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序曲之零
一切关于sp的写作愿望,都来自2015年9月的最后一天。
那一年帝都的秋冬格外潮湿阴冷,图书馆古籍和樟脑的味道总在身上停留,每天陪我回到郊外的家。
那个雨夜我在镜子前脱下外套,冰冷的雨水已经浸透衬衣。我在暖灯下颤抖,浸在浴缸里,忽然想和某人说说自己的事,然后,又想把它写下来。
于是两年多过去,故事仍然没有说出口。前两天,和朋友感慨,总是看到物非人也非,可能就是因为,我们这些人在网上的活动,都是以年月为单位计算的,而另外有一些活跃的灵魂和身体,总在每一天每一个小时里改变着自己和世界。
然后我们聊天的窗口安静下来。或许那时我们都感到了衰老。
此种论调并非无病呻吟。几个月前,我在实践的时候,和主动一起搬一个柜子,为的是把我绑在它上面,然而过程中不小心扭伤了腰,以至于半个多月行动不便。之前我不会恢复得这样慢。在那之后,我就基本没怎么实践过。另一方面原因是我想早点完成硕士学分,于是这学期选课太多了,忙。
总之sp之外的事情占有了我。但我还是要尽量把这篇稿子写出来,要不然万一再过两年,就不爱写东西了呢?那岂不是留下遗憾。
那么,如果还有什么是我想要议论,但是现在还没有想到的,就随时想到,随时记下吧。
附上两年前写的序。时间真是奇妙:
2015年9月的最后一天,我在雨中下课,走在湿淋淋的路上,我答应自己,开始写这个长篇。
今年帝都的秋冬格外潮湿阴冷,p大图书馆地下室特有的古籍和樟脑丸混合的味道留在身上,跟着我在雨中回到郊外的家。一个人的家。
我在镜子前脱下衣服,才发现风吹过的冰冷雨水早已顺着齐肩的头发滴下来,灌进衬衣,漫透了全身。我在暖灯下颤抖,把自己浸在浴缸,银色吊坠和尾戒碰在白色的瓷器上,叮当。我开始回想。
我为什么要写下自己的经历呢?这不是我的日记,我也从不记日记,那么我要把它写给谁看呢?
这大概是因为,从某个时候起,我把自己交给一个人,他让我心里所有的种子都发芽,把春草萌动的原野变成茂密的森林,然后刀耕火种,最后却让它杂草丛生,便转身离去。我徘徊着把自己又交给了许许多多的人,直到现在。
终于到了这一天,有人对我喊停,我答应了,却无从开始。或许我不把自己的事情整理清楚,就不能开始反思自己。即便我无数次在梦中惊醒,在不敢回忆的夜晚去回忆,看到在过去的几年中,我做出了荒唐的事情,伤害了别人,也让自己误入歧途,然而我却对那个自己无能为力。
所以就从现在开始,我要努力地去回想,去描述,把我这几年的经历都说出来,这让我有机会远远地看着曾经的自己,然后拥抱安慰,或者转身离开。不管怎样,我总是给了自己一个机会。又或许给了读者片刻欢愉吧?
于是,为了不让读者沉闷,我要恢复那个欢快的自己,用不羞耻的言语说出那些无节操的事情。希望这样的真诚能够给你们带来一些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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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我就在此坑底,不会走动,等你买铲子回来。 (2018-01-01 11:15)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挖掘机技术哪家强……
等一下<blockquote class="blockquote3"><div class="text" style="padding:15px;">cskz<span style="color:gray ">:</span>你很优秀,不过这么使劲黑屁大,不会是隔壁的吧<span style="color:gray "> (2018-01-02 01:14) </span><a href="https://bbs1.gudicn.com//job.php?action=topost&tid=96132&pid=1821665" target="_blank" onclick="return checkUrl(this)" id="url_5"><img src="Gudicn.com is for sale | HugeDomains; border="0" onclick="if(this.parentNode.tagName!='A'&&this.width>=700) window.open('Gudicn.com is for sale | HugeDomains);" style="max-width:100%;max-height:100%;" onload="if(is_ie6&&this.offsetWidth>700)this.width=700;"></a><span style="display:none"> $+(Df|) </span> <br></div></blockquote><span style="display:none"> yx5F]Z<M2 </span> <br>这么认真干嘛,p大点事~
黑清华是条件反射+zz正确,只是伊黑得不够高级。
1.2 序曲之零点一
无梦的睡眠是雨夜温柔的安慰,潮湿的水雾会让人忘记日历的刻度。
要是有这样一个机会,可以让我陪伴自己一天时间,那么我只会选择那个潮湿的夜,它是我跨越童年和少年的节点。更早的我可以变成任何样子,而那天之后,我只会是现在的我。那是一个艰难的夜晚,虽然我改变不了命运在我身上的挥洒,或许也不想改变什么,但是我真的想出现在那时的我身旁,静静地陪着她,从童年的迷蒙中苏醒。
其实,即便在多年之后我开始记录,我也没有想清楚如何解释童年迷雾的散开。真要仔细回想,在我生命的前10年里闪现的人们,现在他们的面目早已模糊,以至于我说不清自己的来源,就像是被忽然抛在湘水岸边的某个地方。但是谁给了我生命,谁又在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和我看到了同一个小小世界?现在他们在多种意义上已经不在,那我还不如站在任何一条河流边,让水波带走我的疑问。
于是,现如今,如果我想拨开记忆中堆叠的往事,去到更早以前的地方,最终也只能到达那个孤独一人的雨夜,然后从那夜梦里的喘息中回望。我要为大家讲的故事,只能从那里开始。
记得那是小学的时候,大概是四年级或者五年级,那个时候我的父母已经开始频繁缺席我的各种场合。要说父母的关爱,我可能现在还不知道那是什么。后来很多次,我去别人身上寻找这种东西了,但是没用的,在这点上,我就好像色盲患者,天生看不到某种颜色,即便去问,去模拟,没有切身的体验,那肯定不能理解健全人眼中的彩色世界。
现在想来,这种生活算不得痛苦,更配不上和别人比惨,因为无非是学着把自己照顾好。对于每个人来说,十多岁,二十多岁的时候,谁没有学会这点呢。但是那时的夜晚确实难熬:给自己煮些速食,吃饱以后,总有大把的时间沉浸在空虚的恐惧中,这种无名的恐惧大概来自空房间白背景带来的耳鸣声,以及坛子里灵异文学字句在心中的无声回响。
还好那时的我有一个要好的玩伴。
她和我同年级,是隔壁班的,我们每天上学放学,周末也一起去一些现在看来毫不遥远的地方探险。她那时候应该是白白净净的,有点儿瘦小,有时候男生会没来由地揪她的马尾,而我则会用各种方式保护她,比如把新华字典扔出去砸他们的头,想不到后来发展成我的专利技能,这是后话了。
前几年我在成都街头看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有孩子了,自己也变得圆润,小时候一起去玩的事情还能聊很久很久。然而她又对我说:“我儿子也会如何如何,多么像当年的你。”这就很不中听了,把我作为假小子的历史回推了好几年呢。
但是有些事情是我们的禁忌,比如那件事,我绝不会告诉她我看到了,而另一件更荒唐的事,我们当面是更不可能提起的。这两件事我都打算说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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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rktemper坐等第一段小黄文上线~
师兄你太直接啦
1.3 序曲
当你描述时间留在身上的印记时,时间也在改变你。2015年9月,我因某人而开启这个故事,2017年最后一天我又因另一人而把它发出来,两个冬天倏忽而过。
从疯狂的天堂堕入人间的灵魂,因保有一切记忆而维持同一,却已经不再是那个天使。平凡的人偏要感慨曾经的自己是如何厌恶生活的平凡,殊不知那时的日光早已成为一生对于黄金时代的遥望。
我删除了所有曾经实践过的男主,只为对某一人的承诺。早知这一天,我未曾与任何真正敬慕的人实践,这种必然的遗憾来自对自己的不自信,是一种本性上的怯懦,它割裂了从十几岁开始的生活,每一次试图打破它,我都会退缩。
“Athena,你也有怕的时候。”
从此我不再盼望圈子能满足欲求,钟声响起尘埃落定,世界的残忍暴露出来:一切都会继续,无论你怎样。只愿朋友仍然是朋友,常常有音信。
但我仍不想写,稿纸颜色的屏幕随时在嘲讽:看呐那个人,几十万公里只当梦游路过,现在她每一天都在调整座椅和方向盘,拨弄着后视镜恨不得亲手打磨,右手放在拨杆上却悄悄发抖,她在怕什么?
其实我只是缺少一把钥匙。那些人说金钥匙是天国的权柄,银钥匙是人间的权柄。我要一把铜钥匙,是检索自己的记忆并展卷书写的权柄。这几天有人把钥匙给我了。如果我从今天开始更新,缓慢却不停止,而你也读下来了,回帖或不回帖,那么我都想说,虽然没有到致谢那一部分,我要提前感谢陆小刀,宝藏之所以是宝藏,乃是因为它连通矿脉。
darktemper坐等每一段小黄文,以及不黄的文。
健康与智慧都是如此美好
infl:咦,p大图书馆还有地下室呢?那不是南配楼还是北配楼么…… (2019-04-06 12:37)
有啊,不然你觉得那个樟脑味是从哪儿来的。。。。
2.1 抚摸夜的潮湿(1)
评价自己的童年,或者仅仅去描述它,即是对自己的不公正。按我现在的性格,不会愿意再去描绘,那些年小小的人儿,在大大的天空下,如何孤单,发不出声响。
今日我的朋友只认得,那个爱约茶爱约玩,交叉十指侃侃而谈,随时出发,一次跨过十个童年的远方,那个从不停下的姑娘。谁见过她的童年?成年后不自然的掩饰,早已成为习惯,却抵不住这一刻写作的冲动,要揭发自己的荒唐。
我小学的时候,最爱做的事只有两件,一是看鬼故事,二是把红色的砖头研磨成粉末,然后调在墨绿色的藤蔓汁液里,在墙上画画。前者用于在夜晚哄自己睡觉,后者则是和不多的朋友在白天打发时间的好办法。不多就是只有一个的意思。
我和佳佳是在涂墙的时候认识的。她用纯的植物汁液,我用调了砖粉的,然后我在某个很冷的早晨,给了她一个冰冷厚重的石质研磨罐,我们就成了朋友。我最后离开那里的时候,看到这个研磨罐摆在她家门前的小院子里,成了一个花盆。
记得那时候她有一条米黄色,上面有粉色花瓣的连衣裙。现在每次想起她,就只记得那条裙子。前几年在成都又遇到她,我是去玩,她已经在那里安家。她叫我,欢呼,快步走过来;我因为没有看见她穿米黄色的连衣裙,就不敢认她。对这条裙子印象这么深,是因为我自己陷入SP,以至于对她最深的印象,是某个夏天的午后,她挨打的场景。
说来好笑,我小时候根本没有被任何家人打过,连作死的机会都没有,因为他们都不在身边。偶尔听说哪个同学挨打了,我就像对一切感到好奇那样,对于这个完全不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感到无比好奇。挨打是什么感觉?很痛吗?之后身上会有深色的伤痕呢。
直到那个暑假,某一个晴天的下午,天气很热,我在平时一起玩的荒地等不到佳佳,就去她家找她。还没看到她家正门,就听到含糊不清的男人的咆哮,应该是她的父亲,我们叫他李师傅。听起来佳佳正在被骂,我就想去悄悄围观。这个喜欢静观的坏习惯,到现在也没有改掉,还增加了许多衍生形态,比如论坛潜水。
从她家后面绕过去,小心不让任何一个空啤酒瓶发出声响,我脱了鞋轻轻走到院子边上,恰好侧身能看到她家院子的地方,就见佳佳穿着那条米黄色的无袖连衣裙,双手勾在背后,背对着我,李师傅侧身挺着肚子,握着一根树枝,时不时挥舞一下,作势要打她;每一次佳佳都会躲开树枝,但是又马上站回远处。李师傅斥骂着她,好像和成绩或者暑假作业有关。还没等我破解他的口音,佳佳就被他揪着脖子拉回了家里。
这时候,一个让我不能抗拒的念头涌上来:我要去看看。如果克制了这个念头,之后的生活会变得完全不同,但我不可能做到。那时的我一定会去看,现在的我也会。
我转身从另一个小窗看进她家的客厅,防盗窗上的藤蔓植物挡住了我的影子,让我能从叶子间的缝隙看见这个过程。佳佳被推到沙发上,李师傅一把拉起她的裙子,用那根树枝在她的大腿上抽打,一边打一边继续斥骂。
我尽力屏住呼吸,但是心脏轰然跳动无法控制。我恨自己的心脏,担心被其他人听到,比如客厅里的父女。不过可能多虑了,佳佳的哭喊声盖住了一切。她大声喊着:我不去了我不去了!同时用手遮挡,然后树枝就落在她手臂上;她抬起手,树枝又落在她的大腿上。
那天云淡天青,室外很亮,我看不清楚佳佳的腿伤得怎样,只听见她的求饶渐渐无法分辨,只剩下急促的呼吸和间隔的干嚎。她蹬着腿又缩回腿,扭动着身体,李师傅仍然不停地打,最后打在了沙发靠背的一个盒子上,树枝就断了。这时李师傅一把拽起佳佳的手臂,把她拉进卧室,关上门。卧室里又传来佳佳的哭喊。
太阳带着土壤的味道,一直晒在我的头上,我感到头昏,扶着墙走到佳佳卧室的窗外,看见窗子下放着一堆杂物,这让我不能靠得太近,而且窗帘紧闭,也看不到什么。我就在树荫下木然听着,可能过了十多分钟,哭喊声停下来,房里又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不知道李师傅在干什么,但是想着他如果现在出门,很可能躲不及,我就马上离开了。
那天我在曲折的街巷里乱走,仿佛这样能让人心安,但仍然过了很久,心跳才缓下来。我没有偷窥后的羞耻感,倒是觉得见到了什么禁忌的场面,不自觉地流眼泪。这个奇怪的条件反射一直延续到现在,眼泪像某种轻易获得的清洗剂,用来洗净各种过于激烈的想法。
隔了一天,我见到佳佳,她说那天很抱歉被爸爸拦下来了,还挨了打。她给我看腿上的青紫色伤痕,有些地方破皮并且结痂,还有腰上交错成片的条状淤青,似乎仍有些肿,她说是被皮带抽的。情商为零的我竟然说了句,好漂亮。这是我的真心话,那时我已在想象这些伤痕出现在自己身上的样子。她有些生气地说,你是不是从来没挨过打?我说是的,没有人打我。然后我们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不过,种子已经种下。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之后的几个月,几乎每个晚上,我都会回想那偷窥的午后,然后和偷窥的时候一样,心跳加速,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躺在自己的床上不必屏气,我就这样喘着气,听着心跳声,脸也有些发烫。抱着被子,我像佳佳一样抽动,躲避着高处落下的树枝或者皮带。那时候,我学会了夹腿。
直到次年的三月,我有了第一次真正的SP体验。
louislouis:小礼物,你的行文有强烈的乐感,尤其最后一个短句这种操作。
有点像英文里面的十四行诗,我不知道你看没看过林徽因写的东西,比如那首著名的写给她儿子的“人间的四月天”,有一种错落有致、环佩铃铛的独特乐感。你的文字就有。太好看了,不但好看,还让人忍不住想读出来。自带 … (2019-04-07 10:18)
谢谢小刀~~共鸣不需多,有一人我就会继续更。
darktemper:不止一人,至少两人 (2019-04-07 16:03)
谢谢师兄,谢谢你们~~
2.2 抚摸夜的潮湿(2)
那个早春,天气已不寒冷,依旧昼短夜长。天黑之后,我把自己锁在房间,像往常一样,只留屏幕亮光,在论坛里看鬼故事,手指僵硬发麻。正点击下一页按钮的时候,电话响了。
是佳佳约我一起写作业。我知道李师傅又去喝酒了,说不定还搓麻赌钱。每个这样的夜晚,佳佳都会害怕,要我去陪她。问题是,李师傅对佳佳那么凶,他在家不更值得怕吗?说起来李师傅待我还算和善,有时候回来得早,遇见我就打招呼,嘱咐回家路上小心。不过,有一次见他完全喝醉,谁也不认得,扶着一棵树在呕吐。我想我是更幸运的,只需要照顾自己,佳佳还要照顾她爸。
我带着隐秘的兴奋,随手拿起一本书,穿上外套去找佳佳。在她家客厅,我们一人搬一个小凳子,面对茶几,她很认真地写作业,我装作看书,却用余光环视客厅的陈设。从那天看见佳佳挨打,我就喜欢到她家,坐在客厅,悄悄夹紧双腿,身临其境代入自己,想象和佳佳互换身份,就有机会在这张沙发上,蜷缩身体躲闪着。我也猜测挨打的痛苦,但这动作在我自己的床上,却带来舒服的感觉。
有一次我大胆地问,你爸常打你吗?那天她轻松愉快,没有隐瞒,告诉我确实如此。李师傅懂得教育重要,对她要求严,自己却不是榜样,只知道打骂。一二年级,佳佳写字不好看,李师傅就用一根小竹棍打她手心,不是一两下,而是打到不能握笔,按他说法,是打到怕。后来佳佳数学不好,如果成绩在十名以外,回家免不了一顿皮带。我说你知道要挨打,为什么不跑,你爸可能追不上你。她说,跑去哪儿?回来要吊在门框上打。我在她家就常看那掉漆的门框。
十一点多,我算时间也该回去了,其实是想回到床上,脱掉衣服翻滚夹腿。我已经看了足够多她家的陈设,可以满意地回去,开始新的一夜了。她也写好了作业,在预习课文。她说,那我就睡了,我爸应该不会那么早回来。我去找外套,说,不用送我。这是开玩笑,她不敢出门,半是怕鬼,半是怕她爸。
这时候他爸就回来了,带着酒气,怒气和力气。我听到空酒瓶混乱的声响,然后铁门带着门框,和水泥墙一起震动起来,闷响了几声后,传来钥匙的声音,似乎对不进锁孔。佳佳低声惊呼:完了完了,我爸回来了!
我在床上迷乱地幻想过无数种和佳佳互换身份的场景,但在这个有雾气的潮湿夜晚,真正身处这间客厅,听到声音,仍然觉得周身发凉,好像被抽走了所有的血液。我应该怎么办?后来回想,其实不管她爸带着什么脾气回来,又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大可穿衣离去,甚至还能中途折回,在窗边再偷窥一次。
但无数次的代入幻想已经让我有些身份错乱。那时候我只想躲,拉着她往卧室跑,又带上了门。我说:你爸好像很生气,你怎么惹他了?她只是一直重复,完了完了。我用力摇她肩膀,说:你做什么了?她小声说:我拿了他一百块钱。我下意识问:为什么?她用更低的声音说:我要给你买一个礼物。我没反应过来,又问了一句,为什么?她说:我喜欢你送我的研磨罐,想送你一套颜料做生日礼物。我心想,天呐,我的生日在六月,现在准备什么生日礼物!?
这时候大门砰地一声开了,所有杂乱的想法全部归零,一个念头占据了我:我替你挨打。这只是一个单纯的冲动,后来我一次次回想它,解释它:或许是因为姐妹义气?或许是为了挑战未知?更可能的,或许是为了体验那幻想中的挨打?但那时我什么也没想,做出了一个现在仍然会这么做,且仍然觉得不可思议的决定。
我把佳佳推进衣柜,对吓得说不出话的她比了个安静的手势,又从衣柜抓出一件衣服,很可惜不是那件米黄色连衣裙,是一件很平常的白色长袖睡衣。换上佳佳的衣服,关掉卧室的灯,又打开床头的台灯,我熟练得像在自己家。这当然是因为我曾有机会来到这卧室,并且记住一切,又在半梦半醒的喘息中一次次回想。
刚刚坐在床上,还没来得及躺下,李师傅就推门冲进来,拿着皮带。我心里对自己重复一句话:开始了,不要怕。我抬头看着李师傅,他咣当一声关上门,对我大吼:你偷钱了?你偷钱了!也许是愤怒,也许是失望,眼神里有鞭子。
我不能说话。虽然酒气笼罩着这个粗人,而且我特意开了一盏昏暗的灯,以免他去打开大灯,但如果我说话,还是可能露馅。就这样僵坐在床上,我沉默着,听这个男人吼叫,质问,没听懂内容,却回味着耳膜震动的感觉。轰!我的头被甩到一边,眼前暗了一下,身体没有保持平衡,摔在地上,鼻子里隐约有一丝腥味。来不及感受脸颊的红肿,我听他大声喊:
“跪着!衣服裤子脱掉!”
真的开始了。我不怕。虽然耳朵嗡嗡作响,我双膝着地,还是面对李师傅直起身体,盯着他。可惜今天已经记不得他的相貌,而那天我背光而跪,他肯定也没有看清我的眼睛。那时只是觉得,挨打也要有样子。
就这样盯着他,我双手抓住衣服的下摆,缓缓往上拉,把这件才穿了几分钟,还有阳光气味的睡衣脱了下来,甩手扔往床上。潮湿的寒冷立刻吸附在胸前,肩上,手臂上,背上。我和自己说,不怕,不怕,却还是不断抖动,也许是冷吧。眼泪也流下来,就像那天一样。
然后我抓住裤子和内裤,往下推,它从腰间滑落到跪着的两膝前。我左膝着地半跪着,同时把裤子拉到右脚踝,右脚从裤腿中脱出来,然后右脚着地站起来,脱下左边的裤腿,踩在脚下,不着寸缕,站直了看着他。
他没有说话,我却听到怒气在泛滥。忽然他抬手又是一巴掌,我不由自主地耸肩闭眼,这一次我站稳了没有摔倒,两边脸终于同样麻木,并且发烫。我又睁眼看着他,这时候我甚至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已经认出我了,或许刚才就应该躲躲闪闪,学那天佳佳挨打。
好在他的动作让我安了心。他一把把我的肩膀抓在手里,上一秒还在努力站稳,下一秒我就趴在床上,脸埋进了枕头。我闻到枕头里佳佳头发的气味,心想,互换身份,成功了。
“枕头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