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主流文学)-滴血的红玫瑰009 || 6264字

第六章(02)

当当当,从远而近的更鼓声,将在黑狱中做着美梦的严蕊惊醒,恍惚间,她又从光明的天空坠落到黑暗地狱的深处,她的屁股、大腿上的疼痛又使她面对残酷的显示,她又听见豺狼的咆哮,老鼠在牢房里奔跑,夜游的恶鸟发出凄凉的尖叫,那一盏昏暗的孤灯将燃尽的灯花坠落,使牢房里失去了最后一线光明。
她痛苦地默默呼喊着:“元卿,元卿,你在哪里?你的会考结束了吗?快来救我,快来救我!”
她恍惚觉得,从大海中跃出来的那条恶蛟就要再次撕碎她,吞噬她的肌体,折磨她的灵魂,于是,她又发出了一声凄楚哀切的惨叫,她哭着说:“我好痛,我好怕,好惨哪!”

“严姑娘”,这一晚轮到值夜班的居三又在栅栏门外低声抚慰说:“你又做噩梦了!不要怕,黑夜过后会有光明的。给你这只蜡烛,把它点亮,看着火光,你就不会害怕了。”
严蕊挣扎着爬向前去,从栅栏的空隙中接过蜡烛,居三已经把它点燃了。严蕊感激的说:“居三哥,谢谢你!外面有什么消息吗?”
居三说:“严姑娘,听说居大人最近又要再次来到台州,重审此案。那位刑名师爷刘权又想出了新的花样,恐怕你又要受苦了。”

严蕊说:“反正是再受杖刑,我只有一死酬知己罢了。只是你个蕊珠姐两个月来一直为我治伤,屁股杖疮刚好,恐怕又要添新伤了。”她凄楚地说:“居三哥,你能否对居大人说一下,再打我时,休去衣裤,给女孩儿家留点体面吧!”

居三摇了摇头:“严姑娘,我说的话能起什么作用?受杖刑时打屁股是最安全的,打脊背会使你内脏受伤,一命身亡,打屁股只会打烂皮肉,还可保全性命。可惜我不能再掌刑了,我会嘱托其它兄弟,万一再责打你时,休要像打其他人那样下手无情,也就算尽到我的心了。至于脱衣去裤,那是无论受什么刑杖都是免不了的,也顾不上脸面了,你就认命吧!”

严蕊面对着昏黄微弱颤摇的烛光,静静躺卧在地铺上。她想到了死,也许只有自杀才是避免再次赤体受杖的唯一的解脱办法。可她只有二十一岁啊,刚刚进入人生最璀璨的青春年华,刚刚品尝过爱情的甜蜜滋味。谢元卿多次对她发誓要彼此忠贞不渝,共作白首双星。她还要找到姐姐严蕾,探明母亲的生死下落。

她需要爱,夫妻之爱,母女之爱,姐妹之爱,还有未来生儿育女后对儿女的爱——爱是生命的原动力,爱是昨夜的星辰,今天的朝霞;爱是鲜艳的红玫瑰,是国色天香的牡丹花,是满树的红桃绿柳,是“天台山上明月前,四十五尺瀑布泉”(白居易.缭绫)。爱就是一切,有了爱就有了一切,严蕊在迷蒙幽暗的烛光中渐渐入睡,她的梦魂又来到了天台山,她和谢元卿共乘一匹骏马,她紧紧地搂抱着谢元卿,在山道上疾驰。青幽峻茂的丛林从两旁BANNED隐去,险峻的奇峰怪石迎面扑来,攀登过悬挂在两座奇峰之间的铁索桥,再绕过像卧虎藏龙的奇峰险崖之后,他们来到了著名的天台山瀑布泉。

从高峻险陡的群峰之巅,几道瀑布流泉涌泉而下,冲破了悬崖峭壁的层层阻挡,旋卷者水花碎沫,发出了狂怒的喧响。那一股股激流化作一匹匹银练白纱,悬垂吊挂,流动飘舞,气势非凡。瀑布脚下,有几处平台承接着流水,游天台山的人都喜欢在此冲净满身的污垢,洗涤心灵的肮脏,再向天台仙庵攀登。
谢元卿曾经到过一次天台山,在这天台瀑布泉下受过洗礼,他劝严蕊也来领受一下这灵泉灌顶的幸福,严蕊高兴的答应了。她轻轻解脱外衣,只穿着贴身的汗衫和内裤,在谢元卿的扶持下来到瀑布脚的平台上。谢元卿赤身BANNED,只穿一条短裤,昂头向上承受流水的冲洗。严蕊抖散满头的青丝长发,披拂在肩上,在流泉浇灌下作出种种美妙的舞姿,一会儿金鸡独立,一会儿白鹤亮翅,一会儿童子拜佛,一会儿仙猿献果。最后屏气凝神,气沉丹田,化作一尊白玉观音般的女神塑像,喜欢的谢元卿连声赞好。他们尽情冲洗浇淋之后,才换上干净的内衣,把湿的内衣裤洗净后晾在灌木丛上,坐下来吃干粮,边听谢元卿讲刘晨、阮肇游天台的故事。

那时在东汉年间,又两位书生刘晨和阮肇,因仕途无望,便放浪江湖,他俩原是浙江剡县人,剡县因境内有剡溪穿流而得名。剡溪是曹娥江的上游,在今浙江嵊县境内,是著名的风景形胜之地。刘宋时代著名诗人谢灵运曾登上天姥山游览,写下了:“暝投剡中宿,明登天姥岑。”的诗句。因此唐代大诗人李白写道:“我欲因之梦吴越,一夜飞度镜湖月。湖月照我影,送我到剡溪。谢公宿处今尚在,绿水荡漾清猿啼。”
刘晨、阮肇生于东汉年间,早于谢灵运和李白,他们进入天台山采药,迷失了道路,在山上漫游穿行了十余日,把所带的干粮都吃尽了。他们来到了天台山瀑布泉边,痛饮这甘美鲜甜的泉水,才焕发出浑身的精力,继续向峰顶攀登。就在如今的天台仙庵坐落之处,他们遥望见山上有一颗大桃树,结满了红硕饱满的仙桃,这便是所谓的蟠桃。刘晨、阮肇攀上山顶,又爬上了这株桃树摘取仙桃,每人吃了五六个桃子,顿时消除了饥饿。他们再摘下十余枚桃子装入干粮袋,又在天台山中徒步漫游。两天后穿越了群山来到了桃花溪边。看见了一大片桃林,约有千百株桃树,也结满了红桃。桃花树下,又两位仙姿绝代的仙女,穿着粉红鹅黄的艳丽衣裙,手持红玫瑰、白牡丹,笑盈盈地走来,原来,这便是天台山中的玫瑰仙子和牡丹仙子。

两位仙子用袍袖一展,一股股浓郁的花香向刘晨、阮肇袭来,他们心神迷醉,情不自禁,便随着两位仙子进入桃源洞中,成就了百年之好。那一晚,在桃源洞中举行了盛大的酒宴,宴席上陈列的都是人世间罕有的奇珍异果,美酒佳酿。前来祝贺的数十位仙女,手中都拿着三五枚桃子,欢天喜地,笑语喧哗,前来闹洞房。
她们七嘴八舌地说:“好漂亮的新媳妇,好俊俏的新姑爷,快当着我们的面亲吻拥抱,吃下这两枚仙桃,欢度良宵。”她们唱歌跳舞,唱的是瑶池的《法曲献仙音》,跳的是桃花仙子舞。最后,她们用长裙水袖扬起一阵仙风,把刘晨、阮肇分别吹送入两座相连的洞房,和桃花仙子、牡丹仙子共效于飞。

从此,刘晨、阮肇享尽了天上人间的艳福,在天台山读过了十年的岁月,后来他们思家心切,便求两位仙女放他们回家省亲。谁料回到故乡之后,已是东晋太元年间了。他们的父母兄弟子女早已去世,活在人间的是地七世子孙。经过多年的战争动乱,朝代更迭,家乡的面貌早已发生了巨变,正所谓江山依旧是,城郭人物非。刘晨、阮肇不胜感叹唏嘘。在七世子孙家住了几天,便翩然隐去,借助两位仙姬的援引,又回到了天台山 … …

严蕊听完故事,笑盈盈地走到谢元卿身边,用她刚摘下的一颗杨梅,塞入谢元卿口中,说:“快吃仙桃!”元卿用力一咬,酸得皱眉咋舌,吐出杨梅,便来抓住严蕊,将她扑倒在自己怀中,说:“好调皮的孩子,看我不好好处罚你!”严蕊说:“谢公子,要打要罚悉听尊便。”
谢元卿一把扯掉她的内裤,露出半截白玉般的丰满双臀,作势要打她屁股,严蕊并不反抗,柔顺伏在他的大腿上,星眸半闭,静等他的手掌。
谢元卿却说:“还是老规矩,让我尽情的吸饮你的玫瑰露。”便伸手到严蕊内裤中,抓住她的丰腴双臀,只觉得腻不留手,臀肌充满弹性。玉股间嫩滑流香,不禁情醉神迷,便紧紧抱住严蕊,凝望着她娇红的面庞,猛的亲吻她的双唇,又将舌头深入她口中,尽情地吸饮严蕊口中的香液,把严蕊吸得心神激荡,浑身舒泰,渴望谢元卿进一步解开她的衣带,抚爱她的娇躯。深入她芳香四溢的花海花林,让她沉醉在爱的海洋里… …

漫游天台山的六十天,是严蕊一生中最没好最幸福的岁月。她仿佛在花海云雾中飘荡,又好像在仙境神山中飞升。她看到的都是美的画幅,美的山色,美的流泉;她品味的都是爱的甘露,爱的醇醪,爱的蜜糖;她全身心的投入到大自然的怀抱中,从一个搜礼教和世俗法规束缚的人变成了任情适性,让自我和情感得到了升华与飞扬的真人。
只是在天台山,严蕊才真正体验到人的尊严,人的幸福,人的美好。和谢元卿的多次做爱,是人性的充分满足,生命的极度欢乐,男女的真情挚爱的完美凝融。她和谢元卿在天池中游泳,在山林中跋涉,在溪涧边倾饮,都使她青春的容颜更加娇美,少女的心灵更加圣洁,明媚的眼睛更加光亮,甜蜜的笑声更加柔美。严蕊最难忘的是对天台仙庵的拜访和对桃源仙洞的探寻。

天台仙庵深藏在天台峰顶,白云和霞雾将它遮护缭绕,苍松翠竹和烂漫的山花排列成它的门墙。她和谢元卿拾级而上,牵着骏马,来到庵门前,一位道姑和颜悦色地把他们引入庵内,栓束好马匹后就引导他们进入庵堂,捧出两杯香茶待客。这位道姑四十来岁,眉清目秀,气度娴雅,但身段和手脚颇为灵活,看起来是练武之人。她听了谢元卿和严蕊的自我介绍后说:“家师道号秀雅,年过六旬,当前正在闭关修炼,不便打扰她老人家。前日我们去送饮食茶汤,她说今日将有一男一女来庵中造访,要我们好好接待。那男的是一位侠士文人,女的是一位美貌才女,希望把二位的身世了解清楚,详告她知。”
严蕊和谢元卿十分惊讶:莫非这位老道姑能预知过去未来之事?她到底是什么人?二人便把自己的身世姓名一一告知,又得知那位中年道姑法号灵清,和另一位法号灵明的道姑共同主持庵中事务。这一晚,灵清和灵明便于二人畅谈天下大事。灵明说:“有一位白云女侠,名叫严蕾,上个月才离开天台山到湖广奇石岭凤凰寨去修炼习武,那是她长年居住授徒之处。她多年来都在寻找失散的妹妹小蕊儿。姑娘你名叫严蕊,莫非就是她的妹妹?”
严蕊惊奇得圆睁凤眼,浑身颤抖,说:“如果她叫严蕾,肯定就是我的姐姐,盼道长告知她我在台州的‘天台仙苑’。不幸沦落为营妓,盼她早来和我相会。”

灵明仔细端详了严、谢二人的气色,深怀忧虑地说:“严姑娘满面喜气,青春焕发,但喜气之中隐现晦暗之色,不久后恐有一场牢狱之灾。不如在天台山中住上半年一载,等灾星退去再下山。”
严蕊为难的说:“我蒙唐太守宽恩,给假两月,陪谢公子游天台山。如果假满不归,连唐太守都要受到追究。只有等谢公子应考之后,为我赎身,我才得以自由。”
灵清说:“善哉,善哉,严姑娘但放宽心,若有灾星,谢公子便是解救你之人,等我们禀明家师,为姑娘消灾祈福。”
当晚,便安排严、谢二人分别在庵中歇宿。

第二天清早,灵明道姑前来传话说:“家师听我们禀明二位姓名身世后,不禁泪如雨下。她沉吟了许久,说当前她练功正到火候即将袁术之际,不便与二位相见。叫我把这一双珍珠玉串手镯送给严姑娘,请严姑娘善自珍重,望谢公子莫负严姑娘的深情,千方百计保护救助严姑娘!”
谢元卿诚挚恳切地说:“请前辈高人放心,我谢元卿对严姑娘心如金石,情似沧海,不论出现什么情况,决不背弃严姑娘。”

严蕊接过那一双珍珠玉津手镯,猛感到一股祥和灵明之气袭上心头。这气息是那么亲切而又那么遥远,使她的心灵受到感应,她不禁流下泪来。灵明道姑又说:“家师知道二位要去探访刘晨、阮肇曾经住过的桃源仙洞,命我派一个小师妹前去引路。她老人家又说:二位尘缘未了,到那儿住上十天半月,便可下山。等你们重返天台山,便可以和她相会了。

严蕊从梦中醒来,仔细回想了这一段经历后,总觉得这位仙师与自己必然后某种亲密的关系,但她究竟是谁,却无从探明。那两串珍珠玉镯一直戴在手上,虽然惨遭毒刑,身陷囹圄,仍然把它珍藏在身上,留待他日做个见面的凭证。时间亦到了下半夜,那只蜡烛早已燃完。值夜的人换成了王五,也是一个掌刑杖的衙役,王五打屁股历来下手狠辣,但面对严蕊坦呈的玉臀,却生出怜香惜玉之心,觉得如此毒打一位美貌少女,不是男子汉所为。他和居三打严蕊时也就手下留情。他听到严蕊辗转反侧,夜不成寐,也常常送杯茶汤给她解渴。有时夜静更深,还请严蕊唱只小曲,抚慰他那干涸枯燥的心灵。

这一夜严蕊实在口渴,便低声呼唤他:“王五哥,给我一杯水吧!”王五提进了一壶开水,送入牢房,让严蕊用自己的杯子喝水。他说:“严姑娘,我常听你说梦话,好像是到了天台山,要去桃源仙洞。那地方许多人都找不到,听说你两月前到过天台山,你还是继续做你的美梦吧!”
“往事已成空,旧欢在梦中。”严蕊合上双眼,默念着李后主的这两句词语,再次进入梦中。恍恍惚惚,她好像乘驾着一朵白云,和谢元卿来到了一片茂盛的桃花林。那桃花伴着杏花、李花、杜鹃花,红紫交错,粉白嫣红,芬芳绚丽,争相绽放。远看去像一片片朝霞云锦,把天台山的春天妆扮得格外美丽。
近看桃花林中,有十几位仙姝佳丽,手持花枝,前来迎接贵客。引导他们来的小道姑传达了秀雅仙师的口谕,这些姑娘就更加活泼热情了。她们把严蕊和谢元卿引入桃溪洞口,坐上一只小船,沿着漂满桃花瓣的溪水顺流而下,聆听着桃花仙子的欢歌笑语,轻轻地荡起双桨,慢悠悠地飘荡。她们唱:
“刘晨阮肇入天台,千树万树桃花开,红桃绿柳交相映,千歌万曲醉心怀。”
“桃源仙境迎佳宾,红蕊万朵照眼明,春酒佳酿醉公子,仙桃玉露迷芳心。”
直唱得严蕊双颊朵朵红云绽放,谢元卿玉面含嗔心中狂喜。这一夜,红烛高照,画堂生春,十几位桃花仙子依照数百年前为刘晨、阮肇喜结良缘的仪式,在畅饮美酒,请严蕊和她们一起共跳桃花仙子舞后,把他们二人送入了温馨、香软、摊满鲜花,燃点着沉水香的新房。
严蕊躺在合欢床上,感到自己被谢元卿多次托起,在幽雅和婉的音乐旋律伴奏下再次品尝爱的甜美和深醇。她和谢元卿都迷失了自我,又找到了自我,彼此交相欢爱,体验到“哥哥身上有妹妹,妹妹身上有哥哥”的甜蜜滋味。严蕊恍惚觉得自己和谢元卿都化作两朵彩云,漂游在天台山,漂浮在桃花溪水的脉脉春波之上,又飘荡到很远很远的地方,继续着刘晨、阮肇的生命航程… …

从夜空中传来的一声鸡鸣,把严蕊 从美梦中唤醒,东方天际现出了熹微的晨曦,银河变得十分黯淡,隐没到地平线下。牛郎、织女在“金凤玉露一相逢”后又被茫茫的天河隔开了。他们不知道我们小说的女主人公、天台仙女严蕊仍然陷身在黑牢中。阴险狠毒的刑名师爷刘权正在搬弄如簧之舌,劝诱维护风俗教化、心胸狭窄的居安夫子对严蕊再施毒刑。

两天前,居安在婺州处理完公务之后,又来到台州,想了结他和严蕊的这桩公案。在婺州时,他收到陈亮的一封来信,对他为了自己传播的一句流言,便对严蕊滥施刑罚,逼取口供,提出直率而强烈的指责。信中说:“明公为一句闲言碎语,便将唐与正革职听参,有失长者风范。严蕊乃天台名妓,以岳家军将门之女而沦落风尘,殊堪可怜。她虽然痴情重义,但与唐太守并无枕席之亲,她眷恋的是谢元卿。亮与严蕊、谢元卿也有一面之缘,亲自目睹他们儿女情深。明公以雷霆声威,无情棍棒,笞责无辜若女。公堂之上血雨飞花,牢狱之内哀痛呻吟;台州百姓皆为严蕊抱不平,赞她是侠肝义胆,忠贞烈女,二明公数十年之清白令誉深受贬抑,窃为明公不取也。请三思而行,慎用刑罚,开释严蕊,结恩与正,以了结此案。”
对陈亮的指责,居安难以接受,但许多利害关系,他感到也应很好地权衡斟酌,才无损于自己的名声。何况,这件事已经传到临安,也有御史上本参奏居安滥刑逼供,使他下不了台。

刘权深知居安骑虎难下,无法参倒唐与正,关键在于严蕊拼着娇弱肉体抗刑,抵死不认她与唐与正的私情,便对居安献策说:“要严蕊招承,必须双管齐下,软硬兼施,一方面以甘言美辞劝她招供,另一方面用何种刑罚迫她就范。此事明公不宜亲自出面,可交由我刘权办理。”
居安沉吟了半晌,便决定派刘权会同台州通判蔡秉文共审此案,一定要在十天之内取得严蕊的口供。

刘权得到居安同意,不去知会蔡秉文,却先到狱中对严蕊进行试探。他交狱卒布置好一间审讯室,把严蕊带到室内,跪在一旁看他用严刑拷问犯人。
受刑的是一名妇女,年约三十余岁,因犯通奸罪被抓捕拷问。那个妇女也是含冤负屈,坚决不肯招承。刘权先用拶指之刑,把她拶的痛呼狂叫,拼命喊冤。松刑之后,她被迫承认有罪,但又不肯说出具体的情节,刘权又下令痛打五十大板。

严蕊偷眼观看,那个女人被拖翻按倒,趴在刑凳上,剥去裤子,露出肥大的白屁股,捆住手脚,举板狠打把白光光的屁股。那竹板又厚又重,打在女人的大腚上,噼啪连声。几板下去,她便惨叫连声。

刘权还嫌狱卒下手太轻,便夺过板子,亲自动手,那板子又狠又辣,板板落在两面屁股上,直打得臀肉处处开花,鲜血汨汨流淌。那个妇女熬不住刑罚,连声愿招画供,刘权仍然打到三十板才住手。当把那个妇女拉走后,刘权便来亲审严蕊。

这次,刘权满脸堆笑,命狱卒将严蕊带到他的面前跪下,他用手托起眼瑞典脸,仔细端详说:“严姑娘瘦多了。上次在公堂上受了两次刑杖,幸好是有人卖放人情,只是轻打屁股蛋儿,没有让你受到重伤害。你这样花容月貌,娇弱的身躯,根本受不了无情棍棒。其实,你只要招出实情,居大人便有意开脱于你。以你的身份,和唐太守有点私情,原是很小的风流罪过,不过打几板子便可结案,仍做你的云台仙女。但你为了保全唐太守的官声而拼掉一条性命,这是何苦内呢?”

严蕊把脸扭到一边,摆脱了刘权的手爪,愤怒地抗辩道:“刘大人是居大人的得意门生,既读圣贤之书,当知圣贤之理。为什么要不顾事实,不凭证据,强迫小女子承认莫须有的罪名,凭空诬枉陷害唐大人呢!当年秦桧陷害岳元帅,就是利用刑讯逼供,制造伪证,难道你们师徒二人要步秦桧的后尘吗?”
刘权想不到严蕊会如此巧口利舌,义正辞严,驳得他哑口无言,便恼羞成怒,狂吼道:“来,把她捆上刑凳,痛打八十大板!”

严蕊双手一扬,立起身说:“且慢,你在暗室打我,打死我也不招承!要我招承却也不难,你给我三天的期限,我在狱中写出亲笔供状,到公堂上交与居大人。”
刘权忽听严蕊肯招,以为刚才的刑讯威吓产生了效果,便说:“就给你三天的期限,让你写出亲笔供状,到时你如果在抵赖抗拒,定打飞你的屁股,打断你的双腿!”

严蕊说:“你去告诉居大人,三天后的公堂上,要唐太守对质,要台州府的百姓都来听审。”说完,便请居三将她带回牢房。居三被她的条件惊得目瞪口呆,连声叫道:“好厉害的小妮子!倒给了老夫一个下马威。”说完,像条丧家犬一样悻悻走出了牢房。他决定先向蔡秉文传达居安的意旨,再和居安共商对策。

看起来,严蕊再次接受杖刑之苦是无法避免的了。严蕊下定了必死的决心,要在公堂上和居安、刘权抗争到最后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