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噜
(前方高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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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的男宠是王爷
作者:小眉弯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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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烟雨,江南。
暮春三月的江南,飘起微微细雨,朱景明斜靠在香雪的床上,嘴里吃着香雪喂过来的甜美多汁的大白杏。
香雪是谁?自然是京城最大的小倌馆招袖楼的第一头牌,人最美,腰最细,声最软,体最香的佳人。
想听香雪弹琴,需要三千两银子,想跟香雪面对面说话,需要八千两银子,想握握他的小手,搂楼他的小腰,那么至少三千两金子,若是起了雄心豹子胆,想和他春风一渡,没有万两黄金也只是做做春梦而已。就是你乖乖捧着金子,也还要等香雪神清气爽、起得早、吃得香、心满意足、微微点头的那个时候。不过,也有佳人点头,新人入帐,可最终一刻佳人还是变卦的时候,可是,那也急不得,恼不得,再去乖乖排队便是。因为,这毕竟是香雪啊。
那么朱景明呢?自然是当今万岁最最宠爱的亲弟弟,一表人才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人称京城第一王爷的明王了。
朱景明又吃一口甜杏,闭着眼睛细细品味了一下那汁水的甜蜜,睁开眼时,见香雪用手指头拈了上好锦缎织就的手帕,凑上来准备替他擦拭嘴角。
朱景明笑笑,任他擦了,用手在香雪的小脸上一拧,只听香雪“哎哟”一声:“爷又使坏了!”
朱景明看看,细白的小脸上明显留下两个鲜红的指印:“小坏蛋,心里一定早在骂我呢,给你点苦头吃。”
香雪急急辩白:“我哪敢呢,爷!”
朱景明一哼:“你倒是不敢,只怕是你的妈妈着急了。这两个时辰,倒耽误了多少银子呢。”
香雪心道:“你还知道呀。”
可脸上还是摆出恭敬的留恋的依依不舍的神情:“爷说的什么呀,他高兴还来不及呢,若不是王爷在此,香雪又哪能这么红呢?”
朱景明从鼻孔里喷一丝气:“你倒真是个好孩子,不枉爷疼你,来,爷亲一个。”他嘴里叫人孩子,也不想今年他才有多大。
香雪乖乖的把脸凑过去,就等着小王爷那甜甜香香软软的小嘴唇了,谁知朱景明伸手又是一下,正正拧在另一边的小脸上。
香雪不敢伸手去挡,疼得直吸冷气:“爷,爷,爷饶了香雪吧。”
朱景明冷静地看着,直到香雪两只妩媚的桃花眼里渐渐泛起水雾,这才笑着把手松了:“我就喜欢看你耍这点小聪明。我说要走了吗?倒扮出个依依惜别的样子来。”
香雪一想,可不是,真是自己演的过了,只好尴尬的笑笑。这一笑,抽动了脸上的痛处,不由“哎哟”一声,用手去揉。
朱景明一扭香雪的耳朵,香雪身形一矮,跪了下来。
朱景明居高临下地问他:“还敢骗我,这是怎么说的啊?要不要把妈妈叫来,我问问他是怎么教的。”
香雪在心里哀叫一声,可明面上还是眨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努力挤出一丝笑容:“爷,是香雪错了,别叫妈妈,香雪任凭爷处置。”
朱景明“哈哈”大笑,伸手一拉,将香雪拉趴到自己腿上。右手一掀衣襟,左手按住小腰,右手高举,照着香雪的小屁股就打了下来。
这一口气就打了二十下。从第一下,香雪就小声地呻吟起来:“爷,轻点。”朱景明也不理他。
朱景明狠打了二十掌,倒把自己打得手疼。他停下来,喘一口气,香雪忙一翻身跪在地上,双手捧着朱景明微微泛红的右手,凑过头去,轻轻吹气,边吹边说:“爷疼了吧,香雪给爷吹吹就好了。”心里却暗暗地想:只怕自己的小屁股就是这个颜色吧。
他吹了半天,也不见朱景明吭气,心里实在没底,忍不住悄悄抬眼去看,这一看,心里却打了个突。原来朱景明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呢。
香雪低下头,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知道这位爷是万万得罪不得的,只能是打叠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他抬起头,笑眯眯道:“爷可消气了?”
朱景明伸手钳住他小巧的下巴:“喔?我还没消气,这可怎么办呢?”
香雪疼的眼泪又快出来了,勉强笑着哄道:“那爷就再打两下吧。香雪就是爷的人,爷想怎么着都成。”嘴里说着,将一个软绵绵热乎乎香喷喷的小身子靠了上去。
朱景明笑着松开了手,用脚虚虚地踹了一下,香雪半真半假地摔在了地上。
“哎哟,爷!”他娇滴滴地叫了一声,把白白的小手递过去,想让朱景明拉他起来。
朱景明却坐着不动,笑骂道:“想什么呢,还不给本王拿酒去。”说着一仰身,躺在了床上,两只脚叠着,双手放在脑后,瞪眼打量着装饰着无数饰物的床帐子。
香雪的小手伸了半天,见朱景明也不理他,只好自己没趣地爬了起来,开了门出去。
门外,他的妈妈红玉正满脸是汗在门口踱步,见香雪开了门出来,忙着上前一把拉住。
红玉今年还不到三十岁,保养良好的眼角嘴边连一条皱纹都没有呢,可是干这行的,已算是过了季节,只落到“妈妈”的地步。好在他眼力好,培养出了香雪,下半辈子也算有了依靠。
香雪看见红玉,悄悄说道:“爷要酒呢,快端过来。”
红玉也悄悄问道:“不是一个时辰就走吗?这都两个时辰了,锦芳斋的马老板可都等了半天了,你倒是使出手段来啊。”
香雪苦笑道:“妈妈,你看我这儿。”说着把脸凑上去,左右晃了,让红玉看他脸上的指痕,又扬起下巴,给他看朱景明的手印。
红玉看得一个劲儿心疼,这香雪,他捧在手里宝贝着还来不及呢,哪里舍得动过他一指头,偏遇到朱景明这么个主,又哪里谈得上怜香惜玉。
香雪悄悄说:“这身上还有呢。妈妈你再不快点把酒拿来,估计又是一顿了。”说着转身进屋,又把门虚虚掩上。
他心虚地看看,朱景明却没答理他,依旧躺在床上想事。
不多时,酒拿了来,却是这招袖楼里最好的金粉。
香雪倒出一碗,捧到朱景明跟前,小声地叫:“爷,酒来了。”
朱景明起身接过酒碗,笑着问:“方才和妈妈诉苦了?”
香雪哪敢承认,忙着摇头,又上前揉着朱景明的大腿,笑着求饶:“爷就饶了香雪吧,您喝着,我给您揉揉。”
看他曲意逢迎,朱景明也不打算难为他了,只一碗接一碗地喝着,看着窗外的细雨。
香雪悄悄喘一口大气,打起精神替他揉捏起来。
2
朱景明这酒又喝了两个时辰,一大坛金粉全都倒进了肚子里。香雪虽然心里着急,可明面上只敢摆出恭恭敬敬的颜色,再不敢自作聪明了。
朱景明喝得头晕脑涨,见外面的细雨渐渐停了,这边香雪还必恭必敬地伺候着,倒是微微一笑:“算了,不跟你计较了,只怕心里早怨了我几千几万声呢。”
香雪笑着用手帕为他拭汗:“爷说哪的话,香雪有那么大的胆子吗?”想一想,又补充说:“爷若乏了,就睡在香雪这里,今儿就别走了。”他说这话,明显的外强中干,明明想去看朱景明的脸色,却是勉强忍住。
朱景明又哪里看不出来,微微一笑,这手又掐了上去:“美的你呢,还嫌我的虚名坐的不实吗?”说着,摇摇晃晃的起身要走。
香雪心里一阵高兴,忙着起身为他开门,不料朱景明使坏,一脚早已踩住他的衣裳下摆,香雪没提防,扑通一声摔了嘴啃地。
朱景明手指着香雪放声大笑,捧着肚子迈出门槛。
红玉一直在门外守着,听到里面的动静,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想进又不敢进,正在门口打转呢,猛见朱景明大笑着走了出来,忙着上前行礼:“爷,要走了吗?不再多待会了?”
朱景明斜睨他一眼,伸手向后一指:“看看你的宝贝去吧。”
红玉听了也顾不得了,连送门的礼仪都失了,几步抢进屋里,见香雪还在地上趴着呢,头只埋着。
红玉伸手扶他,却拉不动,急的叫着:“我的好孩子,你快起来,倒是让我看看啊。”听着香雪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也不知他伤了没有,心里更是着急。
香雪终于抬起了头,就见雪白的小脸上挂着两道泪痕,可嘴唇却是磕破了,流着血,也肿了起来,若不看这下面,倒真是一副梨花带雨的娇俏模样。
红玉急的喊道:“快拿冷水来,都是死人吗?”一面又好生安慰香雪:“好孩子,你还不知道他?别和他生气了,看气着自己的身子。”嘴里这样说着,心里又如何不怨?香雪这伤,怎么着也要三五天才能好,这又损失了一大笔银子不说,还不知会不会留下疤痕呢。
朱景明摇摇晃晃地出了招袖楼的门,走了两步,这才惊觉自己真是喝多了。
天已擦黑,街上人影稀疏。朱景明摆一摆手,从黑暗中走出的四个王府侍卫无声地退了下去。
小风吹着,刚下过雨的空气格外清新,带来丝丝的寒意。朱景明却莫名的焦躁起来,伸手敞开领口,迈着趔趄的脚步蹒跚而归。
因为天已晚了,朱景明没走王府正门,只从旁门进了王府。转过回廊,就见大管事朱德忠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见了略带紧张地请安。
朱景明庸懒一笑:“怎么了,是不是皇上又要叫我进宫啊?”
朱德忠紧张地摇摇脑袋,凑上前悄悄说道:“人都来了,在书房候了两个时辰了,也不让去找您,只在这等。”
朱景明还是满不在乎地一笑,摇晃着去了书房。
推开门,见书房里只点了蜡烛,皇上坐在书桌后面的椅子上,正翻看着书桌上的东西,见他进来,只微微地抬一下头,又低下头去,并不理他。
朱景明上前几步,跪倒在皇上脚下,只把头在地上抵着,也不说话。
皇上装模做样地翻了几页,故意不去理他,想着他该见礼,倒要好好训诫他一番,谁知等了半天不见动静,慢慢抬起眼皮,却见朱景明撅在那里,似乎微微起了鼾声。
皇上这个气啊,一脚过去,正踢中朱景明的肩窝。
朱景明“哎哟”一声,顺势倒在地上,用手揉着皇上踢中的地方,抱怨道:“哥,干吗这么大劲啊,我这膀子都快废了。”
皇上气道:“你看看你这个样子,我倒真想废了你。”
朱景明趴在地上,口齿不清地说:“哥,我好困,有事明儿再说行吗?”说着也不等皇上发话,将头一低,摆了个马上就着的样子。
皇上急也不是,恼也不是,见他醉成这个样子,满腔的怒火都涌上胸口,又生生憋了下去。
看看朱景明,伏在那里似乎真的睡了,皇上叹一口气,伸手去拽,哪知他睡着了倒真象一堆烂泥,皇上使了十二分力气也拽不动,只得恨恨的抱怨一声:“真跟死猪一样。”去开了门,让门外守着的朱德忠进来。
朱德忠见皇上这么快出来,倒吓了一跳,等进了屋,发现自家主子蜷在地上,睡得正香,心里微微叹一口气,上去将朱景明抱了,放在书房的床上。
皇上坐在床边守了一会儿,见朱景明睡得越来越沉,还接连打着酒咯,倒把皇上熏的够戗。又见朱景明梦里还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皇上凑头去听,却是叫着“香雪”的名字。
皇上早就知道香雪是那红牌小倌的名字,见朱景明睡着觉也还念念不忘,心里真是恼了,抬手便给了他一个耳光。谁知就这狠狠一下也没把朱景明打醒,只是哼唧了一声,翻过身去又接着睡了。
皇上哭笑不得,再坐下去也没意思,这酒还不知什么时候能醒。当下站起身子,也没想朱景明醉着听不听得见,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拿脚走了。
3
朱景明黑甜一觉,再醒来时已日上三竿。
他在床上揉揉眼睛,见天光大亮,想必已接近正午时分了。正要翻身起来,只觉得头疼欲裂,不由用手揉着太阳穴,嘴里叫了一声“来人”。
他贴身的丫鬟翠衣应声而至,笑着请了安,上前问道:“爷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朱景明笑道:“你们几个又偷懒,看我睡在这里,也不过来伺候,夜里想喝口水都没个人答应。”
翠衣一撇小嘴,低低说道:“爷这么说真不亏心。昨个爷醉成那样,我和娇杏赶着来伺候,爷正吐的昏天黑地呢,我们好不容易都收拾利索了,给爷换了衣裳、被褥,直闹到三更才睡。又怕爷不舒坦,又怕动静大吵了爷,加了倍的小心服侍,给爷喂了四五回水,爷都记不得了?娇杏给爷熬粥去了,我在这守着,爷醒了倒这么说!”说着,赌气坐在床边,也不给朱景明拿衣裳。
朱景明笑了:“你这丫头,我才说一句,你倒顶上一大篇话,好好好,是我不对,来,亲一个。”说着拉过翠衣的手,在那白白嫩嫩的小手背上一口亲下。
翠衣红了脸,把手抽回来,接着抱怨:“爷快起吧,都这时候了……”正说着,娇杏端了粥碗进来,见朱景明还在床上躺着,奇怪地问:“爷还不起?听德忠说爷今儿个还要进宫呢。”
朱景明笑道:“左右不过是一顿板子,早去一会儿晚去一会儿又有什么分别?你们倒是叫德忠,给我把药预备好。”
两个丫鬟不敢接口,默默立着不敢言语。
朱景明起来穿了衣裳,喝了两口粥,见天真的不早了,再晚,皇上就该下朝了,这才忙着出门进宫,门口早备了车马准备着。
进了宫,朱景明先奔后面的贤德宫,他和皇上的生母,前朝的贤德妃,当今的皇太后正住在这里,此刻正被宫女们围着说话解闷呢。
朱景明上去行了礼,太后也没叫他起,只问他:“你也不小了,怎么还干那些荒唐事?要不是皇帝压着,早带你去宗正府了。”
朱景明膝行几步,上去抱了太后的腿,把脸贴在上面摩挲着,嘴里叫着:“娘,您还不知道儿子?凡事有哥呢。”
他这么大的人伏在这里撒娇,太后又如何硬得起心肠,只叹口气,说着:“你别在我这儿耍赖了,看皇帝怎么说吧。”
朱景明还要撒娇撒痴呢,却听太监传报,皇上下朝了。
太后又叹一口气,说道:“你还不去,等着皇帝找上门吗?”
朱景明摇着太后的双膝,接着扮小:“太后,救救我吧,这次哥是真生气了。”
太后没办法,只好说:“你先去吧,我派人跟着,就说我说的,打个二三十下就算了。”说着,用手狠命一戳朱景明的脑袋,恨声说道:“你现在怕了,早干什么去了?总也不改。还不快去。”
朱景明一笑,磕了个头爬起来走了。太后看着他的背影,半晌无语。周围的宫女太监知道太后心里不痛快,都悄然站立,不敢言声。
朱景明抄近路来到皇上的书房,皇上还没到呢,朱景明在书房门口老老实实地跪下等着。
不大会儿工夫,皇上回来了,看朱景明跪在门口,也不理他,径自进去。
朱景明看看皇上脸色,只觉得比往日又憔悴三分,心里疼了一下,站起身子,想跟着皇上进去。
皇上看他起来,停了脚步,冷冷说道:“跪着进来。”
朱景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规规矩矩地膝行进去,行了君臣大礼。
见皇上对自己还是爱答不理的,朱景明堆出一脸的甜笑,凑过去献媚:“哥,累了吧?我给你揉揉。”说着伸出手去,要给皇上揉肩。
皇上一巴掌打掉他的手,气道:“也不用你来献殷勤,少气我些比什么都强。你说,怎么昨儿个又去那种地方了?”
朱景明缩回手,讪讪一笑:“哥你还不知道我?当日父皇打了多少回的,都没扳过来。我知道你还生气呢,这不,送上门任你打。”
嘴里说着,眼睛往门口一溜,与他同来的太监忙上前一步,悄声说道:“太后有懿旨。”
皇上赶快站了起来,只听太监说:“太后懿旨:打个二三十下就算了。”说着,知趣地下去回避了。
皇上口称遵旨,自己重新落座,见门关了,转头对朱景明骂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老实,又去惊动太后。”
朱景明笑着求道:“哥,这次饶了我吧。”
皇上恨道:“就该给你送去宗正府,让他们好好管教。”
朱景明接着笑道:“我知道哥舍不得。”嘴里正说着,不提防皇上猛地一拉,一下扑倒在皇上腿上。
朱景明知道皇上这是要责罚自己了,倒也不再乱动,只伏好了等着。
皇上按着他的腰,举起右手,往他撅起来的屁股上狠命就是一掌,就听朱景明杀猪一般叫了起来:“哎哟!”
皇上知道他是故意的,也不说话,手下不停,一口气真是打了三十下才住手。
就听朱景明放声叫着:“哎呀!疼!哥!轻点!疼死我了!”嘴里叫的声音虽大,可身子还是不敢乱动,只求皇上发了善心,放他起来。
等皇上停了手,朱景明一骨碌爬了起来,跪在地上冲皇上抱怨道:“哥,你也不轻点,还真打啊。”
皇上板着脸,没有一丝笑纹:“起来,趴到桌子上来。”
朱景明用手捂着屁股,惊奇地瞪着眼睛问道:“不是打完了吗?还打?”
皇上气得笑了,说道:“那是太后的,我这份还没打呢。”
朱景明心里哀叫一声,没想到皇上今天真认了真,叫了劲,怕自己的屁股真的要糟糕了。
皇上见他不动,上去拧了他的耳朵,一直揪到书桌边上,说道:“你还磨蹭什么?给我脱了小衣,好好趴了。”
朱景明还要赖皮讨饶,见皇上虽是笑着说的,但显然是真的生了气,只好用手推推书桌上满满的奏章和公文,腾出一小块地方,再用手一拽小衣,老老实实伏在桌上,把屁股撅着,就等皇上动手了。
4
谁知皇上并没过来,反而走开几步,朱景明偷眼打量,只见皇上走到旁边的案子上,伸手一抄,将上面摆放的藤条取了下来。
那藤条是先皇用来责罚他们哥俩的,可自从先皇驾崩,皇上倒很少用它,看来这次可真是气得不轻了。
朱景明本来想从眼睛里挤出两滴泪来,努了半天力也没挤出来,偷偷伸手放进嘴里,舔了一点唾液,正要往眼角抹去,皇上早转了回来,一藤条打在他高高翘起的臀丘上。
朱景明又是杀猪一般的一声惨叫,那眼泪根本就不用挤了,哗哗地就流了下来。
他转过头,泪眼婆娑地看着皇上,嘴里求道:“哥,我错了,我改,还不行吗?”
皇上看看他的臀丘,原本白嫩的肌肤被自己用手打了三十下,已渗出粉粉的颜色,可这一藤条横贯两臀,暴起了半寸高的紫檩。皇上冷然道:“我不敢和太后比肩,只打你二十下,自己数好了。”
朱景明心说:你就是打两下,我也受不住呀。嘴里胡乱喊着:“哥,饶了我吧。”心里却也知道,若是不让皇上打够这二十下,自己指不定还要受什么责罚呢。当下嘴里虽然叫的欢实,可身子还是老老实实的伏在桌上,不敢乱动。
皇上也不理他,狠命抽打了十下,见朱景明的小屁股转眼间就由白变红,由红变紫,青肿得不成形状,而朱景明也是一叠声地哀告求饶,心里不由软了下来,剩下的十下力度明显小了下来。
朱景明见皇上心软,哭得越发大声,眼泪成对地扑簌落下。这倒不是装的,皇上头十下打得委实太疼了啊。
这打人倒也是个体力活,皇上好不容易住了手,累得坐在椅子上喘气。朱景明忍着疼痛,细心体会了一下香雪的情态,一个转身跪在皇上脚下,连小衣也未提起,用手轻轻抚着皇上的胸膛,尽力柔声说道:“皇上消消气吧。打坏了臣弟不要紧,气坏了皇上可怎么办啊?”
皇上刚下去的三分怒火,又燃上来七分,上来一脚将朱景明踹倒,气得手都哆嗦了:“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到现在还想着……”一口气没上来,憋在嗓子里一个劲地咳嗽起来。
朱景明眼看皇上咳了半天,脸都憋的紫了,心里真的害了怕,忙爬过来给皇上捶背顺气,又忙忙地端了茶水过来,喂皇上喝了。
皇上喝了水,感觉好受一些,见他跪在那里,瞪着两眼看着,显然是真的怕了,嘴里轻叹一声:“你可气死我了。”
因为皇上声音过小,朱景明没有听清,只得又往前膝行两步,凑到皇上鼻子底下,仰着头问:“哥你说什么?”
皇上气道:“我说什么你哪次听了?”叹一口气,又道:“你先把衣裳穿了,光着个身子跑来跑去,成什么样子。”
朱景明低头一看,可不是吗,净顾着皇上这头,自己连小衣都没穿上,一半在腿上套着,另一半全拖到了地上。
他尴尬地一笑,站起来把衣裳穿好,却不小心蹭到了屁股上的伤口,疼得他直呲牙咧嘴。
皇上看他那样,又是气又是笑:“哪有那么疼?净在这里装样子。”
朱景明心说:没打在你身上,你是不疼。可看看皇上的脸色,还是乖乖地把这句话咽了下去,只在脸上堆出一个最最甜美的笑容来。
皇上等喘匀了气,又说道:“你要是真疼的慌,就先在这里歇歇,反正已是正午了,陪我吃了饭再走。”
朱景明赶忙摇头:“我还是先走吧,外面多少人等着看呢,倒别让人家等急了。别人不说,就是宗正府的三王叔,也憋了我好几顿了。”
皇上想一想,说道:“也好,去吧,自己当心一些,上次的药还有吗?”
朱景明笑了:“就知道躲不过这顿打,早让德忠备好了。”
皇上叹口气:“你这点小聪明,若是……”
朱景明连忙把他的话头拦住:“哥,我走了。”见皇上略一点头,忙着迈步往门口走去,却只挪了两步,又“哎哟”一声立住了。
皇上提高嗓子,叫了一声“来人”,门口当值的太监忙开门进来,在门口跪了。
皇上吩咐道:“将明王好好送回去。传朕的旨:着明王在府内闭门思过,一个月内不许迈出府门一步,否则……”他转头瞪着朱景明:“朕就打断你的狗腿。”
朱景明赶忙跪下,口称“遵旨”,让两个太监搀着,回府去了。
5
朱景明回到府里,朱德忠早都等得起火冒油了,见自己主子终于被抬了回来,忙着命人直接抬进后院朱景明的卧室。
朱景明看着众人焦急紧张的样子,自己倒先干笑一下,说道:“又不是第一次了。”
他在床上找个舒适的位子趴好,转头对德忠说:“你下去吧,这次打得倒不厉害。不过这两天你叫他们都老实点,别给我惹事了。”
朱德忠依言退下,娇杏和翠衣上来为朱景明涂药。
虽说朱景明自己说了不重,等翠衣揭开小衣,还是吓了一跳,眼睛立时就红了,悄悄问道:“爷疼得紧吗?我们上药了。”
当下与娇杏一起,将药轻轻涂在朱景明的双臀之上。
饶是她俩手轻,朱景明还是疼出了一身冷汗,只死死咬着下牙,勉强支撑着。
娇杏拿了手帕,为他拭了额上的汗珠,翠衣拿一床夹被,轻轻盖在他的身上。
二人方要退下,朱景明一把拉住翠衣的手,笑道:“好丫头,还是你心疼主子,不枉我白疼一场。”
翠衣挣了两下没挣出来,也就任他拉着不动了,嘴里抱怨道:“刚挨了打,还这么闹。”看了一眼娇杏,又说:“人家也是心疼的,就是嘴上不说罢了。”朱景明只是摇头。
娇杏知道他是闹惯了的,只是微微一笑,也不接话。
朱景明看两个丫头颜色转了回来,脸上有了点笑模样,这才放了翠衣的手,吩咐道:“都下去吧,我好好睡一觉。去给我熬碗粥,什么都别放,等我醒了喝。”两个丫头答应一声下去了。
朱景明这伤好得倒快,没出三五天,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等到了八九天上,已是行动自如,运步如飞。
人能活动了,他这心眼也跟着活动了,虽说皇上下旨,令他禁足一月,可他又哪是那老老实实听话的主呢?
勉强又过了两天,朱景明实在憋不住了,见宫里头几天还连着派人来探问,这两天倒少人来,想是皇上看得松了,心里又痒痒起来。
这天天刚擦黑,就急急换了衣裳,带了四个王府的侍卫,悄悄奔招袖楼而来。
香雪正有客呢,不能相迎,红玉见了他,只觉得腿肚子一阵转筋,可面上还是摆了恭敬的颜色,给明王请安。
朱景明倒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挥手让红玉下去,自己只在隔壁的屋子里等着,嘴里吃着时鲜的瓜果。
咕噜噜
(前方高萌!)
2
吃了半晌,颇觉无趣,眼见跟前的果壳堆的小山样高,可香雪那边还没完事。
朱景明站起身子,在屋子里溜达,耳边听得香雪弹了两首曲子,又唱了首歌,心里越发焦急起来,暗暗气红玉没有眼色,又恨他连面都不再露,也没个人陪自己说话解闷。
他哪知道红玉是故意避开,躲他还惟恐不及呢。
朱景明踱了半天步子,正想发作,忽然听得香雪那边乒乓一响,接着是香雪的娇呼:“哎哟!”
朱景明一个箭步冲出门去,眨眼到了香雪那屋,只见屋里坐着一个身材魁梧,颇有男子气概的壮汉。香雪站在一边,打扮得花枝招展,偏是胸口泼了杯口大小的水渍。地上跪了个小童,正在拣拾碎片。
朱景明看了一眼便明白过来,知道是小童上水失了手,当下没好气地白了香雪一眼,说道:“叫那么大声干什么,我还以为杀人了呢。”
香雪见是他进来,气势先就矮了三分,悄悄说道:“人家新做的衣裳么,今儿才上身。”又转身对那壮汉说道:“对不住张爷,香雪失礼了。”那张爷微微一笑,也冲朱景明点了点头。
朱景明见他没认出自己,心里倒是一喜,这要是传扬出去,早晚会传到皇上的耳朵里,保不齐又是一顿板子了。
朱景明正要转身出门,就见地上的小童端着碎片起身,仔细看时却不是香雪贴身使唤的乔哥儿。那小童相貌十分出众,尤其乌溜溜一双大眼,扑闪扑闪倒象会说话一样。白嫩的小脸上鼓着鲜红的手指印。
朱景明笑着问道:“你新来的么?我倒没见过,长得够标致。”
香雪撇一下嘴,说道:“光是样子好有什么用,笨手笨脚的,别的什么也不会,让妈妈调教了三个月,连个端茶递水都做不好。若不是乔哥儿病了,又没人顶,我才不用他呢。”
那小童被他一说,满脸通红,羞得连头都抬不起来。
朱景明看他那害羞的模样,只觉得十分有趣,心里说不出的痛快,当下也不等香雪完事,转身回了王府。
回去的路上心里还在想着那小童的羞涩模样,嘴里不觉笑出声来,他在欢场这么几年,倒是头一回遇见这么害羞的。
朱景明回去这趟还是没走王府正门,只从旁门进了王府。转过回廊,就见朱德忠又是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见了十分紧张地请安。
朱景明笑道:“这是怎么了?又有什么事?”
朱德忠凑到跟前,悄悄说道:“人又来了,在书房又候了两个时辰,也不让去找您,只在这等。”
朱景明心里叫糟,自己出去这趟满打满算也就两个时辰,合着自己前脚刚走这位后脚就来了。
朱景明走到书房门口,推了门进去,皇上果然又坐在书桌后面等他呢。
朱景明这一路上已经想好了说辞,等行完礼后也不起身,装出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哥,你来了!我正要进宫找你呢。”
皇上冷冷一笑:“找我做什么,又想挨揍了么?”
朱景明陪着笑道:“哥你不知道,我刚才看到一人……”话说出口才发现说漏了嘴,一下子僵在那里,不知如何补救。
皇上又是冷冷一笑:“你倒越发能干了,接着扯谎呀。”
朱景明把嘴一撅,分辨道:“臣弟虽然顽劣,可从不敢欺瞒皇上。“
皇上气得一笑:“你还知道我是皇上。我问你,那天我让人送你回来时是怎么吩咐的?”
朱景明毫不犹豫的接口说道:“皇上圣旨,着明王在府内闭门思过,一个月内不许迈出府门一步。”
皇上把眼一瞪:“你倒记得清楚,现下满一个月了吗?”
朱景明用最小最小的声音说道:“可是,可是,我出府入府走的都是旁门啊。”
他声音虽小,皇上仍是听个清清楚楚,用手一拍书桌:“你还有理。我说了,你若敢犯就怎么着?”
朱景明还是小小声道:“就打断我的狗腿。”接着,又不怕死地补充了一句:“可是,哥,我们是一母同胞啊。”
皇上大怒,吼道:“还真反了你了,连朕也敢骂。”起身就朝朱景明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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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刚一起身,朱景明就啪地一声伏在皇上脚下,两手抱了皇上双脚,放声大哭。
皇上想把脚拽出来,他偏抱得极死,待要打他,他又伏得极低,而作为一国之君蹲在那里打人,终究是不成样子吧?皇上无计可施,叫道:“你把手松开。”
朱景明哪里会听他的话,越得更紧不说,还把小脸也凑了上去,紧紧挨着皇上的腿肚子,嘴里抽泣着:“哥,你不疼明儿了,你不疼明儿了。”
他这一哭,皇上也有点心软,放缓了声音说道:“我哪里不疼你呢?就你一个亲弟弟。”
朱景明赶快顺竿上爬,接着哭道:“可是,你现在对我好凶,每次见了我,不是打我,就是骂我,你对明儿一点都不好了。”
他哭的声嘶力竭,一张漂亮的小脸上满是泪痕,皇上见了哪有不心疼之理,当下叹一口气,声音又柔和几分:“你也太顽皮了,倒是越大越不听话,你小时候多乖啊。”
皇上还要再说,朱景明一下松了手,跪直了身子。皇上没提防,蹬蹬后退两步,咕噔坐在了椅子里。
朱景明嬉皮笑脸地说道:“哥,你既然还疼我,这次就饶了我成不成?”
皇上的怒火已被他磨掉了一半,现在就是想发,也是懒得发了,坐在椅子上愣了会儿神,慢慢说道:“你这孩子……”倒不知说什么好了。
朱景明得意一笑:“哥,我知道你最疼我。”
皇上看他笑得那么得意,心知又中他计,可实在是累得不愿认真和他计较了,想了一下,说道:“你既抗旨,又辱骂皇帝,我还没有治罪呢。你趴过来。”
朱景明膝行几步,跪到皇上跟前,一弯身子,伏在皇上膝上。皇上倒没解他小衣,只是一手按着,一手照着撅起的小屁股狠狠打了几掌。
这几下虽重,可总比用板子、藤条打要好受多了。朱景明乖乖地趴在皇上腿上,生生受了下来。
皇上打了一二十下,只觉得又累又乏,想着朱景明这脾气也是一时半会儿改不了的,便是再打他也无济于事,何况父皇在时又不是没有重责过。想到这里,他停了手,却将手仍然放在朱景明的小屁股上,自己默默想事。
朱景明撅在那里,只觉得分外难受,也不知道皇上还打不打了?若说不打了吧,却还将手放在那里,也不叫他起来,若说还要打吧,看起来好象又没那个意思。朱景明悄悄抬头一看,见皇上想心事呢,不由担心起来:不知皇上想用个什么新工具打他。
想到这里,倒真为自己的小屁股担心,他扭动一下身子,试探地叫了一声:“哥。”
皇上冷不防他这一动,吓了一跳,抬手在他屁股上一拍:“别乱动。”
朱景明又乖乖伏了半晌,实在是坚持不住了,只好对皇上求饶:“哥,我知道错了,你要打就打吧,可这么待着实在太难受。”
皇上低头一看,朱景明可怜巴巴地还撅着呢,当下一笑,放朱景明起来。
等朱景明站直,皇上伸手为他理理衣裳,说道:“都是十七岁的大人了,还是这么顽皮,什么时候才长大呢?”
朱景明将身子依偎过去:“哥,你烦我了?”
皇上笑道:“那倒不是。”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回宫了。”
朱景明马上摆出依依不舍的神情:“哥就走吗?再坐一会儿吧。”
皇上笑了:“再坐一会儿?看你我就有气,再坐一会儿又要打你一顿了。”说着站了起来。
朱景明一想也是,便不再出言挽留,利利索索地上前为皇上开了书房的门,恭送皇上回宫。
皇上回宫以后,想起朱景明的事就心烦,晚上虽然翻了贞妙仪的牌子,可还是忧心忡忡,懒得开言。
贞妙仪好容易将皇上盼了来,却见皇上心不在焉,有心想问,又怕皇上生气,只得陪侍在旁,不敢言语。
等到二更已过,见皇上还是默然不语,贞妙仪沉不住气了,挨着皇上小声说道:“皇上为何事烦心,不安置吗?”
皇上转头看她,一双剪水秋瞳扑闪着,一张芙蓉玉面羞红着,反应过来,笑道:“好,安置吧。”
贞妙仪喜滋滋伏侍皇上躺下了,自己跪在一旁,为皇上捶腿,边捶边问:“皇上舒服些了吗?”
美人服侍的如此殷勤,皇上哪还有不舒服之理?当下舒舒服服地合上眼睛,闭目养神。
突然,皇上扑棱一下坐了起来,倒吓了贞妙仪一跳,忙着问道:“皇上?”
皇上一把拉住她,搂了过来,笑道:“我倒有个好主意了。”
7
第二天,皇上早早地起了,赶着去贤德宫给太后请安,看太后精神不错,忙着把昨晚上想出来的妙计说了,原来是要给朱景明纳妃。
皇上自以为此计不错,可太后听了倒踟躇着久久未言。皇上问道:“太后以为不好吗?”
太后说道:“明儿年纪还小,性子还未收住,倒耽误了人家的好孩子。”
皇上笑道:“儿臣也想到了,因此想着先给他纳个侧妃,等过两年,年岁长了,再纳正妃不迟。儿臣大婚时也才十八岁,到现在没两年,已收了两个妙仪,两个充仪了。明儿的性子也该找个人磨磨。”说着上前一步,悄声说道:“一天到晚往小倌那跑,传扬出去,不成体统,总有一天要被三王叔拿住。”
太后点点头:“那你悄悄去办吧,等选好了人再告诉明儿,省得他闹。”
皇上吩咐下去,自有光禄寺的官员查了名单,报了上来,共有六人,原是为了皇上充盈后宫的,都是四品以上官员的姑娘。
皇上下朝以后,将这六人的画像都看了,想着朱景明年岁小,必是喜欢年轻貌美的,端详了一下,又挑出绝色的二人,将光禄寺办事的赏了,这才召朱景明进宫。
朱景明因为皇上昨夜突然来府,被抓个正着,今夜就没敢再出去,正坐在书房百无聊赖,心里想着那个爱脸红的小童,正乐的出声呢,忽然来了圣旨。
朱景明仔细回想一下,自己今天没犯错啊,难道皇上要算后帐不成?心里嘀咕着,忙着收拾干净进宫见驾。
等皇上把事一说,朱景明可不干了,说什么也不要纳妃。
皇上一开始还好声哄着,无奈好话说了千万句,朱景明就是摇头,最后皇上恼了,怒道:“你愿意也得纳,不愿意也得纳,由不得你了。”
朱景明见抗不过皇上,只得出来找太后求援,谁知太后与皇上异口同声,把朱景明急得没了脾气。他跟皇上都不敢吵嚷,更何况现在是跟自己的亲娘?
朱景明憋了一肚子的气,气吭吭地从宫里出来,连王府也不回了,直奔招袖楼而去。
香雪又忙着呢,不得空,朱景明只得又坐在隔壁的屋子里等着。
喝了小半壶闷酒,朱景明想起那天那个小童,叫了红玉来问,红玉倒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忙着叫了出来,给朱景明上酒。
那小童进屋给朱景明见礼后,端了酒壶站在朱景明身边。朱景明看他小脸红扑扑的,倒是分外可爱,伸手拉他过来,用手一摸他的小腰,只觉纤细非常,问道:“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那小童不敢挣脱,小脸越发红了,悄悄说道:“叫冬哥儿,今年十六岁。”
朱景明“咦”了一声,上下打量他:“只比我小一岁,身量倒小。”说着伸手一拧冬哥儿的小脸:“我还以为只有十三四呢。”
冬哥儿也不敢叫疼,勉强笑道:“哪里敢跟爷比呢?爷这么尊贵的人,自然有神佛护着。”
朱景明笑道:“小嘴真甜,香雪还说你什么都不会呢。”说着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冬哥儿给他满上,说道:“爷多喝两杯,香雪哥哥还得有一会儿呢。”
朱景明笑道:“不急,有你陪着呢。”说着话又伸手过去,在冬哥儿的小屁股上掐了一把。
冬哥儿身子一抖,手里的酒壶照着朱景明的胸口就倒了下去,漓漓拉拉从前襟到裤子都湿了。
冬哥儿吓得赶忙跪了,颤着声说:“爷恕罪,冬哥儿失手了。”
朱景明看他吓成那样,倒颇觉有趣,也不叫他起来,居高临下地问他:“你倒总失手啊,是成心的吧?”
冬哥儿拼命摇头:“冬哥儿不是成心的,求爷恕罪。”
朱景明笑着问他:“爷这身衣裳可是才穿啊,让你泼成这样,你说怎么好呢?”
冬哥儿想了一想,说道:“冬哥儿给爷去洗。”
朱景明“吃”的一笑:“这料子你还想洗?沾水就费了。”
冬哥儿想了一想,又说:“冬哥儿还有月钱,虽然不多……”
朱景明把他截住:“你那点钱,还几辈子怕也还不起。”
冬哥儿急得眼泪汪汪的,小嘴嚅动着,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朱景明笑着又说:“爷倒有个主意,不知你……”说着故意抻长了声音。
冬哥儿忙道:“请爷明示。”
朱景明坏坏一笑:“你是愿打?还是愿罚?”见冬哥儿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狐疑地看他,自己解释道:“这打么,就是你脱了小衣,让爷结结实实揍上一顿,这罚么,爷今儿晚上不走了,你就留下好好伺候爷一夜,若伺候的好,明儿个还有赏呢。”说着,眼睛盯着冬哥儿,看他怎么选。
朱景明虽是欢场常客,装出个放浪形骸的样子,可实际并没在外面过夜过,但此事只有香雪和红玉知道,他现在说着,也只是想吓吓冬哥儿。
冬哥儿半天没言声,大大的泪滴在眼睛里含着,朱景明看了倒不忍心了,正想说算了,就听冬哥儿小小声说:“冬哥儿认打。”
他这一说,朱景明倒诧异了,这招袖楼里有谁不知道他的?又有谁不想伺候他一夜的?只不过平日见他总往香雪那跑,众人都没有机会罢了,可每逢朱景明来,给他抛媚眼的,娇声叫的,不胜其数,眼下他自己巴巴地送了上门,这冬哥儿倒还不要?
朱景明自觉扫了面子,沉下脸道:“爷的手可狠,打的残了废了,你可自己认。要不……”
冬哥儿的眼泪慢慢流了下来,却还是坚决的说:“冬哥儿认打。”
朱景明抬头四处看看,见旁边的柜子上摆了个花瓶,瓶子里却插着根鸡毛掸子,便用下巴一点:“把那个拿来。”
冬哥儿起身去拿了掸子,过来跪下捧了给他。
朱景明笑道:“你还跪在这儿做什么?既然认打,就去那床上趴着啊,可得把小衣脱了。”
冬哥儿按他吩咐,走到床边,伸手解了小衣,伏卧在床上,却不再说话。
朱景明等他趴好,拎着掸子过去一看,见冬哥儿果然只穿了上衣,下衣脱的干干净净在床上伏着。他人长得漂亮,身材也好,小腰纤细,双腿修长,身上肌肤更是嫩白如雪,吹弹得破。
朱景明在空中挥了两下掸子,发出吓人的声音,再看冬哥儿,身子已经挺得僵了。
朱景明笑道:“你小腰那么细,都快贴到床上了,我哪看得见?拿个枕头垫在肚子底下。”
冬哥儿按他的话做了,还是一言不发。
朱景明再去看他,见他双臀被垫得高高翘起,臀丘圆润光滑,还有着少年人特有的细小寒毛,真想上前摸上一把,倒打不下手,故笑着又问:“你还敢跟我赌气?连句话也不说。”
冬哥儿被他逼的无奈,只得小声说道:“冬哥儿不敢。”
朱景明又说:“我打人的规矩,只许哭,不许叫,喊出来一声都要从新打过,听见了吗?”
冬哥儿应个“是”。
朱景明不再废话,将手一扬,手里的掸子重重落在冬哥儿的臀上。
8
冬哥儿听朱景明那么一说,早将身子绷得笔直,准备好了迎接落下来的痛楚。
掸子抽上了臀丘,虽然也很疼,但还是可以忍受,远没有想象的那么厉害。
他维持着趴伏的姿势一动不动,等待朱景明下一下抽打。
朱景明见他这么柔顺,心里早舍不得了,第一下就减了力道,饶是这样,冬哥儿雪白的臀丘上仍是隆起一道红檩,让朱景明看了心疼不已。
见冬哥儿果然不曾喊叫,仍是乖乖趴着不动,朱景明哪里舍得再打下去,笑着说道:“还不起来?等爷给你穿衣裳吗?”
冬哥儿疑惑地看他一眼,方明白他饶了自己,赶快从床上爬起,自己去穿小衣。
他正系着腰里的带子,屋门忽然被人推开,香雪摇摇摆摆地走了进来,待看到冬哥儿衣衫不整的样子,不由愣在了门口,两只脚一前一后,也不知该进该退。
朱景明笑着问他:“你完事了?”
香雪眼睛却红了:“你们……你们……”话说不下去,只拿眼狠狠瞪着冬哥儿,直要拧下他的肉来。
冬哥儿手下忙着系好衣带,小脸羞得通红,倒真象发生了什么事一样。
朱景明笑道:“你看看我的衣裳。”
香雪本想赌气出去,听了这话,还是转头看了一眼,心里隐约有些明白,可脸上还是回不过劲来,故意冷着声道:“他既犯错,叫妈妈来责罚就是了,爷也不怕脏了手?”
朱景明知他吃味,过去搂住他道:“你还和他认真?传扬出去可成笑话了。”
香雪不答,仍是撅个小嘴。
朱景明低头在他面颊上亲了一口,揽着他去了他的屋子。
经此一闹,朱景明心中的郁结之气消了大半,又和香雪亲热一番,心情变得舒畅。
他躺在香雪的床上,看着香雪妩媚的桃花眼,又想起冬哥儿那双乌溜溜的眼睛,嘴角不由直往下弯。
香雪看他神态,不乐意了:“爷又想谁了?乐成这样。既进了香雪的屋子,心里还惦记着别人,香雪以后没法做人了。”
朱景明伸手一捏他的下巴,笑道:“偏你是个最要强的。我是在想冬哥儿那孩子,倒真有趣,你去把他叫来,伺候咱们喝酒吧。”
香雪把小嘴一撇:“他犯了错,妈妈早拿他过去打板子了,这会儿哪能上来伺候呢?”
朱景明一愣:“我已经罚过了啊。”
香雪说道:“楼里也是有规矩的,倒不比王府规矩小呢。”
朱景明笑道:“好啊,拿我府里和你这儿比。”心里想着,既是楼里的规矩,他倒不好出面,可一想到冬哥儿那么乖的孩子在挨板子,心里蓦然一疼。
香雪自知失言,忙着把话岔开,又千小心万小心地拿话哄着,拿好吃的喂着,与朱景明笑闹。
朱景明看着香雪这么个活宝贝围着他忙来忙去,心里舒服极了,便将冬哥儿之事抛在脑后,将香雪拉了陪他躺着说话。
正说着,心里忽然有了个主意,扑棱一下坐了起来,吓了香雪一跳,忙着问道:“爷?”
朱景明笑道:“我倒有个主意,看他们拿我怎么办。”当下站起身来拿脚就走,香雪忙着送出楼外。
朱景明出了楼一看,也不知是几更天了,本想再缓一缓,可心里实在按耐不住,一狠心、一跺脚,还是进宫了。
皇上今日却是在宝充仪那里安置。太监知道明王身份非比寻常,大着胆子将皇上惊动起来。
皇上也不知道这宝贝弟弟又出了什么事,猜着必是和纳妃有关,忙着起来,着明王觐见。
那宝充仪见终于轮到自己一回,还不待共度云雨呢,明王却来插一杠子,心里十分不乐意,当着皇上不敢出声,只默默伺候皇上更衣。
朱景明被太监带着,进了屋子,见皇上睡眼惺忪,显是刚被自己提溜起来,宝充仪站在一边,一副娇嗔的模样,当下一吐舌头,按规矩见了礼。
皇上让他起来,问他何事。朱景明恭恭敬敬地说:“皇上今儿个吩咐下来的事,臣弟回去后好好想了。臣弟愿意。”
皇上正打着精神听着,生怕又听到个“不愿意”出来,谁知他口风变了,竟然回答“愿意”,皇上真是一喜,可又一想,他哪里是那么听话的人?故沉住了气,问道:“可有什么条件?”
朱景明心里真真佩服了,笑着禀道:“皇上圣明。臣弟的意思是什么妃都不纳,若想让我杜绝青楼,除非给我纳个男宠。”
此话一出,宝充仪扑哧一笑。
朱景明瞪她一眼,没理她,接着对皇上说道:“臣弟说到做到,若是给我纳个男宠,我保证再不迈进青楼一步。若有违犯,情愿被皇上打断狗腿。”
皇上早料到他会有花花主意,听他说了也不算太过吃惊,当下又问:“你想纳谁?是那个小倌香雪么?”
朱景明大声道:“正是香雪。”
皇上听了沉吟不语,宝充仪却笑道:“明王糊涂了,收个男宠就够让人笑了,更何况是青楼的小倌?”
她说了这话,皇上默默看她一眼,她自以为得了鼓励,越发得意起来:“那种不男不女的东西,又怎么能往明王的屋里放呢?正经纳个有家底的贤淑女子多好……”她话未说完,脸上早挨了皇上一掌。
宝充仪捂着脸,扑通一声跪倒,哆嗦着看看皇上,又看看朱景明,却见皇上还是绷着脸,朱景明却流下了眼泪。
宝充仪愣在那里,心说:你哭什么呀,又没打你脸上。她却不知朱景明最听不得的就是这“贤淑”二字。只听皇上吩咐下来:“宝充仪不守宫规,干涉朝政,即日起革去充仪,降为美人,迁往朝云宫。”
宝充仪一听傻眼了,那朝云宫不就是冷宫么?她心里后悔也来不及了,放声大哭道:“皇上,奴婢知错,皇上饶了奴婢吧。”
皇上却不吭气,任由她被太监拉走。
朱景明见她走了,上前跪在皇上脚下,抱住皇上双膝,哭道:“哥,哥,我害怕。”
皇上见他眼泪汪汪,身子果然颤个不停,真是怕极了的样子,心里一酸,反手将他搂住,哄道:“明儿不哭,明儿不怕,有哥呢。”
朱景明哭着说:“哥,哥,我真的怕,我不要纳妃,我什么女人都不要,我宁可要个男宠。求求你,哥,求求你。”
皇上拍着他的后背,连声安慰:“好,好,哥知道,明儿不怕,乖啊。”心里却在琢磨,纳个男宠倒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他想纳的香雪却是青楼小倌,这倒不太好办,只怕三王叔那里就行不通。可是朱景明心结颇深,这些年下来,竟没将他心上伤口抚平,还是不得触碰。
皇上思来想去,很是为难,看朱景明哭的眼都渐渐肿了起来,心里终是爱护弟弟,不忍心他再受委屈,于是下了决心哄道:“明儿不哭了,哥答应你。”
朱景明听到皇上答应,抽泣着抬起头来,问道:“可以吗?哥?三王叔那里会同意吗?他掌管宗正府,会不会把我拿去责罚?”
皇上故做轻松地一笑:“哪有那么严重?不过是纳个男宠,本朝也不是没有先例。”
朱景明还是犹豫着说道:“可是香雪……”
皇上强笑道:“那又怎么?反正纳在你的屋里,便是三王叔怪罪,还有哥呢。”说着先将朱景明打发走了,自己再无睡意,只默默坐着出神。
9
第二天一早,皇上急急梳洗了,去给太后请安,还没等他开口,太后倒问道:“听说昨个夜里,宝充仪犯了宫规,让你贬成美人了?”
皇上陪笑道:“是,她干涉朝政,儿臣已命人将她迁至朝云宫了。”周围的宫女太监听皇上发火,都规规矩矩的立着,连几个太后贴身的宫女都吓得不敢出声。
太后想了一想,说道:“又为了什么事呢?你不愿说,我也不问,只一样,这后宫人多,你可要一碗水端平了。”
皇上答应个“是”字,停了一停,又把朱景明想纳男宠的事说了。
太后气道:“这个孩子,怎么竟是这个主意?真气死我了。”
皇上犹豫着说:“明儿……明儿心里还有郁结。”说着停了下来,看太后的脸色。
太后深深叹一口气:“可怜明儿那么小,竟拖到今日还憋在心里。”
皇上试探着又说:“儿臣倒想答应他,毕竟本朝也有先例。等再过几年,他年纪大了,看得开了,再给他正经纳妃,不知母后的意思?”
太后缓缓点头,说道:“罢了罢了,就这么着吧,只是你三叔那里……”
皇上笑道:“不碍事,交给儿臣了。”说着退了出来。
皇上得了太后的意思,心中安定三分,当日早朝便宣布了明王纳宠的决定,毕竟是皇室的大事,瞒是瞒不住的。
偏巧三王叔此日称病未朝,皇上干脆打铁趁热,布置下去,命光禄寺同着宗正府的人将此事办好。朝上虽有朝臣议论,但皇上态度十分坚决,何况朱景明流连青楼也是众人口耳相传之事,说了两声也就罢了。
皇上下了朝,先派人给朱景明送了个信,给他吃上定神丸,这边在书房刚刚坐定,就听太监来报,三王叔觐见。
皇上知道必是为朱景明的事来的,当下赶快站起身子,迎到门口,三王叔已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
那三王叔只有三十五六的年纪,生得也是龙姿凤貌,气度不凡。他因偶感风寒,今日才未上早朝,却没料到皇上突然颁布了这么个决定,等他知晓,已是板上钉钉。他心中有气,故此进宫发难。
皇上见他进来,未等他行礼,忙一把扶住,又命太监看座,端上茶来。看他颜色稍缓,心里打着小鼓,却面上堆笑地问他:“三王叔身体不适,怎么不在府里歇息?匆匆进宫,是为了明儿的事吗?”
三王叔急道:“正是,皇上此事太急了。”
皇上笑道:“明儿都十七了,也该说到婚娶之事了。”
三王叔怒道:“那也不能纳个男宠啊。”
皇上还是笑着说道:“此事我已禀明母后,先给明儿纳宠,过几年再纳正妃也不迟啊。”
三王叔叫道:“那个男宠是京城小倌馆的头牌,千人骑、万人跨的,纳了他,皇家颜面何存?”
皇上听他说得露骨,心里也是一痛,想着此话又何尝不是?可表面上还是陪了笑拿话劝解。
三王叔见说了半天,皇上竟不松口,心里又急又怒,叫道:“皇兄将江山交到你的手里,你不好好爱惜,却纵容明儿胡闹,长此以往,闹出乱子怎么办?”
皇上未加细想,冲口而说:“正是因为父皇往日行事,使明儿留有心结,才出此事的啊。”
咕噜噜
(前方高萌!)
3
三王叔大怒:“你说什么?竟诋毁先皇,不孝之极!”
皇上自知失言,把话说得重了,一撩衣襟,缓缓跪了下来。
三王叔吩咐一声:“来人,传杖!”太监宫女见他竟要责罚皇上,都吓得跪了一地,却无人敢动。
三王叔气极反笑:“好……好……”说了两个好字,竟说不下去,心头一堵,连连咳嗽起来。
皇上低低说道:“昭儿错了,三王叔别生气了。”
三王叔摆摆手道:“皇上哪会有错?你翅膀硬了,先皇你都不放在眼里,我这个王叔又算什么……”
皇上不待他说完,拉了他的衣襟求道:“是昭儿的错。”说着转头吩咐道:“三王叔不是让传杖吗?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太监听他一说,这才起来去传宫杖,也有那机灵的,跑去找太后求援。
不一会儿,就见管刑责的几个太监将刑凳、宫杖取来放好,皇上自己过去趴在凳上。那几个太监见要责罚的是皇上,吓得跪在地上哆嗦,哪有人敢动手?
皇上吩咐道:“你们下去。”等太监们退了下去,关好房门,又转头对三王叔说道:“请三王叔教训。”
三王叔沉着脸道:“既然要罚,就按规矩,要不咱们就去宗正府。”皇上见他认了真,知他气还未消,少不得自己受点皮肉之苦了,当下应个“是”字。
三王叔又道:“你把小衣脱了。”等皇上脱了小衣,重新趴好,他却没取宫杖,转身到旁边的案子上,将上面摆放的藤条取了下来。
皇上刚用那藤条打过朱景明,知道它的威力,可看三王叔的样子,一时半会儿怕不能消气,只得咬着牙道:“昭儿错了,三王叔尽管责罚,可是明儿一事,更改不得了,求三王叔同意。”
三王叔见他此刻还如此嘴硬,心头火起,举起藤条,照着皇上光溜溜的臀丘就打了下来。
他心中带气,手下就失了轻重,一藤条下去,立时暴起一道紫檩。皇上很久没挨过这样的重责,疼得“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三王叔道:“你既知错,就收回成命,也省得我费力气。”
皇上伏在凳上,却摇头道:“便是昭儿没错,三王叔也教训得,可明儿一事,我已令光禄寺同宗正府的加急快办,今儿晚上便会纳宠入门,万万改不得了。”
三王叔听了此话,更为气怒,恨声说道:“你们兄弟俩干下这等荒唐事,我便替皇兄好好教训。”说着,手下急挥,藤条便如落雨一般打在皇上臀上。
皇上疼得眼泪流了出来,用牙死死咬住嘴唇,苦苦挨着。
三王叔打了三十多下,只听房门砰地一响,却是太后带人闯了进来。
皇上见太后来了,心里一松,只觉疼痛袭来,不觉晕了过去。
太后摇着叫他,看了看他的伤势,只觉十分厉害,又对三王叔哭道:“王叔怎么下如此狠手?昭儿哪里受得了?”
三王叔却道:“还不是为了明儿纳宠一事。”
太后哭道:“若不是先皇……明儿一直郁结于胸,竟成心病,这几年流连青楼,焉知不是为了这个的缘故?王叔若是不能体谅,索性将我们孤儿寡母打发了,再立新君。”她这话说得颇重,三王叔只得跪下,说道:“太后言重了。”
跟着太后来的还有几个太妃,也在旁边劝着,太后渐渐收了泪,令人将皇上抬回寝宫,传召太医。
等众人手忙脚乱地将皇上抬走,太后擦了眼泪,对三王叔说道:“王叔请起,原是我话说得急了。”
三王叔得此台阶,赶快起身,只觉得若是再闹,也没意思,只重重叹了口气。
太后说道:“昭儿是个好孩子,也是太疼明儿了,请王叔体谅吧。”
三王叔无语,又是一声叹息。
太后又道:“虽是纳宠,毕竟还是明儿的好日子,王叔掌着宗正府,便请辛苦一些,多加照拂。有那许多规矩,明儿想必不懂,他府里也没个老人,倒请王叔指点。”
事已至此,三王叔唯有答应下来,退了出去。
太后摆驾皇上寝宫,见太医已来诊治,将伤处都涂了药。皇上已经醒转,虽疼得满头是汗,但精神尚好,见太后来了,还挣扎着要起。
太后忙道:“你且躺着吧。”不觉又埋怨道:“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好主意,却是迎着板子上啊。”
皇上苦笑一下,说道:“今儿是明儿的好日子,我是不能去了,太后呢?可要宣新人进宫?”
太后道:“罢了,过几日吧,好歹也得等三王叔消停了啊。”
皇上一笑。太后命太监宫女好生伺候,自己带人出来,想想事情始末,不觉又叹气一回。
10
朱景明自从接了皇上旨意,心里激动万分,先找来德忠将喜事说了。德忠虽然心里嘀咕,但还是给他道喜,带着下人丫鬟忙着收拾屋子。
朱景明却道:“不用太忙,只让香雪跟我住,我那屋子里头不是还有个小间吗?”
德忠一愣:“爷?那小间也只摆个桌子、添张床就满了。”
朱景明笑道:“他自然是跟着我睡,给他放张床不过是意思一下而已。”
等德忠带人打扫已毕,他便抄着两手,带着娇杏和翠衣,挨处检查。
翠衣气得小声说道:“不过是个男宠,连我们都不如,却这么兴师动众。”娇杏心里虽然也不痛快,但怕朱景明生气,只在底下悄悄扯扯翠衣的衣裳。
朱景明开始并不理她们,后来见翠衣牢骚越发越多,才笑着说道:“你们不知道,香雪是最娇气的,他自小被红玉当宝贝似的养着,我还怕他受委屈了呢。”
想想,又笑道:“我跟他的日子也不短了,好歹也有三年了,他那小脾气我摸得熟熟的,放心,爷不会亏待他,可也不会亏待你们呀。”说着,又补一句:“到时候肯定给你们每人都准备一大份彩礼,风风光光地嫁了出去。”
两个丫鬟一开始还认真听着,后来听到他却说道自己头上,脸都红了,一个低头不语,一个却拿脚走了。
朱景明正在府里闹得天翻地覆,忽见光禄寺和宗正府来了人,当下赶忙召见。
光禄寺来的是负责皇室婚配礼仪的官员,因朱景明是纳宠,倒不必太过张扬,一切只是从简。宗正府来的是负责教导皇室规矩的官员,当下将朱景明带过一旁,将纳宠的规矩事项都说清了,把朱景明美得直乐。
见一切布置妥当,却还不到晚饭时间,朱景明再也按耐不住心头的喜悦,说了一声,带了四个侍卫往招袖楼而来。
这次来就是最后一次了,朱景明站在楼下,心里不觉也发出小小感慨。
这时辰香雪还没客呢,正在床上歪着,见他来了,倒吓了一跳,忙着迎了进来,问道:“爷怎么来了?”
朱景明笑道:“怎么,不能来吗?想你了呗。”
香雪娇媚一笑,服侍他坐下,又端茶倒水地伺候。
朱景明拉了他道:“你别忙了,咱们说话。”端详着香雪的面容,只觉得比平日更为香艳,心里的喜悦几乎要飞了出来。
他本想告诉香雪这件大事,后来一想,光禄寺和宗正府即刻来人,便想给香雪一个惊喜,故把话在嘴边忍了又忍,没说出口,只望着香雪微笑。
香雪见他今日奇怪,来的早了不说,进屋也不讲话,也不说笑了,也不捉弄他了,心里倒忐忑不安起来,问道:“爷怎么了?只看着我做什么?”
朱景明被他说得不好意思,见眼光收了回来,故做满不经心的问:“香雪啊,咱们认识有几年了?”
香雪笑道:“爷忘了?爷照顾香雪已是两年零十个月了。等到了端午,就是整整三年了。”
他这话一说,朱景明又想起自己第一次看到香雪的模样,不觉扑哧一乐。
他想一想,又问:“那你想过以后的打算吗?”
香雪正低头给他剥果皮,摇了摇头。
朱景明又笑道:“想没想过找个人家?不如……爷把你收了吧?”他嘴里这样问,心里却笃定香雪必会娇笑着跳起来,再扑进他的怀里。
哪知香雪只抬头看他一眼,又将注意力放在手中的果皮上,嘴里笑道:“爷今儿个是怎么了?香雪今年才十七岁,正是好时候,哪能那么快就找人家呢?我还有至少十年的光阴,正要好好施展一番手段,被人收了,天天关在家里,怎么受得了呢?”他与朱景明相熟,说话便没有顾忌。
朱景明如遭雷击,想一想,又不甘心地问:“若是象爷这样的人家看上你了呢?”
香雪倒扑哧一笑:“便是皇上也不行啊,除非下旨,用刀搁在我脖子上。”
朱景明彻底傻眼。他万万没料到自己想了千百回的好事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朱景明不甘心地张张嘴,还想问点什么,可看着香雪低着脑袋,专心致志的样子,又什么都问不出来。
香雪真漂亮啊,真妩媚啊,可是这是那个他认识了快三年的人吗?这是那个他抱过哄过,也笑过闹过,更骂过打过捉弄过欺负过的人吗?这一瞬间,他只觉得身边这人是如此的陌生。
见他不言声了,香雪抬头看他一眼,笑道:“爷吃个果子,张嘴啊。”
朱景明突然没了心情,也没了胃口,他不知道等会光禄寺和宗正府的人来时,香雪会是个什么样子?是震惊?是哭闹?他不敢再想,忙着站起身子,笑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香雪也跟着站了起来:“我送送爷。”往常他也是送到楼下的。
朱景明一回身拦住了他:“不用,我认识路,又不是第一次。”话说到此,想到这是最后一次了,心里忽的一疼。
刚迈出屋门,就见冬哥儿端了盘子过来,原来是红玉吩咐他端了酒过来,见朱景明要走,他知趣地站过一边。
香雪接过盘子,说道:“爷既体恤我,不让我送,我只到门口。冬哥儿,你带我送爷下楼。”
冬哥儿答应一声,默默在前头领路。
到了楼下,朱景明才缓过劲来,他抬头看看招袖楼那三个大字的招牌,心里做了个告别。转眼看着冬哥儿,心里一动,凑过去问道:“听说上次你挨了板子,重不重?疼不疼?”
冬哥儿的小脸一下红了,摇头道:“是冬哥儿的错,挨打也是应该的。”
朱景明转身要走,冬哥儿迟疑一下叫住了他:“爷!”
朱景明慢慢回过身子,只听冬哥儿问道:“爷有烦心的事吗?”朱景明呆了一下,难道自己的沮丧这么明显吗?可是跟他处了三年的香雪都没看出来啊。
见朱景明发呆,冬哥儿轻轻笑道:“爷以前可不这样,这次是心里有事,正烦着呢吧?爷这么尊贵,凡事都有神灵庇护,一切都会顺心的。”
好言一句三冬暖,朱景明看他这么体贴,心里慢慢感动,看着冬哥儿秀气的小脸,一把拉了过来,吻了上去。
冬哥儿错不及防,连挣扎都不会了,就任他吻着,都没想到要推开。这里本是欢场,故此二人亲吻并未引人注目。
朱景明深深一吻,只觉得冬哥儿的小嘴犹如花瓣一般,甜甜蜜蜜的,真是舍不得撒嘴,一直到冬哥儿喘不上气来,朱景明才将他放开,潇洒一笑道:“冬哥儿,你可真是个好孩子,若是早两年遇上你,爷必会好好疼你。”说着冲冬哥儿点了点头,转身而去。
冬哥儿经他一吻,也是心情激荡,默默看着他的背影,好久才进楼去。
11
朱景明满心郁闷,可在冬哥儿面前还装出一副潇洒模样,等他自己一个人默默走在回府的路上,只觉得心里憋屈,恨不得大哭一场。
见王府的侍卫没象往常一样跟来,朱景明心里还好受一些,若是让他们看到自己这个样子,以后还怎么管束下人啊。
朱景明默默走着,不觉走到一个酒楼跟前,抬眼一看,并不是自己常去的裕泰坊。他正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喝顿闷酒呢,当下二话不说,走了进去。
朱景明挑了个小间坐了,叫店里伙计只拿酒来,连菜都不用。他一杯接一杯的喝着,正是酒入愁肠,人已先醉,何况那伙计看他气势不凡,并不敢拿掺了水的骗他,因此却是实打实地喝了一坛正宗的林泉陈酿。
朱景明一坛酒下肚,只觉得眼前景物都晃悠起来。刚喝时,还满腹心酸,憋闷得想大哭一场,喝到此时,那满眼的泪水竟不知去了哪里,倒是一直想笑。
他胸中好象燃起大火,浑身燥热,摇晃着站了起来,想找伙计要点水喝。谁知刚走到门口,那伙计却以为他不给钱想走,当下一把拉住。
朱景明笑道:“你不知道我是谁吗?还能不给你钱,先给我找碗水来。”
伙计却笑道:“爷,店都打烊了,只等您一个人呢。这早晚的,您若还喝,便先付了钱,小的连酒带水都给您端来。”
若搁往日,朱景明早一个巴掌上去了,今日却偏偏有了耐性,正要与那伙计分辨,耳边突然听到一声惊呼:“爷,您怎么在这儿?”
朱景明转头去看,却是自己的侍卫,满头大汗地过来说道:“爷快回去吧,都等急了。”
朱景明笑道:“回去?回去做什么?方才不见你们,这回倒找来了。”
那侍卫将嘴凑在他耳边,悄悄说道:“新人已经进府了,就等您完礼了。”
朱景明笑着摇头:“他不愿意,我也不想勉强他。”
那侍卫急道:“那有不愿意?早都换了吉服,宗正府也已来人陪着,教了许多规矩了。”
朱景明心中一动,难道……香雪又改主意了?他心里高兴,撒腿就要往外跑,谁知脚下立足不稳,险些摔倒。
那侍卫忙紧紧扶着,交了酒钱,半搀半抱,将他送回府去。
朱德忠都快急疯了。
虽说明王纳宠,不是什么太光彩的事,但好歹也算是皇上赐婚,太后同意,三王爷默许,文武百官又有哪个是不长眼的?虽说不曾大操大办,但也来了无数官员贺喜。而新人也被宗正府装扮一新,教导好了送来,就等行礼了。
可吉时早过,朱景明却没了踪影,德忠将王府侍卫悄悄撒了出去,吩咐务必找到王爷,自己则站在王府门口,眼巴巴地望着。
终于在夜半时分将朱景明盼来,德忠的眼里不觉滴下泪来,想着是自家主子的好日子,又偷偷的擦了。
朱景明心中欢喜,真想赶快见到香雪,问他为何改变主意,可一想到香雪那娇滴滴的小脾气,又怕吓着了他,只好暗自忍着。娇杏与翠衣给他道喜,为他换着吉服,却见他只不住的笑出声来,娇杏还未怎样,翠衣却是连嘴都撇歪了。
夜已太深,一切从简,朱景明在留下观礼的众位官员的注视下,摇摇晃晃走进大厅,坐上主位。新人被宗正府的人搀着,在他跟前跪下磕头认主。
朱景明喜不自胜,看新人穿了大红的衣裳,盖了鲜红的盖头,想着香雪那娇俏的模样,心里真觉得要爆炸一样,他看着香雪暗暗发誓:这一辈子都对他好,哪怕香雪人老珠黄,也要做到不离不弃。
新人磕头捧茶完毕,跪在那里不动,朱景明呆呆地看着,只觉得脑子里乱成一团,只有一团红火在闪。
宗正府来人忙把他袖子一拽,递给他一个五彩描金的盒子,示意他递给新人。朱景明懵懂照做,却是酒意一阵阵上头,真要坚持不住了。
等新人回房,朱景明勉强与众人客套几句,也跌跌撞撞回了自己屋子。娇杏与翠衣上来给他磕头,为他换了衣裳。
朱景明四处一望,见屋里并无外人,傻愣愣地问道:“人呢?怎么不在这里?”
翠衣对娇杏气道:“你看爷,可是美糊涂了?连吩咐过的事都忘了。”又转脸对朱景明说:“在那小屋呢,不是连我们都不能进的吗?”
朱景明不好意思地一笑,还是摇晃着进了小屋,却将屋门关上。
那屋里也是喜气洋洋的一派景象。
屋子虽小,原是朱景明盛放宝贝的地方,有父皇、母后赏赐的玩意,有文武官员孝敬的东西,原先都被他藏在这里,现在既成了新人的屋子,便将那些东西腾了,只等着装这个活宝贝了。
朱景明进屋一看,见屋内只留一床一桌,倒是豁亮了许多,只是床前摆了一只长凳,那新人未着片缕,正伏在上面。
朱景明笑道:“哎哟,天还冷呢,这是做什么?”话一出口才想起来,原是宗正府教过的,男宠入门,必要如此,等爷立了规矩,才算礼成。
他摇晃着走过去,见那人果真被五彩的绳子捆在凳上,不由一笑:“香雪,没想到你身上的皮肉这么娇嫩,倒象那个冬哥儿的。”那人“呜呜”两声,似乎嘴里堵着东西。
朱景明笑着又说:“香雪啊香雪,你不是不情愿吗?你说爷是不是该罚你呢?”说着抬眼又看,心里却是一惊,这人明显比香雪小了一号。
朱景明的酒倒醒了一半,几步过去,撩起头发一看,还真不是香雪,竟果然是冬哥儿,一张小脸早被泪水泡得肿了,嘴里却被塞了一个镶了金边的口枚。
朱景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12
朱景明真觉得自己的脑袋不够用了,他疑惑地问:“香雪,你怎么长得象冬哥儿了?身量也小了?”
嘴里说着,眼前一阵晕眩,他勉强睁大双眼,就见对面那人一个劲儿摇头。
朱景明发了半天愣,才想起来伸手取下他嘴里的口枚,那人哽咽着道:“爷,我是冬哥儿。”
朱景明还是不能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苦恼地皱着眉头,呆呆地问:“不是香雪吗?怎么是你?难道皇上……还是三王叔,偷梁换柱?”
他慢慢伸手去解冬哥儿身上的绳索,边解边说:“你哭得这么厉害,想必也是不情愿吧?爷不愿勉强,你走吧,我谁也不要了。”
他解开绳索,慢慢站了起来,转身要往外走,冬哥儿一下子扑了过来,跪在他的脚下,拉住他的衣裳:“爷等等。”
朱景明淡淡一笑:“与你无关,我去找三王叔,必是他嫌我纳宠,扫了皇家颜面,才定出此计,你还是个清倌,自是比香雪干净了。”嘴里说着,眼里渐渐露出失望伤心的神色,嘴里说道:“为什么?我不愿娶妃,宁愿纳宠,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冬哥儿拉着他的衣裳却不撒手,只抽泣着哭道:“爷!”
朱景明迈步要走,却一个踉跄跪坐在地上,他挣了两下没挣起来,索性坐在地上,眼里慢慢流下眼泪。
冬哥儿也跪在他的身边,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爷,冬哥儿愿意。”
朱景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愿意?”
冬哥儿再度点头:“冬哥儿愿意。”
朱景明心里疑惑渐起,想了一想,站起来走到床前坐下,问道:“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嘴里说着,眼里光芒闪耀,那寒意让冬哥儿见了不由身上发冷,浑身一颤。
冬哥儿勉强压住内心的恐惧和不安,膝行到朱景明跟前,说道:“冬哥儿刚送走爷,正要回楼,忽然来了三四个人,将冬哥儿围住,让冬哥儿跟他们走。冬哥儿一开始没明白,后来才知道他们认错了人,以为冬哥儿是香雪哥哥呢。”
朱景明冷笑一声:“你哄谁呢,认错了?你不会说?”
冬哥儿说道:“本来想说的,后来听说是爷要纳宠,冬哥儿便没说,等那宗正府的人来了,教了规矩,就被送到这来了,后来……爷都知道了。”
朱景明气道:“知道什么?重点的你都没说呢,你为什么不说你不是香雪?难道……你以为爷的王府这么好进?攀龙附凤的事这么好做?你还以为自己拣了个大便宜吧?”话说到最后已完全是狰狞的表情。
冬哥儿摇头道:“冬哥儿没这么想。冬哥儿家境贫寒,只有眼盲的干娘,前半年,干娘染病,急等钱用,冬哥儿四处求了,都没法赊到现钱,只好把自己卖到招袖楼,可是冬哥儿不想将来象香雪哥哥那样。冬哥儿知道跟了王爷,这辈子只有王爷一个主子,便是王爷嫌弃冬哥儿了,冬哥儿愿做牛做马服侍王爷,也不愿再回楼里。”
朱景明听他说完,微微一笑,却举起手来,狠狠给了他一个耳光:“好啊,算计到爷的头上来了,你这胆子可当真不小。”
这一耳光下了狠力,冬哥儿被他扇在脸上,身子不由自主飞了出去。
朱景明理理衣裳,站了起来,笑道:“我现在就去宗正府,让他们送你回去,把香雪送来。”
冬哥儿一下扑了上来,死死抱住朱景明的双腿:“爷,求你发发慈悲,冬哥儿不回那种地方。”
朱景明伸手钳住他下巴,冷笑道:“还能由你说了算吗?”
冬哥儿不敢挣脱,流着眼泪,只央求道:“爷,求你。”
朱景明见他眼泪流着,一直顺着脸蛋流到了自己的手指上,热热的,烫烫的,似乎烫进他的心里。
就他所知,冬哥儿倒一向是个乖巧的孩子,自己心里也有些喜欢,可他如此算计自己,倒真是胆大妄为,又怎么能留下他?何况人纳错了,招袖楼那如何解释?皇上那里怎样交代?更何况还有可怕的三王叔呢?
他钳着冬哥儿的下巴,心中合计,手里不知不觉地用劲,冬哥儿默默忍着,还是小声求他:“爷,求你。”
他抬头眼泪汪汪地哀求着,双手紧紧抱着朱景明的双腿,朱景明拔了两下,竟拔不出腿来,心里恼怒,正想抬手再打一个耳光,却见冬哥儿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紧紧盯着他,从眼睛里露出哀求绝望的神色,让他的心为这一颤,是啊,自己若赶他走,他回了楼里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香雪本不愿过来,强纳了也没什么意思,弄得大家都没趣,若是留下他……
他心里想着,也有些活动了:皇上是向着自己的,反正人都纳了,又管他是谁呢,更何况比香雪干净,三王叔那里应该没什么意见吧?
朱景明心里盘算已定,便起了留下冬哥儿的心思,可又一想,就这样算了,岂不是便宜了这个小家伙,让他以为他堂堂明王这么好欺负呢,便是传扬出去,更没面子啦。想到这里,他微微闭了闭眼,思索一下,睁开眼道:“你放开手。”
冬哥儿看他神色没刚才那么严厉,钳在自己下巴上的手也松了,便也怯怯地将手拿开,还是规规矩矩地跪好。
朱景明问道:“你既然愿意,又哭什么,好象不情愿似的,爷可最不爱强人所难。”
冬哥儿回道:“是……是冬哥儿心里害怕,怕爷知道不肯饶恕。”
朱景明哼了一声,说道:“你愿意做我的男宠,也没什么不行,只是这王府可不比招袖楼,规矩多着呢,你在这,连娇杏、翠衣都不如,你自己可想清楚了。”
冬哥儿急忙点头:“冬哥儿明白。”
朱景明又说:“你既然愿意了,以后就要照着王府的规矩,错了一星半点,我可不会轻饶,虽不会送你回去,可也能让你生不如死。”他瞪着冬哥儿,故意将话说得严重。
冬哥儿还是点头:“冬哥儿一定小心,不犯规矩。”
朱景明微微一笑:“那好,纳宠的事还没完吧,咱们接着来吧。”
冬哥儿先是一愣,后来明白过来,忙着将行礼时朱景明递给他的盒子捧了过来。
朱景明接过盒子,随手撂在床上,问道:“你知道里面装的什么?”
冬哥儿点一点头,脸却飞红了:“知道,宗正府的爷都说了。”
朱景明伸手一按开关,盒子打开,只见里头有两样东西,都用红色的丝缎衬了,一个是长方形的皮制板子,另一个是细长的小棍,不过两样东西上同样是描着金边。
朱景明伸手拿起那板子,放在手里掂上一掂,问道:“这是做什么的?”
冬哥儿小声说道:“给男宠立规矩的,立完规矩才算礼成。”
朱景明冷笑道:“那你还跪着做什么?”
冬哥儿赶忙站起,却犹豫着慢慢蹭到凳子跟前,转身看着朱景明。
朱景明还是冷笑:“你现在若想反悔,爷也同意,可等爷动手了,你再想反悔可就不能了。”
冬哥儿咬了咬牙,将身子伏在凳上,小声但清楚地说道:“请爷给冬哥儿立规矩。”
听了此话,朱景明拿着板子站了起来,走到凳子跟前,说道:“好。”这话还未说完,已抬起手来,照着冬哥儿的臀丘狠狠打下。
他毕竟心里恼怒,手下便未留情,一板板使劲打下,只听得阵阵劈劈啪啪之声,真如落雨一般。
冬哥儿两手抱了凳子两边,雪白的牙齿紧紧咬着嘴唇,努力使自己不发出痛楚的叫声。
朱景明打了一气,见冬哥儿白白嫩嫩的小屁股已肿了起来,知道这种皮板子打人,虽然疼痛,但不会伤筋动骨,他喘了口气,问道:“打了多少?”
冬哥儿正疼着,哪里想着数数,听他一问,竟是一愣,想了想说道:“冬哥儿没数,可能有二三十下。”
朱景明笑道:“哟,那怎么办?没计数可不能算啊。”
冬哥儿知道朱景明是故意撒气,咬着牙说道:“请爷给冬哥儿立规矩。”
朱景明笑道:“好啊,咱们从头开始。”说着话,手里又举起板子,噼里啪啦又是一顿。
冬哥儿又挨了一顿好打,疼得汗都出了,头上的汗水顺着脸蛋合着泪水,打湿了鬓边的头发,身上的汗水流到凳上,又滴到地上。
朱景明再次停手。冬哥儿吓得心里一跳,不知这次算不算,担心又要从新打过,却听朱景明没再问他,只是从身边走开。
冬哥儿不敢起身,也不敢扭头看他,听着朱景明又转了回来,忙绷进肌肤,全神贯注地等着,果然听到朱景明问:“这又是做什么的?”
冬哥儿转头一看,见朱景明手里拿的却是那根小棍,咬咬牙,回道:“也是立规矩的。”
朱景明笑道:“我还不知道吗?不过是打哪的呢?”
冬哥儿的脸又红了起来,小声说道:“那里。”
朱景明看他脸红,倒凑上来,看着他的眼睛又道:“那你还不转过来?”
冬哥儿的小脸红得要出血一样,艰难地翻过身来,身下的伤处碰着凳子,疼得他不住颤抖,但还是勉强展开身体。
朱景明拿着小棍戳戳他的大腿:“分开。”
冬哥儿听话地将腿分开,却紧紧闭上双眼,感觉到那根棍子又戳上了他的私处,还充满恶意的划了两道。
冬哥儿绷直身子,等待棍子的落下。
13
咕噜噜
(前方高萌!)
4
朱景明抻头一看,见冬哥儿紧紧闭着眼睛,长长的湿湿的眼睫毛却在那里不住抖动,显示出内心的惶恐不安。两只小手紧紧抓着凳子,似乎这样能减轻一些即将到来的疼痛。而他正要责罚的地方,正在害羞地蜷缩着,显示着少年人特有的青涩。
朱景明用棍子的一头轻轻触碰,并用棍尖在那上面轻轻划过,满意地看到那雪白的身体不由自主地一阵颤抖。朱景明犹豫一下,还是照着那里一棍打下。
这一下虽只用了三分力气,冬哥儿还是痛哼了出来,身子也蜷成一团,两只手不由捂了上去。朱景明停下看他。
冬哥儿喘息一阵,还是闭着眼睛,慢慢地将身体打开,慢慢地将手重新放在身体两侧,慢慢地将大腿分开,等待朱景明的下一棍。只是汹涌的泪水不断从他闭着的眼睛里流出,滑落进散开的头发里。
他这么乖巧柔顺地等待着,朱景明又哪里还硬得起心肠。他探头一看,见分开的右腿内侧有一道淡淡的红痕,心里一颤,也怕真的把冬哥儿打坏了,他还真有些舍不得呢,当下便把手中的棍子收了回来。
冬哥儿颤抖地等待着,却迟迟未见朱景明动手,不由慢慢睁开眼睛,正看到朱景明注视着自己,若有所思。
冬哥儿的脸由红变白,声音颤抖地叫道:“爷!”
朱景明心已软了,可表面还是装做恶狠狠地说道:“今天就到这,以后你若再犯,算计我,我就每天打你这里一百下,打坏了为止,再送你进宫当太监。”
冬哥儿见他话说得虽狠,可还是摆明饶了自己,不觉松一口气:“谢谢爷!冬哥儿再不敢了。”
至此,纳宠仪式才算正式完成。朱景明心中也松快下来,算算时间,似乎已近四更了,困意阵阵袭来,便走到那张床前,往上一躺,说道:“我困了。”衣裳也未脱便翻身睡去。
冬哥儿看他睡了,自己不知所措地站了一会儿,身上伤处虽痛,但抵不过呵欠连连,终于也蜷缩在凳上睡着了。
朱景明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就醒了。
他正梦见自己被三王叔抓进了宗正府,正要被廷杖四十,吓得他哇哇乱叫救命,这一叫便把自己吓醒了。
他从床上猛地坐起,伸手擦擦头上的冷汗,发现原来是做了个梦,这才放下心来。
正要喊娇杏和翠衣呢,才发现躺着的并不是自己的床,转眼一看,见床前的凳上蜷着一人,他想了起来。
下了床,他走到凳子跟前,见冬哥儿睡得正香,可怜睡梦中也紧紧皱着眉头,嘴里微微吸气。
朱景明叹了口气,轻轻推了推他,冬哥儿一下子惊醒,抬眼见是朱景明站在自己跟前,扑通一声从凳上滚落,跪了下来:“爷!”
朱景明心里竟止不住怜惜起来,他努力放缓声音:“你去床上睡吧,昨天也是折腾得够戗。”
冬哥儿忙着摇头:“冬哥儿不困,冬哥儿伺候爷起身。”
朱景明道:“你先在这里待着,宗正府的人还要来验规矩呢,且别穿衣裳。”
冬哥儿的脸又红了,低低应着。
朱景明来到自己屋里,叫人伺候梳洗了,来到书房,先派人取了银两,送到招袖楼,为冬哥儿赎身,想着明王府的面子,也不怕没人不买帐。接着,又传来宗正府的官员,为冬哥儿验看,完成纳宠的最后仪式。
等宗正府的人查看完毕,给他道喜,朱景明又叫来昨夜的侍卫,自己查问他们的行踪,却听侍卫回道,他们本来在招袖楼守着,看见朱景明出来,本来要迎,结果朱景明搂着一个漂亮的小倌深吻,他们也不敢惊动。恰在这时,宗正府来人,他们便以为那被朱景明吻过的小倌就是要找之人,便带了他回来。
朱景明气道:“真是糊涂,也不看清楚人。”
几个侍卫相互看看,委屈地分辨:“那小倌那么漂亮,还能有错?更何况爷一向只与香雪交好,没听说还有别人啊?”
朱景明叫道:“这么说是爷四处留情了?闹了半天还是爷不对?”
几个侍卫不敢再答,只在心里腹诽。
朱景明吩咐道:“德忠,带他们下去,一人领四十板子,以后办事再胡里糊涂,就赶出王府。”
侍卫们虽有委屈,看朱景明真的气了,也不敢分辨,德忠见自家主子气得大清早起来就发难,也不明缘故,想问又不敢问,只好先带侍卫下去。
朱景明将几件该办的事一一办妥,想起冬哥儿,便又回到自己房中。
屋里只娇杏和翠衣在给他收拾屋子,他奇怪地问:“人呢?”娇杏只往那小间努一努嘴,翠衣却装着没听见,自顾自忙着手里的活计。
朱景明站在小间门口,往里一看,见冬哥儿还是未穿衣裳,可怜巴巴地站在那里,不由一笑,招手叫他:“穿好衣裳出来吧。”
冬哥儿听他吩咐,将衣裳穿好,身上虽痛,可也顾不得了,慢慢走了出来。
娇杏见他出来,倒真是个清秀乖巧的孩子,身上并没有青楼粉气,伸手拉拉翠衣,示意她也看看,翠衣却是冷冷一哼,还是转头不理。
朱景明道:“你来见见,这是我的两个得力丫鬟,娇杏和翠衣。”冬哥儿忙着施礼,叫道:“两位姐姐好。”
娇杏点一点头,翠衣却冷笑出来:“谁是你姐姐?我们可当不起。”
冬哥儿僵在那里,小脸又红了上来。
朱景明笑道:“她就那个脾气,都是我宠坏了。不过,你就叫名字就好了。”
冬哥儿答应下来。
朱景明又问:“你原先叫什么呢?”他知道冬哥儿其实只是楼里的花名,便不想在府里也如此叫他。
冬哥儿回道:“原本姓祝,单名一个晨字。”
朱景明笑道:“那好,以后就叫你小晨。”
冬哥儿看他这一早心情颇好,还有兴致问他姓名,心里略略放心下来。
朱景明正与他们说话,德忠有事求见,进来后见众人都在,紧走两步,凑在朱景明耳边低低说了几句,朱景明的眉头一下皱了起来,身子往起一站,吩咐道:“换衣裳,进宫。”想起来什么,又转过脸狠狠瞪了小晨一眼,说道:“你哪里也不去,老老实实给我等着。”说着,急急换了衣裳走了。
小晨见他出言威胁,也不知自己又犯了哪条罪状,更不知他回来后又要如何责罚,心里惴惴不安。
14
朱景明换了衣裳,急急忙忙往王府门口走去,刚要上车,见去招袖楼的人又捧了银子回来复命。朱景明一愣,停了脚步等着。
那下人上前回道:“红玉和香雪给爷道喜。红玉说了,蒙王爷这些年的照顾,冬哥儿只当是孝敬王爷了,万万不敢再要银子。”说着奉上冬哥儿当日的卖身契,德忠接过收了。
朱景明一笑,又问:“那香雪呢?可说什么没有?”
下人又回道:“香雪说难怪爷昨天那样,是他自己没福。”
朱景明心想,香雪虽然嘴上说得漂亮,心里指不定怎么笑他呢,恨不得打上门去,将香雪好好整治一番,可听了德忠来报,皇上被三王叔打了,这是大事,倒不敢耽搁。
当下定了定神,吩咐一声进宫。
皇上身上不好,便没上朝,虽说对外宣布的是“偶染风寒”,但实情已传得沸沸扬扬,众人皆知,只不过不敢公开议论罢了。
朱景明进了宫,连太后那儿都没去,直奔皇上寝宫。
寝宫里却没人,说皇上在书房看奏章呢,朱景明又急忙往书房跑。
皇上听太监传奏,犹豫一下,自己伤成这样,倒不想让朱景明瞧,可不让他进来,又怕他再生事端,想了一想,还是宣了。
朱景明进了书房,见皇上好好坐着,眼里带笑地看着自己,心里委屈上涌,一下跪到在皇上跟前,还未说话,倒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皇上笑道:“明儿起来。昨儿个纳了宠,正经也是个大人了,就高兴成这样?我可算知道什么是喜极而泣了。”
朱景明见皇上还在打趣自己,更是一肚子的委屈没地方诉说,抽噎着哭得更厉害了。
朱景明一口气哭了小半个时辰,眼泪才慢慢收住。他抬手揉揉眼睛,不好意思地抬头冲皇上一笑,却见皇上敛了笑容,正看他呢。
见朱景明收了眼泪,皇上沉声说道:“出什么事了?说说吧。”
朱景明站了起来,偎着皇上,把事情始末一五一十地说了。
皇上气道:“我总说你太骄纵那帮奴才了,你却不听,哼,都是砍头的罪呢。”
朱景明陪笑道:“我这次可没轻饶,都罚过了。”
皇上沉吟半晌,又道:“那个冬哥儿也留不得。”
朱景明吓一大跳,眼前浮现出小晨那含着眼泪的大眼睛,一时没有答话。
皇上冷笑道:“怎么,舍不得了?”
朱景明胆怯地说:“我给他改名叫小晨了,他也怪可怜的,哥,能不能留下他?我一定严加管束,好好教训。”
皇上哼道:“其心可诛。他来历不明,费尽心机钻进王府,倒不知打的什么算盘。”
朱景明还要再说,皇上伸手将书桌上的奏章抽出一份,递到朱景明的手中:“你看看,这是对香雪的调查,他倒是个身家清楚的。”
朱景明接过来略略一看,原来皇上早就将香雪查了个底掉,果然是身家清白,没有可疑之处。
朱景明有心替小晨说上一句,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正在此时,太监传禀,三王叔求见。
朱景明一听,腿肚子不由转筋,他眼巴巴地看皇上一眼,有心想拦,又知道拦的毫无道理,只好站在一边,不再出声。
三王叔又是怒冲冲地进来,见了皇上略略施礼,皇上虚虚一扶,请三王叔坐下。
三王叔落座以后,看朱景明立在一边,便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说道:“明儿大喜啊。”
他一开口,朱景明便哆嗦了一下,听三王叔给他道喜,勉强回道:“三王叔同喜。”
三王叔气道:“我喜什么?你还嫌不够丢人吗?”说着转头对皇上说道:“明儿此番纳宠,震惊朝野,却原来还不是正主啊。”
朱景明见三王叔发怒,悄悄往皇上身后挪了两步。
皇上看朱景明吓得厉害,心里心疼,对三王叔陪笑道:“三王叔先消消气。明儿已将此事告诉我了,倒确实有些荒唐,正准备罚他呢。”
朱景明听了,伸手悄悄去拉皇上袖子,皇上也不理他。
三王叔还是气道:“这么大的人了,办事也没个算计,你早该管管他了,一天到晚往小倌那儿跑,现下又纳错了人,皇家的颜面真让他丢尽了。”
朱景明在皇上身后小声嘟囔:“又那么严重吗?小晨又没接过客,还是个清倌呢,我看倒比香雪强。”
三王叔气得站了起来:“你嘴里说的什么?皇兄不在,你倒是越来越放肆,太后也是太疏于管教了。”
他此话脱口而出,连太后也带上,朱景明更不乐意了,也提高嗓门说道:“三王叔教训的是。昨天连皇上都打了,我们都是欠管教的。”这便有了斗口的意味。
皇上见三王叔的脸都气得紫涨了起来,忙道:“明儿说的什么话,跪下给三王叔陪礼。”
朱景明还要分辨,见皇上两眼瞪着,只得跪了下来,却梗着脖子,什么都不说。
三王叔站起来道:“你们也不用在这里做戏,我还什么都不管了。”
皇上也站了起来,笑道:“明儿还小呢,看我一会儿罚他。三王叔看在昭儿的面子上,别生气了。”眼看着皇上软语求情,三王叔若是再恼,便显得和小孩一般见识了,当下也不说话了。
皇上又说:“那个冬哥儿,听明儿说原叫祝晨,因替母治病,才卖身青楼的。此人胆量不小,倒请三王叔帮着查一查吧。”
三王叔点一点头:“这个自然,你不说我也要查的。”这才转身走了,皇上送到门口。
朱景明见三王叔走了,正想站起,就听皇上说道:“你起来做什么?跪着。”
朱景明傻傻地问道:“为什么啊?他都走了。”
皇上走回椅子上坐好,说道:“你把那藤条拿来,我答应三王叔要罚你的。”
朱景明差点从地上蹦起来:“哥!我冤枉啊,你还要打我?”
皇上只微微笑着看他:“朕一言九鼎,哪能说了不算,快拿过来,我倒少打几下。”
朱景明看皇上虽是笑着,可摆明了没有轻饶的意思,只好爬起来去取了藤条,俯身爬在桌上,嘴里还不甘心地说道:“哥,到底是为什么呀?”
皇上接过藤条,伸手拉下朱景明的小衣,往那翘翘的小屁股上就是一下。
朱景明凄厉一叫,可身上并不敢乱动。
皇上边打边道:“这么大的人了,连纳个宠都能纳错,你说该不该打?三王叔人虽严厉,但对我们忠心一片,你明明错了,还惹他做什么,你说该不该打?”嘴里说着,手下未停,一下下尽打在臀峰之上。
他这番责打倒未使上全力,只取个教训的意思,朱景明虽也疼痛,但并不是很厉害,可为了博得皇上同情心软,还是挤了不少眼泪出来。
皇上打了二十下,见他小屁股上已是横七竖八地起了檩子,表面也肿了起来,方住了手,吩咐道:“回府去吧,从今往后再别去招袖楼了。”
朱景明擦擦眼泪,穿好衣裳,冲皇上应了个是,这才慢慢走出书房,皇上目送他的背影,又是想气,又是想笑。
朱德忠在府里等着,纳宠一事已经探问清楚,知道朱景明这番进宫,怕是没有好果子吃。
等了两个时辰,见自家主子终于被抬了回来,忙命人将他抬回寝室,找人上药。
朱景明见众人又是忙得团团转,倒是一笑:“这次轻多了,没什么事。”转眼看见了小晨远远地站在一边,心里憋的火终于找到了出口,冲着小晨吼道:“你给我滚到小间去,捧着你的规矩好好跪着等爷。”
小晨哆嗦一下,还是乖乖地进了小屋。
娇杏看不过去,说道:“爷,他倒一直在这待着,没出屋呢。”
朱景明冷笑一声:“没出屋,就打不得了?他既是爷的男宠,爷自然是想打就打,还用拿他的错?爷这顿打就挨得不冤吗?”
拜谢-_-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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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生气发火,众人不敢吭气了。娇杏和翠衣给他上好了药,对看一眼,默默退下。
朱景明只觉得心里的火苗噌噌地往外冒着,怎样都按压不住。他歇息一下,撑起身子,见没什么大碍,便站了起来,迈步进了小间。
小晨果然手捧那描金的盒子,跪在屋子正中,见他进来,把头低下,轻轻叫了一声:“爷!”
他在屋内已经听见了朱景明和娇杏的对话,虽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可朱景明又要责打自己,却是错不了的。
他捧着盒子跪着,眼泪已经在眼里打转,可还是强忍着不让它们流下。
朱景明进来看他眼泪汪汪的,心头更是烦躁,怒道:“好好的哭什么,爷又没死,号丧呢?”
小晨忙低头回道:“冬哥儿不敢。”
朱景明一脚踹上,正中他的胸口:“拿爷的话不当话吗?不是给你改名了吗?既然惦着招袖楼,还搅尽脑汁往王府钻什么?”他本来也觉得小晨没什么错处,不太好意思动手,现下小晨将错处送上门来,他便拿住不放了。
小晨心里害怕,这才说错称呼,见朱景明一脚踢来,哪里敢躲,只得硬生生受了,却被踢得趴在了地上。他挣扎着起来跪好,回道:“爷,小晨有错,请爷责罚。”说着边把手中的盒子双手过头的举高。
朱景明接了过来,扔在床上,吩咐道:“还用爷说吗?什么规矩不懂?”
小晨赶忙站起,走到凳子跟前,咬咬牙,将小衣脱了,伏在上面。
朱景明走到床前,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板子,再走回凳子跟前,抬手要打,可仔细一看,小晨昨晚已被他打过一顿,现下整个臀丘都还肿着,实在是下不去手。
他顿了一下,又走回床边,抄起那根小棍,在手里掂掂,比画两下。
小晨将头埋着,就听他走来走去,也不知他在做什么,大着胆子偷偷一打量,发现朱景明正拿着棍子比画呢,顿时吓得冷汗直流。
朱景明这边正比画呢,听那边小晨嘴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奇怪道:“没给你饭吃吗?又饿了?”
小晨咬住嘴唇,摇了摇头。
朱景明仔细一想,扑哧笑了:“原来是吓的。”
他扔下手里的小棍,转身出了小间。
小晨老实地趴着,不知道这位爷又要怎样拿他出气。
过不多时,听朱景明又走了进来,小晨赶快趴好,大气也不敢出。
一个瓶子掉在了小晨眼前,小晨也不敢动,只听朱景明气道:“还等着爷亲自给你上药吗?”
小晨这才明白原来是给自己的伤药。
他拿了瓶子,轻轻说道:“谢谢爷。”正要打开瓶子,又听朱景明说:“快快好了。这五十下先记着,等好了一起打。”说完走到外面自己的床上,一跳跳了上去,趴在上面休息。
小晨给自己上好了药,穿好衣裳,呆呆立了半晌,不见朱景明动静,悄悄走了出来。
到了床边一看,朱景明已睡着了。想想也是,昨夜里那番折腾,任谁都觉得累了,更何况他又挨了皇上的藤条呢?
小晨看看朱景明俊朗的面容,小脸微微的红了,他轻手轻脚地给朱景明盖上薄被,自己跪坐在床前,头枕床沿,也沉沉睡去。
二人自此和平相处了一段日子,分头养伤。
平日里,朱景明上朝,虽不懂朝政,也还是乖乖应卯,下了朝,也是见过太后才回府。下午和晚上,便在府里和小晨及丫鬟们玩闹,招袖楼倒真的绝足不去了。
小晨本来就是个乖巧的孩子,除了不会唱歌、弹琴,别的活计倒都肯干。先时翠衣对他颇有敌意,后来见他乖巧听话,挑不出毛病,颜色也渐渐地和缓了。
说话间就到了五月初五,皇上见太后精神爽利,三王叔也和颜悦色,有心从中撮合,便于端午节这天设下家宴,召朱景明带小晨进宫。
小晨一介平民,哪里见过皇家威严,听说进宫,先吓个半死,朱景明说了几次,他倒推三推四,直到朱景明急了,拿出规矩吓他,他这才勉强应了,战战兢兢地换了新衣裳,和朱景明进宫面圣。
家宴摆在了御花园里。
太后无事,先到了,坐在园子里看着满园花开,想着小儿子也长大成人,心中喜悦溢于言表。因为皇上并没请太妃她们,因此跟前只有几个宫女、太监说笑凑趣。朱景明他们到时,太后正听了一个笑话,笑得合不上嘴。
朱景明先见了太后,起来又把小晨拉了过来,叫他行礼。
小晨心惊胆战地跪了,吓得不敢抬头,周围的宫女、太监见他吓成那样,都抿唇而笑。
朱景明嫌他给自己丢人,悄悄地在后头踢他一脚,小晨这才稍稍抬头,报了名姓。
太后笑道:“好孩子,快起来,怎么这么小啊,过来让我看看。”
小晨犹豫着站起,不敢上前。
太后远远看了,又道:“倒是个清俊的孩子呢,你过来,让我细看看。”
小晨还是不敢。
朱景明气得在后头猛推一下,将小晨踉踉跄跄推到太后跟前。
太后笑道:“这孩子相貌不错,配你也可以了。”说着又仔细端详。
正在此时,皇上驾到,众人除太后端坐不动外,都跪迎了。
皇上先给太后见礼,朱景明又拉着小晨给皇上磕头。
小晨是第一次见皇上,本以为是什么凶神恶煞般的人物,看了才知道原来和普通人一样,只不过比朱景明年纪略大一些,相貌却自有一股气势,非朱景明孩子气般可比。
因是家宴,不必拘礼,朱景明便挨了皇上坐下,让小晨坐在自己身侧。众人喝着茶,等三王叔。
喝了两口水,太后忽道:“我今儿身子不爽,先走了,你们替我跟三王叔说一声,陪他好好用饭。”
众人忙着站起,不知何故。朱景明待要挽留,太后已站起来走了。
皇上奇怪道:“母后这是怎么了?早上还好好的,身子不舒服吗?”忙叫了贴身的宫女问了,并无大碍。
朱景明也奇怪道:“刚才和我们还有说有笑的,母后还说小晨清俊,配得上我呢。”
皇上转脸看小晨一眼,没有说话。
小晨见他们说着自己,脸上又是一红,抬眼见皇上正盯着自己呢,羞得脸更红了,把头垂得更低。
又过片刻,三王叔觐见,众人自然又是一番见礼。
小晨早从朱景明那里听说了三王叔的威仪,今日一见,果然可怕,吓得不由自主往朱景明身后躲,气得朱景明不住拽他,又踩他两脚,却全忘了自己也是经常躲在皇上身后的。
三王叔见小晨害怕,微微一笑,问及太后,方知道身子不爽先走了。
三王叔沉吟一下,说道:“我去请个安吧。”说着站了起来。
皇上忙着站起,吩咐道:“那么今天就先散了,明儿你们先回去,改日再召。我陪三王叔去看母后。”
朱景明本来兴致勃勃地来的,见众人一个个走了,大为扫兴,可皇命难违,只好嘟着个嘴,带小晨回府。
小晨知道他不痛快了,一路上不敢支声,尽量悄悄地不发出声响。
朱景明回到府里,见天色尚早,本来计划好好要乐上一乐的也成了泡影,当下气呼呼地往床上一躺,独自生着闷气。
小晨在旁边站着,不敢离开。
突然,朱景明猛地从床上坐起,一跳跳到地上,抬脚便往小间那走。小晨心知不好,赶忙跟了过去。
朱景明进了小间,果然先去拿了盒子,一回身,小晨已跪在地上了。
拜谢-_-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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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景明也不知道自己的火气为什么这么大?以往丫鬟、下人们有了错处,他总是一笑而过,很少追究。在招袖楼不顺心了,也只是稍微整治一下香雪,并没有大动肝火过。
可自从纳了小晨,这一口气总是在心口憋着,总想着往外发散出来才好,可每次一看到小晨那泪汪汪的大眼睛,他又不自觉的心软,放他一马。
朱景明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板子,冷冷地问:“犯什么错了?”
小晨说不出话来,想着自己挺老实的,没犯错啊。
见他不答,朱景明哼了一声:“我问你,你干什么那么看皇上?没见过吗?”
小晨心说:就是没见过啊,这不是第一次见吗?可嘴里如何敢说,只低了头不说话。
朱景明看他那样,又气道:“看就看吧,你脸红什么?”却全忘了自己当初正是喜爱小晨这一点,觉得他可爱有趣呢。
小晨还是不答,小脸倒是又红了起来。
朱景明挥着板子气道:“你看看你这个样子,小里小气,拿都拿不出手,真是给我丢人现眼。哼,香雪又聪明又大方,你可比他差远了,连他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
小晨听了这话,猛地抬头回道:“香雪哥哥志向大着呢,小晨又哪里能比。”
朱景明的话太伤他的自尊了,这才忍不住回嘴。不过他倒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跟在香雪身边伺候,自然知道香雪的志向是要在京城施展手段,拔得头筹。可在朱景明听来,却似乎是在嘲笑连香雪都看不上他,宁愿在青楼卖身,也不愿在王府为宠,这一气可是非同小可了。
朱景明气得叫道:“好啊,敢和爷顶嘴了,谁教你的规矩啊!”说着一指凳子:“给我躺上去!”
小晨默默起来,走到凳前,解了小衣,仰面躺好。他知道自己不该顶嘴,可是自己也没说什么啊,怎么朱景明会发这么大脾气?他也犯起倔来,虽明白和朱景明对着干还是自己吃亏,可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宁肯挨朱景明重责。
朱景明见他躺了,扔下手里的板子,换了小棍,几步冲到凳子跟前,抬手便在小晨的大腿上狠狠打了一下,两条白玉似的腿上立时显出一道鲜红的痕迹。
小晨疼的死咬住嘴唇,把已冲到喉咙的呻吟咽了下去。
朱景明没听他叫唤,转头一看,见小晨死死盯着自己,往日一挨板子便湿漉漉的大眼睛里连一滴泪都没有。
朱景明气得手都抖了,说道:“好啊,长本事了,进了趟宫,倒不把爷放眼里了,看爷今天怎么收拾你。”说着一杵小晨的大腿:“分开。”
小晨听话地将腿分开,可还是咬着嘴唇,死死看着朱景明。
朱景明见他今日格外倔强,明知他要打那里,却连一句求饶的话都没有,心里气得恨不能狂叫几声。
他探头一看,小晨的稚嫩乖乖地伏着,便抬起手来,直要往那里打下。
可是挥了几挥,竟是打不下去,明明气得要死,明明打在那里是最重的惩罚,他却怎样都下不去手,恨得他一把将小棍扔在地下,大吼一声:“给爷趴着。”
小晨默默翻过身去,趴伏在凳上。
朱景明去取了板子,来到凳前,这次可没再犹豫,挥动板子,重重打在小晨的臀丘上。
他心里有气,下手便重,打了二三十下,那两个臀瓣已肿了起来。又打了二十多下,已有血珠慢慢渗出。
朱景明停手喘一口气,问道:“多少下了?”
小晨艰难地回道:“四十三下。”
朱景明冷笑道:“上次你还欠了五十下,今儿个一起还了。”说着举起板子又打,真是足足打了一百下才住手。
那板子打人虽不会伤着筋骨,可疼痛难忍,小晨咬牙忍耐,苦苦挨着,还是一滴泪不掉,一句求饶的话不说。
朱景明打够一百,将板子往地上一扔,吩咐道:“跪着,不叫你不许出来,饭也不许吃,水也不许喝。”
小晨慢慢地爬起,在地上跪好。
朱景明见他不说话,自己哼上一哼,走到外间自己床边,躺在上面生着闷气。
娇杏和翠衣见朱景明咧着嘴走的,却嘟着嘴回来,早知道事情有变,主子心情不好,伺候时便加了小心。谁知朱景明赶了她俩出来,一个人和小晨留在屋里,娇杏和翠衣相对发愁,这一下,怕是又拿小晨消气了。
果不其然。等朱景明再叫人她们进屋,果然不见了小晨踪影,怕是又被叫到小间受罚了。
娇杏心里不忍,悄悄拉拉翠衣的袖子,往小间努一努嘴。
咕噜噜
(前方高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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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衣端了碗茶,捧给朱景明,又假意问道:“爷,晚饭摆在哪?”
朱景明没好气地说:“还能在哪?府里没有吃饭的地儿了吗?”
娇杏忙道:“翠衣去传饭,我去叫小晨。”说着便往小间那走。
朱景明大叫一声:“站住!谁准你叫他?”想了一想,又道:“今天就把饭摆屋里。”
娇杏和翠衣没见过朱景明气成这个样子,以往她俩生气使小性,还是朱景明哄了又哄,今日却不知小晨犯了什么大罪,把朱景明气得脸也白了,手也抖了,说话声还颤着。若真的是大错,自然可以教训着赶了出去,可朱景明却不再吭气,也不叫小晨出来,倒不知小晨在里头遭什么罪呢。
二人不敢言声,只摆了晚饭,伺候朱景明用。
本来想着皇上家宴,滋味自是非同寻常,朱景明有心带小晨见见世面,中午吃的又早又少,此刻早都饿了。
饭端上来,明明有自己爱吃的桃花鸡、美人鱼,却觉得都失了滋味,看着就没有胃口。
朱景明吩咐道:“去叫他们再添个红烧八宝鸭,多放料,烧的香香的,让人闻着就想吃。”
翠衣不明其故,还是依言传了。
不到半个时辰,这只香香的鸭子就端了上来,果然是香气四溢,让人闻了食指大动。
朱景明看了那鸭子两眼,吩咐道:“油腻腻的,谁吃这个,娇杏拿一边去喂狗。”娇杏奇怪,这府里哪来的狗呀?更何况明明是他刚吩咐做了的,不过还是按他吩咐将鸭子从他跟前撤了,端过一边。
朱景明勉强扒拉两口饭,食不下咽,便放了筷子,吩咐道:“你们下去吧,等着我叫。”
见她们退下了,朱景明走到小间门口,一看,小晨还在地上跪着,跟他出去时一样,似乎动都没动过,只是一张小脸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跪在那里摇摇欲倒。
朱景明冷着脸说道:“起来吧,自个长点记性,再跟爷顶嘴,还这么收拾你。”
小晨摇晃着要起,却觉得两腿发软,撑不住身子,起了半截又扑通跪下去。
朱景明上去一步,伸手拉住他的胳膊,将他拎起来站好。
小晨站那缓了半天,才有力气移动脚步,跟着朱景明慢慢出来。
朱景明走到桌子跟前坐下,拿了筷子,点一点身边的椅子,示意小晨坐下,又把那鸭子一指,说道:“吃。”
小晨却立在那里不动,说道:“小晨不是狗。”他在小间里头已经听见外面的说话。
一句话把朱景明噎在那里,直翻眼睛。
小晨立在一边,垂着眼睛不动,也不坐下,也不吃饭。
朱景明将筷子往桌上一拍,喝道:“反了你了,还敢跟爷治气,看来还是教训得轻了。”
小晨听了这话,跪了下来,轻轻说道:“爷再教训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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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晨早想好了,既然朱景明嫌弃他,看他不顺眼,他也就豁出去了,大不了被他一顿打死。
他跪在那里,想着朱景明又会呵斥他,让他滚回小间,趴在凳子上挨打。朱景明是王爷,就是把自己的男宠打死,也不会有人问上一声吧?更何况这个男宠名不正言不顺,还是从青楼冒名顶替来的。可是自己死了,那干娘怎么办?一定很伤心、很难过的。
想到干娘,小晨心里又有些犹豫,要不要向朱景明服个软呢?
他正想着,就听朱景明站了起来,慢慢走到他的跟前,蹲了下来,用两根手指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眼睛来看他。
小晨勉强抬起头来,看着朱景明的眼睛,那双眼睛很漂亮,大大的,眼珠黑黑的,从瞳仁里小晨看到了自己。
朱景明就蹲在那里端详着他,默默地凝视着他,什么也不说,可是他的眼神似乎说了很多很多话。
小晨想求饶了。他想说对不起爷,他想说自己不该故意惹爷生气,他想保证以后再不敢了,可是小晨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觉得鼻子一阵阵发酸。
他垂下眼帘,不再去看,只听朱景明叹了口气。
就在小晨把心提到嗓子眼的时候,朱景明开口了:“你这个小东西,长得这么漂亮,气性怎么这么大呢?”
小晨的眼泪一颗颗的滚落下来,他还是倔强地跪在那里,任它们从自己的脸上纷纷掉下,也不伸手去擦。
朱景明伸出另一只手,替他擦了眼泪,说道:“专门和主子对着干,又能占到什么便宜?”说着站起身来,又去拉小晨。
小晨顺势起来,眼泪还是忍不住,一个劲儿往下掉。
朱景明看他委屈成那样,心里真舍不得,长叹一声,坐在椅子上发愣。
小晨抽泣半晌,只觉得心里好过一些,这才渐渐把泪止了。
他看朱景明坐在那里,也不吃饭,呆呆地想事,悄悄问道:“爷还饿吗?”
朱景明听他开口,忙说道:“不饿。”顿了一下,又说:“饿。”
小晨微微一笑。
朱景明看他笑了,也笑道:“被你气糊涂了。先吃饭吧,等会儿给你上药。”当下和小晨一起用饭。
小晨疼得没法坐,只好站着吃了半碗,朱景明见他饭量太小,直逼他多吃。小晨勉强又多吃了半碗,朱景明这才满意。
那只鸭子小晨没吃,朱景明也没再动,只是叫翠衣来撤饭时悄悄跟小晨说道:“不知进了哪只狗肚子里。”小晨又是气,又是笑,可拿这位爷也毫无办法。
娇杏和翠衣见他俩又好了,虽然心里奇怪,可也替他们高兴,但看到小晨身后的血迹已透过衣裳,吓一大跳,悄悄拉拉朱景明示意他看。
朱景明早知道自己打得重了,可碍着娇杏和翠衣在跟前,还要端个王爷架子,只从鼻子里“恩”了一声,也不说别的。
等两个丫鬟下去,朱景明赶快从柜子里翻出伤药,要替小晨涂上。
小晨脸皮薄,伤在那里,哪里好让朱景明再看,只用手捂着直躲,气的朱景明又发了脾气:“爷打的还不能看了吗?你再躲,我就再打一顿,看你让不让看。”说着将小晨按在自己床上,亲自给他上药,见小屁股青紫肿大,心疼不已,暗自后悔。
好在王府用药皆是皇上所赐,俱是皇宫密药,疗效奇佳,不出两日,伤口已经愈合,又过两日,连肿都消了。
朱景明日日查看,见一天天好了,心里欢喜,等连疤痕都看不见时,高兴得一拍小晨的屁股:“都好了啊,连一点小疤都没留呢。”
小晨拗不过他,一连几日让他看伤,每次都把小脸羞得通红,此时见他说完全好了,连忙将衣裳提好,谁知朱景明凑到他的跟前,坏笑着又接一句:“既然好了,爷又可以教训了。”
小晨吓得一抖,等发现朱景明只不过在逗自己,便转了头去再不理他。
二人才好几日,朱景明又坐不住了。
此时天已热了,整日在屋中坐着,不知如何消遣,突然想起小晨跟他说过还有干娘一事,忙着把小晨叫来,要和他一同去看。
小晨倒犹豫了:“爷这么尊贵,哪能去那种地方?”
朱景明哼了一声,也不理他。
小晨看他坚决,先跪了下来:“请爷恕罪。”
朱景明嗔怪道:“又跪什么?起来说啊。”
小晨只是跪着不起,求道:“爷,我当初和干娘说了,在一家布店学徒,一年不叫回家,现下回去……”
朱景明笑道:“放心,不会说漏嘴,爷就说……是你的东家。”他忽然想到,小晨说过她干娘眼盲,奇道:“你干娘不是眼盲吗?自己一人怎么过活?”
小晨回道:“以前在楼里,我会把攒下的月钱托人给她捎去,她虽然眼睛看不见,却做得一手好针线呢,便托邻居代卖了,也能换钱。”
朱景明这下来了兴趣,定要小晨带自己前去,好好见识一番,小晨拗他不过,只得答应。
隔天早上,二人早早起了,换好平常的衣裳,备了车马,却往城西行了两个时辰才到。朱景明见这一片地方人口密集,房屋却都破破烂烂,摇摇欲倒,拉着小晨问道:“这里能住人吗?”
小晨勉强一笑:“爷,这里住了好些人呢,都是穷的不能再穷的。”说着也拉了朱景明的手,往一条深处的胡同走去。王府的几个侍卫远远跟着。
朱景明跟着小晨七扭八拐,终于来到一间破败的平房跟前,小晨放了他手,叫了一声“干娘”直往里跑,那门却是没关,只露了一点点缝。
朱景明叫道:“别跑,当心脚下摔着。”一语未了,小晨早窜了进去。
朱景明也跟着进屋,见那屋里极其窄小,散发一股潮气,炕上坐着一个妇人,果然身边放了针线,只是早把小晨揽在了怀里,摸了又摸。
朱景明往那妇人脸上一看,竟是吓了一跳,张口结舌道:“你……你怎么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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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一天不看大人的回贴我就写不下去了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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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有人说话,那妇人将头抬起,问道:“晨儿,还有人吗?你带了客人来?”
她这一抬头,将自己的面容显露出来,只见她满面皱纹,头发花白,似乎经历过种种磨难,已是风烛残年了。
朱景明定一定神,笑道:“对不住,我认错人了,老太太,您和我一个亲戚长得真象。”
小晨原本在她干娘怀里伏着,听了此话,抬头瞪了朱景明一眼:“干娘才三十出头,又是什么老太太?”
朱景明吃惊之下很是尴尬,不知说什么才好。
干娘笑笑,轻轻一拍小晨的后背:“干娘老了,叫什么不一样?”
小晨拉了她的手,问道:“您怎么这么瘦?身子还不好吗?还吃药吗?钱还够吗?”说着说着,话音里已带了哭腔。
干娘笑道:“这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问东问西的,干娘好着呢。再说了,别光顾咱娘俩说话,还有客人不是?他是谁呀?”
小晨笑道:“他是我的东家,听说您针线上好,非要跟我来看看。”
干娘也笑道:“眼都看不见,又有什么好东西?若不嫌弃,就看看吧。”
小晨忙把她身边的绣活拿给朱景明看。
朱景明看那上面绣着一副鸳鸯戏水,只见碧波荡漾,柳丝乱拂,一对鸳鸯在水中相依相偎,亲热非常。这活计果然做的十分漂亮,令人爱不释手。
朱景明叹道:“若没亲眼见到,真是难以相信,您这绣品,跟宫里出的也不相上下啊。”
干娘一笑:“哪能和宫里的比呢?不过绣两下子,混口饭吃。”
小晨很久未见她了,一头扎在她怀里亲热,舍不得离开,又凑在耳边说话,边说边笑。
朱景明呆呆看着,心想:小晨许久没有这样笑过了,原来笑起来竟这样好看。若是能把他干娘接到他身边,不就能天天看见小晨这样笑了吗?可是,也不知皇上允不允许?下次进宫倒要探探皇上口气。
他见这个家里家徒四壁,估计连碗热水都没有,也就没有叫唤,只拣了一张干净的凳子坐在那里,看小晨和他干娘说笑,不去打扰他们。
干娘问得很细,从吃饭穿衣到作息活计,一一问到。小晨按着编好的谎话,也一一回了,遇到答不上来的问题,就撒两句娇,岔了过去。
这一坐便坐了两个时辰,直到干娘催他们离开。
朱景明看小晨恋恋不舍的样子,忙说:“不碍事,在这待一天都行。”
小晨也直叫着:“干娘,我再待一会儿。”
干娘却笑道:“主子好说话,却把你惯的没样子,咱们这里,岂是主子常待的?能跟着你来,又坐了这么半天,已是不容易了,倒怠慢了他。赶快走吧,以后再来,又有多少看不得的?”
小晨听了这话,这才犹豫着起身,慢慢往门口走去。
干娘也未下炕,只坐在那里,支着耳朵听着,嘴里又连声嘱咐。
小晨出了门口,默默走了一段,朱景明伸手拉他到身边一看,果然哭了。
朱景明劝道:“干什么这个样子?又不是再不来了,你以后若是乖乖的,不惹爷生气,爷便多带你回来几次又有什么。”
小晨也不理他,自己抹着眼泪。
朱景明又道:“你方才说的那个布店,真有这么一家吗?还是你编的。”
小晨说道:“有啊,就与招袖楼隔了条街。”
朱景明又说:“那倒该知会他们一声,万一你干娘有事去那里找,岂不露了马脚?”
小晨想想也是,点了点头。
朱景明又问:“爷听你干娘谈吐,倒不是平民小户的出身,家里原先做什么的?又怎么成了你的干娘?”
小晨却摇头道:“我不知道,自我记事起她便在,只让我这么叫她。”
朱景明看他眼泪虽然干了,可说话时还是无精打采,想了一想,笑道:“今儿爷可是帮了你一个大忙,你说,该怎么谢爷?”
小晨问道:“也不知爷喜欢什么?小晨笨手笨脚的,什么都做不好。”
朱景明笑道:“又稀罕你做什么吗?一大堆的丫鬟下人,爷还不够用?”
小晨在那想:“那小晨给爷伺候茶水?服侍更衣?”
朱景明一撇嘴:“那要娇杏和翠衣做什么?”
小晨眼光一暗:“小晨可不会象香雪哥哥那样唱歌弹琴。”
朱景明笑道:“谁让你做这些?”说着将头伸了过去,在小晨耳边低语几句。
小晨的脸一下子红了,连耳朵后头都渗出粉色,他又羞又气:“爷说什么呢,这么多人看着。”
朱景明却笑道:“那又怎么了?爷又哪里说错了?”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
小晨又羞又气,也不说话,只一个劲儿地往前走。
二人走出胡同,王府的车马早都等着了。
朱景明坐在车里,看小晨颜色稍缓,笑着问他:“现在还早呢,咱们可去哪里逛逛呢?”未等小晨说话,又自己接道:“你方才提到香雪,可是有日子没见他了,不如咱们找他去。”说着吩咐车马往招袖楼而去。
小晨听他要去见香雪,咬咬嘴唇,却没说话。
二人到了招袖楼,遣了车马,迈步进楼。
此刻正是晌午,楼里静静的,并无人声,朱景明拉着小晨,直奔香雪的屋子。
香雪的贴身小童乔哥儿正轻手轻脚地从屋里出来,见了朱景明笑道:“哟,爷来了,可是好些日子没见着了。”
-_-大人今天没来,好失落啊……
19
朱景明一笑,抬脚就进,乔哥儿赶忙拦住:“爷,香雪哥哥还没起呢。”
朱景明一手将他推开,笑道:“有什么爷没见过?倒摆了谱子。”
他迈步进门,见香雪果真未起,正躺在床上睡着呢,身上只盖了一条单子。
朱景明上去一把掀了单子,叫道:“爷来了,快起来。”
香雪睡得正香,被他吵闹起来,正要发火,仔细一看原来是这位惹不起的主儿,只得改成满脸堆笑,说道:“爷怎么来了?香雪还没梳洗呢。”往后头一看,又笑道:“冬哥儿也来了?”
朱景明一捏他的脸蛋:“叫小晨,爷给他改名了。”
香雪“哎哟”一声,娇滴滴地抱怨:“爷怎么还这个脾气?欺负我也就罢了,小晨哪里受得了呢?”
朱景明往他床上一躺:“正是带他来,让你开导开导的。”
小晨只是紧紧闭了嘴巴,却一句话不说。
红玉听说朱景明来了,忙忙地过来见礼,朱景明想起他退了小晨的卖身契钱,少不得和他客气几句。
红玉笑道:“爷太客气了,只是怎么近日不来照顾我们了?”说着命人做了酒菜端来。
香雪在屏风后头穿衣打扮,听了这话探出头来,笑道:“爷得了宝贝,哪里还会想着我们?”
小晨脸上一红,还是不说话。
朱景明哈哈大笑,在桌子跟前坐了,自斟自饮。
他这次陪小晨出来逛了一圈,认识了小晨的干娘,自觉帮了小晨一个大忙,正自得意。现下又过来看了香雪,不由想起以前相处时光,更是觉得蜜意满胸,连看香雪的眼神都柔和了几分,却没发现小晨在旁边站着,小脸的颜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
他肚子空空,却连着几杯下肚,还未吃菜,醉意已经上头,便扔了筷子,往起一站,说道:“怎么困了,爷要睡一会儿。小晨你也吃点东西,看饿着了。”说着又往香雪床上一躺,伸手拿了香雪的一个枕头在怀里抱着,不一会儿便真的睡去。
小晨又哪里吃的下去,只拿着筷子含在嘴里,默默想事。
香雪听这里没了动静,赶忙收拾好了出来,才看到这二人一躺一坐,不由一笑,往小晨肩上轻轻一拍。
小晨不解地回头看他,见他眉目清秀,比他走之前又漂亮三分,心里又是一沉。
香雪拉着小晨轻轻出来,走到隔壁的屋里,笑道:“他睡了,咱们说话。”
小晨还是不说话。
香雪笑道:“你坐啊,跟我说说你在王府过的好不好?”
小晨回道:“香雪哥哥在这儿,小晨不敢坐。”
香雪往他脸上仔细看了,笑道:“你现在跟我说这个,也是,当日你在时,我也没少欺负你,不过你进了王府,再怎么说也是王爷的人了,难道要我也站起来,跟你称爷不成?”
小晨的脸一下红了,结结巴巴道:“香雪哥哥,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个……我去王府……”他顿了一顿,还是鼓足勇气说了出来:“本来爷要纳的是你,我却是冒名顶替的。”
香雪一笑:“我早猜到了,所以还要谢谢你呢。”
小晨更加结巴了:“你……我……”
香雪还是笑着说道:“事已至此,别的倒也不必说了。只说这位爷,你脾气这么倔,没少吃亏吧?”
小晨的脸红了,将头低了下来。
香雪又说:“咱们这位爷得哄着,劝着,倒是个顺毛驴,你跟他犯脾气,不是自讨苦吃吗?我虽然没进过王府,可达官贵人见得多了,象爷这样心善的倒少,他也只是嘴硬罢了。”
小晨想想也是,对香雪羞涩一笑。
香雪颇具玩味地扫他一眼,问道:“我看爷很喜欢你呢,你呢,可喜欢爷?”
小晨羞得头都抬不起来:“香雪哥哥说的什么呀,我看爷喜欢的是你,总爱往你这跑。”
香雪淡淡说道:“你又知道什么,他欺负我时你没看见吗?爷心里有事,到这不过是发发脾气,你又几时听说他在这里过夜了?”
小晨想想也对,心不由提了起来,问道:“香雪哥哥,你可知道爷为了什么?”
香雪只是摇头了:“我不知道,听说是小时候吓着了,哪里敢问他?你在他身边,伺候时小心了,别犯了他的忌讳。”
小晨赶忙点头应了。
香雪又把朱景明爱吃的、爱喝的、爱玩的,一样样告诉了小晨,这才笑道:“以后你上心吧,只是被叫他欺负狠了才好。咱们说了半天,你去看看他,我在这里再歇一歇,晚上还有的忙呢。”
小晨心中感激,不知说什么才好,只好笑一笑,点头答应。
小晨回到香雪那屋,见朱景明还未睡醒,边坐在床边守着,呆呆看他梦中容颜,猜想他究竟有何心事。
朱景明一觉醒来,伸个懒腰,发现小晨在旁边坐着看他,笑道:“坐在这里发什么愣?吃饭了吗?香雪呢?怎么不见他?”
小晨扶他起来,回道:“香雪哥哥跟我说话累了,在那屋歇息呢。”
朱景明半坐半靠,奇道:“跟你说话?倒说了什么?”
小晨笑道:“不是爷让他开导的吗?香雪哥哥说,叫我别和犯脾气,顺着爷。”
朱景明笑得眼都眯了起来:“还是香雪好啊,不愧爷疼了这么久。”说着一瞪小晨:“不象你,就知道跟爷犯倔。”
小晨忙站起来:“前几日是小晨不对,请爷恕罪。”
朱景明哼上一哼:“前几日?自打你来,又有哪天顺溜过?”
小晨轻声说道:“小晨知道错了,请爷教训。”
朱景明又哼一声:“教训你?爷还嫌累呢。”想想,问道:“真心受罚吗?”
小晨忙道:“真心的,任爷如何责罚,毫无怨言。”
朱景明一笑:“那好,就罚你今儿晚上……”说着看着小晨又是坏坏一笑,将嘴凑到小晨耳边将白日说的话又说一遍。
小晨羞得脖子都红了,只默不作声。
朱景明见小晨这次居然没有反对,乐得快要蹦起来,当下站起身来,拉着小晨就往回走。
等到了王府,又是进的旁门,这次却是东张西望,生怕看见朱德忠,结果朱德忠还是又钻了出来,上来请安。
朱景明吓一大跳:“又来了?”
朱德忠紧张地点头,凑到跟前,悄悄说道:“看样子不好,没进书房,只在前厅等呢。”
朱景明心里叫苦,怎么自己一去招袖楼,皇上就知道了?难道?皇上派人跟了自己?
想到这里,朱景明也来了气,自己又不是小孩子,好歹也是堂堂的明王啊,当下气势汹汹,往前厅走去。
皇上果然在那,一脸阴沉,见了朱景明行礼,连理都没理,只把目光投向他身后的小晨。
朱景明见皇上此番又来者不善,心里也虚了,哪敢跟皇上叫劲,只陪着笑问:“皇上驾临鄙府,有何事吩咐?”
皇上喝道:“你今天去哪了?”
朱景明心虚地说:“去了小晨家里。”
皇上冷笑道:“还有呢?”
朱景明咬了半天牙,还是不敢说出来,却见小晨往前一跪,说道:“回皇上话,是小晨想念楼里众人,央求王爷带了去看。”
朱景明见他出来送死,急得直拿眼睛瞪他,小晨低着头只做没看见。
皇上怒道:“你的胆子真不小啊。先是冒名顶替,潜入王府,再是挑唆主子,流连青楼,你还想干什么,下面该是弑君谋反了吧?”
这话实在太重,小晨万不能认,听了猛地将头抬起:“我没有。”
皇上冷笑道:“没规矩的东西,掌嘴。”
身边的太监上来,一个按住身子,一个抓住头发,另一个甩开膀子,劈劈啪啪打了小晨十几个耳光。
朱景明叫道:“他是我的男宠,我自会用规矩教训。”
皇上冷然说道:“朕是皇上,他是臣子,朕还不能教训吗?”说着又吩咐道:“传杖,狠狠打。”
皇上下令谁敢不听,王府下人抬来刑凳,将小晨往上一扔,打了起来。
朱景明求道:“皇上饶了他吧,是我要去的。”
皇上只不理他。
朱景明见只打了十几下,小晨的脸色就变得苍白,眼泪也流了下来,却紧咬着嘴唇不叫一声,心里心疼极了,转身跪下求道:“皇上就是生气,打两下也够了。”
皇上还是不理。
说话间又是十几棍下去,小晨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下人还是不敢停手,朱景明膝行几步,抱了皇上的腿,哭道:“哥,你饶了他吧,我以后听话,再不去招袖楼了。”
皇上依然不吭气。
朱景明惊讶地抬眼看看皇上,又看看小晨,这才恍然明白,原来皇上竟是动了杀机,要将小晨活活打死。
20
朱景明搂着皇上的双腿,边摇边求,奈何皇上不为所动,看都不看他一眼。
朱景明回头看看,见小晨已被打得血肉横飞,鲜血四溅,可掌刑的下人还是一下下打在他的身上。
朱景明叫了一声“小晨”,往前扑去。
听到这一声叫,小晨微微睁一下眼,似乎看见朱景明焦急心疼的脸在眼前晃了一晃,便晕了过去。
朱景明还没扑到小晨跟前,就被皇上身边的太监拦了回来:“王爷止步。”下人们因为没有得到皇上的旨意,不敢停手,便不顾小晨已经晕厥,还在继续打着。
朱景明挣了半天,挣不脱那几个太监拦着的手臂,他一转头,又扑到皇上跟前,跪下说道:“父王,你饶了弟弟,别杀他了。”
皇上眉毛一皱,伸手将朱景明揪了起来:“你胡说什么?”
朱景明的眼泪早已淌了满脸,继续求道:“父王,小弟弟还小,你别杀他。”
皇上急叫道:“明儿,我是哥哥,不是父皇。”
朱景明却依然哭道:“你杀了太子伯伯,杀了贤淑妃,又杀了景昊哥哥和景昂哥哥,只剩下景晨弟弟了,他还这么小,父王你别杀他好吗?放他走吧。”
皇上要捂他嘴,朱景明却慢慢跪坐在地上,呜呜地痛哭起来。
皇上咬一咬牙,狠狠瞪了周围的太监和侍卫一眼。众人被他的目光吓住,都深深低下头去,不敢看他,今日明王将这个大秘密说了出来,也不知自己项上人头还能不能保住呢。
皇上看朱景明伤心欲绝,已是上气不接下气,轻轻把手一挥,掌刑的下人赶忙住手。
皇上吩咐道:“先将祝晨押入天牢。”下人们上来将小晨拖了下去。
朱景明赶忙从地上跪起,磕头道:“谢谢皇上。”
皇上一愣,一把揪住他的领口,一直拽着拉进前厅,将他往地上重重一摔:“我就知道你又在捣鬼。”
朱景明跪起来哭道:“我不这样,小晨就要被你打死了。”
皇上冷冷一笑:“他死有余辜。”
朱景明不服气地顶了回去:“他又没去招谁惹谁。我看他又乖巧、又聪明、又可爱,我就很喜欢他。”
皇上看着朱景明,似乎想从他的话里看出几分真意,见朱景明瞪着双眼,表情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倒是吃了一惊:“你真的喜欢他?”
朱景明毫不犹豫地点头:“是,我喜欢他。”
皇上犹豫一下,又问:“你知道他是谁?”
朱景明还是毫不犹豫地回答:“不管他是谁,他就是我的小晨。”
皇上气道:“他是那贱人的孩子,就是当日逃走的景晨。”
朱景明张口结舌:“不会吧?他就是景晨?跟咱们长得又不象。”
皇上哼一声:“就你那眼神!他长得那么象那个贱人,尤其是那双眼睛。上次家宴,母后和三王叔都看了出来,三王叔又令宗正府的人查了,确凿无疑。那日因你苦求,父皇这才饶他一命。”
咕噜噜
(前方高萌!)
6
朱景明还是不信:“可是,他身边还有个干娘……”
皇上冷笑道:“那是那贱人身边的奴才,原和贵太妃是亲姐妹,一个伺候母后,一个伺候那贱人,贵太妃后来得父皇欢心,才擢为妃子,她妹妹当日却护着这个孽种,逃了出去。”
朱景明想了想,抬头对皇上说道:“那也和小晨没关系,那时他还那么小呢。”
皇上恨的一巴掌打了上去:“你真是糊涂,还在为他分辨。父皇当日娇她宠她,将她从一个舞伎擢为侧妃,甚至为了她与母后决裂,将母后幽禁。可恨这贱人不知好歹,竟琵琶别抱,勾引太子,生下孽种,父皇这才起兵,剿灭太子一党,可自己还是伤心难过,刚过三十便郁郁而终。难道这些你全忘了?”
朱景明还是梗着脖子犟道:“可父皇毕竟还当了三年的皇上啊!如果不是他起兵杀了太子伯伯,哥哥你哪会登基呢?”
皇上一脚踢了过去:“我看你也是不想活了,满嘴里胡言乱语,说话再没个顾忌。”
他这一脚踢得极重,朱景明爬了半天没爬起来,伏在地上哭道:“我只是可怜小晨,他自小没了父母,后来沦为男宠,现在你还要杀他,他又有什么错?”
皇上怒道:“朱景明,我告诉你,你平日里胡闹也就罢了,不要仗着我们宠你,你就反上了天。你见过父皇平乱,留下心结,我们顾着你的感受,尽量不去触动。你要游戏青楼,不娶妃而纳宠,我们也依着你,还帮你名正言顺的达成心愿。可是现下这事非同小可,传扬出去人心动摇,定会危及社稷,我又怎能容你胡闹?不光三王叔不会答应,便是我和母后也决不会同意。”
朱景明挣扎了往前爬着,攀了皇上的手,摇着求道:“哥,你已登基十年,又有三王叔扶助,哪里会动摇社稷呢?太子伯伯他们都死了,就剩个小晨,你饶了他行不行?以后我乖乖的,你要我怎样都可以,我天天上朝,再不去青楼了。我……我宁愿再不娶妃,只要小晨一个。”
奈何他求了半天,皇上还是冷冷地打掉他的手,说道:“你越这样说,他越留不得,我来之前已经知会了太后和三王叔,他这次是死定了。
21
朱景明见无论自己如何哀求,皇上都不再理他,慢慢站起身子,朝外走去。
皇上问道:“明儿,你做什么?”
朱景明转头道:“你哪里还管我呢?”说着走出厅外。
皇上不知他要做什么,只在原地等着,静观其变。
片刻,外头忽然传来侍卫吵嚷:“王爷,不要。”皇上心里一惊,几步跨到厅前,只见朱景明抢了侍卫的一柄短刀,正要往厅里来。
皇上停住脚步,冷笑道:“怎么,你想杀兄轼君吗?”
朱景明流着眼泪,哭道:“哥,我怎么会杀你?你放了小晨,放他走,走得远远的,还不行吗?他是个乖孩子,不会有二心的。你饶了他,行不行?”
皇上冷笑一声,盯着他问:“你这是在逼我吗?”
朱景明一横心,将短刀横在自己脖颈,哭道:“哥,我不敢逼你,我只求你,我愿意用我的命换小晨的命,行不行?”
他见皇上沉吟不语,竟真的慢慢用力,脖子上立时显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皇上吓得大叫:“我答应你,你别做傻事。”
朱景明将刀停住,只看着他。
皇上又气又急,说道:“传朕的旨意:将祝晨放了,认做异姓兄弟,赐封晨王,封地海南,即日启程前往。”他虽妥协,也是要将小晨打发得远远的。
朱景明听他说了,心里一松,可还是横刀在手,说道:“他还有个干娘……”
皇上瞪他一眼,接着说道:“也随他前往。”
朱景明这才放下心来。
见朱景明慢慢将刀拿开,皇上冷哼一声,待要说他什么,却忍住了没出口。
朱景明将刀扔过一边,笑道:“皇上金口玉言,可是不能再改的了。”说着转头看着太监、侍卫,又补一句:“你们可都听见了,皇上可是不能反悔了。”
皇上被他气得快要吐血,心里已经骂了千声万声,只是表面强做镇定,只用目光恶狠狠地盯着他。
朱景明笑着跪下,说道:“我就知道皇上舍不得杀我,哥,你也饶了我,好不好?”
皇上冷冷一笑,说道:“明王有胆量、有心计、有担当,真是让朕刮目相看啊。”走到朱景明身边,低低耳语道:“这笔帐朕会慢慢跟你算。”
朱景明心道不好,抬头委委屈屈地看着皇上,巴望着皇上能够心软。
皇上却不再理他,摆驾回宫了。
朱景明度过了心神不安的一夜,想不出皇上会如何责罚,只得自己安慰自己:大不了再挨一顿藤条而已。他又想着小晨,不知伤得如何,但皇上有话在那,估计别人也不会再为难他,但愿能带着他的干娘,平平安安到达海南,只可惜他名为自己的男宠,自己居然连碰都没碰过他,当真是个大大的遗憾。
朱景明胡思乱想,几乎一夜未眠天光就已大亮,只好硬着头皮去上早朝。
谁知皇上竟在朝堂上翻脸,罗列了一堆罪状,什么不思进取啦,流连青楼啦,管束下人不严啦……等等等等,把朱景明骂得灰头土脸,众朝臣听的是心惊肉跳,知道皇上要拿明王开刀了。
果然,皇上痛斥一顿后,令宗正府严加惩治,好好教训,朱景明连王府也没回去,直接就被三王叔带到了宗正府,挨了好一顿廷杖。
皇上余怒未消,明着是让朱景明在宗正府学规矩,实则是将他幽禁起来。
太后也恨朱景明闹出如此事端,见皇上生气,先忍了两天,也想让朱景明吃吃苦头。后来见已幽禁十日,还不见皇上松口,太后便心疼了。她曾受此苦,哪里舍得小儿子再遭此罪,便一天三遍,求皇上放他出来,连三王爷都求到了。谁知皇上是铁了心,任谁求情,只是不理。太后无计可施,唯有暗暗哭泣烦恼,既恨小儿子不争气,又气大儿子太不讲情面。
日子流水一样一天天往下过着,转眼间过了秋天,进了冬天,马上就要过年了。
皇上勤政爱民,将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江山稳固,五谷丰登,龙心大悦,于年前大赦天下。
可惜,朱景明不在这大赦的名单里头。
这半年的时光,已将他磨得顺溜多了。
一开始,他还吵嚷着要回府,要见太后,奈何三王叔得了皇上托付,对他严加看管,竟没让他迈出宗正府一步,只让朱德忠来看过两回。
朱德忠见了主子就哭,将外面的消息带了进来。
第一次,告诉府里一切安好,下人们安守本分。娇杏和翠衣思念主子,将他的屋子日日打扫,连那小间都收拾得干干净净。小晨和干娘已到海南,一切均好。
朱景明听了微微一笑,说道:大家都好,只他一个人关在这里也就够了。
第二次,德忠来说香雪被人赎走,朱景明听了心里却是一疼。小晨走时没有见面,连香雪走时也没见着。他想想吩咐德忠,娇杏和翠衣也都大了,若有好人家倒风光嫁了才是,原本就说了要给她俩找个好归宿。德忠哭着应了。
太后这边也不痛快,眼见新年一天天近了,皇上竟然还不放朱景明出来。到了除夕这日急得去找皇上,问道:“这天下都大赦了,干什么还不放明儿啊?”
皇上陪笑道:“明儿无法无天,这次定要好好给个教训。”
太后不依:“我不管,你一定要将明儿放出来,可怜明儿自小没受过罪,现在不知成了什么样子,竟连我也不让见上一见。”
皇上忙道:“还不是怕母后见了伤心吗?明儿再不管束,只怕他以后会酿下大祸,为了个小晨就闹成这样,以后还不知怎么着呢。”
太后不管他如何劝说,定要放朱景明出来,皇上无法,心想好歹也待了半年,怎么着也该老实些了吧,便传了旨意,放朱景明回府。
朱景明得了圣旨,倒真沉得住气了,先和三王叔等宗正府官员一一告别,然后一个人慢慢往府里走去。这得来不易的自由,倒是要好好享受一番。
走到王府门口,见德忠带着下人早等着了,见了他都跪了下来。朱景明心里激动,还是强自忍耐了,倒是微微一笑:“都起来吧。”
等回了自己的屋子,娇杏和翠衣上来见礼,朱景明却再也忍不住,拉着两个丫鬟的手放声大哭。
22(完)
这边眼泪还没擦干呢,皇上的旨意又到了,说是明王府内虚空,特赐男宠一名,宫女十人。
朱景明又是微微一笑,心说,无论再赐谁给他,他都不会再碰,可还是恭恭敬敬领了旨意,令德忠去办,自己却一个人出府,来到招袖楼前。
那招袖楼还是一如既往地热闹。
朱景明仰着脖子,呆呆地看着那三个大字,只觉得一股热流涌上眼眶,小晨走了,香雪也走了,他生命曾经最喜欢、最重视的两个人都离他而去,而他竟然都不曾当面告别。他只觉得心里憋屈,恨不得找个地方大哭一场。
当下回身乱走,也不知在街上转了多久,只走到腿疼脚软,这才慢慢往府里走去。
德忠又在门口候着,见他回来了,赶着上来迎了,悄悄禀道:“皇上赐的人都来了,一切按老规矩,那人在屋里候着,十个宫女也安排下了。”
朱景明淡淡一笑:“好啊,爷去看看,也不能太不给皇上面子了。”说着拔脚进了屋子,又去了小间。
朱景明进屋仔细一看,见那男宠未着片缕,正伏在凳子之上。
朱景明微微一笑:“天这么冷,倒是穿件衣裳呀,你是皇上赐的,我可不敢怠慢。”说着走了过去,又说:“绑这些东西干什么,你跟别人不一样,倒不用这些虚礼了。”边说边给他解身上的绳子。
等绳子解完,看那人还伏着不动,心里奇怪,还是吩咐道:“还不起来吗?”话一出口才想起来,难道这个也要他立规矩吗?
就在这时,那人转过脸来,冲他微微一笑,朱景明见了惊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小晨!”
那人正是小晨。
朱景明觉得自己似乎做梦一样,伸手拍拍自己的脸,又掐掐自己的胳膊。
小晨笑道:“爷,是我啊,我回来了。”
朱景明依然不敢相信,问道:“那你干娘?”
小晨声音低了下去:“干娘病入膏肓,刚到海南便故去了。我给皇上写信,求他让我回来,我宁可不要那个晨王,只想跟你在一起。”
朱景明沉吟半晌,心里已经明白过来,原来自己又被算计了。
他看看小晨,脸色突然一变:“你既然不愿做你那王爷,甘心回来做爷的男宠,以后就要照着王府的规矩,错了一星半点,我可不会轻饶。”
小晨见他变脸,吓了一跳,再听他说,脸色也变得凝重,慢慢点头道:“小晨明白,小晨愿意,请爷给小晨立规矩。”
朱景明微微一笑,说道:“那倒不忙。爷只问你,当日爷和你说过什么?”
小晨愣了一下,还是说道:“爷说了,以后我若算计爷,就每天打我那里一百下,打坏了为止,再送我进宫当太监。可是爷,这次是皇上……”
朱景明打断了他:“你还敢赖皇上啊,还不上去躺着。”
小晨惊疑地看着他,还是慢慢躺到凳子上,展开身体,将双腿分开。
朱景明走到桌边,打开盒子,取出那根小棍,又走到小晨跟前,照着双腿中间一棍打下。
朱景明觉得自己没用什么力气,却听小晨“啊”的一声惨叫,捂着那里坐了起来。
朱景明吓的扔了手中的棍子,急急叫道:“小晨,小晨,很疼吗?我没敢使劲啊。”
就见小晨慢慢抬头,笑眯眯地看他呢。
朱景明赶忙拉开他捂着的双手,就见那白玉似的腿上一道极淡极淡的红痕,哪至于疼成那个样子,他知道小晨捉弄自己,当下将手一甩,走到那小床上坐了,也不吭气。
小晨慢慢凑了过去,细看他脸上颜色,见他不说不笑,以为他真的恼了,也坐在床边,拉了他的袖子道:“爷,爷。”
小晨叫了两声,见朱景明不理,只好求道:“爷,饶了小晨吧。”
朱景明还是不理他。
小晨想想,接着求道:“爷,小晨知错了,请爷教训。”
朱景明正等着这句呢,一拉小晨的胳膊,将他拽倒在床上,抬手照着白白嫩嫩的小屁股就打了起来。
小晨不敢乱动,只得忍疼挨着,可挨了二、三十下,朱景明却还没有停手的意思,小晨轻声说道:“爷既不喜欢小晨,小晨干脆禀明皇上,还回海南算了。”
这句话倒换来朱景明更重的一掌:“又在跟爷耍心眼,倒真是要好好教训了。”说着起身,也脱了自己的衣裳,真的是好好教训了一番。
屋内烛光摇曳,似乎羞得不敢再看。
窗外渐渐飘起雪花,开始了新的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