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画师之春宫图(sp片断)---------转自大唐千金公主
咣铛”一声,牢狱的大门被打开了,沅卿从外面进来,有些不太习惯里面的黑暗。微微闭目让眼睛适应了一下,才去看石床上的人。石床上只铺了一张草席,湄卿脸朝下趴在上面,他已经换了干净的囚服,但臀部和大腿上还是有星星血迹渗透出来。
沅卿向身边的老狱卒微微一仰下巴:“让我看看他的伤。”
老狱卒忙上前,轻轻褪下湄卿的裤子,露出两股上还没有痊愈的棒伤。经过几天的将养,已没有当日初受刑时皮开肉绽的惨状,但多处破损仍在化脓渗血,一望便知这些天来他一直在忍受怎样的疼痛。
沅卿挥了挥手,示意狱卒将他的衣裤掩上,轻唤了一声:“湄卿?”趴着的人没有回应,沅卿叹了口气,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将手放在他肩上,又唤了一声:“湄卿,哥哥来看你了。”
趴着的人突然将身子一闪,那只手便落空了,少年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异常俊秀的脸,冷冷地道:“苏大人有话请讲,我听得见,这不是您坐的地方。”
沅卿怔了一怔,微笑道:“我带了大夫来给你疗伤,顺便告诉你,你的案子判下来了。”他见湄卿没什么反应,有些奇怪:“你不想知道判决吗?”湄卿冷笑道:“还不是你想怎么判就怎么判,押都替我划了,我随你处置便是。”
沅卿摇头道:“你挨了顿打,这坏脾气怎么也不收敛一下?当日若是你顺从公主,岂会有现在的下场?不过公主对你还是不错的,你的案子判了杖责全刑,公主怜惜你,替你求情,只要你入她府上供奉,便可免了这场苦楚。”
湄卿的脸色一下变得刹白,他想也没想就大声道:“我不要她求情!该怎么判就怎么判,你们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做她的奴才!”
沅卿道:“这就是你不识抬举了,公主怜你才华,你入府不过是为她作画,又不会怎样难为你。这样的机会多少画师盼都盼不来,你何必一定自讨苦吃?”
湄卿一口气郁结在心底,双手一撑忽得坐了起来,不提防牵动了身下伤处,疼得一哆嗦,眉宇间却仍是冷然的神色:“她怜惜我?为了让我给她画那样不知廉耻的画,指使婢女陷害我,难道我还要感激她不成?”
沅卿淡淡道:“你的案子已经结了,再提无益。”
湄卿转过脸去:“我也没想过要翻案,不管什么样的处罚我都认了。只是苏家已经出了一个奴才,不能再出第二个。”
沅卿的眉梢稍稍一跳,点头道:“既然你这么固执,我就不多说什么了。杖刑安排在下月初五,你还有半个月时间好好调养身子,否则到时候带伤受刑,滋味就更不好受了。”他说罢一甩袖子,出了牢门。
后来的十几天,一直有大夫来给湄卿治伤,那棒创虽重,但没有伤到筋骨,用了药果然好得快,半个月下来已经差不多痊愈了。初五前夜老狱卒最后一次给湄卿上药,见伤势已经愈合,问:“公子,还疼不疼?”
湄卿摇头:“已经不疼了,多谢。”
老狱卒道:“您还谢我做什么,我知道您受了冤屈,也帮不上什么忙,只盼明日的杖责不要太重了。”
湄卿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你怎知道我是冤枉的?”
老狱卒叹道:“您那日和侍郎大人说的话,我也听了个七七八八,后来看您这样斯文有礼的样子,就知道您怎么也不会做出奸淫人家姑娘的事情来。”
湄卿苦笑一下道:“可惜那些断案的老爷们不这样想。”
老狱卒问:“按唐律笞刑不重科的,你过堂时已经挨过板子了,怎么明日还要受刑?”
湄卿耸耸肩道:“还不是他们怎么判,我怎么领受罢了……嗯,”他顿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那个‘杖责全刑’……是怎么个打法?打多少下呢?”想到当日堂上寻常的四十板子已经打得自己死去活来了,明日的那场刑罚,只怕比四十板子还要再重些,他对着沅卿时毫不屈服,其实心里还是有些怯意的。
老狱卒道:“我也不知道,以前没这个名字的,这是刑部刚刚颁布的刑罚,专门责罚犯了奸淫罪的犯人。刑部也是第一次办,听说连刑具都不全,这些天侍郎大人开出了清单,派了人去采购了一些合适尺寸的竹子、藤条、紫荆木,在刑部内日夜赶工制作刑具,应该也是明日行刑时用的。”
湄卿一怔,没想到这是连老狱卒都没有听说过新刑罚,沅卿身为刑部侍郎,没准儿这法子就是他专门设计出来的,看来明日那一关还真不好过。
老狱卒看他面上有些怯意,忍不住道:“您不是侍郎大人的弟弟吗?侍郎大人怎不想法子救你?他就是刑部的侍郎,免一顿责打还不容易?”
湄卿如何能告诉他这件事的一切策划都是他的亲哥哥?勉强一笑道:“这里头曲折太多,您知道了白连累您。”他不想多说什么,早早就安歇了,他需要养好了精神来迎接明日的那一场折磨。
第二天一大早,刑部的衙役就来到狱中:“提犯人苏湄卿去受刑。”
湄卿知道该来的总归要来,默默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头发,向老狱卒一揖道:“这些日子多谢您的照料,我若能活下来,一定报答您。”老狱卒看着他消瘦单薄的身子,心里难过,拉了他的手道:“公子,别怕,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湄卿眼眶一热,自从遭受冤狱以后,也就是和老狱卒相处的十几天,感受到了一些人性的良善。他点点头:“嗯,我撑得住的。”
那些衙役给他套上刑枷,押着他出了监牢,不一会儿连衙门也出了,湄卿一阵奇怪,难道这次不在刑部受刑么?待出了刑部大门,穿过几条长街,来到了长安城最热闹的朱雀门内,才看见一片空旷场地上已拥了一群人。衙役押着他穿过人群,只见场地的中央放着一个宽大的木床,两侧各立一根高高的竹竿,一副条幅绑在竹竿上,上头写着:苏湄卿奸淫妇女,杖责全刑示众。
他心里一颤,看来这就是他受刑的地方了,原来不但要打,还要示众。
他一进来人群立刻骚动起来,很多人大清早赶来,就是想看看这个敢于强奸公主侍女的大胆淫贼是什么样子,不料见到的是一个俊美斯文的少年,都有些错愕。一时间议论纷纷:
“就是他吗?不像啊?”
“听说他原来是宫里的画师哩!”
“嘿,敢强奸长公主的婢女,这小子胆子也真够大的!”
这些人的议论传到湄卿耳朵里,他根本不敢抬头,被押到场中心后,一个士兵在他膝弯处一踢,他便扑倒着跪下去,那士兵高声道:“启禀大人,人犯带到。”
“嗯,”前方传来一个含笑的声音,却又无比熟悉,他忍不住抬头了,那坐在正中央的官员面如冠玉,正是他的哥哥苏沅卿。他受刑挨打,监刑的却是他的哥哥,湄卿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
沅卿眼角扫了他一下,淡淡道:“犯人验明正身,带他就位吧。”几个衙役把湄卿从地上提起来,拆去他颈上的重枷,将他押到木床边,喝道:“上去。”
湄卿不想反抗,依言爬上木床,两个衙役用皮带紧紧束缚了他的脚踝和膝弯,又从木床上的铁环里穿过,打了死结,湄卿的双腿便动弹不得。想来是怕他等会儿受刑时因疼痛而挣扎,皮带刚系好,一个士兵便提着木棍过来,湄卿以为要开始打了,赶紧深吸口气咬住了牙关。
哪知士兵将手中木棍从他小腹下穿过,另外一边一个士兵抓住棍子,两人用力向上一抬,湄卿的身子便被抬得弓起半尺。一个衙役拿来一块厚厚的正方形木板垫在他小腹下,又有衙役用皮带缚了他双手和前胸,湄卿的身子便被固定成一个前胸伏下、臀部弓起的标准挨打姿势。
湄卿正觉得这姿势实在不雅,突然一个衙役伸手来解他的裤腰,他大吃一惊,想要挣扎,但被皮带缚住了,四肢都动弹不得,忍不住大声喊道:“你干什么!”
沅卿的嘴角勾起一个嘲弄的微笑,向身边的一个文吏道:“看来他还不太清楚,你去解释给他听。”那文吏是今日行刑的司仪,他躬身领命,走到场中央,即像是说给湄卿听,又像是说给围观的群众听:“根据朝廷新法,奸淫之罪去衣受笞,以示其羞耻之心。”
他话音刚落,那衙役唰得一下扯下了湄卿的腰带,顺手一拉将裤子拉到了膝弯处,再将湄卿的上衣掀起至腰间,便露出了白皙的臀部和大腿。
湄卿“啊”得叫了一声,他没想到自己在受皮肉之苦前,还要受这样严重的侮辱,一张脸瞬间羞得通红。人群也是一阵骚动,许多围观的妇女都笑骂着低下头,想看又有些不敢看。屈辱之感让湄卿浑身发抖,他深深低下头去,再也不敢看围观群众的神情,心里愤怒与羞惭混杂,恨不得立刻死去。
谁知屈辱还不禁如此,那文吏拿过一根木牌来,在场中走了一圈,木牌上写着:苏湄卿奸淫妇女,处杖责全刑。待群众都看清字迹后,他又回到湄卿身边道:“杖责全刑之前先要晾臀示众,半个时辰后方始行刑。这犯由牌你要用臀部夹住,不准掉下来。掉下来要打二十板子的。”
湄卿将脸贴在刑床上,根本没有理睬他。围观的人看不到少年的脸色,只是从他握得发白的拳头中,看出了里边的愤怒与绝望。
文吏望向沅卿,沅卿一点头,衙役将一个沙漏翻过来,表示计时开始。文吏将棍子放在湄卿臀沟之处,道:“夹住了!”然而湄卿的身子仿佛僵了,没有任何反应,他已打定主意,宁可挨二十板子,也绝不受这样的羞辱。
那文吏一松手,木牌“吧嗒”一声落在了刑床上。
沅卿叹了口气,吩咐道:“打吧。”文吏高声道:“犯人落牌一次,笞二十,请落痕板。”
他一说完,便有两个衙役各捧着一根竹板过来,两人分别站在刑床两边,将手中的刑具向围观群众展示,那竹板细细的,不过两指宽,两尺长,握在手中似乎十分轻巧。
文吏高声道:“落杖!”衙役把竹板轻轻地靠在了湄卿赤裸的臀部上,一时间,本来议论纷纷的群众都静止下来,有些畏惧地望着那刑具。文吏吩咐一声:“打。”
一个衙役眼睛盯着湄卿的臀部,慢慢的扬起手,似乎在思量要打哪里。竹板在空中停了一下,然后迅速破空落下,刷的一声打在湄卿左边臀部偏上的位置。低伏着的湄卿身子颤抖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那文吏在旁边报数:“一记!”
与当日在刑部公堂挨的大板子不同,麻竹较细,着肉后,被打得肌肤上立刻浮起了一道红痕,故而有“落痕”之称。接着右边衙役把落痕板轻轻靠在湄卿右边臀部上和左边那道红痕一样高的位置上,宣告着下一板要打得位置。
唰,又一板子落下,湄卿白皙的臀部上又出现一条痕迹。两道红痕高度相等,看来这些用刑的衙役事先练过了,准头都如此之好。湄卿感到每一次竹板落下,都是撕裂肌肤一样的刺痛,他这样光着屁股挨打已经够丢人了,实在不愿再叫出声来,只有紧紧咬着牙关忍痛。耳边听着一下一下的报数声,好容易数到了“二十”,一口气松下来,已是满头冷汗。
这时他赤裸的臀部上两边各交错着十道红肿的痕迹。那文吏道:“晾臀重新来过。”沙漏再一次翻个个儿,他将木牌放在湄卿的臀沟处道:“这回夹紧了,掉了还要打的。”
湄卿一怔,他这才意识到这刑罚的可怕,原来他挨了二十板子,还是不能逃避“晾臀”的屈辱,而且计时要重新开始,倘若自己不合作,只怕这板子会打个没头。他犹豫了一下,正在想自己要不要夹住,谁知那文吏立刻就松手了,只听“咚”一声,木牌又掉了下来。
人群一阵哄笑,有人兴致勃勃地说:“掉了掉了,又要打了!”
那文吏又道:“犯人二次落牌,笞二十。”
湄卿暗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等待那将要到来的痛楚。这次来行刑的衙役换了两人,用的却还是刚才的竹板,耳听到“刷”得一声,他已先咬住了牙齿,谁知这次的疼痛竟然远胜上一次,他疼的一哆嗦,喉咙里一声闷哼。
原来掌刑衙役二次用刑,是照着第一次落下的痕迹打上去,本来已经肿痛不堪的伤处再次受到笞打,痛楚竟是成倍叠加上去,而原先淡红色的痕迹也变成了暗红。
湄卿每挨一板,都痛得心里一抽,他已经分不清示众的难堪,和这样反复受杖的痛楚比起来,哪一个更难以忍受。等到这次的二十板子打完,湄卿趴在刑床上一个劲儿喘气,耳边听的尽是围观者的嘻笑嘲讽声——他若不痛,他们自然也没看头了——只是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心情理会这些了。
那文吏再一次将木牌放入他臀沟,他已不敢抗拒,老老实实夹住了,只盼赶紧捱过这半个时辰。
沅卿微微一笑,起身离开监刑官的位置,来到刑场边停着的一辆华丽的马车边,一蹬足钻了进去。
那马车由四匹马共同负担,车身很宽阔,里边布置得跟闺房似的,卧榻香案一应俱前。榻上斜卧着一个美貌绝伦的女子,明媚的眼光斜睨着他,慵慵懒懒地问:“那小东西乖了?”
沅卿跪在榻下,神情温柔,与刚才冷酷威严的监刑官判若两人。他笑着道:“我创下这刑罚,第一步就是要打掉他的羞耻之心。先折其心,再折其身,让他怕了,后边的事情就好办了。”
女子伸出白皙精巧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的脸颊,轻笑道:“你可是保证要给我收服这个小东西的,若是他挨完了板子还是不肯顺从我呢?”
沅卿脸颊微侧,十分享受这女子冰凉指尖抚摸的感觉,笑道:“若是收服不了他,沅卿替他服侍公主殿下如何?”
“啪!”千金公主一扬手,沅卿的面颊上立刻着了一记耳光,白皙的肌肤被公主修得长长的指甲划出一道红痕,他却依旧微笑着,即不闪避也不用手抚摸,似乎一点都不觉疼。
千金冷冷道:“我的规矩你今天才知道么?我要的东西,什么时候可以替换的。”
沅卿在榻边扣了下额头道:“沅卿知错了,不过公主放心,今日一定要公主亲眼看到这小东西屈从。”
这时候刑场上的沙漏已经下去了一半,沅卿觉得自己的腰椎快要断掉了,由于木牌是直立着,臀部弓起时,两边屁股会自然分开,他必须用力夹紧屁股,才能不使木牌掉下来。他已挨了四十竹板,臀部一用力便觉得疼痛,耳边听着台下围观群众的指指点点,额头上的汗水直淌下来。汗流到眼睛里分外难受,他偏转了脖子,想在肩膀上拭去汗水,哪知身子稍微一动,那木牌便“咚”一声掉了下来。他心里暗叫糟糕,才知道夹着木牌时是丝毫也不能动的。
眼看着衙役又提着竹板过来,他也只能认命了,趁机动了动身子,让血液流通一下,好接受下一轮的笞打。
千金在车里听见数数声、板子抽打在肌肤上的刷刷声再度响起,不禁有些好奇,伸手出去轻轻挑起一点车帘,看见湄卿忍痛忍得满脸通红,“噗哧”笑了一声,道:“这小东西挨打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沅卿叹了口气,幽幽道:“殿下看他什么样都是好的。”
千金回头道:“怎么,你吃醋了?你若想要,我让人打你一顿,到时候我也赞你两句。”
沅卿笑道:“若是公主殿下亲自动手,沅卿纵挨打也是高兴的。”
千金在他头上打个栗子,笑道:“还是你比较乖。唉,你说要让我看好戏,我大早上起来,现在还浑身酸痛,早知有这劳什子示众,我就多睡半个时辰再来。”
沅卿爬到榻上跪下,道:“公主身子酸疼,让沅卿为您按摩解乏,如何?”千金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闭上眼睛假寐,沅卿便开始动作熟练地为她按摩。檀香中散发的袅袅轻烟让人眼睛发涩,弥漫着一股甜香又暧昧的气氛。
湄卿在挨了六十板子之后,终于在第四次挺到了半个时辰,那文吏满意地点点头,走到车边请示:“启禀大人……”
沅卿拉开帘子,向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千金却已醒了,睁眼道:“什么事?”沅卿道:“示众结束,要开始行刑了。”千金点头:“你去便是。”沅卿却舍不得眼下的温柔,向那文吏吩咐道:“你去传令,反正一应过程你都知道,让他多吃些苦头。”
那文吏领命去了,在场中朗声道:“杖责全刑开始,请刑具!”
因为从来没人见过“杖责全刑”是什么东西,围观的人都踮起脚来翘首以盼。湄卿虽然又痛又累,却也忍不住抬起头,想看看要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刑具,都是什么样子。
这时候两个衙役抬着一个木架子进场,架上上挂着竹子、木板、藤条等各种刑具。那文吏接着说:“杖责全刑,共有刑具十三种,每种笞四十,裸臀受之。”湄卿一听,差点晕过去,他在公堂上挨了四十下,就将养了半个多月才好。如今这十三种板子,每种打四十下,合起来岂不是要挨五百二十板,还不要活活打死他了?
不过再看那些刑具,大都以轻薄为主,不像公堂上逼供用的大板子,一板打下来能砸得他半晕。想起刚才挨得那六十竹板,虽然疼痛难忍,却也不至于皮开肉绽,希望后边的责打不要重过它,自己只怕还能捱下去。
那文吏宣布:“第一项,落痕板,方才犯人已受笞落痕,则改为覆痕笞四十。”湄卿心里一凉,没想到刚才已挨了那么多,又要再挨四十下!看着那熟悉的竹板又被捧了过来,刚才的疼痛还鲜明地留在记忆中,他禁不住有些发抖。
“唰”得一声,竹板落在原先的杖痕上,比刚才还要疼,原来这种痛楚可以一直叠加且没有上限。湄卿扭过头去,用牙齿咬住了肩头的衣服,他怕若不是这样,他立时会痛得哭出来。眼见他臀上的伤痕由暗红色变成深深的紫色,那文吏突然叫道:“停!”
台下窃窃私语,因为明明只打了二十下,连湄卿都有些错愕,心底却隐隐希望是那文吏看他忍受不住了,免了下面的二十板子。
事情当然没有他想得那么好,文吏朗声道:“换手!”刚才的两个衙役退下去,又两个衙役走上来接过竹板。原来是怕掌刑的衙役累了打得太轻,采用每人打十下就换人的规矩。
却没有人管挨打的要不要休息,那些衙役的用刑功夫都一样好,板子抽下去分毫不差落在原先的伤痕上,湄卿觉得那二十道伤痕已经快要烙到他骨头上了。他把全副注意力放在默数板数上,唯一的指望是打一下就少一下,不管后边的是不是更痛苦,好歹捱过了这一关再说。
打完了四十下,湄卿的头发都被冷汗粘在了脸上,他脸色白的吓人,闭着眼睛只是喘气。
一个衙役端着一个小小的瓷碗上来,凑到他嘴边道:“喝一口。”湄卿出了那么多汗,确实嘴干得厉害,顾不得许多,大口喝了两口,才发觉那水好苦,竟不是普通凉水,刚一落肚,一股凉意直蹿上大脑,他本来痛得晕晕乎乎的神志立刻清醒了。
车里的千金笑着回头:“你还蛮体贴的?”
沅卿笑道:“那是薄荷与冰片合煨的醒神汤,他后边还有那么多板子要挨,若是痛晕过去就没趣了。”
这边文吏已经在宣布下一项刑罚,叫做“响声板”,与刚才细细的麻竹板不同,这次反而是两根很宽的毛竹大板。等他下达“行刑”的指示后,便有两个衙役抡起板子向湄卿赤裸的臀部用力击下。
果然,随着板子落下,清脆响亮的“啪”、“啪”声响彻了全场,宣告着奸淫之徒正在接受这侮辱性的惩罚。湄卿却顾不得这么多了,毛竹板面宽,受力较为分散,虽然声音吓人,其实并没有刚才细竹子抽得那种深入骨里的痛,他咬紧了牙关,勉强还可以承受得住。
这四十板打完,湄卿的屁股上布满了大片的红痕,模糊了先前均匀分布的肿痕。
大概那文吏也知道这次打得不是特别痛,所以没有再让人端水上来,也没有留时间给湄卿休息,紧接着就宣布了第三项刑罚,这次要用的刑具是“热臀板”。两个衙役提着刑具上来,湄卿用眼角扫了一下,只是一块木板子,宽度和厚度都和那日在公堂上挨的板子很像,唯一不同的是这热臀板短了许多,只有尺来长。
那文吏叫一声行刑,两个衙役挥板就打,板子短,衙役们打得格外快,一板板不分秩序地敲下来,噼啪之声不绝。先前一百来板都打得斯斯文文的,打一下停一下,中间恰好能让湄卿喘口气,这回节奏明显加快,湄卿只觉得上一板所带来的疼痛还没有消化,下一板又落了下来了,他一口气堵在那里,若不是到了二十板的时候仍然要换两个人打,他只怕要憋死了。
转眼间四十下就打完了,那文吏没有再宣布下一项刑罚,场中安静了一会儿。湄卿趴在那里休息,刚才委实打得太快,一转眼就过去了,他还没觉得特别难耐。现在打完了,那一大团一大团的痛楚才蓬蓬勃勃扩散开来。他分明地感觉到了自己臀部的肌肤在迅速肿胀,又热又痛仿佛被火炽一般,才明白为什么这次的刑具叫做“热臀板”。
过了一会儿,那文吏走到湄卿的身后,弯下腰去仔细审视着他红肿的臀部,板子很厚,直打到皮里肉下,虽然没有皮破血流,却是肿得老高,连先前那些板子打上去的伤痕都看不到了。那文吏伸出手去,在湄卿的臀部上这里按按,那里按按,甚至用拇指和食指拧住一块皮肉,提得老高再放开,湄卿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又是羞愤又是痛楚,浑身乱颤。
结果那文吏直起腰来说:“有几处尚不够红肿,容我请示侍郎大人。” 本来四十板子打完,湄卿想这一关总算也熬过去了,却又听他说不达标准,似乎嫌打得轻了,正不知他要如很处置,难道要再补几板子不成?
谁知那文吏去了车边很快又回来了,带来了沅卿的命令,竟然是:“再笞四十!”
湄卿的心里打了个哆嗦,知道这是他们有意折磨自己,却也无法反抗。只是他现在两臀高肿,用手碰一下都觉得火烧火燎的疼,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衙役又开始用刑,肿胀的肌肤再吃板子,格外的感到热辣辣的疼痛,湄卿终于低低呻吟,两行泪水也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车里的千金皱皱眉道:“怎么这么久?你都打他两百多下了,他一句求饶的话也没有?你这个小弟弟还真有些骨气。”
沅卿笑道:“公主有所不知,他能挺住不叫,并非他骨头有多硬,而是到现在为止,真正的刑罚还没有开始。前三种杖责,不过是餐前小菜,或为立威,或为后边行刑作准备。比如这热臀之刑,本身并不是特别疼,但它的效用是让血液在皮下凝聚成硬块,后边再受刑时,一来不会血溅四处让公主看着不雅,二来血液不流通,再挨板子就会格外痛楚。”
千金斜睨了他一眼:“你懂得满多嘛。”
沅卿低首笑道:“自公主吩咐之后,沅卿就认真研究古往今来众家刑罚典籍,又用了数百名犯人试验,最终创下这一套‘杖责全刑’。十三种刑具带来的疼痛均不相同,且环环相扣,湄卿纵然是神仙,也捱不过去的。”
他说的没错,等再一轮热臀板打完,湄卿的两边屁股大面积充血,一层皮肤高起来一寸多,红肿透亮,如熟透了的桃子似的。那文吏审视了一圈,很满意地点点头:“可以了。”
湄卿趴在那里早已痛得浑身发软,真想开口骂他两句,却又怕换来更残酷的折磨,算一算十三种刑具自己只挨过去了三种,还不知道后边是什么无法想象的痛苦,他必须为自己攒一点力气。
前面的责打都是抽击整个臀部,打一下板的时候,上一板打过的地方疼痛会慢慢散去一些。这次却是板子起起落落都打在臀部中央那一小处,只三五下过后,那里的皮肤承受不住击打的力量,破损开一块铜钱大小的伤口,渗出点点暗红的血珠。板子上沾的血迹也越来越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