自己处理伤口,小西却紧拽着江林不松手,上了药后没办法缠绑,柳云宁只能哄着小西松手,柳之春见状走过来想要接过小西,小西却扭过头贴在江林颈边不动,感觉到怀里的小西身子还在轻微的抖动,煞白的脸色上几乎没有一丝的生气,江林又怎忍心这时候将他交予旁人?
江林对柳之春笑道:“柳庄主莫怪,师弟年幼不懂事,我这点小伤不碍事,还是我抱他回去吧!”
柳之春摆手道了句:“那快走吧!回去将他放下找大夫好好看看!”小西听柳之春这样说,明知自己右臂已经废了,还找大夫做什么?心里更加难过,禁不住眼泪又啪啦啪啦往下掉!
底下那貌美公子冷哼一声道:“无耻!活该!”
那书童悄声问:“谁无耻?主人,你说小西活该还是江大哥?”
那公子道:“要你管!那么多话!”
书童小心翼翼的问:“那小西的伤若不快点治,可就真废了!”
那公子道:“我说不让你去治了吗?干嘛非要问我!我回去休息!”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走了几步又站住吩咐道:“不许告诉江林我在哪里!”
那书童摇着头笑了,这时众人见无架可看,也都一哄而散,林府的管家被刚刚的情形给吓住,也不敢吭声,所以柳之春等人已经走下擂台,往柳家庄行去,书童疾步跟上,喊道:“江大哥!”
江林转头,惊喜道:“杜秋白!我正要寻你,快来帮我看看西儿的伤!”
杜秋白道:“回去先给他清洗一下伤口再说!”
到了柳家庄,杜秋白先用酒给小西肩膀上认真擦洗了几遍,直到所有血污都不见了,才小心翼翼的捏了捏肩骨,疼得小西沙哑的嗓子里也不禁冒出几声闷哼!江林急道:“你轻点儿!不是你的骨头你不疼!哪有这样捏的!”
杜秋白白了江林一眼:“我要看看到底哪里断裂,才好接骨,你放心好了,不出一个月,小西保管活蹦乱跳,手臂跟以前一样好!”
小西一听这话两眼倏然放光,不再像刚才那样死气沉沉!张口却哑然无声,江林知道他想问什么,轻拍了拍他的头后转身替他问:“还能使剑?”
杜秋白道:“当然能,跟之前一样,不会落下丝毫病根!”
江林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杜秋白手脚麻利的开始给小西抹药,江林这时才感觉到胸前的伤口疼,还好这伤并不很深,刚刚紧张小西的伤所以没感觉,现在整个人放松下来就发觉伤口痛得厉害!
柳云宁悄然出去,不一会儿拿了布带和伤药进来给江林仔细包扎。等杜秋白给小西把药抹好,夹板上好道:“三天之内要卧床休息,第三天我来给他拆板,然后再涂一次黑玉断续膏就可自行恢复了,不过这一个月内还是要禁止手臂剧烈运动!”,(剽窃某书“黑雨断续膏”之名,_
一回头正看见柳云宁小心谨慎的给江林包好,布带在身侧还系了个漂亮的结!江林尴尬万分看了眼杜秋白。
杜秋白在心里啐了一口,暗道:“活该!真活该!”
江林借口渴了支走了柳云宁,又让守在门外等待着的柳丁丁回去休息,这才拉住杜秋白道:“唐枫呢?她在哪里?怎么不跟你一起来?”
杜秋白道:“主人不想来柳家庄,所以让我医好了小西后就去跟她汇合!”
江林气道:“不愿来柳家庄就私自出走?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你带我去找她!”
“主人暂时不想见你,你还是别逼我带你去找她,否则我不敢保证三天后能来给小西拆板!”杜秋白□裸的威胁道!拆了夹板要再抹一次黑玉断续膏,所以杜秋白才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威胁!
小西伸手拽住杜秋白的衣襟,眼里的泪无声掉落,哀求的目光让杜秋白忍不住想说“别怕,我是吓你大师兄的,怎么会不管你?”,可是他不知道小西怕的不是这个,他是不想唐枫久在外面不回,如果唐枫不回来,大师兄也不会高兴,而且多日不见唐枫,小西也心里想念得很。
江林脸色沉了下来,腾的立起:“好!杜秋白,我不逼你!不过你替我告诉唐枫,天山派没有人敢这么放肆私自出走!这事我还没有告诉师父,十日内若是她不来见我,就永远别来见我!”
杜秋白看江林动怒,着实吓了一跳,才想起来江林不是那种任人左右之人, 自己还是不要惹他为妙,唯唯诺诺的答应了,逃也似的走了!
小西看江林暗沉的脸色也不禁瑟瑟,傻呆呆的躺着不不能动,想起这次的祸本身就是自己闯下的,还连累大师兄受伤,大师兄不会气急了知道自己右臂没事立即要责罚自己吧??越想越害怕,小西感觉全身都开始绷紧了!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江林看小西的样子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他不动声色的沉默着,其实这时候他怎么舍得责罚小西呢?不过仍故作生气的道:“是谁给你权利伤自己的?看样子上次教训你的还不够!知不知道自杀是最愚蠢的行为?今天我若是晚到一步会有什么后果?你想把师父和我给气死??今天先不说了,等你好了再一并跟你清算!”说完还狠狠的瞪了小西一眼,小西吓的不敢动弹只闷声哭泣,身子一缩一缩的,好一会儿江林才放缓了语气替他盖好被子道:“别哭了,休息会儿吧!这样伤口好的快!”
唐枫这边听完杜秋白叙述完事情经过,又把江林的话原封不动的转述给唐枫,杜秋白急道:“怎么办?江大哥似乎真生气了!”
“没事干你惹他干嘛?不知道用小西的伤威胁他这是在戳他的痛处?”唐枫气道!
杜秋白道:“我看我们还是去找他吧!你既然跟江大哥在一起,尊萧大侠为师,你出来这事真让萧大侠知道了,也的确不好交代!”
唐枫道:“这事肯定瞒不过师父了,我想个办法才行。”

痛责江林

风雨交加,春雷阵阵,天降霖雨让久渴的大地温润一片,青州城三十里外一座废弃的破庙内,苟延残喘的剑邪十三半躺半倚在墙边杂乱无章的干草上,上半身上数点血污和泥秽,脸色晦暗,显得萎靡不振!

白天青州城的擂台上由众人捧拜的英雄到任人耻笑的废人,不过是弹指挥间,直到众人散尽才慢慢站起来,满身的血迹让所有的客栈都将他拒之门外,再加上身上银两不多,没有吃东西就往城外走,路上不少人指指点点,让他更加心如刀绞!走走停停,才赶在雨前落脚到了这间破庙,其他地方尽是小伤,与行路无碍,只有这条剑客赖以为生的右臂,却伤残的最严重!世人就是如此,风光时多的是人巴结奉承,而落难时人人就躲瘟疫般避之不及,更何况他本来就没有朋友,没有亲人,这时谁还会理睬自己这个废人?剑邪十三忍不住放声大笑!几乎要眼里都笑出了泪!
远处传来“得得”马蹄声,由远及近,一辆马车停在门外,要剑邪十三疑惑:这样的夜晚,雨又这么大,这荒郊野外居然有与自己同病相怜无处可去的人?左手摸向身侧的剑,却如遭蛇咬般猛地停住,罢了罢了!江湖儿女,害怕什么?死又如何?长夜寂寞,有人来正好可以温暖这死气沉沉的空旷!
正想着,一人推门而入,剑邪十三抬起头,怔愣了!
万万想不到,这走入的一人实实在在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外面狂风骤雨,而此人却脚不沾泥,浑身上下没有湿到一片衣角,头上青带束发,身穿同色的淡青色杉袍,腰缠软布玉带,眉目清秀,唇红齿白,好一个俊美的书生!
看剑邪十三瞪着自己失神的样子,唐枫双眼骨碌碌一转就笑了起来:“喂!你看什么看!”,话音一落,剑邪十三就听出温润的女声来,配着这一身男儿打扮,不显突兀,倒显出几分活泼娇俏来。
往门外看没有发现其他人走进,剑邪十三寻思:这女子孤身一人深更半夜踏雨而来,竟然不知道怕吗?
其实剑邪十三和唐枫在河灯会上是见过面的,一来当时唐枫是女装,晚上又不好意思去看女孩儿面容,所以记忆中模糊的很,而来现在的唐枫是男装,所以一时之间剑邪十三竟然没有看出来!
唐枫含笑走近,蹲下来看着剑邪十三道:“怎么不说话?”停了停又说:“你伤的如此重,我先给你辽伤再说!”说完掏出随身带的药膏来。
剑邪十三道:“不必费心了!我这伤,治不好!”
“怎么对我这么没信心?不就是废了一条右臂吗?如果我治好了你,让你至少能活动自如,你怎么报答我?”唐枫胸有成竹的说。
剑邪十三一怔:“你是谁?这样帮我有什么目的?”
“目的?”唐枫翩然一笑:“你真的不认识我了?”
“不认得!”剑邪十三仔细盯了唐枫看了几秒后仍然摇了摇头!
“十五元宵,河灯际会,你我曾有一面之缘!”唐枫毫不掩饰的道。
剑邪十三瞪着唐枫一会儿,才勃然变色道:“是你!”接着大笑起来:“唐家的大小姐?人人都道唐家的大小姐舍弃一切随江林隐入天山,看来果然是真的!怎么?我这样一个废人,天山派也不放过,要来赶尽杀绝?”
唐枫摇了摇头:“我的确是来救你的,现在已经过了六个时辰,虽然不能让你恢复如初,但是手臂可以恢复到普通人的样子,若你想再练,费个三年五载,也不是难事!”
剑邪十三冷冷一笑:“呵呵!他废你救,是要天下人都耻笑我任人摆布吗?”说着伸出左手,五指紧紧拳在一起道:“我剑邪十三一定可以练成左手剑!誓报此仇!!”
唐枫正色道:“那凌雨西是不是该找你报仇?他还是个孩子你就下此毒手,你以为你有多清高?很了不起?如果我是江林,我就一剑杀了你!还留下你这个后患?愿不愿救治你自己选,我只等你到天明,若是你自己放弃,那我也无话好说!”话未说完,门咣当一声被推开,一人走入,乍一看到这个人,直吓得唐枫差点跌坐到地上!心里惨叫:“完了!这下全完了!”
你道是谁?原来竟然是萧子寒!本来他打算天黑前赶到青州城,奈何忽然倾盆大雨,所以给耽搁了,路上竟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又下着雨,萧子寒先是在一个农家搭建的窝棚里暂避了避雨,待雨稍停就一路施展轻功疾奔而来,临近青州雨势又大,看到这边有灯火才赶了过来!
一进门看见唐枫蹲在地上,旁边是一个陌生的青年人,虽然这青年人似乎受了重伤,但在萧子寒现在看来,两人这姿势很亲近,不由得一皱眉:三更半夜,唐枫和陌生男子一起出现在一个暗淡昏弱的破庙内,看到自己也不见礼……萧子寒气的几乎要走上前去一把拽起唐枫来给他一巴掌!
唐枫看见萧子寒皱眉才反应过来,连忙站起身趋前几步跪下道:“枫儿拜见师父!”
萧子寒一甩袖子,不悦的冷哼一声,既不叫她起来,也不搭理她,唐枫哭笑不得继续道:“不知道师父驾到,枫儿失礼了,请师父恕罪!”
萧子寒不愿意在外人面前给唐枫难看,抬手叫她起来道:“这位是?”
唐枫还不及答话,就听剑邪十三冷冷道:“怎么,来了一个唐家大小姐不够,还劳动玄玉剑大驾?你是来救我还是来杀我?”
萧子寒乍听此话一愣:这是什么意思??凌厉的目光直视唐枫:“怎么回事?”萧子寒有理由相信唐枫要杀一个人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但他不愿自己徒弟的妻子是一个随便杀人的女子!
萧子寒迫于江林和唐枫已经既成的事实和唐枫多次搭救江林的恩义,答允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但是并不代表萧子寒喜欢唐枫这个人!在萧子寒心目中唐枫是个诡计多端心狠手辣的女子,尽管唐枫自从到天山之后已经有所收敛,但现在萧子寒还是忍不住质问唐枫!
唐枫笑道:“师父,枫儿若想杀他,焉用自己动手?我们只是在此处正巧碰见而已!”唐枫其实并不真怕萧子寒,只是碍于江林,所以不得不对萧子寒恭敬有加!本来唐枫想救了剑邪,施与恩惠收归己用,那么就算师父听说这件事后责罚江林,如果剑邪本人都站出来求情了,也许能免江林受罚!可千算万算,没算到萧子寒这么早就来了青州,更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他!
在唐枫心里,剑邪十三,要么救了,要么杀掉,唐枫是不可能留下任何后患给江林的!这些唐枫当然不会对萧子寒说!
不过萧子寒岂是那么容易糊弄的?唐枫三更半夜出现在这里,总不会是来玩吧?看刚刚和那青年的情形,两人肯定是早就认识,至少不会是正巧碰见这种无稽之谈!萧子寒道:“枫儿,你当师父真是老糊涂了吗?好,江林在哪里?我去问问他便知!”
唐枫听萧子寒如此一说,就急了:“师父,不是江大哥让我来的,你别怪他!”
萧子寒不理转而看向剑邪十三,剑邪十三听他们谈话,就知道萧子寒是真不知情,犹豫了下最终说道:“是这样的……”
柳家庄内一个僻静的小院内,自从小西受伤,就专门拨了这个离正厅较远小院给江林和小西居住,好让小西静养!江林刚看护了小西睡着,就坐在回廊的凉亭内一个人喝闷酒!风雨梭梭,奈何人更寂寞!江林无奈的看着外面的凄风冷雨,一边喝一边低语“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好诗!好诗!哈哈!”笑完再饮,醉得就连柳云宁走进了仍不自知!
“江大哥,为什么要这样以酒买醉?有什么心事可以告诉云宁,云宁愿为江大哥分忧!”柳云宁温柔的走近江林。
江林迷茫中抬起眼,却已经看不真切,也听不真切,耳朵眼睛都已经不听指挥,朦胧中只看到一个女子婀娜多姿的身影……温柔体贴的给自己披了一件披风,但他还来不及看不清楚这人是谁,就一垂头醉倒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风停雨住,空气特别的清新宜人,江林醒来后头痛欲裂,身上有东西滑落,捡起一看,原来是一件黑色的披风,再转眼看四周,才知道昨夜居然就在凉亭里睡着了,摇头笑了笑,站起来欲回房梳洗,一不小心拂歪了酒瓶,倒撒了自己一身!扶好酒瓶,提着衣袍欲走,听见一阵急匆匆的脚步过来,院门“吱呀!”的一声打开,率先疾步走入一人,一见此人,直把个江林吓得肝胆欲裂,竟然是师父满面怒色的进来了!后面还跟着唐枫和……剑邪十三!!!
江林顾不上多想,赶紧快走几步,走出凉亭,也不管雨后地上有泥还是有土,扑地就双膝跪下口喊“师父!”,还不容他下句话出口,萧子寒已经一脚踹过去,对江林可不需要像对唐枫那样顾忌,江林一下被踢飞出去几米远撞在一根廊柱子上,才停住摔落在地上。
他强忍胸口的痛爬起来跪好,不敢再抬头看师父脸色,其实一看见剑邪十三就知道是因为自己太过暴戾,废了剑邪十三武功而惹师父动怒,早知道会有今天,也知道一定难逃一顿好打!所以江林一点儿都不意外!!只是想归想,面对严厉的师父,之前所有的空想和镇定都失了效,吓得心里扑腾扑腾直跳,连连磕头道:“师父!师父息怒!弟子知罪!”
萧子寒暴喝一声:“滚过来!”
江林慌忙跪行过去,离师父三四步远才停下来。
萧子寒怒火满腔,一指剑邪十三道:“知罪?你知什么罪?他是谁?说!”
江林抬起头看向剑邪十三,迎上的却是一抹戏谑般的恶毒微笑,江林忽略掉那恶毒,低头道:“剑邪十三!”
萧子寒从唐枫那里知道小西无事,所以没有首先去看小西,却把所有的怒火都洒向江林,一早上策马急驰赶过来时的马鞭还在手上,又一脚踢倒了他,马鞭就如同暴雨一样狠狠抽在江林身上!
每一鞭下去,江林就剧烈的抖动一下,嘴唇死死被咬住,声音倒咽回咽喉!十几鞭下去,衣衫碎成一条一条挂在身上,鲜血浸出来,衣服上洒满一点一点,碎了的破布条边缘都被血濡湿!□的肌肤上布满了一道道血口子!江林硬是忍住一声没吭!
唐枫不敢上前劝,知道自己昨夜已经惹怒了师父,这时候上前,只会越劝越糟糕,只忍了泪别过头去不敢看!
这动静惊醒了沉睡中的小西,开门出来看见这场面,小西“啊!”的大叫一声,踉跄着跑过来跪下用左手死死拽着萧子寒的衣角哭道:“师父师父!别打大师兄,是我闯的祸,是我错!要打打我吧!”
萧子寒一见小西也是气他不知轻重,自伤自绝,一见他还敢来劝,暴怒中一鞭子往他背上抽过去,顿时斜斜的一道长血印出来,衣服裂了:“你还敢说?还知道自己闯的祸?”一鞭子又抽向了小西,小西惨叫一声,几乎要晕厥过去!
江林挣扎着爬起来想扑过去挡,萧子寒不等他扑过来,回身就是一鞭抽在江林身上,痛彻骨髓!
他想再爬都爬不起来,身体忍不住来回翻滚,好像这样蹭着地面能减轻痛似的!任是他再坚强,这时候也忍不住眼泪了,哽咽着说:“师父,西儿刚受伤,经不住打,求师父绕了他!”
萧子寒满面怒色:“你还有脸哭?混帐东西!”说完又是一通鞭子抽下来,根本就是毫无章法的乱打了,也不管是头是脚,江林痛得在地上不住的翻滚抖动,背上碎布条开始变成碎成一小块一小块,皮肤上也是纵横交错,分不清楚有多少鞭了,江林终于熬不过去喊叫起来,不喊出来他都无法承受这样的责打!
小西被唐枫抱在怀里按住头不让他看,一直到柳之春和柳云宁听了下人禀告才匆匆赶过来制止:“萧大侠!你这是干嘛?快住手!再打孩子都要被你打死了!”
“柳庄主,你不用可怜他,这次打死他都不冤!”萧子寒又使劲抽了两下,看江林双目涣散,疼的在地上只抽搐了两下就不动了才住了手!
柳之春连忙劝道:“教训孩子哪能急在这一时?萧大侠远道而来,快随我去前厅喝杯水酒吧!”
萧子寒也不好拂他的面子,点点头对江林喝斥道:“滚起来!给我跪着!”才转身跟柳之春出了院门!

师怒难息

江林挣扎着爬起来,双腿上也几乎都是血迹,吸着气努力跪直身体,身上几乎衣不蔽体,唐枫拿了披风过来给他披上,暂时遮掩一下。而小西跪在江林身边在旁边抽抽噎噎哭个不停。
柳云宁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看着江林受罚她心疼极了,但却无力阻止,急匆匆请来了父亲,可现在浑身是伤的江林却不需要她这个多余的人陪在身旁,人家唐枫和小西哪个不比她有资格呢?
柳云宁冷冷在心底自嘲了一下,转身走了!
有小童来引剑邪十三到别处休息,剑邪十三踱过来,蹲在江林身前冷冷的道:“用我的一条手臂换这么精彩的一场好戏,很值得!”
江林垂头不答,小西却冲过来用脚踢倒剑邪十三,嘶叫:“都是你!是你害大师兄挨打的!”
江林喝止小西道:“西儿!”然后对剑邪十三轻轻的笑了笑道:“不错!这么精彩的一场好戏,就能换一代剑客的右臂,当然很值得!我江林很满意!”
剑邪十三脸色变了变,站起来一言不发的走了!
江林问唐枫:“他的手臂真的不能治了?”
唐枫苦笑道:“已经过了十二个时辰,这人还真是倔强。昨夜本可以让他手臂恢复到跟普通人一样,但他拒绝了,就连师父劝他也不行!现在这经脉萎缩已经无法恢复,骨头再接上也晚了!”于是将昨夜自己如何找到了他,又遇见师父等事情说了一遍!
江林嘴角轻扬笑道:“怪不得师父如此动怒,在院子里就动了手,看样子是气急了!”说着说着就咳嗽起来,唐枫和小西都担心他的伤,江林不愿让他们担心:“你们别这样看着我好不好?以前做错事被师父打昏过去的时候都有!我现在这么清醒,你们还担心什么?!”
唐枫要给江林擦点药,江林连连摆手道:“别!师父不发话我怎么敢擦药,再说现在正在罚跪,还是不要了!”
小西两只眼睛哭的像小兔子一样红:“大师兄,都怪我,要不是我惹事也不会害大师兄受罚!”说完又掉起眼泪来。
“知道自己错以后就少给我惹点事!你身体这么虚弱赶快去床上躺着去,别在这陪着我罚跪了!让师父看见又恼了!”江林赶小西回去休息!
小西哪能躺得住?奈何拗不过大师兄,只能乖乖去床上躺着。
唐枫也被江林赶去休息,昨夜她也累坏了。
等院子里没人了,江林才颓然卸下脸上的伪装,浑身痛的像是骨头一节节碎了!前胸处更加厉害,刚开始师父飞起那一脚,正踢在胸前的剑伤上,当时就痛的查点晕过去,幸亏前面的衣服没怎么烂,遮住了剑伤没让师父发现,江林小心翼翼拉开胸前的破布片,看胸前那处又开始流血不止,血乎乎的一片,甚是吓人!怕要不快点止血,时间长了会发炎溃烂,江林看了下四周无人,偷偷跑回屋子里拿了止血的药胡乱抹了,又用布随便垫了下就连忙跪回院子里。见无人发现,才松了一口气!
萧子寒再回来已经是两个时辰后了,看见江林老老实实的跪在原地,额头上都是虚汗,可见疼的不轻,心里的火也消了点,遂对他道:“起来吧,跟我进来!”
江林双膝早就麻了,膝盖骨上一阵阵刺痛,双手撑着地才勉强爬起来,一走双腿就像针扎一样刺痛,抬头看见师父挺拔的身影,墨绿色的长衫显的人更加瘦削,泪水忽然就模糊了视线,努力吸了吸鼻子,一步一步挪着跟上去!
到了屋内萧子寒就坐在案桌旁边的椅子上,江林刚要跪下,萧子寒抬手制止他,让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江林哪敢坐,事情还没有说清楚,也不知道师父到底消气了没有!
一矮身,江林还是紧贴着萧子寒的腿跪好道:“师父,林儿有错!废剑邪武功,擅自伤人犯天山门规,辜负师父平日教诲,惹师父生气,请师父狠狠责罚林儿!”
萧子寒冷笑道:“你有错?知道自己有错昨夜你还有心情品酒赏雨?你可知别人苦练多年才成的只一瞬间就被你毁于一旦!你可知你喝酒赏雨时候别人正生不如死?唐枫过去是你授意的?是要杀还是要降?哼!别以为我不知道!”
江林一听就知师父还在生气,仰头眼泪直流:“冤枉啊!师父!林儿没有授意枫儿去做什么!而昨夜是林儿自知有错,也知师父不日将到,担心师父不肯饶过,难逃一顿重责,心中惊怕,这才饮酒解愁,请师傅明鉴!”
萧子寒听了知道自己想岔了,唐枫的事也并非江林授意,心里略微舒服了些,刚见时气他不争气,着实打得不轻,看他衣衫碎烂,连里衣都烂得不成样子,只一条披风裹身,身上又是泥又是血,狼狈不堪,已经罚他在院子里跪了半天,这冬末初春的季节天气又凉,这会儿也不忍心他再跪,就伸手拉起了他道:“西儿是如何会出现在别人的比武招亲擂台上?还不是你管束不严?下山时我怎么嘱咐你的?现在我也不想追究这些,你起来吧!”。
萧子寒弯腰去拉的时候才闻到江林一股子很重的血腥味,还混合着一股浓烈的药味,萧子寒纳闷,自己打的虽然不轻,但这时节衣服厚重,抽在身上也没重到哪里去,这马鞭子比起紫藤来可差得远了,按说没自己吩咐,他也不敢擅自上药啊!!??那这股子药味是怎么回事?
萧子寒脸色又阴沉下来,仔细观察江林,才注意到今天他竟然是一身黑衣,萧子寒是无比了解自己这徒儿的,平时穿衣只喜青白二色,尤其喜欢白衣,心想:难道还有什么瞒着我?
萧子寒气得一拍桌子道:“你还有什么瞒着我?说!”
江林心里一惊,吓得浑身禁不住发抖,连连摇头道:“没有没有!师父,林儿不敢欺瞒师父!”
萧子寒凌厉的目光里带着很深的审视,几秒钟之后一句暴喝:“衣服脱了!”要江林一时之间胆寒心惊!连血液都似乎凝固了!

悔不当初

师父的一声暴喝,要江林心头激颤!
江林哆嗦着手拂上衣带一拉!披风随之滑落在地上,江林心里悔恨交加,后悔当初不该在拦下小西自绝之时,匆匆决定在三十招之内解决剑邪而没有多作考虑!
知道师父最忌也最心疼他们凭一时之气损伤身体,须知练武之人,若中剑伤,则损元气,周身的经脉都是相连的,每一处几乎都要练到,师父平时的教导要江林牢记,切勿伤害自己!救人须量力而行!就算平日喝酒都是有时有度的,不可滥饮,如今自己身上那么大的一个血洞,要自己如何向师父解释?
身上已经衣衫褴褛,其实不需要怎么脱就能拉掉,江林却迟迟不动手,萧子寒一急,上前去用手一拽,拉扯下那堆“破布片”,从萧子寒吃惊大睁的眼睛里,要江林清晰的看到自己前胸靠近臂湾的地方,一个洒满止血药,正往外浸着血的布片紧贴在肉上,干涸了的血迹要布片牢牢粘在肉上拆不掉,不用江林说,萧子寒也从布片和血迹的形状,看出那不是普通的伤!而是剑伤!而江林也从师父的反应里,推测出了剑邪十三果然没有说自己受伤的事情!
萧子寒定定站立了几分钟,才颓然跌坐在椅子上,因为他清晰地记得,早上自己一脚飞起,踢中的就是这个位置,怪不得他穿黑色衣服,原来就是为了藏住这伤口,怕伤口裂开染了血要自己看出!
萧子寒这一刻间心头躁乱,无心去追究其它,头脑里就像放电影一样不停的播放早上自己一脚踢过去,江林身子飞起撞击廊柱后跌落的情景,到现在才知道江林是忍着什么样的疼?一遍遍回想起当时江林头上冒出的豆大汗珠,和惊惧的眼神!要萧子寒一时之间呆怔了。
江林没有继续去看师父的眼睛,而是低垂着头不安的等待着师父发落,沉默的死寂要等待的每一秒都像煎熬,感觉到师父坐在椅子上半天不动,江林慌了:师父不是应该拍了桌子怒吼生气,要自己取了家法来痛打自己吗? 为什么却是沉默?这沉默竟要江林有种窒息的感觉!等待是这样的难熬!
江林没有看到萧子寒眼中的失措,萧子寒也在挣扎煎熬,恐怕比他更甚之!自责自己没有了解清楚就动了手,更自责自己在爱徒的伤口上雪上加霜!疼惜之情逐渐化为对他人的迁怒,萧子寒决定要好好“教训”下这个敢伤害江林的人,以萧子寒所想,剑邪十三是没能力伤得了江林,以江林今时今日的武功,除非他自愿,否则谁能伤得了他?那么这个人一定是他熟悉的人,萧子寒不由自主就想到了唐枫,一直对唐枫没有多少好感的萧子寒,又一次给唐枫打上了“厌恶”的标签,这一刻,他做了一个决定……
半晌之后,萧子寒才涩哑着声音问:“怎么回事?谁伤了你?”
江林怕师父知道小西曾企图自杀,更怕师父知道自己为了速战速决,以身引剑之事,怕师父责怪他训弟不严,恼他张狂不羁,不知自惜自爱,他不敢说,又不敢说谎,惶急之下头上急出密匝的汗珠,只是嘴巴就是张不开!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江林就是不敢说更不想说!
萧子寒见他不说,气愤下抡起巴掌就打,当然这巴掌看起来大,打在身上却轻柔无力!江林背上和腿上密密麻麻都是鞭伤,萧子寒下不去手,扭转了江林的身体,照屁股上啪啪就是两巴掌,这力道其实很轻柔,却仍然疼得江林眼泪都出来了!
再坚强如江林,再精妙的武功,再慎密的智谋,面对从小养大他的师父,江林都似乎无用武之地,他不能用剑扫平障碍,不能用计逃脱责罚,更不能用所谓的武力去对付自己的师父,这要江林每次禁锢在世俗礼教的大前提下,只能乖乖的趴伏在地任打认罚!
江林这一刻内心里忽然生出来一点委屈来,脆弱的心就像孩童般稚弱,眼泪又不听使唤的涌出来,对着师父既然不可以反抗,那么就让自己放纵一回吧!
江林呜咽着开始哭求不止,不断讨饶:“师父饶了我吧!别打了!再打林儿要疼死了!”,再也不愿隐忍着承受!江林是真疼,全身的鞭伤外加跪了几个时辰,现在浑身都像散了架一样,稍微一动就疼,更别提师父的巴掌拍在身上了,被打上一下震的全身的鞭伤都疯狂的揪疼起来,江林浑身没有半片衣服,萧子寒抓他胳膊怕抓疼了他,所以只是松松的按着,身子一滑,江林就躲进桌子下面,可怜如受惊吓的小鹿,憋在下面再也不出来了。
门外拍的山响,萧子寒无奈的拉开门,看见小西唐枫他们都被惊醒站在外面,大概是听到江林的哭求声所以起来的,萧子寒看见小西:“你大师兄身上的剑伤是哪来的?他不说你说!”
小西呆了,他知道大师兄为什么不说,既然大师兄都不敢说,他又怎么敢说?
正踌躇间,唐枫忽然跪下道:“是我!师父,我和江大哥闹别扭赌气刺了她一剑!师父别生气,枫儿以后再也不敢了!”唐枫这一认,解了两师兄弟的燃眉之急,可是却将自己推向了深渊!
萧子寒内心早认定了是唐枫,这一刻唐枫的承认让萧子寒丝毫没有质疑的相信了!
江林止了哭,大张着嘴巴喘气,他知道唐枫解救了他,他不该让唐枫去顶罪,但是这时候他不愿师父再失望和生气,师父一向对女子比较客气,如果是唐枫也最多让师父气上一阵子,决不会真的对唐枫怎样,而小西也感激唐枫的承认,这样两人就可以安全了!
萧子寒没有表现出什么,尽管心里恨唐枫恨的要死,但是他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抬手扶起了唐枫,轻轻笑道:“林儿!早说是枫儿不就好了?既然你们闹着玩,我怎么会责怪?只不过以后还是少有这种玩闹!”江林连连称以后再不敢了,心里轻松了不少,心思玲珑的唐枫却旁观者清,从萧子寒的反应里略微看出来点什么,只可惜这时候容不得谁去反悔!
对唐枫刺伤自己徒弟,萧子寒是不能原谅的,这也要唐枫和江林在以后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如果江林要预料到以后,他今日就决不会如此选择……!

武林大会

沐浴换洗衣服之后的江林,身上涂了清凉的药膏,浑身都说不出来的舒畅!轻轻拥住扎进怀里的唐枫,江林这次打心眼里感激唐枫,只是这感激他并不宣之于口,打算用相守一生来回报每一次都毫无条件帮助自己的唐枫!
唐枫在江林怀里幸福的笑了,只是这幸福伴随着心酸,唐枫问:“江大哥,如果将来你师父反对我和你在一起,你会怎么做?”
江林笑道:“怎么会这么问?说什么傻话?师父已经同意我们在一起了,当初还是师父要我去接你的!他又怎么会反对?”
唐枫抬头固执的问:“你回答我!我想知道答案!”
江林看唐枫如此认真,推开挤在怀里的唐枫道:“只要你不做伤害师父和天山派的事,师父又怎么会反对?”江林沉吟了几秒:“你知道我是师父养大的!师恩如山,你对他就要像对自己的师父一样!否则我决不饶你!”
唐枫听了这句话失落难过,心情也跌入低谷!!
江林继而郑重而又认真的道:“不过!……你与我有情有义,我江林今生非你不娶!这个答案你满意吗?”这句承诺的话,把唐枫从心碎悲伤中拉回到幸福中!唐枫禁不住喜极而泣!她知道江林是真心喜欢自己,这就足够了!这句“我江林今生非你不娶!”要唐枫安心!
唐枫从怀里掏出一件玉佩,上面雕琢了一片枫叶,翠绿喜人,晶莹剔透,玉中隐隐透出一个“唐”字,
唐枫把玉佩递给江林:“见玉如见人,以后你若是看到它就会想起我来!”江林失笑的收入怀中,促狭的说:“此玉如此珍贵,我一介寒门,无以为报,就用我自己报答你吧!”,唐枫脸色驼红,秀眉如黛,红唇如梦,这副娇羞可人小女儿态倒让江林心神一荡,情不自禁的吻上了那透出水润的红唇,两人都是江湖儿女,而唐枫本来就是我行我素,视红尘世俗为草芥,也不在意别人是怎么看自己,这一晚辗转缠绵,芙蓉帐暖,两人自然是极尽温柔之情事!
六日后就是柳老庄主寿筵,近几日到柳家庄的人络绎不绝,虽然柳庄主只邀请了部分好友,但是仍有不少江湖中人不远千里前来道贺,可见柳家庄在江湖中的地位极重!
小西也在第三天拆了夹板,重新敷了药,手臂已经能稍微挪动,手指也可以拿起细小的东西了,只是还不太灵巧,要完全康复也要一个月之后了!杜秋白让他从拿毛笔练字开始,以后逐渐更换重的东西!循序渐进让筋脉逐渐适应,小西提笔发愁要写什么,诗词歌赋倒也能吟出一些,江林一句“每天二十遍门规”让小西暗暗叫苦,不过想起大师兄为自己所受的,小西觉得这二十遍门规已经是很宽容了!

萧子寒遵循天山派避世的一贯做法,并不热衷于在前厅与其他江湖中人攀谈,只是偶尔露一下面就即退避,这日,柳之春遣人请萧子寒和江林过去,也有邀请唐枫和杜秋白,这两人随便一人都足够独当一面了!
唐枫却一笑拒绝:这些江湖所谓的名门正派,哪个不是心有沟壑?自己如今不算天山派之人,而目前能代表唐家的也不是她唐枫,所以便懒得去凑这个热闹。觉得和杜秋白一起监督小西手臂的康复练习反而更有趣呢!
萧子寒和江林这边走近前厅,发现诺大的客厅已经坐满了人,柳之春引二人前面坐,众人都是江湖中颇有名望或者独霸一方的豪杰,不过从他们的眼睛里还是能看出对柳之春能请到天山派这样的第一剑派也是极为羡慕的!玄玉剑萧子寒在武林中如雷贯耳,更何况萧子寒是当代天山掌门那一辈的人物,自然比少现江湖的江林更有名头了!
萧子寒坐定,江林垂手恭敬的侍立在其身后,江林在师父面前永远都是谦卑恭谨的样子,两人一个是侠骨铮铮,仙风瞿瞿,一个是青年俊秀,玉树临风,两人在一起是相得益彰,要众人心口不由的赞叹不已!
萧子寒眼光四处一掠,不难发现这诺大的客厅里果真是藏龙卧虎,昆仑一萧徐天,黄河三龙谢氏兄弟,金刚腿赵荣生,无毒掌雷京鸣,乐缘等两位道长,四合老人,武当派郭真人,峨嵋逍遥子,少林百衲禅师等竟然一一列席!这天下四大门派竟然都到齐了,萧子寒觉出一定是有事发生,才让这些远近不一,各地独尊的武林各派前来聚头!
原来今日中人齐聚一堂,却并非为了柳之春寿筵而来,而是为了近日江湖上一些有名望的人接连被杀有关,就在前天,丐帮帮主程东南竟然也被杀害!这让鼻息灵敏的江湖人闻出了点不同寻常的味道!知道柳之春寿筵将会到不少武林人士,柳庄主为人又热情好客,所以早早开始就有人联络寿筵之际大家聚在一起商讨对策!而促使大家来青州的另一个原因就是此间一个所谓的林府小姐连续半月比武招亲之事,奇怪的是凡是拔得头筹的不多久便消失了,不是再无踪迹就是变为——一具尸体!
武林大会这件事自然早就开始进行,只不过萧子寒向来不关心这些事情而今日才知!估计信已发给掌门师兄顾炎飞,显然掌门师兄仍然隐世避闪,不愿多参与,而萧子寒不同,萧子寒一向的原则是——不刻意去管天下事,但真正遇到了事也不会不管!更何况是这样的大事!
众人一致认为丐帮帮主被杀害,并且堂而皇之的留下“金无胜”三个大字,是魔道横行,开始危害武林的一个开端,也是魔岩宫向中原武林的一个示威!金无胜是魔岩宫主的义子,如此猖狂的留字,激起了众怒!大家一致商定铲除魔教是当务之急!
萧子寒身在热闹的大厅中却冷眼旁观,只静静聆听众人的你一言我一语!师父都不说江林自然更没有发话的余地,大家最后商定,柳之春比较熟悉青州,由他找人夜探林府,先查一下情况,然后再顺藤摸瓜,商定下一步行动!
柳之春探得的结果却要大家大吃一惊,这林府的小姐不是别人,正是唐维康名正言顺的未婚妻——林若冰!唐家未来家主的未婚妻,又怎么会在青州的地界上比武招亲?传言魔岩宫和唐门勾结难道是真?如果魔宫真的跟唐门勾结,那武林中即将迎来一阵血雨腥风了!
这个结果让大家第二次商讨是躲了唐枫和杜秋白偷偷摸摸进行的,甚至天山派因为唐枫的瓜葛都让大家以戒备的眼神注目,萧子寒和江林又怎么会不知道众人眼中的顾忌在哪里?不过萧子寒不介意别人如何看,只知道这件事情天山派决不能袖手旁观了!

扑朔迷局

林若冰在当日在擂台后面上就认出了小西和江林,只是一颗棋子,一个傀儡,她连暗示都做不到,更遑论去做点什么了!
因为青州是交通要道,魔宫打算在这里建立行栈,柳家庄在青州占地面积颇广,再加上三分之二的土地和商业都是隶属柳家庄的,所以这里成为了魔岩宫动手的第一个目标!林若冰就是唐维康的一颗弃子而已,要她在此地助金无胜网络武林高手,金钱美女,又有几个人能抵受的住的诱惑?
这个季节多风多雨,空气中都饱含湿漉漉的味道,一身黑衣的江林不费吹灰之力就潜进了林府,当年那个气质芳华,顾影自怜的女子,正是和师弟一样如花的稚龄,既然是师弟的朋友,江林也不愿她继续在这里受人摆布!
窗影剪烛,一个婀娜的影子不见悲伤,却单薄的让人心疼,江林隔窗一问,里面林若冰娇柔的声音:“一个遭人废弃的的棋子,零落天涯,也不比现在好过多少!作棋子也是很幸福的!”
江林忽然明白:原来林若冰爱的是唐维康!甘愿做棋子也不怨不悔!世人如她这样明白却又无畏的又有几多?
江林告辞,林若冰一语道:“小心你身边的女子!”江林不解,但林若冰显然不愿多说!
江林重回柳家庄,刚进朱红的大门还未回到别院,忽然发现一个黑影宛如一只矫捷的苍龙一闪而过,江林发足狂追,在夜色的掩护下,几乎被他走脱,那人看似惶急的走投无路,一纵身投入到一扇门里,江林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是却来不及细想,也是踢门而入……
“咣啷”一声巨响,什么东西倒塌了!
“啊!”一声尖叫,紧接着一声尖厉:“来人啊!救命啊!流氓!”!
江林如遭蛇咬般退出,倒塌的屏风后,他看见了——柳云宁雪白光洁的身体正浸在浴桶中, 那黑衣人真够无耻!推翻了屏风,从窗户潜走,而自己却成了不折不扣的替罪羊!
柳家庄随着柳云宁的尖叫和丫环的惊呼!灯火通明,看见火把,看见围起自己的人众!这一瞬间,江林才想起有什么不对,你想,若你是潜进别人府中的贼,你会跑进一个燃着灯光的房屋?你会偏偏打翻了屏风,跃出窗外?露出柳云宁的闺中秀房?偏偏这时自己还十分配合,人是柳府客,却一身黑色夜行衣,多么绝妙的巧合?柳家庄绵延数亩,房舍亭廊数栋,那黑衣人哪里不好去?偏偏要跃入柳家大小姐的闺房?请君入瓮,精网已拢!江林明白——这是一个局,一个专为自己而设的局!
江林惨然一笑,天下的女子,都这么聪明吗?
萧子寒果然不一刻即到,江林在师父的凌厉的目光逼视下,无言的跪下,不需辩解,不需澄清,萧子寒对柳之春拱手道:“劣徒唐突,萧某管教不严,对不起柳庄主抬爱待以朋友之义!萧某一定给柳姑娘一个交代!”
师父这明儿堂之道歉要江林羞愧的满身惊颤!让师父为自己屈言致歉,要师父为自己遭人指点,江林嘴里泛着苦味儿,他看见唐枫就立在师父的旁边!泪莹欲滴!
江林在心里狂吼:我没有我没有!不是这样的!相信我!
可面对众人精光霍霍的眼睛,面对师父和唐枫,他此时唯有沉默!
柳之春沉默片刻后却哈哈一笑道:“江贤侄人中龙凤,此事应该只是一个误会!若蒙萧大侠不弃,愿将小女许以江贤侄,萧大侠以为如何?”
萧子寒显然也没有料到柳之春会如此一说,他正厌弃唐枫,这众目睽睽之下,若要保天山派颜面不失,又能让江林毫发无伤,柳之春的提议无疑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萧子寒看向唐枫,嘴里却果断地对柳之春说:“求之不得!”

师父逼婚

人潮已散!
柳云宁这边闺房中一个苍劲的男声响起:“你该感谢我!柳姑娘,你得到江林,我得到天下和唐枫!我们也算是各取所需!”
柳云宁道:“对我来说,江林就是全部,希望你勿忘我们的约定,不要伤害我爹和妹妹!”
那男子道:“决不食言!不过,你若是敢中途反悔,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一场悲剧转眼变为喜事,天山派和柳家庄这一对强强联合,怎能不受人祝福?武林中仰慕天山和柳家庄的人居多,一个剑术精绝天下第一,一个财雄势厚颇有侠名,而武林中人对唐门却是空有惧怕而无仰慕!惧怕唐家的毒药,惧怕唐家的火药,惧怕唐家心黑手狠!
唐枫虽早已委身江林,但今时今日先结婚的却是柳云宁,谁为妻谁是妾,一眼即明!
此事道贺的人似乎都忘却了江林“趁夜偷香未遂”的“丑事”,软玉温香姑采之,人不风流枉年少,谁还会去追究这一场喜事中的小小瑕疵?
江林没有看唐枫绝望的眼神,尾随师父进了房间,跪下,抬眼:“师父!”
萧子寒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此事容不得你做主!”
江林想起不日前还曾经拥着唐枫说“今生非她不娶”,而今天,自己却当众被师父允婚而不置一词!多么讽刺!
江林道:“师父!相信林儿没有辱没天山!我没有做那样的事!”
萧子寒悠然的喝着茶:“自己的徒儿,难道我会不了解?但众口铄金,局无可解!”
“柳云宁设计我!这样的女人我如何敢要?”
“唐枫那样的女人你都敢要,柳云宁又有何不敢?”
江林道:“我曾发誓今生非唐枫不娶!”
“两个你都可以娶!我都不反对!”萧子寒道!
江林轻声道:“师父!怕是你早就知道,就算柳云宁愿意,唐枫也不愿吧!?师父,难道你没有年轻过?没有爱过吗?为什么逼我?”
萧子寒勃然大怒:“住嘴!你竟然敢跟我如此说话!我的事是你该拿来说的吗?三日后大婚,此时我不打你,你也别得寸进尺!”
江林低语道:“师父,用我的尸体去实践您的承诺!这是林儿唯一能回报师父的了!”
喃喃如梦语,戚戚若悲鸣!
江林站起身低笑,没有丝毫的犹豫转身出门,不理会萧子寒愤怒的喝止!
萧子寒没有追出去,他明白,即使追出去,现在的林儿不会听他说任何话!江林的那句质问“师父,难道你没有年轻过?没有爱过吗?”要萧子寒无言以对!
是啊,难道我没有年轻过吗?只是那个娴静如云淡然如风的女子已经在枯墓与黄土长眠!自己真的要林儿活得生不如死?
小西在门外听到师父的暴喝都吓了一跳!惊奇的发现平日里唯师命是从的大师兄竟满面绝然!内心深处,他认定了能跟大师兄结婚的人只能是唐枫而不是柳云宁!大师兄的态度要小西为唐枫欣喜,当他拉不住执意要走的唐枫时, 他选择了悄然放她离去!
江林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奈何!!?
人已杳,空屋寂,遍寻不见,哪里还有唐枫的身影? 江林失魂落魄的把酒醉吟:
错错错,东风恶,欢情薄
一怀愁绪,几年离索
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
自是人生长恨水常东
直到醉得不省人事,嘴里仍然只醉话一句:“唐枫!我一定要再见你一面!”

大婚之夜

红烛高照,喜气盈盈,柳家庄红色布幔高挂,鼓乐齐吹!
江林一身大红色吉服,几日的酒醉让他的脸色骇人的苍白,人也仿佛瘦了一圈,修长的手指正捏着那根红绸,红绸的另一端是今日的新娘——柳云宁,回想起师父昨夜一桶冰冷的井水浇醒酩酊大醉的自己:“你走吧!走得远远的!我不想看你后悔终身!”
师父!终究是不忍心了吗?!!江林嘴角微笑着看师父说完后狼狈的转身离开,只是那步子有点怆然的悲!
那一刻江林是真的想一走了之!他有的时候真无法了解自己,渴望着自由,厌恶那些所谓的世俗、禁锢,可一旦自由真的就在自己眼前,却又有一种强烈矛盾心情,自由!是否真的是自己想要的?
曾经是真的想过不顾一切的逃开!那么激烈的想要反抗师父的逼迫,想要走得念头强烈而疯狂!而在遭遇师父潇洒放手的时候,失去了抗争的对象的时候,江林颓然的发现,自己竟然失去了当初的勇气?
这一走,留下师父受千夫所指,天山派名誉扫地,以后在江湖上再难抬头挺胸的做人!不难想象,师父会有多难过?而自己,也无法见容于天山派,恐怕想再见师父和西儿一面都难!曾经相依为命的亲人,即成陌路,只能放在心里思念!如果爱情的代价真的是要自己舍弃一切,还要爱护自己的亲人为了成全自己而舍弃一切,那……是否……真的值得?
江林也没有答案!
热闹的大厅里人声鼎沸,坐在正中的萧子寒看着微露疲态的江林笑的轻微而淡然,汹酒?死不成婚?一招欲擒故纵,故意跟林儿说放他离去,就要他乖乖听话自愿成婚,想要跟自己斗?这小徒儿实在还嫩了点!
萧子寒虽然不喜唐枫,却从未想过让江林去娶一个他自己并不喜欢的人,奈何机缘巧错,才促成了柳云宁的事情,这本非萧子寒所愿。萧子寒不是不疼惜爱徒,而是无计可施的认命了,如果让他选的话,他自然不会选柳云宁这种女子!
所以萧子寒也是有点黯然的不愉快!
烟花礼炮齐鸣!喜婆高唱着“吉时已到”,引江林和柳云宁近前到萧子寒和柳之春面前,地上摆了裹着红布的蒲团,两人跪下正要叩拜天地,就听见“轰!”的一声巨响,仿佛有什么被炸开了!
众人挤出大厅,正看见柳家庄的客厅已经被团团围住,最起码有上千个人手持弓箭,正对着这一众江湖豪客!只要一声令下,立时众人就有被弓箭射成刺猬的可能!即使武功再高,也很难躲避千箭齐发!所以大家都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柳之春是此间主人,走上前喝道:“是哪路英雄竟与柳家过不去?现身一见!”
唐枫缓缓从箭阵中走出来,!夜色里一身鲜红的披风,苍白的脸色,瘦削的脸颊,眼窝深陷,却掩盖不了惊人的美丽!
短短几日,唐枫已经憔悴的让人心疼!江林贪婪的注视着唐枫,仿佛怎么看也看不够似的!那脸上的憔悴让江林心里一紧,心里某个地方一下子空了,又仿佛被刀割开,鲜血淋漓,疼的窒息!
看到唐枫出来,大家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初开始小西以为大家都怕唐枫,他疑惑大家为什么怕唐枫?随着众人眼中的恐惧,他才发现,大家怕的竟是唐枫身后紧跟着的两人!
柳之春变色道:“潇湘堡主司徒雨?毒龙掌鲍九游?你们来凑什么热闹!我柳家庄有得罪二位的地方?”柳之春暗道不妙,潇湘堡是天下第一堡,人数众多,极为难惹,而且向来独来独往,不卖任何人的面子,鲍九游和司徒雨是至交好友,一起出现倒没什么,可是两人怎么会跟唐枫在一起?
毒龙掌鲍九游抚掌笑道:“你要真得罪我们倒没什么,可是得罪了我们三妹唐枫就不好了!”
潇湘堡主司徒雨冷哼一声:“不是不好,而是非常、非常的不好!今天一个都别想跑!”各人心里都是一惊!唐枫什么时候成了他们三妹了??
唐枫看向江林:“江大哥,你真要娶她而不要我?!”
江林死死的盯着唐枫,这时他才发现,原来唐枫已经不知不觉间在他的心里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重到自己都无法估量!恍恍惚惚中走向唐枫,却被萧子寒一把拉住,江林回身跪下嘴里无声眼中却满是乞求。萧子寒不忍!
唐枫继续道:“萧大侠,你让江大哥跟我走,我就饶他们不死!”说着一指其他人,笑道:“既然大家都在这儿,也都看到了,并非是你们天山派言而无信,而是我唐枫所为,萧大侠当然不会弃这么多人的性命于不顾,而执意要江大哥娶那个女人吧?!”
这一句一个萧大侠,让萧子寒怒火中烧:“唐枫!你在威胁我?”
唐枫又是一个云淡风轻的微笑:“萧大侠说威胁就算是威胁吧!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唐枫想要的,从来还没有得不到的!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柳云宁一下扯掉盖头,杏眼中满是怨毒:“好!唐枫!既然是这样,我柳云宁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不过,你想要江大哥跟你走,也要他自己同意!若他不同意,我柳云宁也决不会放手!”说完柳云宁面对江林道:“江大哥,你愿意娶我,还是跟他走?”
萧子寒一把拽起江林道:“你说!”
江林看着面前的柳云宁,想起初见时那双净澈的眼睛,如新月一样不染半点尘埃,第二次相见正逢她父亲出事,那时柳云宁为了救父亲坚毅而勇敢,而现在,今天的柳云宁却满身的怨恨,为了目的不择手段!这是因为自己吗?江林黯然!内心对柳云宁有点无奈的歉然:如果没有我,你一定很开心很幸福吧?可是,我真的不能没有唐枫!所以,我只有对不起你!
江林沉默了片刻:“柳姑娘!对不起!”一句话说完,众人已知其意,大多人心里竟然都不约而同地舒了一口气!可见,自己的性命永远大于别人的悲喜!所谓的正义侠士,也抵不过性命攸关时阴暗的人性!
柳云宁脸色煞白,身子猛颤,却强自稳住身形!其实,内心早就知道江林的选择了吧!不属于她的,终归也会离去!
萧子寒一巴掌抽过去,江林脸上立时肿起一个鲜红的掌印,江林道:“师父!”
“不要叫我师父!”萧子寒怒喝:“你走!走了就永远不要叫我师父!”
小西一急走过来拉住师父道:“师父!别逼大师兄!”萧子寒一下甩开小西,把小西甩了一个趔趄!
唐枫道:“萧大侠,江林在你眼中算什么?他连选择自己所爱都不可以吗?他是一个人,不是你养的一条狗,你明知他在意什么,却还苦苦相逼!?”短暂的沉默之后,一句话“你……配做他师父吗?”不亚于晴天霹雳……

仗剑天涯

唐枫一句:“你……配做他师父吗?”要江林脸上瞬间变色,大喝一声:“唐枫!”
哪知道唐枫这次一点都不理会江林的怒斥,反而异常的坚决,她恨萧子寒重重的阻挠,所以出语尖酸,不吐不快!女人一旦生气起来可是很可怕的,简直可以称的上是不顾一切!
萧子寒怒极反笑,只眼中不但没有笑意,反而以冷冽的目光直视江林:“林儿!你说,我配不配做你师父?”
江林的心一直悬着,如今耳听得师父一声询问,赶紧跪下叩头道:“师父待林儿恩比天高,师父息怒,唐枫只是一时糊涂才对师父出言不逊……”
萧子寒不容他说下去:“你若认我为师,我决不容许你跟唐枫这种女子在一起!是走是留,你自己看着办!”
江林一愣,这下麻烦大了!心头暗暗埋怨唐枫不该对师父如此不敬!感觉到周围的气氛僵凝,没有人敢说话,也没有人敢劝什么!
唐枫却对忽然一笑,脸上只有绝然的坚决:“江大哥,本来我没打算来,是两位老哥哥劝我来,说是恭喜你一声也好过自己一个人无声无息的退场!”唐枫眼中已经泪眼欲滴,她轻声道:“你若选择了我,就再也不是天山派的江林,你可想仔细了!”
江林又一次面临选择,这次的选择可比刚刚的要艰难的多,一边是恩重如山的师父,一边是有情有义的爱人,这两方他都不愿伤害,可是两边却都逼着他选择!
江林看着师父阴沉凝冷的脸色,一种空虚的无力感充满全身,垂下眼帘:“师父,容我先送走唐枫,再回天山跟师父请罪!”
这句话一出口,萧子寒已经明白江林的选择,他气得发抖,一脚踢过去,风声呼啸,眼看就要落在江林的身上,江林一看心里一惊,他不敢不受,不敢躲避,但却情知这一脚下来自己肯定要受内伤,若是平时,受点内伤不打紧,最多将养上一两个月,可现在魔道猖獗,江湖上风雨即来,他还想留着有用之身去做点什么,说时迟那时快,江林电光火石间忽然灵光一闪,在师父脚刚落在自己身上时,顺势跌了出去,看上去被师父踢倒,既全了师父面子,又让自己毫发未伤!
唐枫和小西同时冲过去扶起江林,江林装作痛的起不了身,跪爬起来对着师父哀哀求道:“师父息怒,师父息怒!”萧子寒岂会不知自己踢到了没有?看江林一副艾艾痛苦的样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连生气都给忘了!抬手挥了下:“滚!以后别让我看见你!”
江林被唐枫扶着一拐一拐走了出去,萧子寒忽然觉得这样的江林好像更可爱些,比那个唯唯诺诺,唯命是从的江林更有人气!更有血气!
江林这时已在心中长长的呼了口气,别看江林平时对师父言听计从,从不敢违抗师命,但不代表他真的就毫无主见,没有一点自己的想法!刚才他有在心里仔细思量过,今日若是不跟唐枫走,众目睽睽下拒绝唐枫,会让唐枫心生愤念,以唐枫的性格,一恼之下不定要做出什么事情来!若是选了唐枫,师父就算生气,却有二十年的师徒之义父子之情!回头等过一段日子师父气消了,带了唐枫前去天山请罪,哪怕被打得死去活来,师父终归会原谅自己!这样一想,江林就果断的选了唐枫!
几人一行走出柳家庄大门,弓箭手也逐步退出庄外分散开来!一到门口江林就一把甩开扶着自己的唐枫:“唐枫,你太放肆了!他是我师父,你若跟我一起就应该尊他敬他!怎么能那样无礼!”
终于和江林在一起了!对江林的选择自己,唐枫感动、感激!连江林甩开她都不介意!这会儿只顾傻乎乎的笑了,江林就算怒斥她,听在她耳里也恍如玉萧瑶琴般悦耳动听!
看唐枫高兴得样子,连司徒雨和鲍九游都忍不住大笑起来,唐枫这才娇嗔一声:“两位哥哥是在取笑妹妹吗?以后我可不理你们啦!”
司徒雨嘴角泛起夸张的笑容道:“有了江贤弟,你哪还有空理我们啊,哈哈!”鲍九游也跟着哈哈大笑!唐枫满脸通红,娇羞的样子如同带雨的海棠般明艳动人!
江林对司徒雨和鲍九游早就有所耳闻,只听说两人根本就不屑与他人结交,只我行我素,性格介于亦正亦邪之间,没想到两人跟唐枫竟然是结义兄妹,并且显然很宠爱唐枫!能让这样的两人都如此不拘一格的调侃笑闹,肯定不止收买人心那么简单!这让江林不禁对唐枫又多了份欣赏!
司徒雨和鲍九游对江林还是非常客气,几人边叙边往城外方向走,到了城外策马奔驰到一处岔路,司徒雨和鲍九游往潇湘堡方向走,临走时还嘱咐唐枫两人有空去找他们喝酒,而江林和唐枫则往南行,原来杜秋白已经在前方打点好,两人只要一出城,顺着已经定好的路线,就能到达美丽的千蓬山了!一路上游山玩水,仗剑天涯,多么惬意!
两人一边策马奔腾,一边互诉别后的三天是如何度日如年的思念!原来唐枫走后不想回唐家,就去了潇湘堡两位义兄那里,听说了他大婚的事情三人才急匆匆赶来,也多亏了两位哥哥仗义相助,带了很多人手来,两人才能够又在一起!
江林只脚一点就跃上了唐枫的马,两人共乘一骑,一伸手抱住唐枫,鼻息中就传来女儿家淡淡的幽香,一想到唐枫如空谷幽兰般的美丽容颜,只为自己绽放!江林禁不住心神俱荡,呢喃在耳边:“枫儿,我想亲亲你……”
唐枫转过头,娇颜如霞般红润,羞涩而紧张的看着江林,在这微妙的一瞬间,江林小心的牵着唐枫的纤手,两手相握住,温暖而湿润的唇就轻吻在唐枫的额上颊上,稍微一顿,又轻吻在唐枫娇美的唇上!
这时的唐枫,只觉得原来幸福是这样的简单,心头一股甜蜜的温馨……糅合着丝丝的喜悦!原以为要失去了,却原来还捧在掌心里,那人竟就在她身边,紧紧拥抱着她,不离不弃!唐枫只觉纵然是海枯石烂,这一劫后重生的感觉也是她永生永世都无法忘记的!

残崖断魂

南行了半个时辰,江林就勒马慢行,看离青州渐远,江林一闪身下了马,唐枫也跟着停住,江林再望向青州的方向,忍不住叹了口气,静谧的夜色包围着青州,远远望去宛如一个巨大的黑影,可是那里面却有江林最在乎的师父和最疼爱的小师弟!
唐枫听到叹息声,走近问:“后悔了?”
江林笑着反道:“你说呢?”
大婚时的红衣锦带仍然醒目而张扬的贴在江林的身上!唐枫看着心里别扭,嘴唇就禁不住瞥了下,江林失笑的手里一扯,衣衫片片削落,露出里面平日里长穿的衣服,唐枫眼睛雪亮的盯着江林:“你早就打算好了?”
江林伸手捏了捏唐枫的翘鼻笑道:“你忘了我说过的话?即使入了洞房,在我江林心里,此生也只有你一个妻子!”
唐枫吸了吸鼻子,眼睛里有什么东西不受控制的涌出,喉咙里忽然也干涩的难受,带着哭腔:“那你为什么还要跟她拜堂?”
江林看着唐枫,无奈的哄道:“不是师父逼得紧,我怎么会出此下策?好了好了,别哭了,我这不是在你身边呢吗?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好不好?”
唐枫紧紧的扑过去,仿佛生离死别般,搂着江林的脖子不松手,江林抱了唐枫在怀里轻轻拍着,好一会儿唐枫才从江林怀里抬起了头。
看着满脸泪痕的唐枫,她收起了平日里爪牙,乖顺的如同一只小猫一样,江林满心疼惜!再次将唐枫收进怀里喃喃道:“枫儿……”
过了一会儿,唐枫催江林上马,江林却犹豫的道:“我还要回去一趟取些东西!”大婚时那把师父送给自己的佩剑无法带在身上,随唐枫走得匆忙,以当时的情形势必不能立即去取,但是那把剑却是江林难以割舍的东西,所以这时江林故意在这里停留了许多时间,等着夜色深了,再偷偷潜回去取了剑再走!
唐枫一听这话急了!迟则生变,以她的冰雪聪明自然知道江林心心念念想要回去取什么,但在唐枫眼里,一把剑可以日后找机会再取,可这时候回去,那地方无疑是龙潭虎穴,万一被发现,她怕江林很难再走出柳家庄!此时听江林这话,自然反应就声音里带了急切:“不要去!”
看江林一愣,才放缓了声音道:“东西我们可以以后再取,我不想你这时候再回去!”
江林看唐枫着急,也知道她是替自己担心,但那把佩剑实在是非取不可,更何况天下之大,小小的柳家庄江林还不放在眼里,江林只唯惧师父一人而已,今夜师父即已答应自己离去,就算现在自己再回去,那么以师父的性情,也不会横加阻拦,所以江林觉得唐枫的担心是多余的!
两人呆在原地两个多时辰后,想着夜深了,大家应该都已经睡下,江林上马,带了唐枫返回,唐枫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只是不想好不容易得来的自由有一丝一毫的威胁,旁观江林,知道阻拦不了,也只有随他!
越接近青州,感觉气氛越诡异,江林忽然内心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此时柳家庄方向火光冲天,烟雾迷腾,两人急驰过去,几个时辰前还热闹非凡的柳家庄,只一会儿功夫,竟然死寂的没有一丝生气!江林脸色一瞬间苍白的没有颜色!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烧焦了的尸体的味道,柳家庄内从外厅到内院,尸横遍野,江林和唐枫在大厅里迅速查探,竟然没有一个活人!刚刚还生龙活虎喝酒猜拳的江湖各大豪杰,都已经像一阵风版消逝了!
这一个突然发生的变化,要江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江林一声凄厉的悲鸣“师父!”,疯狂的一个一个翻查着尸体,奈何尸体实在太多了,即使一个一个翻查也很难短时间分得清楚,哪里能找得到??江林双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转头厉声冲唐枫道:“是你?唐枫,你答应放过他们的!”
唐枫急忙摇头“没有,你相信我,不是我!”
耳听到后边传来一个轻微的呻吟,以江林的耳力刚刚勉强听到,一转身疾步掠过前厅,往后院奔去,刚转过弯,就看见倒在墙角的柳之春,江林扑过去扶起柳庄主,一探鼻息,只有微弱的呼吸,小心的将他扶坐好,手掌抵上去,内力缓缓输入,暂时护住他的心脉,江林急切的道“柳庄主,你醒醒!我师父和西儿他们呢?”
柳之春费力的挣开眼睛,看样子以他浑厚的内力,才勉强支撑了这许多时候,看见江林,柳之春嘴角绽起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江林身子猛地僵硬,想到自己刚刚在婚礼上背弃了他的女儿,他一定恨的自己要死,又怎么会告诉自己?
江林扑通跪下,以头抵地,复又抬起:“柳庄主,江林有负庄主厚爱,您要怎么责罚我都行,求老庄主告诉我,我师父和西儿在哪里??”
柳之春没有回答,目光穿过江林,停留在站在江林身后的唐枫身上,忽然失声而笑,江林听了那笑声里藏着悲凉,江林的心顿时就沉入谷底,浑身的血液焦躁而沸腾,他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要离开!从来没有一刻这样的痛恨自己!
柳之春笑到力竭,声音里却带了呜咽:“我责罚你做什么?是我自己教而不善!北行三里,雁绝山,你现在去还来得及!”说完眼睛望着一个方向,彻底不动了,任江林再怎么呼喊,柳之春再也没能有任何回应!那凸出的大大的眼珠,死死的盯着一个地方,江林和唐枫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看见——柳云宁静静的躺在那里,身上插着一把剑,看那姿势,很明显是自杀,鲜血已经冷凝,身体已经凉透……
江林嘴里喃喃着“雁绝山!雁绝山!……”然后放下柳之春,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把剑,向北方向狂奔而去!
唐枫跟不上江林,一转眼就没了江林的踪迹!
江林一路疾奔,顺着路上的一些打斗痕迹,很容易就找到了雁绝山,雁绝山地势险峻,登山的路本就只有一条,顺路而上,江林远远听到打斗声的时候,心里突然就松了一口气,以师父的武功,一定可以撑到最后,这点江林几乎是本能的相信和自信!
转过一片林子,江林看到两班人马对搏厮杀的情形,没有细看两边,只本能的在人群里搜寻师父和小西的身影,江林眼睛四处搜寻,却没有在人群里发现师父的踪迹,越奔越近,江林的心就越冰冷,直到眼角扫见一个瘦小的影子,发现小西的时候,江林的心才稍微安了点!
小西是被一男一女两人保护在身后,所以刚才江林才疏忽没有看到,有几人正在用剑指着小西前面的那一男一女,却并不攻击,江林走近了才看到竟然是剑邪十三和林若冰!原来小西右臂不能动弹,剑邪和林若冰把他藏在身后,不让人伤他。
江林知道那些人为何不敢伤林若冰,但那些人竟然也不攻击剑邪就百思不得其解了,不过这时候江林也顾不上想这些,奔过去直扑小西!
几人还没看清,只看到眼前人影一闪,小西就被一人抓在手里,剑邪和林若冰正要上前抢人,却听见小西的一声惊呼:“大师兄!”
这时大家才看清原来竟然是江林!林若冰明显松了一口气,疾步向左侧一人走去,那人锦衣华服,巍然不动,跟其他正在动手的人明显不同,看到林若冰走过来,一巴掌扇过去,林若冰半边脸肿了起来,但却不见她有任何反抗,仍然站在那人身边!
江林无心去关心其他,转身拉了小西道:“西儿,师父呢?怎么没看到师父?”江林一边说一边仔细在人群里再次细细搜寻!
没听到小西回答,耳边却传来小西抽噎的低泣,江林心一沉,厉声呵斥道:“快说啊,师父呢?”
“江林!你来晚一步!你师父已经命丧黄泉了!”那锦衣人得意的口吻,吐出的话对江林来说却如晴天霹雳一样,再看小西听了却没有反驳,江林霎时间浑身冰冷,血液倒流,一时间竟然手脚麻木,不能动作,心里一下子空了,几秒钟之后才慢慢回复知觉!
江林不相信的转头再问小西:“他说的是真的?”
小西看大师兄的表情,尽管肩膀被江林捏的生痛,却知道远不及大师兄心里的痛,大师兄涣散的眼神努力的集中在一起的样子,要小西谎言都说不出口,小西一指身后的悬崖道,话音都带了颤抖道:“师父为了保护大家,被……被打落悬崖了!”
江林一听此言,手忽然从小西身上放下,小西身上疼痛立减,江林嘴里喃喃道:“被打落悬崖了?……被打落悬崖了?”一遍一遍的重复着,慢慢走向悬崖,嘴里忽然像箭一样喷出一口鲜血,接着又是一口,身上的前襟斑斑点点,都是血,
小西大吃一惊,拉住了着了魔一样的江林,可是江林却宛如看不见小西,看不见身边的刀光剑影,整个人都傻了一样直往悬崖边走!
那锦衣人见此情形,手里剑一挥,就刺向江林……

誓不原谅

眼看着这一剑刺来,江林毫无反应,根本不知道抵挡,小西无奈,右臂又无法使力,其他人又都离得稍远,加上被对方缠住自顾不暇,哪能赶得及?小西情急之下只能用身体去挡!
林若冰倒是想扑过来相救,奈何她的武功显然和锦衣人不是一个层次,在这电光火石间,之间一个光球飞过来,直砸向那锦衣人,在空气中擦起的火花嗤嗤作响,还发出一股腐臭味,那锦衣人一见霎时掩了口鼻,退后三尺,气得大喝道:“妹妹!你想要了哥的命?!”
那火球刚熄灭,唐枫的身影就出现,唐枫冷笑道:“哥,你明知道我喜欢江林还要杀他,是你要我的命吧!”说完跑过去拉住江林!
“你!!”那锦衣人,不,应该说唐维康,这时正气得指着唐枫直瞪眼,但却说不出话来,这刁钻的妹妹一直是父亲的掌上明珠,宝贝的不得了,他倒还真不敢把这宝贝妹妹怎么样!
唐枫轻功比江林差很多,所以才刚刚赶到,只看见唐维康拿剑刺江林,就急忙出手挡住了他,这时再看江林,痴痴呆呆的样子,唐枫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询问的眼光征求小西,哪知道小西不但没有回应她,反而用力摇晃着江林道:“大师兄,大师兄!你醒醒,你不能这样!” 江林却仍旧一直朝悬崖走,唐枫帮着小西二人合力才能拉住江林。
唐枫上来之后只顾关注江林这边,这时唐维康不再有动作,但是周围仍然乱打一气,仔细观察四周,唐枫发现魔岩宫的人只占一少部分,大部分都是唐家的人,而魔岩宫的主要人物竟然一个也没出现,顿时把唐枫气得七窍生烟,朝唐维康道:“哥,你有没有脑子?唐家的人就在前面背黑锅,而魔宫的人就躲在后面坐享其成?”
唐维康忽听唐枫的指责,愕然了半晌,才笑了出来:“妹妹,当初你修书一封,交了唐家的印符对父亲说从此不再参与唐家事,我还以为你真的不再关心唐家了,啧啧!看看,不愧是唐家的大小姐,你还是关心唐家啊!我还以为你做了几天名门正派,要骂哥什么残害正义之士的呢!”
唐枫听了唐维康寥寥数语,才发现自己竟然不是觉得唐家残暴,反而是替唐家不值,怕唐家吃亏??一是以之间竟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唐维康了!
“妹妹!你放心吧!这里哪一个人都知道是柳家庄大小姐下的毒,也知道是魔岩宫抓了他们,哼!不过那柳云宁是自食恶果,已经自绝身亡,现在我们唐家不过是分一杯羹罢了!你看!”说完一指身右侧兀自打斗不绝的各个武林人士,唐枫一眼看过去,就发现那些人身中剧毒,不过是在强撑而已!唐维康继续说:“刚刚魔岩宫的宫主是和我合力将萧子寒打下悬崖后才离开的!剩下的已经不足为患……”唐枫听到唐维康说到将萧子寒打落悬崖就脑子里“嗡”的一声,有一瞬间脑袋罢工,接着醒悟过来,怪不得没有看到萧子寒的身影,怪不得江林是这副样子,唐枫马上就明白过来,首先想到的就是对唐维康说:“哥,你带着你的人快走,一分钟都不能再停,老老实实回金陵,别再梦想着什么称霸武林!”
唐维康不解的道:“妹妹,你开什么玩笑,离成功就差一步之遥你让我放弃?!”
唐枫急急道:“你别问为什么,让你走你就走。”唐枫着急江林如果清醒了,那么哥哥和唐家那些人都别想活着离开雁绝山,魔岩宫这一招一箭双雕可真毒啊!如果江林不来,他可以得到利益,而江林来了,借江林的手除去哥哥,他自己却不过是牺牲了些爪牙而已,唐枫当然不能让哥哥出事,所以这时候她心急着让哥哥赶快离开,手离了江林就过去推搡着唐维康,要他带人立刻走,不要去管那些中毒的人!
小西一只手臂几乎拉不住江林,但是他清晰地听见唐枫和唐维康之间的对话,他又怎么可能放过杀害自己师父的人?小西这时也不管什么以下犯上了,抬手一记狠绝的耳光,江林脸上就挨了一巴掌,江林愣住,迷糊中只看到小西拉转了自己,指着一个人说:“大师兄,就是他将师父打下悬崖的!”
江林心里猛地清明,暗骂自己糊涂,这个时候怎么能只顾自己伤心,而忘记了师父的血海深仇?江林一眼看向唐维康,仿佛一只饥饿的猎豹,双眼中的冷森之光暴涨,紧盯着唐维康的眼神狠戾立现,几乎要撕碎了他!
唐维康在这凶狠的眼神下开始害怕、退缩,甚至有想夺路而逃的冲动,但是江林显然不会给他机会,手里的剑一抬起,身子就扑了过去,一剑刺出,唐维康只觉得那柄剑就像长了眼睛,专刺他周身要穴,若沾上了非死即残!尽管他功夫不错,也被那柄剑追的几乎没有喘息之力,他此时才知道,江林不是他想象中那么不堪一击,而是非常强大,强大到他无法估量!不肖几个回合,唐维康身上就中了好几剑,虽然没有伤在要害,但也绝对不轻!现在他只依靠仅剩的气力才能躲避的了!
旁边唐枫看唐维康危险,一闪身拔出身上的剑上前接住了江林手里的剑招,一边跟江林招架,一边说对唐维康说:“哥你快走,我拦住他!”
唐维康见唐枫拦着,一转身就朝山下奔去,林若冰也尾随着唐维康而去,其余人看唐维康都走了,也一个唿哨,全都退了下去。他们一走,昆仑一萧徐天,武当派郭真人,峨嵋逍遥子,少林百衲禅师这些人也缓了下来。
江林见唐枫上来本以为她是要帮自己,却见她非但不帮自己,反而帮着那锦衣人来对付自己,此时忽听她这样说,就全明白了,他厉声道:“唐枫,你给我让开!”
唐枫一边打一边哭道:“江大哥,你放过他吧!他是我哥!”
江林终究是不忍伤她,但是却被她苦缠不休,无法去追赶唐维康,如今又听她这样说,江林撤剑后退:“唐枫,你要我放过他,谁放过我师父?”
江林眼里的痛让唐枫都不忍更不敢去回答!
江林一转身就要朝山下奔,唐枫知道此时哥哥还未走远,一咬牙,伸手将剑搁在自己脖子上道:“我替师父抵命!你放过我哥!”
江林听了此言猛地站住,停顿了几秒才缓缓转过身,眼里盛满深痛:“唐枫!你替师父抵命??好!!好!!好!!!一日之内,我失去了师父,又将失去了我最爱的人,唐枫,你真狠!”
唐枫不答,她知道说什么都晚了,所有的伤她既不能替他来受,却还在往他的伤口上撒盐,她还能说什么呢?她利用了他对她的爱,利用自己的性命,来逼他,这对他来说才是最残忍的吧!!
江林最终没有听到唐枫再说什么,越来越深的失望,让他心里悲愤交加,江林手上一震,剑已断为两截:“唐枫,你我之间,犹如此剑!你走吧!永远别再让我看见你!”
说完这句话,一转身江林眼睛里已蓄满了泪,唐枫手里的剑也“咣当”一声落地,她迈不动步子,也不知该走到哪里去!哥安全了,可她一生的幸福就这么毁了!
昆仑一萧徐天一步窜过来用剑指着唐枫道:“不能放她走!唐家和魔宫联手残害了这么多武林人士,我们抓了她,有这样一张王牌在手里,还怕唐门不乖乖就范?江少侠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放她走?”剩下的不少人连声附和徐天的想法,都坚持不能放唐枫走!
唐枫眼睛一闭道:“杀了我吧!”
江林心里一痛,他怎么会舍得唐枫死?
江林对徐天道:“让她走!这事跟她没关系!”
徐天愣了下,知道如果今天不是江林,说不定他们都会死在这里,但手里的剑却迟迟没有放下道:“江少侠要放唐枫走,在下也不敢不从,不过江少侠可想好了,你放走了杀害你师父的凶手,又故意要放走唐枫这个帮凶!萧大侠在天之灵恐怕也不能安息!我们定会上天山讨个说法!”说完放下了手里的剑,让唐枫离去。
江林知道自己一旦放走唐枫,这不忠不孝的罪名已经落实,但他不能眼看着唐枫死在自己面前,转身对小西道:“西儿,你护送唐枫下山,然后通知风墨,所有人立刻到崖下寻找师父,我现在先去下面找!”说完看也不再看唐枫一眼,转身下山,苍茫的天地间一片黝黑,江林的心里悲痛欲绝:唐枫,今日之事,誓不原谅!

杳杳觅无踪

唐枫凄婉的看着江林脚步不稳的离去,贪婪的目送他直到消失不见,转头问小西:“你恨我吗?”
小西沉默了片刻道:“小西奉大师兄之命护送唐姑娘下山,请!”
这一句陌生而疏离的敬称,已经拉远了两个人之间曾经无比接近的距离,唐枫的眼睛里忽然冰冷,不带丝毫情绪的越过小西,穿过人群,一步一步朝下山走,其他人眼见唐枫要走,也不知是拦还是不拦,有些伤势轻的,已经站了起来,只是没人敢轻举妄动,毕竟唐家的大小姐,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尤其是他们现在已经中了毒!
小西看唐枫一个人落寞的走,忽然心里有一丝的心软和不忍,刚想快步跟上去,唐枫却忽然站住道:“小西,……原谅我!……你陪你大师兄,我替你去天山走一趟!”见小西不答又道:“给我一个机会,行吗?”
小西也清楚,目前山上的这些人还不能把唐枫怎样,大师兄一旦离开了这里,唐枫就又是唐枫了,武功虽然不怎么样,但自保有余。小西不放心大师兄一个人到崖下,犹豫了下,还是接受唐枫的建议,让她去天山求援,自己则去陪着大师兄找师父!
看小西点头,唐枫心里多少舒服了点,能为江林做点什么,这让她至少不那么绝望!唐枫知道这次将江林伤的太重,但她在心里却并没有放弃过希望,她相信,江林是爱她的,既然有爱,不到死的那一刻,那就绝不能绝望!
唐枫让小西先走,然后回转身,笑眯眯的站住:“江林没有放我走,你们看,我不就站在你们面前?你们想抓我,就凭自己本事来!否则就别赖在别人头上!”
徐天等人看唐枫稳如泰山的站在那儿,山风澜澜,吹得唐枫衣决飘摇,夜色里,宛如灵动的精灵,以一人面对数十人而丝毫不惧,倒使那些人一时之间被唬的动也不敢动!
唐枫见那些人不动,笑道:“怎么?不敢来抓我?那我可走了!”说完转身就走,徐天忽然汗珠直下:“唐姑娘!”
唐枫定住道:“徐大侠有何吩咐?”
徐天忽然疼得面颊抽搐,躺在地上直打滚,豆大的汗粒直往下掉:“唐姑娘救我!”其他人种也逐渐有人出现这种症状!
唐枫冷笑:“怎么,毒发了?疼得忍不了了?徐天,刚刚你用剑指着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你会有求我的一天?你知道江林是天山门徒,门规森严,就仗着自己是前辈,言语威胁,还扬言要到天山去讨个说法,只有江林这种正人君子才会被你这种小人陷害,徐天,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你连狗都不如!”
“阿弥陀佛!”百衲禅师念一声佛号道:“唐姑娘以恶毒语言羞辱他人,又岂是正人君子所为?”
唐枫哧然一笑:“我唐枫从来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乃小人一名是也!你们都给我听着,十日之内,你们都赶到天山,为江林求情,他若不死,你们就可以不死,他若死了,你们也都要跟着陪葬!”说完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扔在地上道:“这里是一半的解药,能维持三个月,事成之后,另一半自然会给你们,唐家的毒非一般人能解,希望你们不要抱侥幸心理,以为能有什么人救你们!”说完快步下山,绝尘而去!
百衲禅师拿了解药分给大家,面露苦笑道:“看样子我们只有跑一趟天山了!”
十日过去了,自从小西那日找到江林,两人在崖下已经整整找寻了十日,但却一点师父的踪迹都没有,江林如发疯了一样,在崖下拼命的寻找,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小西眼看着江林一天比一天憔悴,人也迅速的萎靡下去,却没有一点办法,每日江林就靠小西逼着才能吃下点东西!
天山除了不会武功的奴仆,其他所有的人都出动了,在雁绝山附近方圆二十里之内上上下下都找了个遍,也毫无结果,后来又扩大到方圆五十里,仔细地搜寻,希望能够有所发现,但一个月后,大家的希望还是落空了……
顾炎飞从小西嘴里知道了事情的大致经过,当日江林违抗师命毅然随唐枫远走,柳云宁在原本喜筵的酒里下毒,骗大家喝下,替魔宫和唐门捕捉各路豪杰,被柳之春发现后,不肯屈节依附魔宫,和前来抓人的魔宫交手后重伤,柳云宁知道自己害人更害己,在确认父亲重伤不治后也羞愧自尽,魔宫的人抓了中毒的人前往雁绝山,想将他们囚禁于此,萧子寒和其中几个没有喝酒的就尾随他们到雁绝山,想将大家救出来,结果却因为寡不敌众,大部分被杀死,而萧子寒却被打落悬崖!直到江林不知为何突然出现,而后唐维康逃走和放了唐枫,小西也都不敢有丝毫隐瞒的说了,这毕竟是大事,面对掌门师伯的询问,小西虽然有心为江林开脱,但仍然没敢说谎!
一个月后,天山的人逐渐往回撤,只剩下一部分武功较高,内部的核心人物,其他人都开始回山,而顾炎飞也吩咐了再找十日,若仍是毫无发现,就全部回山了,江林和小西也知道,这么久了都没有找到,有可能是被水冲到了远方,或者是被野兽给吞没了,江林每次一想到这些,就痛得心脏纠结,浑身冰冷,仿佛看到了师父的尸体被水泡得肿胀,或者血淋淋的被野兽撕扯得情形,江林就疯狂的一次又一次不眠不休的找,疲累的斜倚着随便什么都能睡着了,刚睡着却突然又惊醒,仿佛梦里有什么可怕而又恐怖的东西一样!
这一天,最终还是到了回山的日子,顾炎飞已经下令所有人回山,只剩下江林,小西和风墨三人了,他们在傍晚的时候还是离开了雁绝山,他们不能不走了,小西和风墨架着江林出了崖底,江林要回柳家庄去取那把青源剑!两人也陪他过去,柳家庄已经被当地官府处理过,尸体也都清理了,独霸一方的柳家就这样湮没在尘埃里,也许不久后,世人已经遗忘了曾经有柳家庄这样一个曾经辉煌的地方!!!
出了柳家庄,一把推开小西和风墨扶持着的手,江林拿着那把剑,视若珍宝的抱在怀里,一步一步往天山方向走,青州的街上这时华灯初上,正是热闹的时候,酒楼里也是猜拳喝酒,喧闹一片,江林站在车水马龙的青州大街上,他感到头晕恶心、脊背发凉!嘴里一股血气上涌,痛仿佛从心底里不停的钻出来,折磨着他!他不得不停下来,双手抱着头,缓缓蹲下身去,瘦弱不堪的身子蜷缩成一团!
这种痛,谁又能懂?
小西和风墨站在几步远的地方,想过来扶,又不敢扶!
从旁边走过几个人,都掩了鼻子嫌恶的瞪视着蜷缩在一边的江林快步走过,江林衣履又破又旧,白的衣服几乎脏成了灰色,浑身发出一股股的酸臭味儿,额前的头发凌乱的比杂草还脏乱!
小西心揪得看着江林,大师兄这么爱干净的人,现在却被人当作乞丐和流民一般,在街头被人躲瘟疫一样避之唯恐不及!不知道师父若活着看见大师兄这个样子,会不会心疼?还是会气的上去就一个耳光?小西快步上前,扶起大师兄道:“大师兄,我们先找间客栈吧!西儿服侍你梳洗一下!”
江林推开小西,难受的头几乎要裂开,胃里和嘴里不停翻腾的感觉让他趴在一边干呕个不停,但却什么都呕不出来,只呕出一点酸水,就倒在一边直喘息!
小西冲过来扶着江林哭道:“大师兄,你不能有事!师父还没找到,师父他不会死,他一定会逢凶化吉的!大师兄你可不能倒下了,大师兄不能不要西儿!”
江林听见耳边小西不停哭泣的声音,头脑里似乎清醒了下!苍白的脸上,由于过分瘦削而显得眼睛大的有点突兀,江林虚弱的笑了下,牵动嘴角微微上翘,眼望着天:“西儿!别哭!师父不会死!师父他一定不会死的!”

师门请罪

一辆马车沿着官道缓行,马蹄“得得”声砸在路面上,扬起一阵尘土飞扬。赶车的是一个灰衣青年,脸上的倦容和不时掀帘探头进车内的焦急的神色,可以看出他压抑的多么辛苦,
青年放任马儿慢行,又探进车内轻声道:“小西,大师兄这样不行,快到天山了,怎么办?”
说完还小心的看了一眼斜倚在车内已经熟睡过去了的江林,原本凌乱的头发已经被小西梳理的整整齐齐,身上的衣服也换了一身干净洁白的。只是脸色苍白灰败,原来丰润的脸庞已经枯瘦的没有一点血色,看上去不像睡着了,反而像昏迷了一样。
小西急得都快哭了,看着风墨道:“我有什么办法?怎么喂都不吃,吃了也会吐出来,大师兄根本就是在自杀!”
风墨道:“快到天山了,推醒大师兄,让他再吃点吧,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小西转身拿起身边一个厚厚的包裹里,一层层揭开,里面一个小瓷罐就露了出来,幸亏包的严,里面的粥还没有凉透,小西小心翼翼的盛了半碗粥出来,又迅速包裹好,这一路上看见有人烟的地方就下车借个火,有时候粥凉了就自己下了马车生个火热一下,这一路上每天就是这么过来的。
小西轻轻推了下江林:“大师兄,醒醒,吃点粥吧。”
见江林没反应,又推了几下,还是没动,小西脸色一变,看了眼风墨,风墨也吓了一跳,钻进车内,跟小西一起喊江林。
江林半天才睁开眼睛,朦朦胧胧中看见小西两只眼睛又红又肿像桃子一样,又看到风墨灰头土脸,面目倦色,心里清醒了些,感觉到身下的摇晃,才想起来自己正在马车上,伸手想要去摸小西的脸颊,才抬到半空,就一把被小西双手接住,死死的攥紧:“大师兄你别吓我啊,你让西儿怎么办!”
江林看见小西脸上憔悴了不少,一定是因为师傅,再加上替自己担心,江林心里一阵内疚,再想到师傅,江林脸上闪现出一抹痛苦,感觉到五脏六腑又绞拧在一起,狠狠的疼着,肚子里火烧火燎的在烧着,但江林觉着还不够,远远不够。他宁愿疼死,也比活在这世上好,但他又不能死、不敢死,他要留着这条命日日忏悔,才能弥补自己所犯下的过错。
小西觉察到江林身上轻微的颤动,小西问:“大师兄,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江林忍着剧痛摇头,不一会儿脸上已经豆大的汗珠出来。
小西见问不出什么来,端起粥:“大师兄,吃点粥吧,你这样不吃饭,身体怎么受得了。”风墨也在一边眼巴巴的瞧着。
江林闭上眼睛头转向一边,小西知道这是不愿吃了。风墨也忍不住带了哭腔:“大师兄,你不吃东西,这怎么行?眼看快到天山了,你……”
小西喝止他:“风大哥,别说了,大师兄要是不吃饭,西儿也不吃了。”风墨道:“你们不吃,我也不吃了。”
江林还是不说话,也不见动静,小西气的两眼发红,见软的不行,一伸手就点了江林的穴道,又转身对风墨道:“风大哥,快来帮我。”让风墨掰开江林的下颌,风墨惊的口吃了似的:“小西,这……这……这样不好吧……能行吗?”
小西狠狠瞪了风墨一眼:“这样不行你想个行的办法?”说完无视江林怒瞪着自己的眼睛,把粥小心翼翼一勺一勺喂在江林嘴里,看着江林一勺一勺的吞下去,直到把半碗粥都喝完,小西和风墨才松了一口气。江林怒道:“快给我解开。”风墨刚要去解江林的穴道,小西不顾江林发怒,急忙道:“先别解,再等半小时。”
风墨知道小西是怕江林又吐出来,江林现在虚弱的不成样子,看上去像个纸老虎,但是风墨还是心里怕的要命,这件事虽然小西做的,将来有一天追究起这不敬师兄的罪名,他可是有份的。江林吼道:“风墨,给我解开!”,只是沙哑低沉的嗓音显然没什么威力,不象是“吼”,反而象是在恳求,风墨迟疑了两秒,还是战战兢兢的收回手,掀帘出去赶车了, 气得江林狠狠瞪了小西一眼。
小西倒了水让江林喝,江林扭头不理,也不喝他倒的水,小西眼圈红了,改坐为跪:“大师兄,你要觉的西儿该打,就等你好了,将西儿所犯的错一并讨回来,西儿任打任罚,可你别不吃不喝行吗?”小西说完低着头,眼泪啪哒啪哒往下掉,江林看了他一眼低声道:“我所犯的错,谁能讨回来?讨回来师父就能回来吗?”说完眼睛里痛的几乎没有焦点,如果不是被点了穴,江林恐怕疼的要一头栽倒在地上了,小西看着江林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知道大师兄内心的自责比他想象的要重千万倍,可是他却没一点儿办法安慰他。
等了一会儿,江林逐渐平静了下来:“起来吧,别跪了,我不怪你。”
一直到天山的脚下,小西才解开江林的穴道,江林率先往山门上走,风墨奇怪江林的平静自若,也奇怪小西和自己竟然逃过一劫,没有被大师兄痛加鞭挞,风墨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

三个人不消片刻就到了山上,江林远远看见天山派的大门,内心里忽然涌出一种莫名的悲伤,物是人非的感觉原来这么的苍凉,不久前师徒三人,还有唐枫,江林内心几乎是拒绝想起唐枫的,那时师父就在身边,时常用审视的目光盯着自己,为了避免他行差踏错,师父总是谆谆教导,没有一刻清闲的时候。师父瘦削的身影似乎就在江林眼前晃来晃去。只是现在,这一切都成了泡影。
江林眼见又浮现出小时候师父萧子寒手把手教自己剑法,为了让自己不仅仅武功好,还要懂得做人的道理,每每总是在昏暗的灯火下教自己读书写字,诵古论今。小时候脾气倔,有时候不怕死的跟师父顶起来,总免不了被师父按在腿上一顿家法伺候,打得狠了师父第二天也会心疼地免了自己练武,而是陪伴自己在床边闲聊,还会特意做好吃的哄自己高兴。
想到这些,江林禁不住眼睛湿润了。
走进大门,在门前停住,江林知道自己是没办法从这个大门坦然的走进去,江林双膝跪在门前的地上扬声道:“天山派不肖弟子江林,罪孽深重,特来师门领罪,近师门而不敢擅入,烦请各师兄弟通传一声。”
小西几乎要冲过去扶起江林,但始终不敢,以前高高在上令行禁止的大师兄,今日却连门都不敢进,小西强忍心头酸楚,和风墨一起跪在江林身后,这时大门“吱呀”的一声敞开,守门轮值的是风言,风言尴尬的出来,正对着跪在地上的江林,风言看向江林身后的小西和风墨,小西还好,毕竟年龄小,又经常在一起玩,风墨却是统领他们的头,平日里还是惧怕的,看见两个他平时最怕的人,风言骇的几乎说不出话来,结结巴巴的对着江林跪下道:“大师兄……快请起,我……我去禀报掌门。”
江林执意跪在地上等候,风言进去了片刻就出来,咳了一声道:“掌门吩咐让我原话转达:让江林前去灵堂跪着。”
风言自己说完,自己都想抽自己耳光,他心里可真是暗暗叫苦:这可真冤枉啊!又不是我想这样说的!但是掌门的吩咐他又不敢不听。所以眼看着风墨和小西怒视自己,风言却木讷的不敢言语。天山派的门下从上到下,哪个都或多或少经江林调教过的,谁不惧怕?
风言这一句不含尊称的“江林”,再一句掌门吩咐原话转达,江林脸上不禁黯然了,他知道掌门师伯这样几乎没发过火没罚过人,出了名好脾气的人都已经对自己失望透顶了,恐怕自己这次难逃师门重罚。也罢,自己不是早就对责罚有了心理准备了吗?那么还怕什么?

逐出师门

顾炎飞听到风声赶到灵堂的时候,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原本精心布置,白幔笼罩,青烛影燃的灵堂,现在变成了一团乱七八糟。灵堂内已经站满了武林人士,少林武当各派都有,大多都是当日在雁绝山被唐枫所迫,还有其他一些与萧子寒素来交好的朋友,连洪旺也在内。
白色的布幔全都被撕得七零八落堆在地上,中间主案上摆放的牌位和食物都扔在地上,更令人发指的是那牌位竟然被碎成一块块的散落,几乎分辨不出本来面目了。
主案后的棺木里本来是师弟萧子寒的一身衣服,现在棺材被推开,里面的衣服不见了,而应该跪在灵堂内彻夜反思的江林,却喝得酩酊大醉,抱了那身原本在棺木中的衣服缩在案子旁边睡的正香,地上的酒瓶子就有十几个。
小西已经在旁边喊了半天,奈何江林已经醉的一塌糊涂,怎么喊都喊不醒,小西也是吓得不轻,昨夜本来要陪大师兄,但是硬生生被赶了出去,大师兄一个人跪在灵堂上好好的,没想到早上一醒就看见灵堂成了这副样子。
顾炎飞脸色铁青的咬牙:昨天我舍不得进门就罚你,而是让你守夜,你到得寸进尺了。顾炎飞气的嘴唇都直哆嗦,多少年了都没有这么愤怒过,转头吼“谁给他的酒!”
人群中一人哆嗦着上前跪下:“掌门,大师兄昨夜要我拿酒来,我……我不敢不拿。”
顾炎飞一看,是昨夜灵堂当值的风棋,气的怒道:“这么说,昨夜江林在这里醉酒发疯,毁了灵堂,你是知道的了?”
风棋吓得快晕过去了,连连摇头:“掌门,我不知道,我……我昨天要守着,大师兄让我不要守,回去睡觉,我就……”
顾炎飞快气疯了,大喊一声:“风墨!”
风墨走出来跪下,刚刚藏在人堆里,头上冷汗早已经下来了,顾炎飞道:“风墨,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下属?你自己看着办。”
风墨站起来让人将风棋拖了出去。现在所有人都看着顾炎飞,不知道他要拿江林怎么办。
顾炎飞盯着江林几秒钟,见江林兀自睡的正香,小西使劲摇晃也不见一点反应。顾炎飞上来抓起江林就往门外拖,小西见状不知道大师伯要做什么,只知道情况不妙,小西连滚带爬的追上去抱住顾炎飞的腿,哭着阻止他往外走:“大师伯饶命啊!大师兄只是喝醉了,他无心的!”
顾炎飞一把推向小西:“他喝醉了,你也喝醉了?放手!”
小西死不松手,只紧抱着顾炎飞的一条腿不放,言雪也跑上来抱起顾炎飞的另一条腿,不让他把江林拖出去。素来顾炎飞性情温和,对言雪也比较宽厚,不像萧子寒一样严厉,所以言雪也跑上来求情。
顾炎飞这次可是怒极了,江林挑战他的权威,现在小西和言雪也在这么多的人面前硬阻了自己,这成何体统?气的顾炎飞真想抓了三人去痛打一顿,可是看见两个孩子眼泪汪汪的,又下不去手。
平心而论,顾炎飞本来并不想责罚江林,看江林这段日子以来寝食难安的样子,人都瘦了一圈,他的自责几乎毁了他,他已经受了最大的惩罚,顾炎飞怎么忍心再苛责他?
再加上江林可是天山派引以为傲的大弟子啊,未来的天山派掌门,顾炎飞也心疼啊!所以才在他一进门就让他去守灵,过一段日子,这件事情平息了,再去慢慢开导他。
可顾炎飞万万没想到,江林不但没有按照自己的心意好好在灵堂赎罪,反而在这么多的武林人士之前让天山派丢尽了脸,这要是传出去,他还姑息江林,那天山派以后还怎么在武林中立足?他又如何对死去的师弟和上面的师父交待?再加上小西和言雪这时候的拼死阻挠,彻底把顾炎飞给惹怒了。
顾炎飞冷冷的看着小西和言雪道:“你们以为我这个天山掌门是泥捏的是不?以为这样我就奈何不了你们大师兄了是不?好~好好~你们听着,把江林拖出去,杖责一百逐出天山派!正午之前若不执行,我这个天山的掌门就退位让贤,让你们来做!”
小西和言雪象是被蛇咬了一样立即撒了手,顾炎飞丢下江林,一甩袖气冲冲的走了,留下小西和言雪目瞪口呆的愣在当场。
小西后悔的恨不得当场砍了自己的手,灵堂里这么多人,怎么能跟大师伯对着干呢?这不是火上浇油吗?再好的脾气也有发威的时候啊!小西恨自己笨头笨脑,不知道轻重,本来是想帮大师兄,这下倒好了,反而害了大师兄。
小西转头问言雪:“雪师兄,这可怎么办啊?”
言雪道:“还能怎么办?师父已经下了令,你我之力,还能挽回吗?”
小西眼看着风墨招手让人把昏睡中的江林抬了出去,却无力再阻止,在抬着江林的人经过小西的时候,小西突然发现大师兄双目虽然紧闭,但眼角却有晶莹的泪珠滚滚而落……
小西忽然手脚冰凉,难道,这都是大师兄故意为之的吗?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折磨自己,虐待自己,伤害自己??
江林挨打,很多好事的人都在一旁观看,小西亲眼看着江林从臀部到大腿上一棍一棍挨下去,却没有办法,一点办法都没有!
小西藏在袖子里的手一直在抖,他极力忍住,忍的连嘴唇都咬破了,血腥味弥漫了整个口腔,小西眼睛里只有趴在矮凳上正在受刑的江林,那一棍一个闷响打在江林的身上,江林仿佛不会疼似的,从头到尾没有一丝声响,连头都没有抬一下,直到下半身开始透过衣裤血迹斑斑,甚至有血从矮凳上滴落到地上……
小西再也忍不住冲上去扑在江林身上,掌刑的人收势不住,有两棍还是打在小西身上,小西疼得一个趔趄,但是小心翼翼的护住江林,冲一旁的风墨道:“够了!风大哥,再打下去,大师兄命都没了!”
风墨不答,但眼睛早已经红了,挺了半晌才对小西道:“小西,别说了,快点打完吧,让大师兄早点受完早点休息!”
小西忍不住哭了,冲一边的看热闹的武林人士道:“你们满意了?你们都来天山讨说法,现在达到目的了,你们都得逞了!可以滚了吧!”
稍微有点脸面得人都呆不下去了,转头走了,只剩下没几个小人物还在观看。洪旺更是压根就没露面。小西知道这样不是办法,不打完大师兄总这样趴着也不是办法,所以言雪上来拉小西的时候,小西还是松了手。
掌刑的人已经尽力放轻了,但总不能在众目睽睽下放水的太过明显,所以这一百棍打在虚弱的江林身上,无疑是一种酷刑。
江林捱过了一百棍,却仍然没有醒过来,又或许是醒过了,又被打晕了过去,风墨脸色也苍白的厉害,转头看小西和言雪,小西和言雪显然也没什么主意。这时候大家都乱了,哪里能想得出什么主意来?这伤要是不找个隐秘的地方,用温水浸了,慢慢把裤子褪了,时间久了血和裤子粘在屁股和腿上,到时候脱都脱不下来,更别提怎么上药了。
难道真要把江林抬出天山大门丢出去不管不问?且不说他身上的伤不治好不了,就冲大师兄那性子,还不得活活饿死自己?所以小西他们几人愁的如热锅上的蚂蚁,来来回回的走,这时辰仿佛过的特别快,正午也很快就会到,到底该怎么办?

甘愿为奴

小西看江林人事不省的趴在那里,不能再等下去了,看了看言雪道:“反正还有时间,我们先把大师兄抬到房里,把衣服给去了,上了药再说,大师伯那里等下我再去求求他,我就不信他是铁石心肠,真要把大师兄赶出去。”
言雪点点头,几人抬着江林小心的进了内院江林的房间,风墨打了温水来,小西把江林的上衣脱掉,又用剪刀沿着臀部和大腿的位置把裤子剪开,将剪掉的碎布丢掉。
风墨在旁边给江林擦洗没有受伤的部位,小西和言雪则一点一点地用温水轻轻打湿江林贴在屁股和大腿上的裤子,说是裤子,其实那还称得上是“裤子”?充其量不过是几片“碎布条”罢了,这也给小西和言雪的清理伤口带来了很大的难度和强度,有些碎布已经深陷进伤口内,和血肉连在一起,这样如果不清理掉,很容易溃烂发炎,到时候就更难好了。
小西和言雪不一会儿就已经满头大汗,风墨给江林擦洗好身子也来帮忙,三个人头挤在一起,一点一点地剔除掉伤口里的东西,光温水就换了几大盆,才把伤口里的血污擦洗干净,最后几人用金疮药涂了厚厚的一层,才舒了一口气,弄好伤口直接就跌坐在地上,三个人累的手几乎抬不起来了。
小西用袖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言雪忽然道:“奇怪!这么重的伤,大师兄怎么吭都不吭一声?”
小西一惊,这么重的伤肯定很疼,刚刚只顾清理伤口了,竟然没有留意大师兄的异常情况,小西跳起来,哆嗦着伸手往江林的鼻息下探去,快到鼻子下面的时候又不敢伸过去。直直的僵在那里,像被点了穴一样手动也动不了。
风墨看小西的样子想笑又不敢笑,对言雪道:“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一百杖大师兄还不至于被打死!你看他吓的。”说完站起来拍掉小西僵直的手,然后手抚上江林的额头,停了下道:“不碍事,大师兄发烧了,我去拿些冰水来,给大师兄退烧。你们还是想想怎么过掌门那一关吧!”
小西这才反应过来刚刚是想岔了自己吓唬自己。可是他来不及轻松,就又为接下来的事而苦恼,这一番折腾,正午马上就要到了,小西不得不硬着头皮去找大师伯去。
等风墨回来,小西硬拉了言雪过去顾炎飞那里,言雪很少见顾炎飞发脾气,所以这次也吓的不轻,两人刚一走近顾炎飞的房间,言雪就感觉小西紧攥着自己手臂的手在抖个不停。伸手轻拍了拍小西,言雪过去敲门。
听到被允许进去,两人走进看见顾炎飞坐在正中的椅子上,神态还有点疲惫,小西立即跪下,膝行过去道:“大师伯,您可怜可怜西儿,大师兄他知道错了,求大师伯饶他一次!西儿已经没了师父,不能再失去大师兄了!”说完头磕在地上咚咚直响。
顾炎飞连忙上前去扶住小西,看见他额头上已经磕了一块青紫,中间那一点都快渗出血来了。顾炎飞叹了口气道:“好了,快起来,早上是我太生气了,才要逐他出师门,他从小就在山上长大,能到哪里去?不过他也的确实欠教训,怪不得平时子寒总要罚他,原来他这么不知轻重,把灵堂都给毁了。”
小西连连点头,听大师伯提起师父,小西难过的直掉泪,跪在地上也不敢起来,直到顾炎飞道:“你们好好照顾他,替我告诉他,再这么胡闹我定不饶他!去吧!”
小西和言雪两人把这个消息告诉风墨的时候,风墨差点高兴的跳起来,风墨道:“就知道掌门宽厚,不会真赶大师兄走的!”
小西也兴奋的跑到床前,紧握着江林的手道:“大师兄你听到了吗?大师伯肯饶了你了,不赶你走了!大师兄你听到了吗?”
江林本来躺在床上毫无反应,听到小西在耳朵边的这一番话却猛地睁开眼睛,失神的道:“什么?”
小西看见江林清醒过来,惊喜地扑到床上,搂着江林的脖子一边哭一边笑道:“大师兄,你终于醒啦!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说着说着,嘴巴一瘪,眼泪就大颗大颗的掉下来。
江林想伸手拍拍小西,哪知道一动,下半身的伤就疼得厉害,像是有千万个小刀在割一样,还又麻又痒。额头上才下去的汗又密密麻麻的涌出来,风墨过来把小西扯开,用毛巾给江林擦了擦道:“大师兄您赶快休息吧,多休息伤口好的更快点。”
小西一边吸鼻子一边连连点头道:“对啊,大师兄,你看我,你一醒我就拉着你说话,你快休息一下,我去让厨房给你煮点粥!”
江林嗓音像是从地狱里发出来的一样又微弱又冰冷:“掌门不是让你们把我逐出天山派吗?你们怎么还把我放在这里?快点把我抬出去!不要管我!”说完江林挣扎着要爬起来,但是他实在是太虚弱了,根本就动不了。
小西三个人连忙上去按住他让他不要动,小西哭道:“大师兄,你这是干什么啊,大师伯已经不赶你走了,你还是我们的大师兄,赶快养好伤,我们还要让你指点我们武功呢!”
江林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眼泪道:“谁是你大师兄?我不配做你们大师兄,快把我抬出去,掌门都已经下令了,你们还把我放在这里,快点把我……”江林拼命挣扎,几个人是拼命按着他不让他动,正闹得不可开交,只听一个声音道:“住手,林儿,你就不能安生点?非要气死我才甘心?”几人听了这声音还没回头就吓得动也不敢动了。江林也不敢再挣扎。
顾炎飞大踏步的走进来,他还是不放心江林的伤,所以决定亲自来看看,哪知道正听见他们之间的对话,在他们推搡之际实在忍不住就喝止了他们。
小西等人站列在一旁,江林艰难的撑起上半身,想要爬起来行礼却被顾炎飞按住。
顾炎飞道:“林儿,你师父的事,你不要太过自责,我们都想不到会发生这件事。”说完停顿了下继续道:“既然发生了,我们就要冷静、勇敢的去接受。这是意外,意外的事情不需要谁去负责!就算要负责,也该是魔宫和唐家的人,而不是你,明白吗?我知道你自责,很想做一些事情让自己好受点,但不代表你就要这样折磨自己,你这样糟蹋自己,你师父看了会开心吗?你想他会愿意看到他最得意的孩子变成自暴自弃的人吗”
江林听完大师伯一番话,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大师伯,就算是意外,我也要负上一定的责任,如果不是我,师父也不会出事。”
顾炎飞道:“这根本就不是你的错,谁能想到柳姑娘会在你们的喜筵里下毒?说不定这是她早就预谋好的,就算你真的跟她成亲了,她可能还会那样做。我想这不光是因为你跟唐枫走了的事情,应该早有准备。”
江林道:“大师伯,这阵子我想了很多,总算是想明白了,如果不是我几次三番帮柳云宁,她就不会邀请我们去青州,如果不是我和西儿去打擂台废了剑邪十三,不敢让师父知道,唐枫也不会替我们顶罪,师父也不会因为迁怒唐枫而立即答应柳府的婚事。”江林说道这里的时候,看了小西一眼,小西走到床边羞愧的道:“大师兄,都是我害了你!”
江林摆摆手道:“大师伯,如果不是我跟唐枫走了,抛下师父和西儿不管,师父又怎会因人单势孤被打落悬崖?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身为弟子不在师父跟前尽孝,师父白养我这么多年!大师伯不愿逐我出师门,是师伯宽宥大量,但江林实在愧为天山派大弟子,江林是师父收养,在天山了这么多年,离开了天山也不知道去哪里,求大师伯开恩,削去我大弟子的身分,让我留在天山为奴为仆,江林已经感激不尽了!”
小西大叫:“大师兄!……”
顾炎飞也道:“你怎么忍心这样糟蹋自己?……林儿,你先好好养伤……”
江林打断顾炎飞道:“大师伯,江林心意已决,求大师伯成全!”说完以额头伏在枕头上磕头。
顾炎飞道:“你师父辛苦多年,培养出来一个出类拔萃的弟子,难道就是让你这样虐待自己?为奴为仆?天山不缺奴仆,林儿,你……”
不管顾炎飞再如何说,江林只头磕在枕头上来来回回说:“求大师伯成全!”
这下顾炎飞也没辙了,气得他“腾”的站起来冷颜道:“好啊,林儿,你想作贱自己,我就成全你,伤好后,你就到柴房去吧!”说完气得头也不回的走了。
江林支持着说完那么多话已经是花光了所有的力气,眼看着顾炎飞走出去,身影越来越模糊,终于支持不住,头一歪,晕倒在床上……

忘形江湖(上)

江林几乎是能下床就搬入了柴房,这让顾炎飞更是又气又恨,铁青了脸不许小西去阻止。
柴房原来的负责劈柴的陆老头这下可傻眼了,自从江林来了,浑身的重伤不说,每天抢着劈柴,根本就轮不到他动手,他只需要坐在旁边看就行了。
由于伤在屁股和腿上,无法坐着,江林就跪着劈,一两天下来,膝盖都磨破了,柴房整日里响起的劈柴声,让躲在一边看的小西和言雪心疼又气愤,心疼自然是心疼大师兄了,气愤却是那陆老头就那么省心的坐在一边看,小西恨不得抓了那陆老头揍一顿。
其实这道怪不了人家陆老头,江林从早劈到晚,根本就不停下来,一天几乎把人家陆老头一个星期的柴都劈完了,人家还干什么啊?
后来小西想到了一个办法,就是找了几个厚厚的垫子,衬在江林膝盖下面,江林的膝盖这才好受了点。只是每天晚上浑身的酸痛和疲惫,再加上江林吃饭都是随便吃几口,没有充分的休息和治疗,这让身后的伤口愈合的极慢。
山上的各路武林人士逐渐告辞下山,洪旺却像专门跟江林作对似的,从江林受刑到搬入柴房,他没露过面。直道柴房旁边的房子里叮叮咣咣响了几天,江林才知道他在柴房旁边竟然垒起了铸剑炉,看样子哄旺不但不打算走,还准备在天山长住了。
这铸剑的柴火自然是由柴房供应,这下可好了,江林天天辛苦劈好的柴都进了大剑炉的肚子,柴房积累的柴竟然有了不够的趋势,江林只能拖着伤腿到山上去拉柴,还好天山上树木茂盛,这柴枝倒是不愁没有。江林知道洪旺恨自己害死师父,他这样做是故意折磨自己,所以也就顺着他,让他出出气。
小西自从上次在马车上点了江林的穴道,江林就始终防着小西,所以小西再急也无计可施了,而江林也不许小西经常往柴房跑,反而督促他多运动手臂,开始练简单的剑法。
时间过得倒也快,一晃就是小半个月过去了,这天,陆老头又来抢江林手上的劈柴刀,他自然是抢不到的,陆老头实在急红了眼道:“我说江少侠,你想把我吃饭的家伙都给抢了还是怎么的?还让不让我活了?!你这样还要我干什么,迟早我得让人给轰走!”
江林愣了下,看发怒的陆老头一脸正经,也不知是真是假,难道谁说什么了?还是风墨他们故意的?江林最终还是把刀递了过去,自己总不能真的害了人不是?所以自那日起,劈柴的工作不再是江林一个人做,而是分了上下午,上午陆老头做,下午则江林做,这样江林就得到了很多的休息时间。
洪旺看每次指使江林做什么,不管是抱柴也好,还是热得汗流浃背替他拉剑炉的风箱也好,江林都赔了笑脸来来回回忙碌着,不带一丝怨言的,后来甚至不需要洪旺说,江林就主动跑过来帮忙。时间久了洪旺逐渐也心疼起江林来,到后来甚至有一天,江林又自己抱了大量的柴进来,洪旺半带生气半带愤怒的吹胡子瞪眼睛的吼:“我又没让你搬这些东西,谁叫你搬了?!以后不铸剑了,你不用来了!”说完一扭头转身出了屋,江林却失笑的站了半天,看着满屋子的半正品摇头。他知道洪旺终于原谅自己了。
江林的伤不管怎样,也逐渐好了起来,这天山派也开始有条不紊,少了江林坐镇,仍然秩序井然,小西的手臂也恢复的不错,每次小西来看江林,都练上几套剑法让江林指正。
这天,天山派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就是和江林素日交好的梅坞大闲人木子昆,当初到梅坞抓小西的时候,两人还彻夜把酒长谈。木子昆一来就跟江林躲进屋子里,两人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木子昆走的时候,江林的脸色明显的差了许多,失魂落魄的样子着实让人担心。
江林送走了木子昆,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半天,一直到夜深了也没有出来,小西敲门想进去,门却从里面落了锁,小西不知道,这时的江林,一个人缩在床上,两眼空洞的盯着墙壁,人已经疼的抽搐在一起,心也灰败的没有颜色!这样的痛,只能一个人承受!
当初拜托木子昆继续寻找师父下落,这次木子昆就是来通知他的,所有的沿途的村落甚至都问到了,仍然没有任何发现!听了这个消息,江林几乎被击倒,以前不管如何总还抱有希望,现在两个多月过去了,连木子昆都劝他放弃了……

忘形江湖(下)

第二天一早,小西一走进柴房的院子就感觉不对劲,平时江林都起得很早,就算人不在,他的房门也是虚掩着的,而今天却门窗紧闭,到处透着怪异,小西上前推了推门,发现锁得很紧,叫了半天里面不见有回应。
小西问正在劈柴的陆老头,陆老头说一大早就没有看见江林。小西一下急了,上前一脚踹开门,先一眼看向床铺,被子叠的整整齐齐,床上却没有人,小西眼角敏感的扫到墙壁上鲜红色的字迹:“我去了,勿念!”小西瞪着这行字呆看了半天才发疯一样喊了一声:“大师兄!……”
不知道为什么,小西总觉得江林这一走,再也不会回来。江林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天山派找寻了多日,也是丝毫未果。
江湖上魔岩宫的势力在这几个月内逐渐壮大起来,很多小帮小派开始臣服于他们。这也让魔岩宫在中原地区开始大摇大摆的出入,而不是像过去那样躲躲藏藏。
对于西域的一个旁门左道,居然到中原来兴风作浪,武林中不少能人义士由刚开始的冷眼旁观到现在开始阻止。一大批人组织起来,对抗魔岩宫。而一向跟魔岩宫来往甚密的金陵唐门,这时候却声称魔岩宫残害武林同道,所以不但不再支持,反而会协助剿灭魔岩宫。
唐门的人倒戈相助,使魔岩宫在中原的势力急剧下降,而中原的武林人士也豪气大震。
这时武林中出现一怪人,传说中他总是带着一具银质面具,身穿黑衣,武功出神入化,来去无踪。曾数次在众人与魔宫人厮杀之时出现,及时解救了大家的危机。
没有人见过他的真实面目,也没有人知道他是谁,由于他从不滥杀无辜,却只对魔岩宫的人出手狠决,大家都叫他“银面侠”。
这一天,响鹿谷里魔岩宫的行宫里一片惊慌,原来是几个小喽罗抬着金无胜的尸体回来了。金无胜被银面侠一剑穿心而死,这让谷里的其他人一时间人心惶惶。
宫主金钟耀阴沉着脸,看着自己得力爱子死于非命,咬牙切齿的发誓要杀了银面侠为义子报仇雪恨!
旁边一个年轻的声音道:“大哥,你就别痴心妄想统一中原了,能有命留着回去就不错了。”
金钟耀怒道:“十三,你这是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就不信我斗不过他,还有你这手臂,被天山姓江的那小子废了,我一定要灭了天山替你讨回公道。”
“大哥,我不需要你替我报仇,我的事我自己解决,用不着你管!”剑邪十三说完,一转身眼睛就直了:“银面侠?”他看到一个黑衣人,带着一具银色面具,手里握着刀,正站在窗外,凶狠的注视着金钟耀。
剑邪十三“唰!”的抽出剑,挡在金钟耀前面道:“大哥,你快走,我来对付他!”
银面侠道:“剑邪十三,你以为你残废的右臂,能挡得住我?”
剑邪十三听者着个声音如此耳熟,转瞬间思量后脱口而出:“你是江林?”
银面侠阴阴笑道:“江林也好,银面侠也罢,目的都只有一个,就是杀了他!”说完一指金钟耀。身形如鬼魅般闪进屋内,手指一摸剑柄,“叮!”一声弹出剑身,一时间青光大盛,正是那把青源剑!
金钟耀得知是江林,哈哈大笑之后,轻蔑的一瞥:“你就是唐枫中意的那小子?我正要去找你,你却自己送上门来了,那倒省得我麻烦!”
剑邪十三得知是江林,脸色就变了。如果是什么银面侠,他知道以大哥的武功,也许还有胜算。可是,面对江林,剑邪十三从江林几十招就能废了自己来看,大哥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剑邪十三急了,大哥如此轻敌,怎么不让他心急如焚?
不由得剑邪十三多想,江林的剑已出手。这次不同以往,剑邪可以看出江林每一招一式都很沉稳,不急不躁,根本看不出丝毫有想杀人的样子,就好像是和好朋友在比剑。

两人打了半天,从屋内打到屋外,听到动静赶来的魔岩宫其他人都在一旁围观。金钟耀逐渐脸色凝重起来,再不像刚才那样狂妄,他发现江林每一招一式都是死招,破解之后立即就有新招源源不断的跟来,让他几乎没有喘息的空间。他始终处在破解对方的招式之中,根本就没机会进攻。
江林忽然收剑后退,银色的面具下泪流无声,江林沉声道:“你就是用这些逼死我师父的?”金钟耀喘息着答不出话来。江林长啸一声,手中之剑如同长了眼睛一样,直刺金钟耀的咽喉!
金钟耀向左一躲,想要闪开,剑邪十三不管不顾的扑过来,用身体要挡住那把剑。魔岩宫的人只见那银面侠一脚踢飞剑邪十三到几尺开外,手里的剑豪不停留一剑刺进金钟耀的咽喉。金钟耀双目凸出,嘴里呜呜呀呀说不出话来,死盯着江林的银质面具,眼里有说不出来的不甘、绝望!
江林嘴角冷笑了下,青源剑终于饮了仇人之血,他终于为师父报仇了!江林拔剑后退,鲜血从金钟耀的喉间喷出,撒在他的前胸和地上。剑邪十三悲鸣一声“大哥!”,扑过来抱着金钟耀。其他魔岩宫的人一下子乱了。
江林伸手从怀里摸出来一本小册子,扔给剑邪十三道:“雁绝山你护我师弟性命,在下感激不尽,但杀师之仇不共戴天,这是我研究出来的左手剑。你可在此基础上练你的左手剑。我等着你为你大哥报仇!”
江林转身就走,众一干魔岩宫之人竟无一人阻拦。哪天晚上起,武林中掀起一阵轩然大波,魔岩宫忽然从武林中消失了!有小道消息说是银面侠单挑魔岩宫,杀尽魔宫几百余人,致使血流成河,阴狠残暴。又有人说银面侠替天行道,剿灭了魔岩宫,为武林除害,实在是大快人心!
众说纷纭,正邪不一,不过魔岩宫在中原上是真正彻底的销声匿迹了,武林中又归于平静。武林中依旧有恶人作恶,也依旧有好人在替天行道。银面侠从此后常常出现在那些十恶不赦,为非作歹的人的家中,不是取其性命,就是斩其手脚,以示惩戒!
银面侠成了某些人口中的大侠,也成了某些人谈虎色变的“煞星”!踏歌而行,江湖路远。也许,真正快乐的江林就应该是如此吧!

旧情绵绵

这一日,终究会到来!
夜幕张开,天暗黑暗黑的罩下,几乎不透一丝光亮,除了偶尔的几声犬吠,整个大地一片静穆。
空荡荡的街上,偶然刮起一阵冷嗖嗖的风,翻腾着地上的纸屑枯叶发出刺耳的声响。没有增添嚣乱,反而更显得静谧!
残月如刀,一道消瘦的身影孤立!
凝视着唐林山庄的大门,江林的心思飘的老远。回想起当年跟唐枫初见的情形。志得意满的唐枫身着男装风采翩然,虽然一眼就看出来她是女儿身,但却对她没有好感。唐枫倾心自己,一路追随,自己竟然不可救药的爱上了她!
往事如烟,自从认定了师父的确已经不在了,到今天已经几个月过去了!江林注视着自己手里的剑,暗叹自己的不孝!放着杀师之仇不报,踌躇不前的徘徊了不知道多久,才下决心来到金陵!
谁知道立于门前却有点退缩了!唐枫,唐枫!已经几个月未见,不知道她是否也如同我思念她一般在想念着我?
江林一纵身如钻天的苍鹰跃入唐林山庄。
庄内一片黑暗,早就听唐枫说过唐林山庄的分布,哪里有机关,哪里有陷阱,江林无不清清楚楚。小心的躲避了那些机关,江林往唐维康的房子走,走着走着,却鬼使神差的走向唐枫的房间,他轻手轻脚的立于窗下,心头微颤,他只想偷偷看一眼唐枫。
推开关了的门,屋内人鼾声正浓,江林身子一僵,仅从呼吸,他就知道不是唐枫,一把抓起躺在床上的人,顺手点了他的哑穴,趁着月色,江林看到唐维康带着骇然,张大嘴巴无声的脸……
江林霎时气的血液逆流,冷笑一声,提着唐维康站在院子里,故意解开了他的哑穴。就看到唐维康张大嘴喊救命!
唐枫带着人赶来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做错了,她以为江林一定会不念旧情来杀哥哥,所以在唐维康的房间布置了天罗地网,她没有想过要杀江林,只是想捉了江林劝他放弃寻仇。她让唐维康躲在自己房间,自己则日日夜夜守在哥哥的房间内,等着江林看见自己时有一霎那的疏忽时,趁机擒了他!
唐枫却没想到江林会先去看自己!唐枫羞愧的不敢抬头看江林,江林也愤怒唐枫的算计和无情!
但江林却在看到唐枫的一霎那惊的松了手,唐维康身子一滚,几乎要脱离了江林的掌控,幸好江林左手动作迅猛的出手,复又把唐维康抓在手里!
江林的满腔怒火在看到唐枫的时候化为乌有!
不是因为唐枫的风采依旧,让他失了神的是……唐枫的肚子!江林藏在银色面具下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唐枫的肚子,这时的唐枫脸色憔悴,身子纤瘦,肚子却已经高高的隆起!
她!她,原来是有了自己的骨肉!?
江林原本死寂的内心里竟猛然钻出一缕喜悦,孤寂枯凉的心里,一直以为师父死了,他就可以了无牵挂,小西已经不需要他的督促! 而唐枫和自己之间永生永世都不可能在一起.所以他才毅然决定放浪形骸,浪迹江湖!虽然杀的都是该杀之人,但不否认自己有自暴自弃的感觉!
当日在雁绝山上绝情绝义之后,从如胶似漆的甜蜜到身受师门重罚,身体心理的双重折磨,再到几个月来浪迹天涯的孤身一人的刻骨相思,江林不由得就想抛弃一切恩怨仇恨,过去揽住唐枫在怀里:师父,就让我放纵这一次吧!!!
江林的一阵失神,眼光变得温暖而柔和。如果,如果师父没死就好了!他一定会求师父准许自己跟这个为了自己甘愿舍弃一切的女子白头到老。他也一定会好好爱护她,呵护她,让她幸福一生一世!
唐维康将求救的眼光抛向唐枫:“妹妹,你不是答应过我护我周全吗?”
唐枫看不见江林的表情,只被那冷硬的面具隔断了所有的思绪,只是江林瘦削得可怜的身体刺痛了唐枫的眼睛。
唐枫伸手横剑在自己脖子上眼含热泪道:“江大哥,我对不起你!你要杀了我哥,我就杀了自己和孩子!”
江林听到“孩子”这两个字,眼眸变得深邃而黝黑,看着用孩子和她自身威胁着自己的唐枫,江林由开始的愤怒变为怜惜!
江林一把推开唐维康,一步,一步,走向唐枫,唐维康就地一滚,彻底脱离了江林的掌控,转身逃走。
江林在唐枫面前站定,深邃的眼神射来,唐枫一阵心悸,那是一种什么眼神?温暖却绝望,深藏着爱却悲凉!
唐枫手里的剑也不由自主落地。江林看着唐枫,看着她的憔悴她的孱弱!以前她费尽心思是为了取悦他,追随他,而今她劳心劳力的布置却是为了防他,躲他?
她痛苦她的选择?还是她痛苦她的不舍?或者是,她害怕他的无情?以她的聪慧,布置下的天罗地网,自己若真的去杀唐维康,虽然不致被擒,但想全身而退恐怕也不容易!她又何必如此费尽周折的自苦?
江林伸手揽她入怀,下颌抵在唐枫的头上,呢喃的低语:“枫儿!”也许这自欺欺人的一个怀抱,正是两个人幻想许久却不可得的。
唐枫的震惊于江林的这一个动作。喜极而泣的她环抱着江林的腰,却更震惊于江林的身体竟然瘦到这种地步了!以前丰润挺拔的身姿,如今只剩下一把骨头,罩在江林身上的黑色衣衫空荡的厉害,刚刚只顾惊怕,没有留意其它。这银色面具下暗藏着的究竟是怎样一幅枯骨?唐枫暗恨自己为何不早点去找他,照顾他?
当日飞奔到天山通知了顾炎飞,唐枫就发现了自己身体的不舒服。再星夜兼程,赶回唐门劝说父亲解除了跟魔宫的联合,并且还协助其它武林同道一起对抗魔宫。这一来而去的劳心劳力,唐枫身体很快就反应出来,有一次累的晕倒了唐枫才发现自己有了江林的骨肉。
唐枫欣喜于这个小生命的到来,她知道她跟江林想在一起有多难。可是这个小生命给了她无穷的力量!她拼命的安排好一切,等待孩子的到来。就算不能跟所爱的人在一起,但有了这个孩子,就足以安慰一切!拥有江林的孩子,她就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可现在唐枫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去找江林,而任他一个人面对责难!她应该怎么赶都赶不走,时时刻刻陪在他身边,就算是受罚,她也应该呆在他身边的!否则江林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这一夜江林就抱着唐枫在床上坐了一夜。两人都没有多说什么话,只是静静的相偎依着。真希望,这夜,长的没有边际……

师父现身

沉默了许久,唐枫转头:“江大哥,放过我哥,行吗?”
江林凝视窗外的黑夜,眼眸里深黑的看不出情绪:“孩子生下来后送到天山,唐维康我只要他一条右臂!”
“一条右臂?”唐枫惊问。对于唐家的未来掌门,失去一条右臂,意味什么什么?唐家的炸药唐家的毒有很多不足以为外人道的秘密,试想,唐家的掌门却是一个无法承袭唐家之秘的人,这比要了他的命更痛苦!他该何以自处?还有孩子,他要我将孩子交出去?
“江大哥,你不能……”
“这是条件,也是交换,我师父的命难道比唐维康的低贱?!”江林质问。
江林自己都觉得自己残忍。
但他不能让孩子在唐家长大。所以,他只能这么对唐枫。
跟着一堆恶魔长出来的孩子,会是天使吗?!唐枫不能保证孩子在唐家会好好的长大。
江林站起来,转身:“三个月后我会再来,孩子我可以不要,但唐维康我就算走遍天涯海角,也一定要杀!”唐枫知道江林开出了什么样的条件。
如果她要孩子,唐维康就要死,如果她要唐维康,那孩子就要送到天山,唐维康也难逃断臂之辱。
江林好狠的心啊!唐枫心被刀割一样难受。假如她两个都要,恐怕江林会毫不犹豫地舍弃孩子,也会要哥哥的命!这样艰难的选择,怎么选?
江林等于在宣布:我不接受威胁,你用孩子威胁不了我。
唐枫被迫接受这个现实,也只能接受!
八月初,空山寂寂,落英一片,秋天吹来一阵寒意!
天山派门前一阵萧索,一中年樵夫打扮的人一瘸一拐走过来,大大的斗笠遮住脸庞看不清楚,看样子是腿脚受了伤,山中经常有打柴的樵夫经过,守门当值的风立搓着麻木的手也没有在意。直到这樵夫没有往山下去,而是直直的走到大门,才引起了风立的注意,风立仔细一看,立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风霜满面的樵夫竟然是——萧子寒!
风立惊喜地连行礼都忘了,一路往里通报!
萧子寒的一身粗布衣衫,让顾炎飞和小西等人几乎都认不出来了。萧子寒上前要跪下给顾炎飞见礼,却被顾炎飞一把扶住。顾炎飞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嘴里念叨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手指紧抓的萧子寒手臂都疼了。半天两人才相携着坐下。
小西等不及跑上来扑到萧子寒怀里,“哇!”的一声哭出来。萧子寒摸着小西的头,轻揽在自己怀里拍哄着“别哭了,别哭了,师父不是回来了吗!”,好一会儿小西才慢慢止住了哭。拉起小西仔细端详,半年未见,又长高了,只是两只眼睛肿成了桃子,吸着鼻子脸上泪还没干。萧子寒笑道:“你看,哭成小花猫了都!”小西不好意思地笑了。
原来萧子寒当日掉崖之后,被山上一个樵夫所救,那樵夫将他背上了山,由于萧子寒落崖摔断了腿,只能躺在床上慢慢将养,那樵夫居所离山下甚远,也是每隔两三个月需要采购粮食的时候才下山一次。所以萧子寒一直没法传递消息。直到半个月前,能下床慢慢走动才赶了回来。
众人听一阵唏嘘,都叹是造化弄人,当日大家翻天覆地的找,将那附近都翻了个遍,也没有丝毫蛛丝马迹,谁成想原来是山上的人所救?
萧子寒转头环视,没有看到那个每次强作镇定其实却怕自己怕的要命的孩子,脸色不由的黯然,才想到林儿真的已经走了,还是自己允许他跟唐枫走的。
小西看师父神色,忽然控制不住自己,眼泪冲闸而出,跪下道:“师父,求师父救救大师兄!”
萧子寒眼睛瞪大猛盯小西,拽起他急道:“快说,你大师兄怎么了?”
小西抽抽噎噎把江林自责自恨到最后的出走,以及当初唐枫是为了他们顶罪而被师父误会等事无巨细都说了,最后说不知道大师兄现在在哪里,说不定早就……萧子寒颓然坐倒,以江林的脾气,现在他到底在哪里?一直以来以为他跟唐枫幸福的在一起,却没想到他为了自己的事情饱受折磨,甚至现在连生死都不知。
听到江林甘愿为奴到最后的出走了无音信,他心疼的肠子都绞在一起,两手紧紧地攥着,指甲都抠出了血,他担心江林,担心的要命!!!
萧子寒眼睛凶狠的盯着顾炎飞:“师兄,我不在,你就这样放任他?不管他?随他去?”
顾炎飞气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怨我没管他?”
萧子寒两眼发红:“你只道我死了,林儿那样糟塌自己你都不管!你怎么不看好他……”萧子寒哽在喉头说不下去。
顾炎飞气急而笑:“我不管?你教出来的好徒弟,脾气硬的跟你一样,我管的住吗?!”
萧子寒“腾”的站起来就往外走,顾炎飞喊道:“你去哪里?”
萧子寒回头怒视着:“我去哪里不用你管!找不到林儿,我也不回天山!”
小西呆住了,他没想到师父和大师伯会吵起来,瞠目结舌的定在一旁不敢动。他更没想到的还在后头呢!
这时候顾炎飞站起来去拦,萧子寒却拧着头往外走,本来萧子寒就是个倔脾气,这时候又被小西说的话给气坏了,他认为顾炎飞没有看好江林,放任不管,才让江林走了。而顾炎飞又恼他如此无礼,明明自己把江林给宠坏了,小时候整天背着抱着,大了之后打是打得狠,但是疼也疼得很。江林那脾气,不是被他给宠坏的吗?除了他,江林会听谁的?
两人都在气头上,萧子寒又是个怪脾气,见顾炎飞伸手来拦,一掌就推了过去,顾炎飞避过,两人在屋子里就动上了手。
话说这天山派门规之严,是江湖上都有名了的。几百年来立威于武林,天山派一直是武林的翘楚,江湖上的顶尖。现在萧子寒敢和掌门动手不说,还怒气冲冲出手是一分不让,两人从屋子里打到院子里,一时半会儿没有停手的迹象,其他人不敢劝,也劝不住,两个最高层打架,谁敢劝?那不是找死吗?
正打得激烈,忽然门外风立哆哆嗦嗦来报:“启禀掌门,唐枫求见!”
萧子寒一听唐枫,登时就住了手,顾炎飞一脚踹来,萧子寒硬生生受了,被踹出好几步,转头喊:“快让她进来!”顾炎飞看萧子寒停了手,也没再打。
萧子寒听了小西说过之后,就知道以前是自己误会了唐枫,所以心里也有愧。此时正担心江林,听到唐枫来见,自然想打听下唐枫是否知道江林的下落。
不一会儿唐枫随风立进来,一眼看到萧子寒,先是愣了下,然后大喜过望,三步并成一步跑过来跪下见礼道:“师父,师父,您没死?太好啦!!”
萧子寒听见唐枫亲切的叫师父,又加上之前误会了她,让她吃了不少冷眼,所以连忙伸手去扶:“枫儿,快起来!”
萧子寒一眼瞥见唐枫怀里一个小小布包,那布包竟然还在动,萧子寒大奇,正想问,就见唐枫掀起布包一角,一团粉嫩嫩的小脸就露了出来,乌溜溜的黑豆眼儿,滴溜溜的转着,小嘴微微翘着,鼻子小小的,头发毛茸茸的,咕唧咕唧啃着小手,看到萧子寒,那小人儿咧开嘴咿咿呀呀的朝萧子寒笑。
萧子寒不知怎的就想起江林小时候,心里头不觉就暖暖的软软的,脸色都柔和起来。顾炎飞这时也凑过来看,“啊~”的一声,倒让大家都吓了一跳。
唐枫见萧子寒像是喜欢的样子,将孩子轻轻放在萧子寒手中道:“师父,这是江大哥的孩子!”
萧子寒听到“这是江大哥的孩子”这句话,心头猛震。紧盯着孩子,萧子寒激动的手都抖了,如珍如宝一般抱着那个小生命,看了又看!简直不知道怎么抱才好了。
顾炎飞和小西他们也都冲过来伸头看那个小生命,小西更是惊叫:“呀!好可爱啊!这是大师兄的儿子?”顾炎飞也连连点头道:“眼睛长的很像林儿小时候。”
唐枫观察着萧子寒的脸色道:“江大哥说不要这孩子也要杀了我哥!!”
萧子寒怒喝:“他敢!他反了天了!他敢不要孩子试试!”孩子听到这一声怒喝,吓得扁了扁小嘴“哇!”的一声哭了,萧子寒连忙哄着拍着,忙活了半天才哄住,小宝宝哭累了,很快就睡着了。
萧子寒将孩子小心的抱到屋子里放好,对唐枫道:“枫儿,那畜牲在哪里?”
唐枫知道他指的是江林:“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他常常四处漂泊,居无定所,当日他说六个月后回来取我哥性命,现在已经过去了三个月。师父!”唐枫说着跪下道:“师父,当日我哥对师父不利,枫儿不敢求师父原谅,但求师父看在枫儿和孩子份上,饶他一命!”
萧子寒拉起来唐枫道:“当日师父误会你,让你受了不少委屈,这次就当师父我补偿你,你放心,你哥不会有事!能找到林儿吗?”
唐枫喜道:“多谢师父,江大哥就是现在江湖上名声正盛的银面侠,不过没有人知道银面侠就是江大哥。要找他恐怕不容易。”
顾炎飞听了也道:“我们遍寻林儿都没有结果,也曾怀疑过银面侠就是林儿,不过没有人见过银面侠,所以也不敢确认,再加上银面侠……”
顾炎飞没有说后面的话,萧子寒也知道,回山的路上,早听说了银面侠的“侠名远播”!只是当时没想到就是林儿,想到这,萧子寒脸色铁青的咬牙:“不用等三个月,一个月之内我就把他给抓回来!”

离玉山庄

离玉是一个镇,离玉镇上有一个。
能让一个镇以一个山庄命名,可见这山庄的规模有多庞大!
离玉山庄很神秘,传说离玉山庄的主人,是一个归隐的高官,又有人说是一个的寂寞的武林高手,但从来也没有人真正见过。经常出入的只有一个当地厨子,和一个神秘而且面目模糊的中年人。
为什么说他神秘但面目模糊?因为他总是神出鬼没,很多人都见过他,甚至还跟他说过话,却又留不下什么深刻的印象,那面向实在是太普通了,就像是邻家卖菜的二哥,以至于你根本就记不住他长什么样子。有人问过那厨子,山庄内的情况,但是他却支支吾吾什么都说不上来,原因无它,因为他只被带到了厨房的一角,做几个当地有名的小吃和糕点而已。
不管怎样,离玉山庄是一个神秘的所在,但却给离玉镇这个纯朴祥和的小镇,增添了很多趣味和话题。
可最近离玉镇不太平了,不但不太平,反而有点人心惶惶,原因是什么?原来离玉镇上最近好几户人家的女儿都被离玉山庄强行掳走了。至于掳走做什么?
没有人知道!
离玉山庄门前出现了几尊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凡是哭哭啼啼来讨要女儿的,一律都给挡了过去。以至于小镇上的人对离玉山庄这四个字是谈之色变。
镇上一个破落的小酒馆内,一人已经连续买醉数日,醒了醉,醉了醒,一副萎靡不振,不醉死不罢休的样子。
就连酒馆里的小张哥儿看他都带蔑视的眼神,递酒壶的时候也是很不经心的随便往桌子上一扔,那人显然也不在意,浑身上下一片黑,黑衣黑靴黑裤,连背上背的那把剑都被黑布裹得严严实实,整张脸几乎都遮在蓬乱得发丝里,那人眼里只有酒,没有其它,小张哥儿嘲弄的笑:这种酒鬼,他见过的多了!!
没人知道他是谁,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这人是突然出现的,而现在这人又突然消失了。
深宵,夜浓,风轻。
离玉山庄内已经归于一片寂静。一条影子,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庄内。看身影好似小酒馆里买醉之人,但又不完全象。至少这人身上的煞气,是小酒馆中那人没有的。
穿过亭台楼阁,走过花木树林,这条影子急速的奔近庄内最大的一栋小楼,很明显,这些富贵人家很喜欢把自己住的地方造的与众不同,或附庸风雅,或描金镂凤。抬眼上望,小楼上方匾额上书“青枫楼”三个大字,“应该是这里了!”那影子自言自语。
“扑哧”一声甜笑,惊得那影子霍然转身,才发现原来楼前的花丛中,早已经站立了一位亭亭玉立的姑娘。有花草树木的掩映,刚刚竟没发现!
清冷的月辉下,姑娘青蓝色的纱裙,裹着玲珑的身段,乌黑的眼珠清亮,夜风中悠然姿态,美不胜收!几乎让周遭的一切都失了颜色,唯独那一抹青蓝,最是眩目!
那姑娘朱唇轻启:“江哥哥踏夜而来,定是为了镇上的姐姐们吧!”
那影子大吃一惊,伸手摸脸,指尖触到冰冷的银色面具,似乎才放了心。江林嘴角泛出一丝苦涩,除了喝酒,平时若没有了这银面的遮盖,他都不知道怎么出现在人前,江林清了清嗓音:“姑娘认错人了,在下无名无姓的江湖浪人一个,不是你口中的什么江哥哥!”
“江哥哥不用这么急着否认,只要你赢得了我,你才有资格走进青枫楼。”那姑娘灵动的手指忽然多了一对小巧的锏。
江林看过去,发现锏身为弯月形,比普通的锏小了许多,也薄了许多,柄身连接的地方稍厚,四周有薄棱但不甚明显,刀尖却很薄,前端的尖口极为锋利,真是一柄好武器啊~既能挑又能刺,小巧的锏配上姑娘的兰花玉指,江林忽然嘴角上翘,不自觉地笑了。
姑娘盯着江林的剑,黑布紧裹着整个剑,连剑柄都缠的严严实实。看江林没有出剑的意思,那姑娘指了下剑道:“江哥哥不出剑?”
江林笑道:“姑娘尽管出招,若在下侥幸胜个一招半式,还请姑娘放了那些镇上无辜的姑娘!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踏平这离玉山庄!”
那姑娘凝眉轻哼一声笑道:“胜过我再说吧!我倒要看看,让爹爹倾尽全力才请来的“神仙”,究竟是不是值得!”
话音未落,人已离弦!弯月锏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一团青蓝飘忽轻盈,黄金色的弯月锏和青蓝色几乎已经融为一体,反而相映出一种柔和的异彩,这团柔和,却用剑一样的速度,直击过来。
江林身子不动,剑柄直转,带着剑鞘迎上弯月锏,明明出手的很慢……很慢,但却在弯月锏击来的时候,仅用剑鞘轻点弯月锏,那姑娘就感觉手臂一震,一股真气急冲过来,霎时脚步虚浮无法站稳,直退了好几步才站住,锏几乎要脱手飞出!
那姑娘双目瞪得老大,不信邪似的再冲上去,结果就是再被打退回去。她不信,江林可以没有用剑,就逼退自己!
江林显然是不想伤害她,但那姑娘实在是太执着了,执著的连江林都有点惊讶了,那姑娘不停的从各个角度攻击,江林一概只用一招回敬!每次都用鞘尖轻巧的点在锏身,用真气将她逼得退了再退。直到最后,江林实在忍耐不住,剑身一横,剑就抵在那姑娘雪白的脖子上,尽管是未出鞘的剑,尽管是黑布包裹下的剑,她还是不敢再动了!
江林稍稍错开了点剑道:“把她们都放了!”,
这姑娘从小到大无不是被宠着,让着,何曾被人用剑横在脖子上威胁?一直以来只道自己的武功已经天下少有,哪知道眼前这个人,年龄不比自己大多少,却如此厉害,打了这半晌,竟连人家衣角都没有碰到半下,想到这里,那姑娘眼睛眨了一下,又眨了一下,撅着嘴,忽然就眼泪大颗大颗的滴下来,一边吸气一边嘴里嚷:“江林!你杀了我吧!”说完把锏都扔了,双手不住地抹着眼泪。
江林目瞪口呆,嘴角抽搐了下,手足无措的偷偷观察了下四周。看到陌生得环境他才想起自己的目的何在。他几乎糊涂了,这到底是来救人的,还是来陪这位姑娘玩的?
想这姑娘双十年华,一身衣饰不见玛瑙珠翠,但却极考究,定是娇生惯养出来的。
江林一向看不得别人哭,尤其是一位梨花带雨的姑娘在面前掉眼泪,他无奈的拿开剑:“姑娘,别哭了,你快放了镇上的那些无辜的人,我就饶了你,如何?”
那姑娘显然不吃江林这一套,继续抹着眼泪哭个不停,竟还有扩大的趋势。
这时,他已经顾不得多想,刚刚这姑娘脱口而出的一声“江林”,已经让他吓了一跳,这姑娘看起来面生的紧,是如何知道自己是谁的?
江林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赶快救了人离开才是正途。下定了心速战速决,江林一手抓住那姑娘的脉门,另一手“叮”的一声抽出剑,架在那姑娘的脖子上,银色面具下的双眼散发出鹰一样的凶狠,低喝:“快说,那些被你们抓了的姑娘在哪里?”
锋利的宝剑削金切玉,更何况是一个妙龄姑娘雪白的颈子?那姑娘真的止住了哭,又大又圆的眼睛瞪着江林不说话,眼睛里多是愤怒的不屈。江林幼承师训,不是罪大恶极的人,倒真不敢动手杀她,不过这半年多的锤炼,倒让他有股凛然的气势。江林想要吓吓她,装作要杀的样子举起了剑……
“哼!”的一声从小楼上传来,尽管那声音低低的,但却清晰的传入下面两人的耳朵。江林惊的脱口而出“师父!”,丢下那姑娘,一个纵身上了二楼,二楼被如水的月华,照的一片明净,不需掌灯,就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一切,两个中年人正手捻棋子,注视着中间的棋盘沉思。
那姑娘也随后上来,只是也憋着气咬着嘴唇不吭声。
江林双眼瞪的几乎要凸出来,嘴唇哆嗦着,一声呜咽在喉头哽着,喉咙里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死盯着左边一身蓝衣的萧子寒,泪顺着面具无声的滑下……
另外那中年人捻着棋子道:“哼,萧二,你教出来的好徒儿,把我女儿都给欺负哭了!”
萧子寒瞥了一眼江林,看江林呼吸都不稳的样子,最终将棋盘里的棋子一推:“这局算你赢!”
那人笑道:“萧二,我看你这会儿也没心思跟我下了,哈哈……”说完又对那姑娘说:“丫头,这回服了吧?”
萧子寒转头向江林招手:“林儿,过来!”
江林不敢动!木头人一样全身僵硬,他不敢相信面前的人真是师父,多少次醉生梦死,多少次酒入愁肠,又有多少个不眠之夜,他都不肯相信师父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