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层楼(雍正四四和他滴儿子) || 9.8万字

1
在傅宁弄清楚为什么别人变大了而他自己缩水了的时候,他终于发现自己光荣地加入了穿越大军。

他穿到了清朝,数字军团横行的康熙年间,成了爱新觉罗家的一份子。

当然他没能穿成任何一个数字,倒是成了数字的儿子。
他老子就是九龙夺嫡的最终胜利者鼎鼎大名的雍正皇帝,当然他穿成的也不是日后长命的乾隆爷弘历。

这一世他叫福宁,从傅宁变成福宁。

福宁这个名字他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不过福宜、福惠、福沛他可是知道,这三个都是年贵妃的儿子,之所以都是‘福’字辈那是因为早殇都还没来得及序齿,只是起了个乳名。

自己这个福宁该不会也是个短命的主,没等到排上‘弘’字辈就拜拜了吧。

自从有了这个认识,只有几个月,还是一只‘爬行动物’的福宁就开始了自己的健身大计,当然最多也就是在炕上伸胳膊、踢腿、翻个身之类的,效果怎样还不知道,不过倒是取悦了旁边的几位女士。

“主子,小主子这么可爱,爷见了一定喜欢得紧。”

说话的叫映竹,福宁知道她是自己额娘的陪嫁丫鬟,十五六岁,长得清秀可人,脾气又温温柔柔的,这要是搁在自己那时代,肯定是父母手中的宝,哪像现在,成天心里面想的就是怎么伺候好主子让主子开心,一点自我都没有。

唉,果然是万恶的旧社会啊。

“爷哪有功夫到园子里来,年侧福晋的福宜身子骨弱,爷恐怕是只顾得上那边了——说起来,也是我连累了宁儿,连满月百岁宴都没有,这都半年了,连自己阿玛都没见过。”

可怜的小额娘啊,还是花季少女的年纪就得跟这么多女人共享丈夫,更可怜的是她还是不受宠的那一个。

福宁从丫鬟嬷嬷们的谈话中了解到,自己的小额娘张氏怀上自己时,正赶上年氏生产,不知怎么惹得年氏不痛快,被未来的雍正大人赶到郊外的园子里,本来生了自己这个儿子,能指望着母凭子贵,偏又赶上年氏的福宜身子闹病,据来探望自己的福晋说,府里实在太忙,原来只年氏一个身子弱的,现在又加上一个福宜,爷本身又忙实在照顾不来,所以让小额娘带着自己先在园子里住段时间,等福宜身子养好了,再接回府里。

借口啊,不过就是小额娘不受宠,年氏为了把住丈夫,担心自己回去分了福宜的宠。

可怜了小额娘的如花似玉、满腹经纶啊。

“啊~”福宁蹭了蹭爬到自己额娘的跟前,送上一个大大的笑容。

“主子,看,小主子关心您呢。”映竹抱起福宁,放到张氏怀里。

张氏低头亲了亲福宁的小脸,笑了起来,“宁儿,要快快长大哦,要像你阿玛一样英俊威武……”

“啊~”福宁咧咧嘴,他可不想长成个冰脸,他要按照自己的计划健康茁长地成长。

第一,要保持低调,

第二,要跟紧弘历,

第三,要长命百岁。

在为自己的完美计划洋洋得意准备装嫩做一个合格的清朝小阿哥的时候,福宁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蝴蝶效应是很厉害地。

哪怕他这只蝴蝶还是一个小豆丁包子脸。

2
冬去春来,长成个小包子的福宁最喜欢听的是小额娘给自己念诗,最喜欢吃的是自己‘发明’小额娘做的蛋塔,最喜欢做的是和小额娘下棋——五子棋。

他才发现自己这个小额娘简直就是个才女,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遇上这么个额娘,要是长不成个才子,简直有愧于天地。

现在他是有的听、有的吃、有的玩,加上园子在郊外,空气好又清净,简直就是神仙的生活啊。

福宁现在也是腐败贵族+地主阶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没事就躺在摇椅上晒晒太阳,还有映竹给他打扇,真是幸福啊。

“腐败啊,腐败。”

“小主子说什么?该不会又在吟诗?”映竹好笑地看着蜷在摇椅里的福宁,心里不由得暗暗叹气,主子是什么样的人她清楚,在她心里那是仙子一般的人物,哪是府里那些庸脂俗粉可以比得了的,只不过主子人好,被人欺负了也从不在意,否则,凭主子的才情,哪会被年侧福晋赶到园子里。

福宁小主子也是,越来越像主子了,不仅长得漂亮,学问也做得好,连主子都在私底下夸奖小主子聪慧可人呢,哪像府里那位福宜,成天病病怏怏的。要是爷见到小主子,一定打心眼里喜欢。

“映竹姐姐,映竹姐姐——”福宁伸手在映竹眼前晃晃,“映竹姐姐想什么想得那么出神?该不会是‘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有了心上人吧。”福宁一下子翻身坐起来,“是谁?是谁?我去和额娘说。”

“哎呀,小主子,说什么呢,尽胡说,您才多大,是哪个碎嘴的奴才教您这些浑话,让主子听到了可不得了。”

“我在诗经上看到的嘛,可不是浑话。”福宁指着映竹通红的脸颊笑道:“映竹姐姐,我说对了,你看,你脸红了。”

“小主子,快别说了,小心主子听到,奴婢是在想您以前做的诗。”说着,映竹不由得笑了起来。

呃——又提起那首诗。

“那时我还小,”福宁红着脸辩解,“不许笑了。”

他只不过是因为日子过得太惬意了,无意之中把前世在网上看到的句子念了出来。

不就是‘骏马啊,你四条腿!大海啊,你全是水!’被小额娘和映竹她们嘲笑了许久。

“好了,小主子,快别气,奴婢不说了,快坐好了,当心摔下来,这椅子可不稳当。”

3
是夜,雍亲王府里一片惨淡,福宜的病又恶化了,五岁的孩子躺在炕上,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胤禛坐在一旁安慰着不停哭泣的年氏,太医们聚在一起,商量着药方。

其实大家心里头都清楚,开不开方子已经没什么两样了,这位小主子怕是熬不过这两天了。

“爷,福宜,他——”年氏话未说完,又不停地抽泣起来。

“放心,福宜没事,明儿爷就奏请皇阿玛给圈个吉祥名字序了齿。”胤禛心里也不好受,他在子嗣上本就艰难,早年得的几个阿哥格格不是早殇,就是没来得及序齿,现下福宜又病得严重,这孩子打从落地身子就不好,自己只要没事就会来陪他,父子间感情最深,如今却是……自己哪里舍得。

弘时资质平庸,皇阿玛一直不肯立他为世子,弘历倒是乖巧,可是现下才七岁,还未得皇阿玛的召见,弘昼,唉,那孩子身子也不是很好。

自古来,多子多孙才是福,可偏偏他这雍王府里最是艰难。

第二天是上朝的日子,天擦黑,胤禛就出了门,心里一直惦记着福宜,也幸好早朝上没什么大事,康熙大概也是知道他心里惦记着儿子,体谅他的心情。

只是下了早朝,胤禛在御书房奏请康熙为福宜圈名字时,康熙才皱皱眉毛。

“也罢,这孩子也是……你就自己斟酌给取个喜庆点的名字吧。”

听了这话,胤禛不免失望,只是他也清楚康熙的想法,康熙本就不大喜欢年氏,加上福宜也就这一两天的日子了,圈了名字也只是心里好受一点,老爷子怕是不愿意触这个霉头。

还没等胤禛告退,就有太监进来禀告。

“雍王府年氏所出的小阿哥已经殡天了。”

胤禛听得一阵恍惚,康熙看他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摆摆手,“回去吧,这孩子没福啊,至于后事斟酌着办,免得伤心劳力,朕给你几天假,过些日子到园子里住几天,散散心,朕也会去,得了,跪安吧。”

胤禛回了府就听说年氏晕了过去才刚醒过来,福晋正在照料着,想到年氏哭哭啼啼的样子,心里不由一阵烦闷,把事情交代下去就径自去了书房,没有给福宜取名只是说明了是六阿哥。

4
园子里一切照旧,福宁还是该吃吃该喝喝,听说了福宜的死,福宁只是奇怪,按理说福宜应该一岁多就没了的,怎么活了这么长时间,想到这里他又不由得敲敲自己的脑袋,哪有嫌人家死的晚的,怎么说也算是自己的哥哥。

因为府里说了丧事从简,也就自然没有人要他们回府,大概人家都忘了雍王府里还有他和小额娘了。他刚出生时福晋还来看过,最近这两年就连福晋都不来了,只是派个人来问问。

令福宁气闷的是听说胤禛这位四阿哥竟然要把自己过给年氏抚养,说什么小额娘只是个格格,没有抚养王府阿哥的资格,早干什么去了,年氏的儿子死了就来抢别人的儿子。

张氏只是背着福宁独自伤心难过,总在没人的时候掉眼泪,福宁偷偷看到心里更是十分的难过,小额娘对自己疼爱有加,照顾得无微不至,自己根本不想离开她。

昨晚下了一宿的雪,早上天还有点阴冷,福宁陪着张氏坐在秋千上赏雪,他枕着小额娘的腿,怀里抱着个暖炉,昏昏欲睡,为了不离开小额娘,脑子里还在胡乱想着办法,要不装病?

不远处康熙带着儿子们缓缓走来,全都差异地望着他们,不过母子两人谁也没有发觉,只是兀自地交谈。

梁九宫刚要开口,便被康熙制止了。他只是回过头若有所思地望了望胤禛。

“额娘,天这么冷,咱们干嘛不回屋待着。”

“怎么,陪额娘赏赏雪景你就不耐烦了。”

“哪有——”福宁撅起小嘴,“宁儿最喜欢和额娘在一块儿了。”

“小滑头——”张氏淡淡地笑着,难掩一丝哀愁。

头个月,府里来传信时,说的是六阿哥殇了,张氏不由一阵心酸,福宜就算是身子不好可怎么说没就没了,那孩子也就比福宁大一岁,想到福宁,却不知是开心还是难过。

宁儿自小聪慧,善解人意,长大了也一定不凡,只是孩子都四岁了,爷却一次也没来见过,就算爷不喜欢自己,可宁儿毕竟是亲骨肉啊,福宜一直得宠就连早殇都序了齿,可是宁儿,一直健健康康的,却连见阿玛一面都是奢侈。

如今,又要过给别人抚养,虽是听说,可依着爷对年氏的宠爱未必不是真的,再说自己确实位卑人低没有资格抚养孩子,更别说是小阿哥,要是福宁能回府对他自己来说也是好的,最起码能长在爷身边,将来进学奔前程都有益处,可是,自己哪里舍得啊。

“额娘,怎么了,您不开心?”

“没有,有宁儿在,额娘哪有功夫不开心啊。”张氏揉了揉肉福宁的小脸。

“额娘,跟宁儿对对子吧。”福宁不等张氏答话,就开口出了上联,“额娘要常笑,常笑常笑常常笑笑里愁云去。”

张氏笑了起来,这小滑头,“福宁要多思,多思多思多多思思中智慧来。”说完还点了点福宁的小脑袋。

“额娘,宁儿已经很聪明了,要不额娘出题考宁儿吧。”福宁不满地捂住自己的头,要装嫩已经很惨了,脑袋就不要再遭殃了吧。

张氏指了指脚下的雪道:“瑞雪兆丰年,丰年春报喜,报喜来,喜气洋洋福满堂。”

“百姓咏盛世,盛世喜迎春,迎春到,春风浩浩歌如海。”福宁得意地笑起来,“额娘,我对得好不好?”

“好——”一阵浑厚的声音传来。

5
母子俩一惊,看到走过来的人群,张氏忙牵着福宁站了起来,在看到为首的人一袭明黄色的袍子时,两个人都呆呆地愣住了。

张氏是因为看见皇上吓到了。

福宁是因为看到皇上喜到了,恩,是惊喜到了,老天,看见没有,那可是康熙,是皇帝啊……

回头看看吓到的小额娘,要是自己得了康熙的喜爱,也许,可以求他不要把自己和额娘分开。

“还不见驾?”梁九宫尖着嗓子说到。

福宁一个哆嗦,这个声音还真是……特别啊。

张氏赶忙跪下,“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给——”

康熙挥手打断了张氏的话,看向福宁,“你叫什么名字?”

福宁连忙跪下道:“孙儿福宁叩见皇玛法,皇玛法万岁万岁万万岁。”稚嫩的童音带着敬仰,听得康熙一阵欣喜,没想到如此聪慧的一个小人儿是自己的孙子。

小小年纪口齿伶俐,还这么懂规矩,刚刚的对子又那么出彩,康熙心下对这个孙儿不禁多了份喜爱。

“好好好,”接连说了三个好字,康熙朝福宁招招手,“福宁,起来,走近点,让皇玛法瞧瞧。”

福宁起身,大大方方地走到康熙面前,抬头亮闪闪的眼睛望着他,是真人啊,要是能摸摸就更好了。

“福宁……福?”,康熙想到了刚没了的福宜,“你阿玛是老四?”这是老四的孩子?性子可不像,可是在这园子里头——

胤禛站在康熙身后,刚看到这孩子他也在纳闷,直到看到张氏,他才想起自己为了年氏和福宜,将刚刚有身孕的张氏送到了园子里,后来听福晋回禀说张氏生下个小阿哥,本想先淡着几天,好让张氏明白自己的身份。所以就只报了内务府,填了玉牒,自己却没来看。可福宜的身子一直不好,他只顾自己忙又要照顾年氏母子,一忙竟没再顾上,直到福宜殇了,为了抚平年氏的伤心,想过个孩子给她,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小儿子。

“阿玛?”福宁的眼睛在康熙身后的一群人闪过,一眼就看到了日后的雍正大人出类拔萃地站在那里,正抿着嘴角望着自己,福宁不由一个寒颤打起,果然很冷啊。

听不到福宁的回话,再看看这孩子眨巴眼睛望着自己身后的样子,康熙立刻明白了过来,怕是额娘不受宠,被发配到园子来,连带着孩子也遭了罪,至今还没见过阿玛。

想到这里,康熙一阵气闷,刚想要发作,便听到张氏的声音。

“回皇上话——”

“朕有问你吗?”陡然下降的音调听得众人一阵激灵,目光都集中到了四阿哥胤禛的身上,这是老四的园子,谁是这孩子的阿玛一目了然,看来老爷子是要发作老四了。

十三阿哥胤祥担心地看着自己的四哥,胤禛上前一步,刚要跪了说话,却听康熙呵道:“都给朕闭嘴,朕在问福宁,没问你们。”

康熙的呵斥令福宁吓了一跳,果然是伴君如伴虎啊,一时竟忘了礼节只是惊愕地看着康熙。

6
呃——这是什么状况,这老爷子明明看出来了自己从没见过所谓的阿玛,竟然让自己去认人,这明显着就是要发作人吗,唉,可怜的雍正大人啊,谁让您现在还不是皇上呢。

本想说不知道帮自己的小额娘出出气的福宁,在看到张氏担心的目光后,心又软了下来,小额娘是爱着四阿哥的,每每提起这位爷,也总是笑眯眯的,想来,小额娘是不愿意看到皇上骂他的。

想到这里,福宁一下子冲到胤禛跟前,抱着他的大腿,没办法,只能抱大腿,谁让他才是个四岁的小豆丁,够不到别的地方。

“阿玛,您今天怎么不抱福宁了,您不是每次来都要抱宁儿的吗?”

看看皇帝,“皇玛法,这个是福宁的阿玛,最厉害了。”恶——雍正大人啊,为了你他福宁可是连形象都不要了当众装嫩啊。

看到小儿扑到自己这里,胤禛着实愣住了,听到福宁的话,他又惊又喜,喜的是这孩子如此聪慧,懂得为自己开脱,惊的是这孩子竟然要人抱,向来讲究报孙不抱子的康熙会不会生气。

康熙了然的笑了起来,没想到这孩子竟是如此聪明,心下的喜爱更加了一分。

“是吗,你阿玛哪里就最厉害了?”又看看胤禛,淡淡地说:“既然每回都要抱,今天也别例外了。”

胤禛闻言立马弯腰把福宁抱了起来,福宁扭了扭身子,怎么也找不到一个舒服的姿势,这位四爷全身僵硬得要死,抱的一点也不舒服,比小额娘差远了。

“阿玛像皇玛法,所以最厉害,因为皇玛法最最厉害。”

“哈——哈哈——”听了福宁的话,康熙放声大笑,“好,好,这个理由好,那你厉不厉害?”

福宁心里翻了个白眼,还真拿他当小孩子逗,“福宁学皇玛法,以后比阿玛还厉害。”

“好,好孩子,有志气。来,你阿玛抱得不舒服,皇玛法抱。”康熙从胤禛怀里接过福宁,若有所指地说道:“老四,既然要抱,就多抱抱,常练习,免得抱的孩子不舒服。”

“是,儿臣遵旨。”

福宁靠在康熙怀里那叫一个得意啊,他可是被康熙抱着呢,这是皇上啊,人人见了都要下跪的。

福宁看了看还跪在雪地上的张氏说道:“皇玛法在这里用午膳吧,让额娘去给皇玛法做,额娘做的饭可好吃了。”

康熙刮了刮福宁的小鼻子,“心疼你额娘了。也罢,下去准备吧。”

“是,奴婢告退。”

“额娘,要吃蛋塔和烤肉,要在漏风亭里吃。”福宁大声的喊着。

“什么漏风亭?”老四的园子里还有叫这名子的亭子。

张氏连忙又跪了回到:“回皇上话,是乘风亭,福宁顽皮,给改了名字。”

“额娘不是说要写实,那亭子建得不高,又不能‘乘风归去’,倒是四面漏风。”

“哈哈——行了,行了,就在这漏风的亭子里吃,下去吧。”康熙搂紧怀中的福宁,这可真是个开心果

7
张氏自是擦了汗下去准备膳食,暗自庆幸福宁的机灵,胤禛跟在康熙后面,也是一阵后怕,再看看老爷子怀里的福宁,自己以前可是从没有抱过孩子,哪怕是福宜,可想到刚刚福宁在怀里的情形,心中却难得泛起一阵甜蜜,这是自己的骨肉,父子天性果然是不假的。

“皇玛法,孙儿带您逛园子吧,这个园子福宁最熟了,上到每一个鸟窝下到每一个蚁洞——”

“你还上树,你阿玛额娘不管?”康熙饶有兴趣地和自己的小孙子聊了起来。

“我偷偷背了额娘去的,”转头看看胤禛又道:“阿玛最疼福宁了,不会骂的。”

胤禛不由瞪他一眼,吓得福宁立刻扎到康熙怀里。

“老四,孩子虽然小,但也不能放纵,该管还是得管管。”又看了看在自己怀里做鸵鸟状的小人儿,康熙笑笑,“不过也别管得太过了,失了天性就不好了。”

“儿臣谨遵皇阿玛教诲。”

“皇玛法,放福宁下来吧,福宁自己走。”发觉康熙开始喘了,福宁自觉地要下地。

“皇玛法抱着吧,地上滑,摔了你,皇玛法不累。”

康熙老爷子这话可是在儿子中掀起一层浪,何时见老爷子这般亲切,就连太子的二阿哥弘皙,虽然得宠,可也比不上这个啊。

老四可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居然还放在园子里不闻不问,真是暴殄天物。

“福宁才不是怕皇玛法累了,皇玛法年轻力壮,精神抖擞,文能提笔定江山,武能上马安天下,福宁要自己走是因为福宁大了,不怕摔,额娘说了要是连摔都怕,就不能长成大英雄了,福宁要长成和皇玛法一样的大英雄。”

“好,有志气,那宁儿就自己走。”康熙心知这孩子是发现自己喘了才要下地的,本就觉得他懂事,再听到他这一番话,不仅没提自己上了年纪抱不动他,还拍了马屁顺便把他自己也夸了一通,真真是玲珑剔透心,聪明得不得了。

“老四啊,你这个儿子不错,朕喜欢,回头送进宫来陪朕吧。”

“是。”胤禛躬身俯首答应。

“恐怕他额娘会不舍得吧。”

“皇玛法,”听到这里,福宁连忙插嘴,“要是别人额娘也许不舍得,可是要是跟着皇玛法,福宁就能长成大英雄了,额娘一定舍得的。”

“呵呵,好,皇玛法一定把你教成大英雄。”康熙牵着福宁的手,愉悦地笑着。

福宁笑得更加开心,太好了,这下子他应该不会被过给那个病怏怏的年氏抚养了吧。

感觉到康熙的手有些冰凉,福宁将自己的手炉递到康熙手里,“皇玛法,用这个就不冷了。”

康熙接过手炉,感动得一塌糊涂,平时别人的关心都带着某种目的,因为他是皇上,可是福宁不同,这孩子小小年纪,就如此纯孝,他一直住在园子里,看老四刚刚的表现也知道,恐怕他是没怎么顾得上这个儿子,自然也就没有人刻意教他,这么做完全是出自这孩子自己的本意,不带一点杂质。

“皇玛法,下雪了。”福宁的声音将康熙从感慨中唤了出来,“皇玛法,您怎么了?”

“皇玛法没事。”康熙握紧了手炉,直觉得暖到了心里。

福宁隐约感觉到康熙的感慨,不由得想逗他开开心,这个千古一帝也不容易啊,父子亲情对他来说恐怕都是奢侈。

看看漫天飞舞的雪花,真是应景啊,心里难过雪就下了起来,唉——

8(上)
“皇玛法,宁儿给您做首诗吧。”

“哦?宁儿还会作诗?”康熙来了兴致,“好,要是宁儿做的好,皇玛法重赏。”

福宁一手牵着康熙往前走,一手指着雪花道:

“一片两片三四片,

五片六片七八片。

九片十片片片飞……”看到康熙忍俊不禁的笑容,福宁才接着说道:“飞入芦花皆不见。”

“好——”三阿哥胤祉博学多才向来喜好诗文,听了福宁的诗忍不住叫出个好来。

福宁心里暗笑,可不是好嘛,大才子纪晓岚出品啊,不过纪晓岚是谁,你们就没有必要知道了。纪师傅,盗用了您老的诗,还请见谅,见谅。

“皇玛法,看那位玉树临风一看就很有学问的大叔都说好了,皇玛法要赏宁儿什么?”

“赏你一顿板子。”康熙捏捏福宁的小包子脸,笑道:“什么大叔,还那么多形容词,那是你三伯父,还不去给三伯父请安。”

原来这就是三阿哥啊,福宁走过去,跪下给嘴角抽搐的胤祉磕了个头,“给三伯父请安。”

“好,好侄儿,快起来。”胤祉摘下自己腰上的玉佩递给福宁,“头回见面,伯父没带什么这玉佩就给福宁拿去玩吧。”

见面礼吗,福宁看看玉佩,瞅瞅康熙,见老爷子点头了,才接过来,开心地笑了起来,发财了啊,这么多叔叔伯伯,看来,老康儿子多也有好处啊,最起码,他能收到一堆的见面礼。

康熙摇摇头,这孩子连自己的叔叔伯伯都不认识,也是,他连自己阿玛都没见过,更别提这么多叔伯了,胤禛这个阿玛是怎么当的。

亏了自己听说他的园子雪景好来赏雪了,不然,这么好个孩子还不全都给他耽误了。

想到这里,康熙把福宁叫了回来,指着自己的儿子叫他一一见礼。
8(下)
福宁转了一圈,八、九、十、十三、十四叔,晕晕乎乎磕了五个头,拿了五枚玉佩。

康熙看他握着玉佩的样子,笑了起来,这小财迷,“还有些叔叔伯伯今天不在,改天见了再见礼吧,胤禛,这事就交给你了,朕可不想自己的孙儿连叔伯都不认识。”

“儿臣遵旨。”

胤禛也是一阵尴尬,刚刚福宁管三阿哥叫大叔时,他都能感觉到兄弟们在忍着笑。

“宁儿,今天你叔叔伯伯来的匆忙,下回让他们好好把见面礼给你补上。”

见面礼?不是给了吗,福宁看看自己手里的六块玉,这可都是上好的和田玉啊,皇子阿哥的东西,哪能有不好的?不过还要补,也就是说还能拿?

哈哈,发财了。

福宁开心地望着康熙,不住地点头。

“皇玛法,宁儿刚刚做的诗皇玛法还没有‘重赏’呢。”福宁特意着重说了‘重赏’两个字。

“你不是拿了这么多赏了,要不把你手里的玉佩都给皇玛法吧,皇玛法再重赏你。”康熙看到福宁一副财迷心窍的样子故意逗了他说。

“皇玛法要喜欢,宁儿就都给您,宁儿可不是为了要重赏,额娘说了,要孝顺。”

“哈哈,好,”康熙都不知道今天说了多少个‘好’字,真是找到一块璞玉啊,这孩子真是好。

说着把自己手腕上一直带着不离身的一串珊瑚珠子摘了下来,套了两圈在福宁的小胳膊上。

福宁高兴地下跪磕头,“谢皇玛法重赏。”康熙戴在手上的东西,一定不是凡品,现在可是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皇玛法,漏风亭到了,额娘都准备好了,我们快过去。”福宁拉着康熙的手向亭子走去,身后的一堆叔叔伯伯若有所思。

“恭喜四哥,福宁这么乖巧可人,皇阿玛看来是喜欢得紧啊。”八阿哥胤禩淡淡地笑道。

“八弟过誉了。”

“呵呵,四哥,那串红珊瑚珠子弟弟记得从记事儿起皇阿玛就带着不离身,这赏了福宁,还不说明圣眷隆宠。”

“十哥说的是,想来是福宁这孩子投了皇阿玛的缘,”听着兄弟们的话越来越带着酸劲儿,感觉不对劲的胤祥连忙开口,“这小侄儿,老十三也是喜欢得不得了,”胤祥转向四阿哥,“四哥,哪天老十三要带小侄儿出去玩,您可得答应。”

“对,老四可别不舍得,三哥也要借了福宁去吟诗作对。”

胤禛笑了道:“蒙兄弟们看得上,我又怎么会不舍得,尽管要了去。”

……
9(上)
众人走进了亭子,虽然下着雪,可亭子里烧着地火,又放了不少炭盆,倒是一点也不觉得冷。

“四哥,果然是漏风亭,四面漏风啊。”十三阿哥胤祥笑道。

“十三叔也觉得这个名儿取得好?”福宁凑了过去,“我说好,让额娘做匾挂上,额娘偏不肯。”

“好,好,福宁这个名取得好极了,写实,贴切。”十三阿哥揉揉包子脸,“回头十三叔给你做块匾挂上。”

“谢谢十三叔。”

张氏偷偷瞪了福宁一眼,将太监检查尝过后的酒菜上桌摆好。

“皇上请用膳。”

“额娘,您不是教过宁儿‘青梅煮酒论英雄吗’?怎么现在有英雄,有煮酒,就是没有青梅?”

“你还知道这个?”康熙听了来了兴趣,“都是你额娘教给你的?作诗也是?”

“是,额娘最聪明。”福宁骄傲地晃晃小手,“额娘,宁儿要青梅。”

张氏显然很是窘迫,这时候哪里去弄青梅啊。

9(中)
康熙倒是越听越觉得有意思,“张氏,福宁你教的不错。”

“谢皇上夸奖。”张氏连忙跪了谢恩。

“额娘,快啊,要青梅。”福宁叫着,他早就想体验一把古人的青梅煮酒了,潇洒啊。

“福宁,皇上在呢,别胡闹。”张氏拉过福宁,“皇上恕罪。”

康熙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招呼了福宁过来,“宁儿,这时节可没有青梅,要等到明年开春才有,到时候皇玛法给宁儿青梅煮酒。”

“可是——”福宁犹豫了一下,“那今天就可惜了我们这些大英雄小英雄和未来英雄了。”

康熙又笑了起来,“谁是大英雄,谁又是小英雄,未来英雄又是谁啊?”

“皇玛法是大英雄,阿玛和伯父叔叔们是小英雄,宁儿是未来英雄。”

“哈哈,那朕就等着宁儿赶快长成未来英雄了。”

“福宁遵旨,皇玛法金口玉言,宁儿一定能长成英雄。”福宁跪地磕了个头,起来时看见亭子后面的林子,忽然想起了什么,兴奋地对着张氏说道:“额娘,我的酒能喝了!”

张氏一怔,旋即反应过来,有点担心地点点头。

“什么酒?”康熙不明所以地问道。

“福宁酒啊,额娘用葡萄给宁儿泡的酒,就埋在后面的林子里。”福宁兴高采烈地指给康熙看,“宁儿老早就想喝了,可是额娘说等阿玛来了酒才能泡好,今天终于能喝了。”

康熙一听,脸就绷了起来,“老四——”

胤禛忙上前跪了下来,“儿臣知错。”

9(下)
张氏的脸瞬间就白了起来,福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这分明就是说明白了自己的阿玛从没有来过。

福宁立马跪在胤禛身边,“皇玛法不生气,其实,那酒老早就能喝了,只是酒叫福宁酒,全天下就这么一瓶,是宁儿舍不得,怕喝完了就没有了。”

“那今天怎么想起来喝了?”这孩子,还知道维护自己的阿玛。

“因为皇玛法来了啊,皇玛法来了宁儿就舍得了,美酒配英雄,福宁的美酒当然要给天下最大的英雄喝了。”福宁笑得眉眼弯弯的,康熙见了喜欢的不得了。

“行了快起来,地上凉。”康熙一把拉了福宁到自己怀里,“好好,皇玛法就常常福宁酒。”

“那宁儿去给皇玛法拿,那酒埋得秘密,是宁儿亲手埋的。”

福宁飞快跳到地上,又回头看了看仍然跪在地上的胤禛,“皇玛法,让阿玛和宁儿一块去吧。”

“准了。”

“谢皇玛法。”福宁高兴地跑出亭子。

“胤禛,快,跟着他,别让他摔了。”

10
福宁一股脑地跑进林子里,数着身边的树,七扭八拐后才停了下来,胤禛一直跟在他后面,看着前面的小人儿活力十足的跑着,跳着,忽然觉得这个儿子很不同,聪慧善言和弘时不同,顽皮讨巧和弘历不同,健康活泼,和弘昼不同,福宜与他更是没法比。

为什么自己没有早点来看看他,虽然福宁在皇上面前帮自己解了围,可是,他仍能隐约的感觉到这孩子对自己的疏远以及……陌生。

福宁可没有心思注意管胤禛在自己背后想什么,此时,他正兴致勃勃的拿着小刀在树上刻上一道新的印记,满意地比比以前的印记,不错,又长高了,看来自己的运动健身计划很是管用。

赞叹了一番后,福宁蹲下来,用小刀开始刨着树下被雪覆盖的泥土。

胤禛向前走了几步,看着树上十几道深深浅浅高低不同的划痕,最下面的一道和福宁刚刚划上去的一道已经隔了好大的距离,不由感叹孩子长得可真快啊,隐约中却有一点点失落,原来自己竟错过了这么多时光。

那个蹲在地上的小小身影是他的儿子,而他竟然这么长时间不闻不问。

带着一丝愧疚,胤禛蹲在了福宁身边,“手冷不冷?阿玛帮你吧。”

福宁抬起头,诧异地看了一眼胤禛,自己叫他一同来,是怕他跪着小额娘心疼,可是自己可不愿意和他一起分享秘密,这酒是和小额娘一起酿的可没这个阿玛什么事。

“不用了,”福宁低头重新开始挖起来,“这是福宁自己埋的,也要自己挖出来,这才是福宁酒。”

“福、福宁是什么时候埋的?”胤禛发现自己有点磕巴。

“埋了有两年了吧。”

“两年?”

“恩,两岁生辰那天埋的。”福宁没有抬头,自顾自地刨着土。

生辰,福宁的生辰是什么时候,他只记得好像是在七月,可具体是哪天呢?

“阿玛,阿玛——”

胤禛抬眼,看这站在自己面前的小男孩,福宁的小鼻头冻得一抽一抽的,两只通红的小手抱着一个不大的坛子,坛子用红布扎着,上面贴了一张红纸,纸上写着福宁两个字,字写得歪歪扭扭,想来是这孩子自己写上去的。

“阿玛,您怎么了?酒挖出来了,我们回去吧,要不皇玛法该等久了。”

这个冷面王到底是怎么了,说话支支吾吾,前言不搭后语,还莫名其妙的走神,这哪有点未来皇帝的派头啊。

“走,阿玛——”本来想说‘帮你拿酒’的,可是看这孩子把酒坛抱得那么紧,话到嘴边就变成了,“阿玛——抱你吧。”

胤禛没有注意到福宁在听到他的话时惊愕的表情,小心地把他抱了起来,心中不由得再次泛起一阵甜蜜。

11
“葡萄美酒夜光杯,

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

古来征战几人回。”

福宁一边背着唐朝诗人王翰的《凉州词》一边给康熙众人倒上酒,还满脸期待地望向小额娘,“额娘,咱们有夜光杯吗?”

胤禛忍不住斜了一眼张氏,插话道:“惯的你,哪来的那么多讲究。”

“四哥,小侄儿还小,又见诗里写了,自然好奇得紧。”十三阿哥胤祥见胤禛板起脸,怕他吓到了这个才第一次见面的小儿子,忙开脱道。

“是,朕看宁儿学以致用,不错。”

康熙这句话令众人一片窘然,这叫学以致用,这要是他们这几个儿子,免不了要被皇父骂做贪图享受。

“来,宁儿,皇玛法抱着你,梁九宫,去宫里把西域贡的那套夜光杯取来。”说着揉揉怀里人的小脑袋,“宁儿的福宁酒怎么能将就着喝,最好的酒就要用最好的杯子。”

福宁抱着康熙的脖子咯咯地笑了起来,“皇玛法最好。”原来千古一帝也不错啊,对自己这个小孙子这么的疼爱,以后的日子好过喽。

他哪里知道康熙一向御子侄极严,就算是皇孙也是严格要求的,别的皇孙别说受宠了,恐怕连见康熙一面都是妄想。

胤禛也只能陪在旁边,忍受着兄弟们或友善或探询的目光,刚才他抱福宁回来时,心里是有了些后悔,自己这样放纵放肆的抱着儿子,被皇阿玛看到了一定免不了发作一番,可没想到皇阿玛看到他抱着福宁回来,竟然露出了笑容。

看来,只这么一上午的功夫,福宁已经得到了皇上的隆宠。

康熙的话就是管用,没多久,梁九宫已经捧着盒子走过来了,打开后里面放了四只通透如玉般的夜光杯,翠绿的颜色带着点深色的斑点,圆口方底煞是好看。

康熙随手拿了一个放在福宁手里,福宁反过来覆过去看了半天,又把杯子藏在袖口里看看亮不亮,惹得康熙一阵大笑。

研究到最后福宁总结了一句慨叹,“夜光杯就是这个样子的啊。”

12
张氏往杯子里倒了酒,翠绿色的杯子装着绛红色的葡萄酒不管味道如何,光是看着就觉得赏心悦目。

福宁等旁边的小太监尝过酒后,忙将酒杯端到康熙嘴边,“清皇玛法品尝。”

康熙抿了一口,酒里只是多了点葡萄的香味儿,看到福宁望着自己期待的双眼时,开口道:“不错,不愧是福宁酒,好酒。”

众阿哥用普通的杯子尝了尝,暗自撇嘴,除了葡萄的香甜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

福宁倒是兴奋起来,“真的吗,真的好喝吗?”眼巴巴地望着众位叔叔伯伯,“十三叔,好喝吗?”

“好!”

“那三伯说呢?”

“酒香醇厚,是好酒。”

“八叔、九叔、十叔、十四叔,福宁的酒真的好喝吗?”

“好,福宁的酒果然是好的。”

废话,老爷子都发话说好了,谁还敢说个不字。

“那、那阿玛说呢?”福宁见问过了一圈只余下自己的阿玛,不问显得过意不去,于是小声地问道。

“恩。”胤禛没回话,只是冷冷淡淡一个‘恩’字,不过这也够福宁高兴了,“额娘,额娘,快给宁儿倒一杯,宁儿要喝。”

张氏为难地拿着酒坛,“宁儿还小——”

“额娘——”

“没事,只是果子酒,喝一点无妨。”看到福宁性急的样子,康熙忍不住开口了,亲自端着自己的酒杯凑到福宁嘴边,“来,尝尝吧,不能多喝。”

福宁兴奋地喝了一口,有点甜有点辣,和后世葡萄酒的味道一点也不一样,不过倒是挺好喝的。

不知不觉就和喝了一杯,觉得意犹未尽,于是眨巴着眼睛看向康熙,康熙那受得了喜爱的小孙子这样子看他,忙命人又倒了一杯,就这样,一坛子酒倒是有大半都进了福宁的肚子。

前世福宁的酒量不错,可是他忘记了这一世他只是一个四岁的小包子,所以这些酒下肚,就已经开始有点醉了。

“嗝、好喝,咦?”福宁看向胤禛,揉揉眼睛,“怎么有两个阿玛?额娘,哪个是真的?”

扑哧,十阿哥胤誐笑了起来,“看来是喝醉了,四哥还有真的假的?”

康熙无奈地摇摇头,“宁儿醉了,睡吧。”

“是困了,额娘抱,宁儿要睡觉。”

张氏为难地看了看皇上,接过了福宁,抱着他哄了起来。

“额娘,您今儿怎么不唱歌了,要不给宁儿念首诗,就念春江花月夜吧。”

看着众人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张氏恨不得把头扎进雪里。

胤禛只觉得这孩子被宠坏了,以后一定要严加管教,康熙倒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开口说道:“孩子是得管,但是也别太过了,本就和你不亲。”

“儿臣明白,谢皇阿玛教诲。”

“抓紧接他们娘俩回府,等收拾好了,就带福宁进宫来,行了,朕乏了,梁九宫,起驾回宫吧。”

13
胤禛恭送康熙出了园子,又送走了心思各不相同的几位兄弟,才转身往回走,叫来了侍卫回府报信,说今晚要宿在园子里。

福宁得了康熙的宠爱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刚才老爷子离开时,还特意指着那套夜光杯说要赏给福宁,那时,老八他们的表情可真是精彩,福宁得宠固然是好事,对自己也是益处多多,可是过犹不及,看来自己真是要好好敲打敲打这孩子了,回府就立马给他立立规矩。

胤禛边想边走,抬起头来才发觉自己还不知道那孩子住在哪。

“何顺儿,去问问福宁住哪个院子?”

“回爷的话,小阿哥和张格格一直住在绛梅居,奴才给您领路。”

胤禛点点头,随何顺儿走进了种满梅花的院落,院子不大,进了正屋,推开卧房的门,就看到床上鼓出来个小鼓包,福宁嘟着小嘴睡得正酣,许是刚洗过了澡,张氏正拿着毛巾在旁边帮他擦头发。

看到胤禛进来了,张氏忙起身福了福,“奴婢给爷请安。”

胤禛坐到床边,随意挥了挥手,“爷今儿晚上就住在这边了。”

张氏忙叫映竹下去准备,自己则去沏了茶给胤禛端来。

“你都教了福宁什么?”

“回爷的话,奴婢教了《三字经》,《论语》和《孟子》,还有《诗经》,现在宁儿正在自己念《大学》和《中庸》。”

“哦?”这么小的孩子居然学了这么多?胤禛暗自惊讶,面上却不露声色,“四书五经倒学了不少,他都懂吗?”

“宁儿聪慧,都能通读背诵,还能自解。”

胤禛点头,能背下来已经不简单了,还能解释,这等聪慧,怪不得皇阿玛喜欢,就连自己看了也忍不住疼爱。

“爷看,小聪明到是不少,耍滑讨巧,宠得没了边儿。”

张氏听到这里,赶忙跪了下去,“爷恕罪,是奴婢的错。”

“你起来吧,明儿随爷回府,以后福宁就养在年——福晋身边吧。”胤禛本还想着把福宁过给年氏抚养,但想到皇阿玛不喜年氏,必不愿意他老人家心爱的孙子由年氏来抚养,自己已经有了两个侧福晋了,依制亲王只能有两位侧福晋,现下弘历的额娘钮祜禄氏和弘昼的额娘耿氏也只是格格的位分。这张氏自然也没有进位的可能,皇阿玛这么喜爱福宁,把他养在福晋的名下也是抬高了福宁的身份。

“爷——”张氏刚想要说什么,却停住了只是点点头。她是宁儿的亲娘,自然要为宁儿考虑,宁儿养在福晋那自是比养在自己这里要强上许多。

胤禛看到张氏的表现,满意地点点头,“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也教的不错,爷没说把他过给福晋,福宁还是你的儿子,只是交给福晋学学规矩。”胤禛也有诸多考虑,福宁过给了福晋就变成了嫡长子,势必会掀起波澜,现在孩子还小,说什么都过早,以后要是福宁真的有了出息再做打算不迟。

听了胤禛的话,明白了福宁还是她自己的孩子,张氏欣喜地点头。

“谢爷恩典。”

14
第二天一大清早,胤禛就带了张氏和福宁回府,大概是真的喝醉了,福宁一直在睡着,是一路被胤禛抱着回去的。

刚进府没多久,康熙的旨意就到了,老爷子亲自给福宁圈了名字,大概是因为老爷子 ‘宁儿、宁儿’的叫惯了,所以仍取的‘宁’字,排‘弘’字辈,赐名弘宁,在雍王府序齿排第七。

圣旨下了后,全府都知道了以后府上除了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又多了一位七阿哥,还是位超级得皇上宠爱的小主子。

福晋那拉氏昨晚上就得了消息,已经叫人为张氏收拾好了院子,在王府的东北角,三进的小院,院名叫沁梅,院子里也移栽了不少梅树,可见那拉氏的用心。

府里人按照胤禛的吩咐聚在上院一起进早膳,张氏给福晋那拉氏、侧福晋李氏请了安,又和几个格格们见了礼。

年氏因为身子弱,没有出席,胤禛也没多问,只是吩咐张氏等弘宁醒了带过来给福晋请安。

既然皇上已经给圈了名字,所以胤禛也就没再叫乳名。

因为弘宁昨天喝多了酒,早上接旨时还昏昏沉沉的,所以胤禛就吩咐了张氏直接带回院子里接着睡。

用过了早饭,胤禛坐在炕上和福晋说话,没一会儿,就见在福晋身边伺候的青岚走进来。

“四爷吉祥,福晋吉祥,张格格已经安置好了,福晋赏给的丫鬟也派过去了。”

那拉氏点点头,“七阿哥呢?”

“回主子话,七阿哥还在睡呢。”说到这里,青岚抿嘴笑了起来,她过去时正赶上张格格喊七阿哥起床,七阿哥不起,正撒娇耍赖呢。

“张格格可好?”

“奴婢问了,格格说一切都好,只是听说格格给年侧福晋请安时被侧福晋挡了,说是不愿意见。”

胤禛听到这里皱了眉毛,“年氏还在使性子呢?”

“爷,年妹妹刚没了福宜,心里怕是还在难受,妾身去劝劝就好,怕是妹妹身子还是不舒服,才没见的。”那拉氏心下对年氏恃宠而骄的做法不以为然,她和四阿哥年少成婚,多年夫妻,早把后院这些拈风吃醋看透了,年氏才刚刚进门不到三年,还不知道这后院的水有多深。看不上一两个格格侍妾的话还是小事,要是因为爷把弘宁接回来而看不上弘宁就是大事了,虽然爷宠她,可也未必不是看在她哥哥年羹尧的份上,要是她敢对府里的阿哥们掉脸子下手,恐怕爷是早晚容不了她的。

“后院的事你看着办,爷不管,年氏要是不想见谁就让她好生的养着吧,告诉张氏就不用去见礼了,皇阿玛喜欢弘宁要他进宫,过会他过来,你先教教规矩,这孩子一直在园子里长得心都野了。”

那拉氏笑笑,“爷放心,刚妾身看了眼七阿哥,水灵俊秀的样子,妾身打心眼里喜欢,一定好好的教。”那拉氏的弘晖八岁就殇了,这么多年一直膝下无子,虽说府里的孩子都是她的,都要喊她一声嫡额娘,可终究不是自己肚子里掉的肉。她也清楚自己恐怕是不会再有孩子了,能养个孩子在身边对以后也是好的,所以,自是对弘宁上起了心。

等了许久也不见张氏带弘宁过来请安,胤禛拧起了眉毛,疑是张氏舍不得孩子,故意晚来,竟亲自去了张氏所在的梅院,那拉氏看到这情形,连忙在青岚的搀扶下跟在了胤禛身后。

15
“额娘别叫了,宁儿不要起。”弘宁蜷在被子里嘟囔道:“宁儿头痛。”

“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喝那么多酒。”张氏扯着被子,“宁儿,快起来去给你阿玛和嫡额娘请安。”

“不要,不要,以前也没有要请安,外面冷,刚才接旨时宁儿就冷得很,宁儿不睁眼,宁儿要睡到日上三竿,宁儿就住在被子里了。”

“混账,说什么浑话,还不赶紧起来。”

胤禛还没进屋就听见弘宁撒泼耍赖的声音,直觉得火气一个劲的往上拱。抬起脚就踹了门进去。

那拉氏在原地愣了一会,何时见爷发过这么大的火,就算是上次弘时带着两个弟弟逃学爷也没像现在这样失态。

那拉氏不敢再多想,也赶忙进屋去。

还在迷糊中的福宁隐约听到胤禛的声音,晃了晃脑袋,掀起被子蒙住脑顶,继续去找周公下棋。

张氏被胤禛的样子下了一个哆嗦,忙起身行了礼,担心地望着床上。

那拉氏牵了张氏的手,笑道:“我听爷说了,昨儿个弘宁在皇阿玛跟前喝醉了,这么小的孩子喝醉了酒嗜睡也是常理,爷且息怒。”

“哼。”胤禛压下火气,一把拉起被子,“起来。”

被子下的小人儿只穿了一件红色的肚兜,趴在炕上,皮肤白白嫩嫩的,chi luo 的小屁股微微撅起来,胤禛顿时气乐了。

“冷,额娘,宁儿冷。”弘宁无奈地睁开眼,可怜兮兮地望着小额娘,他早上老早就被喊起来接旨,才知道自己已经跟着小额娘回了王府,心里本就不大乐意,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王府里的规矩一定多得很,好在康熙的旨意抚平了他小小的心灵,皇上赐了‘弘’字辈的名字也就是说他的小命挺硬朗了,最起码不会像福宜一样带着个乳名英年早逝。

可还没等他踏踏实实的睡个好觉小额娘就来叫他起,说是要带他去请安,清朝讲究晨昏定省,老天,难道他以后的日子就要变得水深火热了吗。

胤禛一把把他翻过来双手撑在他腋下让他站在床上,转身对站在一旁的映竹说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服侍七阿哥穿衣?”

映竹忙拿了衣服过来,弘宁冷的直打哆嗦,刚想往被子里钻,胤禛一把攥住他的小胳膊,弘宁不干了嚷起来,“额娘,宁儿冷,宁儿要盖被子。”

张氏立在福晋身后为难地看着弘宁,没有出声,眼圈却是红了。

弘宁这才看到站在自己额娘前面的贵妇,一袭湖蓝色的旗装外面是件琥珀色的对襟马甲,这就是四阿哥的福晋那拉氏了吧,注意到小额娘红红的眼圈,再看看那拉氏,莫非他这个阿玛要把他过到福晋身边。

“额娘,抱抱。”弘宁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额娘,宁儿要抱抱。”

胤禛拉住他,“快穿衣服,小心冻着,待会阿玛抱,别总离不开你额娘。”

那拉氏听得一愣,早上听奴才们说爷抱着小阿哥回来是一回事,现在亲耳听到又是一回事,什么时候见爷抱过孩子,看来这弘宁不单入了皇上的眼还得了四爷的宠。

弘宁顿时怔了一下,不是因为胤禛要抱他,而是胤禛已经在开始把他和小额娘分开了

“我不要穿衣服,”弘宁一把甩开映竹的手,只是望着张氏,更加委屈地说道:“额娘快来,额娘不要宁儿了?”

映竹看到胤禛不善的目光连忙重新伸手过来,“小主子,小心冻着了,小主子不是最怕冷,奴婢伺候您把衣服穿上。”

“不要,不要,不要穿衣服,要额娘。”弘宁开始哭了起来。

“不穿就光着!”胤禛也气极了,一把扯过弘宁抱起来就往外走。

弘宁被胤禛的动作吓傻了,只是满眼含泪地望着他,忘记了要哭。

“快,快把棉被拿过去,别冻坏了七阿哥。”那拉氏也吓到了,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赶紧吩咐人去给弘宁披上棉被。

看着弘宁吓到的小脸和还噙着泪水的大眼,胤禛的心也软了下来,这要是冻坏了最心疼的还是自己,于是也就接过丫鬟捧着的棉被将弘宁裹了起来,抱着去了上院。

那拉氏进了屋,就看见弘宁可怜兮兮地坐在棉被上,小手抓着自己的小肚兜,四爷坐在炕边瞪着他,孩子正因为冷不住地打着寒颤。

“快,青岚,再多拿几个炭盆来。”

青岚忙吩咐下去,带着丫鬟端了三个炭盆进来。

那拉氏笑笑,用棉被把弘宁裹好,把自己的暖手炉塞进被子里,“七阿哥快别哭了,看得嫡额娘心疼。”又转头对捧着衣服的芷岚说道:“快给小阿哥把衣服穿上,冻病了爷要心疼的。”

“爷才不心疼,这么个没规矩的东西。”

弘宁裹着棉被,只露出一个小脑袋,不知是冻的还是哭的小鼻子一抽一抽地看着着实可怜。

福晋摸摸他的头,“快跟阿玛认个错。”

胤禛看他的可怜样,当下觉得无奈,招手说道:“过来,上阿玛这来,以后跟着福晋好好把规矩学学。”

弘宁咬着嘴唇,不理睬要帮他穿衣服的芷岚,只是裹紧了棉被摇头,“宁儿不要学规矩,宁儿要额娘。”

“放肆!”胤禛气得站了起来,猛拍了下炕桌,还从没人敢和他这样说话,更别说是顶嘴了。

弘宁也披着被子站了起来,“我要找额娘,我要回家。”生气吧,生气吧,把他和小额娘都赶回园子吧。

17
“你——”胤禛指着他的手直哆嗦,“简直反了,何顺儿,何顺儿,给爷请家法,爷今天非要打死这畜生。”

“爷,爷,息怒,七阿哥还小,爷——”那拉氏登时呆住了,这弘宁胆敢和四爷如此放肆,这顿打怕是躲不过了。

“何顺儿呢,磨磨蹭蹭干什么?”胤禛果然是气急了,不等何顺儿回来,一把扯过弘宁按在腿上,挥起手就照着他的小屁股扇去。

“啊——”弘宁疼得叫了一声,脸顿时通红通红,他,他居然被人按着打屁股。

胤禛的手挥得毫不留情,十几下打下去,弘宁的小屁股顿时就红肿了起来,福晋看劝了半天不管用,连忙拦了胤禛的手求情:“爷,爷,快别打了,七阿哥都不出声了。”

弘宁羞得什么都顾不上了,刚开始还不住的扭动挣扎,后来只觉得身后像用火烧一样,疼得要命,想喊出来,却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沙哑得发不出声来,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在哭叫,喊得嗓子都哑了。

胤禛这才注意到,趴在自己腿上的弘宁早就不挣扎了,连刚开始的哭喊声都没有了。

“弘宁,弘宁?”胤禛叫了几声,腿上的孩子一点反应也没有,他慌忙把弘宁翻过来搂在怀里,“弘宁,和阿玛说句话,出个声就行,宁儿?”

弘宁眨眨眼,觉得面子已经丢光了,这么多人站在这看他光着屁股挨打,刚才的哭喊声说不定都传到院子外面去了,小额娘要是知道了一定担心死了。

“宁儿,快和阿玛说句话。”胤禛看他呆呆愣愣毫无反应的样子着急起来,不会是打坏了吧。

啊,弘宁张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觉得浑身都在疼,眼睛也烧得睁不开。

“来人,快传太医。”胤禛拉过被子将弘宁裹了起来,轻轻地拍着他,“宁儿,和阿玛说说话,别闭眼。”

那拉氏见弘宁把眼睛闭上也慌了起来,忙招呼道:“快,快去梅院把张格格请来。弘宁不睡,一会额娘就来了,爷,还是把孩子放下吧,待会太医来了也好诊治。”

胤禛由着那拉氏帮自己把弘宁在炕上放平,心疼地摸摸他的小脸,“宁儿睁眼,别睡。”感觉到弘宁小小的身子在不住的哆嗦,胤禛不由后悔自己刚刚在气头上下手太重了,“宁儿不怕,阿玛不打了。”

弘宁没听清胤禛说了什么,只是疼得昏了过去。

18
朦胧中,好像听到不少脚步声和刻意压低的交谈声,喉咙好干,记得冰箱里好像还有新买回来的啤酒吧,想起身,却仿佛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全身上下疼得要命。

“宁儿,宁儿——”

恍惚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木雕的床柱,耳边是温柔哽咽的声音:“宁儿,没事了,醒了就好了。”

呃——还在这里啊,弘宁扫视了一眼,还以为能喝上冰镇啤酒呢,却在醒来时猛然想起自己已经不在原来的年代了,这里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没有冰箱,更不用提什么冰镇啤酒了,想到这里,心里面不免微微有些惆怅。

发现自己是趴在床上的,弘宁立刻回想起胤禛把自己按在腿上打屁股的情景,加上此时自己依然只穿了个小肚兜,小脸便腾的一下红了起来。

侧过头去,床边围了一群人,小额娘不住地抚摸着他的额头,三个白胡子老头正在给他号脉,四阿哥胤禛站在后面,严肃的脸上透着一丝欣喜,满是血丝的眼睛关切地看着他,福晋那拉氏站在他旁边,双手合实嘴里不住地念着什么。

等到三个太医号完脉向雍亲王表示小阿哥没事了的时候,大家才都长舒了一口气。

张氏两眼红肿的笑看着弘宁说:“宁儿,醒了吗?”

弘宁闭上眼睛,隔了一会才又睁开眨了眨。

张氏看到他这样不由得有点慌了起来,“宁儿,别再睡了,跟额娘说句话好不好?”

胤禛看到这情形,脸顿时阴沉了下来,立刻向太医问道:“不是说没事儿了吗,这是什么状况?”

“回四爷的话,下官们已经给七阿哥仔细诊视过了,阿哥的烧已经退了,身上的伤也上了药消肿了,以现下来看,应该只是七阿哥年纪小,受了点惊吓罢了。”

“惊吓到了会怎样?”福晋开口问道:“什么时候能好?”

“请王爷福晋宽心,臣已经开了安心凝神的方子,小阿哥喝几幅药就会痊愈。”

“知道了,下去吧。”胤禛疲惫地挥挥手。

19
弘宁叹了口气,确定自己还是留在了清朝,压下心中的惆怅,毕竟能穿越到这里,自己等于是有了第二次生命,应该庆幸才对。

“额娘——宁儿要喝水。”愣了好半晌,弘宁才开口道,声音却是嘶哑得吓了自己一跳。

张氏带着厚重的鼻音扑哧一笑,连忙用帕子抹了下脸上的泪痕,“额娘去给你倒。”

“说话了就好,青岚,快去给小阿哥把药端来,再叫厨房做些粥备下。”那拉氏吩咐着,又对胤禛道:“爷,还得进宫去回话,皇阿玛问了好多次了。”

胤禛点点头,“明儿一早爷就进宫去,现在太晚了,宫门怕是已经下钥了。”

坐到了床边,胤禛像是怕吓着弘宁用了极轻柔的语调,“醒了就好,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说着伸出手来想摸摸弘宁的脑袋。

弘宁想是害怕,下意识的要躲却因为身子虚弱,没能移动半分。

胤禛看出来他的躲闪,心里一阵失落,径自收回了手。

弘宁看了看胤禛熬得通红的双眼,想想他刚刚对自己关心的话语,不由得有点愧疚,费力的伸出小手握住了胤禛收回的右手,“阿玛,宁儿疼。”

胤禛又是激动又是欣喜,紧紧握住了弘宁的小手,用另一只手点点他的脑门,“知道疼就要长记性,好好的把规矩学了。”

弘宁吐吐舌头,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咱以前可是长在红旗下走在春风里的,不讲究那些。

不过能在这个阿玛向来严峻的冷脸上看到其他表情,这顿打,嗯……就算值了吧。

就着张氏拿杯子的手,弘宁喝了一大口水。

“慢些,呛着你。”胤禛的话还没说完,弘宁就咳了起来。

“就睡着的时候老实。”胤禛一边拍着弘宁的后背一边小心地把他抱了起来裹好被子,接过张氏手里的水自己喂给他喝,“毛毛躁躁的,一点规矩没有,阿玛再不管你,早晚自己吃亏。”

“爷,弘宁刚醒,要教训也不急在这一会。”那拉氏看看窝在胤禛怀里的孩子,把药端过来,笑笑道:“小阿哥以后要听阿玛的话,不可以调皮了。”

说着舀了一勺药送到弘宁嘴边,“宁儿快把药喝了吧,早点把身子养好,别让阿玛担心了。”

20
弘宁抽搐地看着眼前的勺子,中药很苦啊,前世他都是一口气喝下去的,这一勺一勺的慢慢品尝,他可经受不起啊。

“宁儿听话把药喝了,嫡额娘在等着呢。”张氏看到弘宁只是看着药不肯张嘴忙开口劝他。

就义一般,弘宁喝下了福晋喂过来的汤药。

苦——

小包子的褶马上增多了。

张氏看着儿子小脸苦得皱在一起,忙端了蜜饯递给福晋,“看你嫡额娘多疼你,就知道你会怕苦特意给你准备了蜜饯,”

弘宁没好气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切——要不是你们一口一口地喂,我哪会苦成这样,我容易么我。

福晋好笑地塞了个蜜饯到他嘴里,“宁儿乖,不苦了吧。”

弘宁点点头,“谢谢嫡额娘,宁儿让您费心了,以后一定好好学规矩,孝顺阿玛和嫡额娘,争取不挨阿玛的打。”

那拉氏听了这话,开心地大笑起来,“乖宁儿,以后嫡额娘疼你。”

张氏只是在一边欣慰地看着,高兴儿子得了爷和福晋的喜欢。

胤禛又伸手点点弘宁的脑门,“就会耍嘴皮子,一肚子花花肠子,你既然说了,就要做到,不然,小心阿玛的板子。”

弘宁在胤禛腿上跪了起来,攀着他的脖子,“不好,不好,阿玛拿挨打吓唬宁儿。”

又要装嫩,为了小屁股,自己可真是……唉,总之不再挨打就好,屁股啊屁股,为了你,我可是仁至义尽了。

“宁儿,别摇了。”胤禛担心弘宁摔下去,赶紧搂住他,有点不自在地从弘宁手里将自己的衣领解救出来,这么多个儿子,也就这小家伙有胆子和自己这样无礼。

想起皇阿玛的话,‘孩子要管,不过不能管得太过了,失了天性就不好了’。

再看看怀里的弘宁,睁着双清澄的大眼,亮亮地望着自己,胤禛猛然搂紧他,有个儿子可以这样疼疼宠宠也不错。

弘宁被胤禛突兀的动作下来一跳,乖巧地待在他怀里,突然觉得这个阿玛的肩膀很宽厚,怀抱很安全……直到发觉自己喘不过气来,才微微动了下,“阿玛,宁儿要憋死了——”

胤禛放开他,有点尴尬,福晋倒是了然的站到他身后,“爷,小阿哥刚醒,身子还弱,不如,爷今晚就在这睡下吧,想来宁儿也是想和阿玛一起睡的。”

胤禛看了看福晋,点点头,“你们也下去安置吧,福晋明早陪爷一道进宫谢恩。”

21(上)
“进宫?”弘宁来了兴致,自打穿到清朝,他还没去过紫禁城呢,听说紫禁城的雪景很好看,“去看皇玛法吗?宁儿也要去,宁儿想皇玛法。”

“小阿哥听话,等病好了再进宫去给皇上请安。”

“不嘛——”谁知道这个连喝点酒都会醉的小豆丁身体什么时候才能好,等好了雪再化了,他还看个屁啊。

“宁儿要去,要去,阿玛捎上宁儿,宁儿听话,宁儿明儿就好了,额娘知道的,宁儿身体壮,额娘是不是?”

张氏望望胤禛,担心宁儿任性起来,惹得一阵不快又是一顿教训,赶忙道:“宁儿听话,等过些日子再去。”

胤禛不说话,只是放下弘宁,为他掖好被子,挥了挥手对福晋和张氏说道,“你们下去安置吧。”

弘宁在被子里恋恋不舍地望着小额娘,又看看胤禛的后背,这下好了,连目击证人都没有了,捏圆捏扁还不是阿玛一句话的事。

见胤禛回过头来,弘宁连忙拉起被子,哧溜一下钻进去,“阿玛不生气,宁儿不——不去了。”

胤禛本来就没有气,再看他这样子,倒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被子里的弘宁听到笑声悔得肝儿都颤了,笑了啊,这可是冷面王雍正大人在自己面前的处女笑啊,自己竟然错过了。

“躲被子里有用吗?知道阿玛会生气还这么任性。”
何顺儿伺候着主子宽衣,临退下的时候看了眼床上的小鼓包,以后可得对这位小主子精心着点,这可是爷手心里的宝。

胤禛掀开被子躺了下去,伸手把弘宁揽在怀里,“睡吧,明儿早要是你起得来,阿玛就带你进宫。”

“真的?”弘宁趴在胤禛胸上,开心得亲了他一下,“阿玛最好。”

待看到胤禛惊愕的表情时,弘宁顿时通红了脸颊躲回被子里,老天,他忘了,这地方不时兴亲亲的。

胤禛足足呆愣了好半晌,直到弘宁觉得自己快要闷死在被子里不得不出来透气时,胤禛才重新把他搂回怀里,“睡吧。”

……

最终,弘宁也没能进宫,这个小包子身体太不争气了,他一觉就睡到太阳晒屁股。

等他起来时,胤禛和福晋早已离了府,他只能暗自坐在床上生闷气,这算什么,上回因为不愿意起床还委屈了自己的小屁屁,这回他不起怎么连叫都不叫了。

这个雍正阿玛也很狡猾啊,一定算准了他起不来。

难得自己昨晚还把他当作好人,送出一记香吻,真是——亏了亏了。

无奈,弘宁只能鼓着小包子脸,在青岚的带路下去找小额娘,还是小额娘最好,会给他做蛋塔吃,现在他也只能用吃蛋挞来抚慰自己受伤的小心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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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娘,额娘,您的心肝儿小宝贝来啦~”弘宁一路小跑奔进梅院,“额娘——宁儿要吃蛋塔。”

“宁儿,”张氏见他跑进来,忙吩咐了映竹拿个暖手炉给他,“冷不冷?”

“不冷,不冷,额娘,要吃蛋塔。”

“好,好,额娘给你做,”张氏搂紧了弘宁,“宁儿,以后可不能这样任性了。”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要听你阿玛的话——”

见小额娘这样,弘宁的小鼻子也抽了起来,伸着一双小肉手在小额娘的脸上胡乱抹着,“额娘不哭,宁儿记住了,宁儿都记住了,以后会乖,听阿玛的话,孝顺阿玛和嫡额娘,好好念书,给额娘争光。”

这个时代的女人只是男人的附属品,如果不是在园子里碰到康熙,怕是他阿玛根本就不会记得还有小额娘这么个女人在天天想着他盼着他。

为了真心疼爱自己的小额娘,他也要努力了,希望日后母凭子贵,小额娘能过得舒心一点,最好也像弘昼的额娘耿氏一样,长命百岁。

弘宁点点头,一定要紧跟着弘历的步伐,以后混个好吃懒做的太平王爷,让小额娘过好日子。

蛋塔很好吃,每次弘宁吃蛋塔时总会很安心,这仿佛是他与前世唯一的联系,吃着蛋塔好像就能证明他所经历的前世今生,所经历的这一切是真实存在的。

胤禛和福晋从宫里谢恩回来,康熙给胤禛放了几天假,要他在府里好好的陪陪弘宁。

得知这一消息,一众阿哥们也纷纷表示要亲自去看看小侄儿,被胤禛以弘宁的身子还很虚弱为由给挡了回去,但是众位阿哥珍贵的药材补品还是被送进了府里。

胤禛回了府就到了张氏的院子里,弘宁看到他,鼓起了腮帮子,特意冲他撅起了小嘴表示不满。

张氏行了礼,刚想提醒弘宁给胤禛请安,胤禛便先开了口:“怎么,看到阿玛都不请安?”

弘宁跳下椅子,跪了下来,小屁 股坐在自己腿上,“阿玛吉祥,宁儿早上起晚了,没能给阿玛请安,阿玛不要生宁儿的气。”

胤禛好笑地俯身在弘宁的脑门上弹了一记,“是阿玛生气还是弘宁在生气?”

“阿玛骗宁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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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你自己贪睡误事,倒还怪起阿玛来了。”胤禛在张氏给他搬来的春凳上坐下,看着跪在自己身前愤愤不平的弘宁,“阿玛有骗你吗?要是后悔没能早起,以后就别再贪睡。”

弘宁怕胤禛看见,低下头撇撇嘴,这个阿玛,时时不忘教育自己。

“宁儿记住了,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宁儿以后早起,不会饿肚子。”

“贫嘴——”胤禛伸手抱起了弘宁,“跪了半天了,倒是知道点规矩了,冷不冷?”

“不冷。”弘宁把小手放在胤禛的脸颊,感觉到上面的冰凉,“阿玛冷,宁儿给阿玛暖暖。”

“行了,行了,”胤禛虽然表面上还是冷脸一张,可心里却笑开了花,“以后记得卯时起床。”

弘宁点点头,按照古代时间的算法,卯时就是五点到七点,自动给自己选择了最晚的时间。

嗯,七点起床,不是很早,可以接受。

心里想着,嘴上却还在为自己争取,“宁儿听人家说,笨鸟先飞,宁儿不笨啊,为什么也要先飞?阿玛,起得早就是先飞吗?”

听到他的话,胤禛一时语塞。

弘宁接着道:“宁儿很聪明很聪明,宁儿不用先飞,宁儿辰时起床就好。”

“哪里来的这么多歪理,要么卯时起床,要么挨阿玛的板子。”

弘宁无奈,只能屈服在板子的威胁下,唉,权利达到一定程度时是根本不用讲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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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康熙给了假,但胤禛仍旧不到卯时就起身了,何顺儿小心地伺候着他洗漱,下人们也都轻手轻脚,怕吵醒了还在床上睡着的弘宁。

弘宁朦胧中感觉到冷,自觉的往旁边靠了靠,想钻进阿玛怀里取暖。

可怎么也找不到心目中的‘暖炉’。

迷糊中,伸出小手划拉了一下,没有人?

“阿玛,阿玛,抱抱宁儿,宁儿冷。”

胤禛听到他的嘟囔声,回过头去才看到弘宁光着身子睡在床边,马上就要滚下床了,可还是不老实的蹭来蹭去。

无奈地叹气,能不冷吗,被子都踹到脚底下了,胤禛过去,抚抚他的额头,大手放在他白嫩的两半小屁 股上,感觉到手下的冰凉,这孩子,病好了,睡觉也不老实了。

“醒了就起吧。”

“阿玛,抱抱,抱抱——”弘宁仍旧撒娇,耍赖似的把脸埋进枕头里。

见他这样,胤禛露出个连自己都没发觉到的微笑,撩起袍子坐到床上,把弘宁用棉被裹紧抱到自己怀里,“还不起?忘了昨儿阿玛说的话了?”

一屋子的下人看到一向严肃的主子露出微笑还这么轻柔地说话,无不瞪大了眼睛盯着弘宁,这小主子是何方神圣啊,可是被爷宠到了天上。

倒是何顺儿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低声询问:“主子,是现在用膳还是再过会儿?”

“传吧,就在外屋用,多拿些炭盆进来,烧得热些。”

“嗻,奴才这就吩咐下去。”何顺儿带着下人们离开,小心地带上了门。

“宁儿,起了。”胤禛好笑地看着弘宁使劲地往自己怀里拱拱,又道,“宁儿再不起,阿玛就拿板子了。”

弘宁不情愿的睁开眼睛,这什么事儿啊,没有人权,连多睡会儿都要挨板子。

顺着胤禛的胸膛往上蹭蹭,弘宁使劲儿地楼主他的脖子,“宁儿搂着阿玛,阿玛就没法儿去拿板子了,阿玛这暖和,宁儿再睡会儿,就一会会儿。”

胤禛哭笑不得,“你要勒死阿玛?”随即一把掀了棉被,拍了一下弘宁的屁股,“不起就冻着。”

弘宁这下子真的没话说了,莫非这就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下次睡觉他再也不图舒服,只穿肚兜了,他要穿着中衣睡觉,抗冻!

弘宁坐在胤禛的腿上,光 裸的小屁股下是胤禛上好的丝质袍子,嗯——舒服。

满意地扭扭小屁股,弘宁笑了开来,料子真是好啊,以后这就是自己的专座了。

“来人——”

胤禛的话刚落,等在外屋的舒岚忙掀了帘子进来,身后跟了几个小丫鬟,手里捧着衣服、脸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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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屋里的两人行了礼,见胤禛放下弘宁后,舒岚才走上来,拿过小丫鬟捧着的衣服服侍弘宁穿了起来,“七阿哥起了,奴婢舒岚,福晋派了奴婢来伺候小主子,以后小主子有事吩咐奴婢就行了。”

福晋那拉氏身边有四哥大丫鬟,青岚、芷岚、舒岚和欣岚,都是福晋一手tiao jiao出来的管事儿丫鬟,在府里很是体面。

昨个儿,那拉氏离府时特意嘱咐了青岚照顾弘宁,带着他去找张氏,也是存了自己的心思。

青岚在福晋一回府,就把弘宁见张氏的情景讲了给她听。

听到弘宁说要孝顺爷和自己,福晋心下很是满意,暗道弘宁是个懂事的孩子,看来是把自己放在了心上,想来张氏也是个懂得分寸知道进退的人。

见到了皇上后,才真正了解了弘宁在老爷子心里的地位,依着弘宁目前得宠的状况来看,不管自己爷是怎么想的,老爷子那儿必是有了念头,保不齐哪天也不管爷有没有嫡子,真的就隔过爷目前的长子弘时,立了弘宁做世子。

看出了爷有想把弘宁过到自己名下的念头,那拉氏不得不对弘宁上起心来,自己不会再有所出,以后弘宁来了,就是自己的亲儿子,府里的嫡子,日后的依仗。

想到了这些,那拉氏便把贴心的舒岚派来服侍弘宁,嘱咐她要把弘宁当成自己的小主子,尽心尽力。

日常的一众吃穿用度,那拉氏更是十分上心,亲自吩咐了下去,还特意捡了自己院子里离胤禛内书房最近的屋子收拾出来给弘宁,就等他身子好利落了搬进去。

弘宁自然是不了解那拉氏的想法,但张氏对福晋的这些安排所表示出来的意思自然十分清楚。

一早就来请安的张氏对那拉氏愈加了几分恭敬,处处小心的应对,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弘宁。

钮祜禄氏、耿氏的状况和张氏一样,都有个儿子在身边,虽然仍是格格,但在府里的地位比起那些无所出的格格们高出了不少,在奴才们面前也有个庶福晋的名。

但也只是庶福晋而已,叫出来好听,说白了也还是妾、要自称奴婢的,和皇家册封有冠服入玉牒的侧福晋不同。

在福晋那拉氏、侧福晋李氏和年氏面前还是要毕恭毕敬地立规矩。

张氏知情知趣,福晋心里自是明白原由,也道张氏懂事,面子上对她更加和蔼亲近了起来。

钮祜禄氏和耿氏对张氏的态度也很自然,三人位分相同,状况相近,自然而然也就亲近了起来。

年氏仍旧自己养自己的病,仗着胤禛的宠爱,告了病不来福晋这里请安。

倒是李氏很看不过张氏,张氏给她请安时也是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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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妹妹这话说的,妹妹的肚皮争气,生了个会讨人喜欢的儿子,不像姐姐的弘时,除了听爷的话踏踏实实求上进外什么也不会,一张嘴也是笨的要命,还是弘宁灵巧,小嘴更是甜得抹了蜜一样,以后姐姐还少不了要靠妹妹照应。”

张氏愣了一下,才笑着回道:“奴婢自是知道三阿哥上进,爷也是看重的,哪像弘宁,除了惹爷生气什么都不懂,刚回府就惹得爷一顿教训,幸好爷恩准弘宁待在福晋身边学规矩,有了福晋的教导,奴婢也终于能安下心来,”说着又向福晋福了一福,“福晋费心了。”

那拉氏点头,“咱们府里子嗣上本就有些艰难,序了齿的几个阿哥,爷都是看重的,都是爷的子嗣,你们也不必这样,弘时好学上进,爷自是看在了眼里,宁儿年纪尚小,不懂规矩,妹妹们都算得上是宁儿的额娘,也自是要多担待些。”

那拉氏这话说的就有学问了,一方面斥责了李氏,又提点了后院的女人们不可争风吃醋。

还在对弘时、弘宁的称呼上尤其证明了自己与弘宁的亲近,告诫李氏不能乱来。

那拉氏对弘时直接叫名字,对弘宁称呼为宁儿,明眼人自然是能看出亲疏远近的。

在座的人全都起身福了下去表示明白福晋的意思、牢记福晋的教诲。

李氏的脸上很不好看,硬是挤了笑容,“姐姐的话在理,七阿哥和张妹妹刚回府,自然是要多照顾些的。”

张氏听了李氏刻意点出自己由于不受宠被送到了园子刚回到府里的话,恬淡的笑笑,这位李氏侧福晋显然搞错了争宠的对象,这些拈酸带醋的话应该说给年氏听才对。

就算爷宠宁儿,那也只是宁儿,和自己无关,想到这里张氏不由得又有些伤感,如果没有宁儿,恐怕自己就连见爷一面都是难的。

李氏的话听得福晋暗自鄙视,这种争宠的方式也未免太上不了台面,同是侧福晋,在争宠这方面,年氏就要高明上许多,如果不是因为李氏有爷现在的长子弘时在身边,怕早被年氏比了下去,当然年氏的高明也只限于争宠上。

没有儿子做依仗的女人,能指望风光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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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额娘——”弘宁人未到,声音倒是先到了,“嫡额娘,宁儿早起来给您请安了。”

“呦,宁儿快起来,瞧瞧这小脸都冻红了,用了早膳没有,在嫡额娘这儿吃吧。”

“宁儿今天起得好早,和阿玛一起用的早膳,阿玛挑嘴——”

弘宁想到和胤禛一起吃早饭的情景,嘴角就不由得暗自抽搐起来,一直以为这位雍正皇帝只吃素食,哪知他分明就是嘴刁,咸了不成,淡了无味,太甜的不吃,太酸的不沾,油腻的不喜,粗糙的不爱。

连带着自己想给桂花粥里多加些糖他都不准,非要说自己挑嘴,老天,这哪是自己挑啊,分明就是他这个阿玛嘴刁,以后再也不和他一块儿吃饭了。

福晋听了这话,笑了起来,也就这位小阿哥敢这样子说爷,府里谁不知道爷的嘴不好伺候,可哪个敢挑个理儿,还不是费劲心思弄些吃食哄着爷高兴多进点。

“那宁儿呢,吃了些什么?”

“芙蓉糕太软,蒸饺太烫,咸菜太淡,牛肉太干,桂花粥一点也不甜,宁儿说不好吃,阿玛就瞪眼。”

福晋听得扑哧笑了出来,在座的格格们也都忍俊不禁,只有李氏不自在的撇嘴,白了弘宁一眼。

张氏倒是了解自己的儿子,以往在园子里厨房也是紧着弘宁的口味来做,想来是回到了府里吃上面还不大习惯。

那拉氏捏捏弘宁的小鼻头,要不说是爷俩儿呢,连嘴都一样挑,还埋怨对方嘴刁,真是五十步笑百步。

“舒岚,快去,叫小厨房学着张格格的做法给小阿哥弄些点心来,叫什么蛋的。”

“嫡额娘,叫蛋塔,宁儿爱吃蛋塔。”

“对对对,”福晋摸摸弘宁的头,“还是我们小阿哥会取名儿,听着这名就有气势,听说宁儿给园子里的亭子也改了名字,头几天,还听十三阿哥说还要做块匾给挂上。”

“是啊,”站在一旁的格格宋氏笑道:“奴婢头回听着还以为是又建了个什么塔,原来是点心。”

宋氏生有两个格格,但都是未出月就殇了,她为人向来娴静,也不争宠,那拉氏一向看重她,所以在福晋面前,她向来能说得上话。

弘宁的嘴角彻底抽搐了,那个塔字只是英文tart的音译好不好……郁闷,自己为什么这么懒,要是当初随便给改个名就好了,也不用听到这么囧的解释了。

张氏听到这里也笑了出来,当初她就奇怪怎么宁儿给点心取了这么个怪名儿,只当是孩子小,一时觉得有趣,可谁知道,这宁儿倒是起名字起上了瘾,还到处给人家改名儿,‘漏风亭’只是其中之一。

“额娘又在笑宁儿。”弘宁不满地看看自己的额娘,想到自己以往做的傻事,脸红地扎进福晋怀里。

福晋停了笑道:“好了,好了,都不许笑了,我们七阿哥都羞得躲娘怀里了。”伸手拉出弘宁,“小阿哥别不好意思了,来,见见你的额娘们,你病着的时候众位额娘都去瞧过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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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宁这才知道自己的病闹得有多厉害,府里鸡飞狗跳不说,就连宫里都惊得人心惶惶。

当时福晋派人把小额娘叫来,他就已经晕在了阿玛怀里,整整三天一直高烧不退,阿玛寸步不离地守着他,连皇玛法都惊动了,派了宫里最好的太医,各种珍贵药材流水般赐进雍王府不说,内务府的药更是恩准随用随取。

皇玛法还派了身边的太监到府里来,随时回报他的病情,更是告诫了太医,治不好他就不用回来了。

福晋为了他一直在吃斋念佛,小额娘更是担心得晕了过去,知道了这些弘宁感动得稀里哗啦的,立刻诅咒发誓要做一名合格的大清阿哥。

养病的期间,来了不少人探病,重要的有侧福晋李氏,格格钮祜禄氏、耿氏。

年氏没有来探病,不过派人送来了不少补品,还特别说明是年羹尧送进府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一个能干的哥哥。

福晋只是随意吩咐了芷岚收下,颇不以为意,看样子根本没打算拿出来用。

现在他的病好了,今天又见到这么多名义上的额娘,自然是要好好的请安感谢一番了。

弘宁也趁此机会仔细观察了下未来乾隆皇帝的生母,钮祜禄氏长得不是很漂亮,用弘宁的眼光看有些胖,普普通通的长相,只是笑起来很亲切。倒是耿氏,白白净净小家碧玉一般,更符合后世的审美。

“好了宁儿,以后可要记得孝敬各位额娘。”福晋那拉氏朝弘宁招招手,“你哥哥们应该已经到书房去给爷请安了,宁儿也过去吧,给阿玛请完安就到你额娘那去吃点心吧。”

张氏听了这话忙站起身子,感激的说道:“谢福晋——”

“那嫡额娘等宁儿给您捎蛋塔回来。”

“好,嫡额娘等着吃宁儿的蛋塔,去吧,听话些,宁儿乖,可不许惹你阿玛生气。不然挨了打,可没人再管你。”

弘宁给福晋送上一个大大甜甜的笑容:“才不会,宁儿要是挨了打,嫡额娘一定心疼死了,怎么会不管宁儿。”

“就你嘴甜——快去吧,好好的守规矩,别让你额娘担心。”福晋心疼的揉揉弘宁的小脸,又把自己的手炉塞给他才放他离开。

弘宁告了退,看了看自己的小额娘,见她点点头,才转身离开,自己特意亲近福晋,都没敢靠近小额娘身边,担心会引起福晋的不满。

这王府后院的水太深了,希望这样可以对小额娘有帮助,能让小额娘得到福晋的庇护过得舒心一点。

弘宁的内心里是不愿意住在福晋这里的,可是一家之主王爷阿玛发了话,他丝毫没有办法,还好只是住在这里,并不是把他过到福晋的名下。

名以上,他还是小额娘的儿子,和养在福晋身边的弘历、弘昼一样,只不过他们年纪大了,有了自己的院子,而他还是个小豆丁住的是福晋的院子,方便照顾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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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宁在舒岚的引路下来到胤禛在内院的书房,外书房是胤禛和府里人商量事情的地方,一般人没有准许是不能进入的,就连福晋要进,都得先得了胤禛的许可才行。

一般情况下,胤禛就在内书房处理公务,府里的阿哥们请安也会来这里。

通常都是辰时早课结束后,弘时会带着两个弟弟过来给胤禛请安。

弘宁到的时候,胤禛不在,书房里只有弘时、弘历和弘昼跪在那里等着阿玛过来。

三人见弘宁进来,知道他是刚回到府里的七阿哥,前些天因为被阿玛教训了一顿生了病,一直没能见面。

已经十四岁的弘时一副长兄的样子斜了一眼弘宁,淡淡道:“是七弟吧,今儿有些晚了,以后记得要在辰时准时过来给阿玛请安,晚了阿玛要罚的。”

弘时对弘宁的到来很不以为然,他是侧福晋所出,又是现在府里的长子,按照祖宗留下的规矩,小阿哥向来是子以母贵,所以即使听说了弘宁受宠,也只当是因为他年纪小,有点小聪明所以得了皇玛法的疼爱,连带着阿玛也对他上起心来。

倒是弘历很照顾这为新来的弟弟,招呼他跪在了弘昼旁边。

对于弘时的态度,弘宁很不以为然,他不喜欢自己随他好了,反正这个三哥以后的日子也不怎么好过。

倒是弘历对自己的照顾,令他心里很是高兴,这可是以后幸福生活的保障,大腿要抱牢。

弘宁跪好,侧过头去对着弘历笑了起来,得给今后的皇帝哥哥留个好的第一印象。

弘历点点头,回了他一个安抚的微笑,倒是身边的弘昼,看到弘宁的笑容时,华丽丽地石化掉了。

这个弟弟,太可爱了,弘昼彻底地被这个表面是小肉包子,内里是腹黑狐狸的弟弟俘虏了,日后为他上刀山,下火海,背黑锅,冲锋陷阵,总之,就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是百年身。

看完了弘历的稳重,再看看旁边弘昼笑得一脸的呆样,弘宁无奈地遥遥头,怎么同样都是阿玛的儿子,做人的差距咋这样大呢,这两人年纪上也就差三个月而已啊,怎么一个这么成熟,另一个还是一副少年儿童的呆样?

再看看弘昼呆呆地望着自己的样子,弘宁一个忍不住笑了出来。

听到笑声弘时绷起了脸,侧过身瞪了一眼弘昼和弘宁,开口训斥:“五弟,你是兄长,要给七弟做好表率,七弟刚回府不懂规矩,你也不懂吗?”

弘昼一愣,显是吓了一跳,赶忙应道:“是,弘昼知错了。”

“哼——”弘时哼了一声,“怎么教都记不住,五弟要是真知错了,就多上进些,别没事只想着玩乐。”

“是,三哥说的是,弘昼知道错了,一定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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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话,弘时嗤了一声,不置可否,弘昼低下头,眸子里闪过一抹精光,快的连一直盯着他看的弘宁都没发现。

“三哥不要教训五哥了,是弘宁的错,弘宁见到哥哥心里高兴,一时忍不住才笑了出来,不是五哥的错。”

听了这话,弘时撂下了脸子,“七弟不懂规矩慢慢学就好,不要仗着阿玛的疼爱做些不知分寸的事,三哥在教训弟弟时还轮不到七弟插嘴,弘昼有错没错,他自己清楚,七弟还是管好自己,虽说是年纪小,但多少也该懂得些道理,难道那位张格格没教导七弟要敬重兄长吗?”

听了这话弘宁不干了,这这明摆着就是欺负人嘛,连带着把小额娘也捎上了。

就算是侧福晋所出身份比他高那又怎样,弘宁不高兴地站起来,绕到弘时面前,“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本就不是五哥的错——”

“你,放肆,竟然敢站起来,还这样和我说话。”弘时一时傻了,他教训弟弟时弘历和弘昼只有乖乖听着认错的份,哪敢这样和自己反驳。

“我就这样,明明就是三哥不对,只不过是笑一下,又不是多大的事。”

弘宁对弘时的反应很不以为然,不过只是笑了一下而已,至于吗,自己也只是看弘昼明明没有错,但因为自己被教训了有些过意不去,才把话说出来的,明明自己也说了是自己的错,这个弘昼干嘛抓着不放,就算他因为这事教训几句自己不懂规矩,自己也就认了,可他干嘛要捎带上小额娘。

依弘宁的想法就是:你教训我行,就是不能欺负小额娘。

“你,你还有没有点规矩,到底是哪个不懂规矩的奴才把你教成这样?”

听了这话弘宁更不干了,居然说自己的小额娘是不懂规矩的奴才,“我就这样怎么了——”

“七弟,七弟,快别说了,一会阿玛该来了,三哥息怒,七弟还小,慢慢教。”弘历见到这种状况,忙劝了起来。

“小七,小七,别说了,是五哥的错,快过来跪好,阿玛就要来了。”弘昼没想到这个七弟会为自己说话,更没想到他居然和三哥杠上了。

三哥是侧福晋所出,仗着身份高,向来不把自己和四哥弘历放在眼里,弘历还好,有阿玛的重视,三哥倒没对他怎样,只是自己,没什么心思上进,又不像四哥那样得阿玛的重视,所以时不时要被发作一番。

“你,你——”弘时指着弘宁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怎样——”

“你怎样,你好得很。”胤禛清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进了书房就看到三个儿子跪在地上,弘宁站在弘时对面,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顿时火气就涌了上来。

“你有能耐的很啊,敢这样和兄长说话,你还有没有点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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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阿玛请安,阿玛息怒。”弘历见胤禛发火,连忙开口请安,又拽了拽一旁的弘昼,示意他也赶紧请安岔开阿玛的火气。

弘昼也连忙磕头请安,还未开口,就被弘时抢先,“阿玛,七弟不懂事,儿子只是教训了几句,想来是弟弟不满儿子的教训——”

“才不是,是你——”

“放肆!”胤禛打断了弘宁的话,“几时教你这样和兄长说话的?你额娘是怎么教导你的,一点分寸没有,就教你目无兄长了。”

“才没有,我额娘才不这样,我额娘最好,是阿玛不好,只会教训宁儿。”弘宁委屈地红着眼圈,吸吸小鼻子,“我不要待这儿了,我要找额娘,我要和额娘回去园子里住。”

“你,你放肆。”胤禛挥起手就要打下去。

弘宁见状向后退了一步,闪了开去,胤禛见他还敢躲,更是火了,抄起桌子上的红木戒尺,“过来,跪好。”

弘宁的小脸上满是泪水,埋怨地看着胤禛,摇摇头,向书房外跑去,可是没跑几步就被胤禛抓了回来,拎起来按在书桌上,扒开裤子戒尺就挥了上去。

书桌很高,弘宁趴在上面双腿悬空,就算胤禛不按着他,他也绝对逃不了,只能用力的蹬蹬腿,但也根本无济于事。

“不敬兄长。”

啪——

“跟阿玛顶嘴。”

啪——

“还敢跑,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胤禛在气头上,边说边打,但想到弘宁的身子刚见好,手下也是控制着力道。

弘宁一直呜呜地哭着,小屁股上很快就红肿一片,再也没有下手的地方。

胤禛也就暂时停了下手,“知道错了吗?”

弘宁咬着自己的嘴唇,不住地抽泣,摇了摇头,“宁儿没错。”

“死不悔改,好,今儿阿玛就扳扳你这一身的毛病。”胤禛干脆扯下弘宁的衣服,连他贴身穿着的小肚兜都没放过,板子照着屁股上方就挥了下去。

弘宁疼得身子一震,上气不接下气地哭了起来,加上冷,更是抖起来个没完。

弘昼已经呆住了,跪坐在地上一点反应也没有。

弘历见状立马起身想出去报信,却被弘时拦住了,“四弟,阿玛没发话,四弟这是想去哪?”

“三哥——”弘历盯着弘时的眼睛,弘时不由觉得自己理亏,想放开手但又抹不开兄长的面子,可弘历一双精明凌厉的眼睛盯得他一时无措,竟也只能讪讪地放开了手。

弘历忙叫了自己候在屋外的小厮去给福晋报信,又赶忙直奔向书桌,拦了胤禛拿着戒尺的手,“阿玛,阿玛,求您别打了,七弟还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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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停了手,看了眼拦着自己的弘历,心里暗自欣慰,对弘历心疼自己兄弟的做法很是满意,再看弘昼虽然坐在地上,但从满脸的泪痕和担心的表情来看也是关心着弘宁的。

唯独弘时,看到自己停了手满脸的不以为然,刚刚弘时拦住弘历时,他也注意到了,这个弘时,自己平时对他的教导,花费的心思简直都白费了,一心只顾想着引起自己的注意,向自己邀宠,却对自己的亲兄弟毫不关心,怕是自己打死了弘宁他也只是当热闹一样看了。

想到这里,胤禛意味深长的看来弘时一眼,哪知弘时被他看得一阵心虚,竟是低下了头去,胤禛的心下也不由开始怀疑起来,怕是弘宁的‘目无兄长’也是有原由的。

再低头看看弘宁,顿时心疼了起来。

弘宁还趴在书桌上,光裸的小身子不住地抖着,屁股上红肿一片,有的地方甚至泛起了青紫,嘴里一边哭着一边还在嘟囔:“我没错,不是宁儿的错。”

胤禛伸了手去抱他,弘宁却捂着屁股躲了开来,看着弘历,委屈地哭着:“四哥,四哥,阿玛不要宁儿了,四哥——”

弘历尴尬的看看手还没收回去的胤禛,暗自道:这是想抱你,哪是不要你啊……

但仍旧上前踮起脚搂住了弘宁,“宁儿不哭,不哭。”

弘昼见状也爬起来跑了过来,“宁儿不疼,五哥给你吹吹。”说着竟是把小嘴凑近了弘宁的小屁股。

弘宁一惊,连忙躲了开来,屁股却是重重地磕到了桌沿,疼得他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看得胤禛心里又是一抽。

莫名其妙的又挨了顿打,自己更是在第一次见面的兄弟面前被剥光光,面子里子都没了,这个呆呆的弘昼还要去亲自己的小屁股,那地方是随便就能亲的吗,那可是他给自己未来的亲亲老婆留着的。

弘宁是越想越冤,越冤越哭,弘昼见他这样也凑起了热闹,跟着一块儿哭了起来。

弘历站在中间,一手搂着弘宁,一手还要安抚着弘昼,小脸无奈地皱成了一团。

胤禛看三个孩子这样,竟不由得暗自觉得好笑。

抓了弘宁的衣服给他穿上,“去让哥哥送你回房,自己好好反省反省,等会阿玛过去。”

弘历年纪虽小,但一直习武,个子比同年的弘昼高出不少,力气也大,但仍旧是费力的抱起弘宁,“阿玛,儿子告退了。”

弘昼也赶紧行礼,拽着弘历的衣角一同离开。

带他们离开,胤禛才板着脸看了弘时道:“弘时,你是府里的长子,今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留下好好跟阿玛说说。”

33
弘宁委屈地趴在床上,福晋心疼地在一旁给他上药,“怎么又挨打了?上次的还没好利落。”

弘宁见那拉氏心疼,更是不管不顾地大哭起来,“嫡额娘,呜,哥哥欺负人,阿玛偏心。”

“宁儿——”张氏喝了一声,“胡说什么呢。”

弘宁见张氏担心害怕的,处处小心的摸样更是心下委屈,明明是弘时话里藏刀,暗自讥讽小额娘,阿玛倒好,不问青红皂白就知道打自己,打就打吧,干嘛还要剥光光。

其实说实话,胤禛这次打得看起来厉害,倒不是很疼,比起上一次自是轻上许多,弘宁也就是觉得委屈才哭得这么厉害的,委屈还好,也许阿玛好好哄哄自己也就过去了,可是,他实在丢不起这人啊。

弘历还好说,一副小大人的样子,现在自己挨打的可怜样让他看见了,自己委屈时又只向他求助,给他留下一个自己是需要他保护的弟弟的印象,以后等他做了皇帝,自己恐怕是除了谋反以外,犯了啥事儿也没事了。

可是弘昼?

弘宁扭头看了看脸上还挂着泪珠的老五,一脸的傻笑看着自己,这分明就还是小屁孩一个啊。

唉,丢脸丢大了啊。

“好了好了,宁儿不怕,”那拉氏见他闭了嘴不出声,以为他是吓到了,“有什么事嫡额娘给你做主。”

那拉氏看这样子就知道,弘宁定是在弘时那受了欺负,平时弘时就仗着身份动不动的就教训两个弟弟一番,弘历、弘昼自幼长在府里,府里规矩多自然是不敢和弘时顶嘴的,可宁儿不同,园子里哪那么多规矩,怕是和弘时顶了几句正好让爷瞧见,这才又挨了一顿打。

福晋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张氏,“小心是对的,但也不能太过了,你一味的忍让,最后委屈的还是孩子,以后多来我这坐坐,陪陪宁儿也好,关心关心爷也好,总之有什么事我会给你做主。”

张氏听到这一番话,了然的点点头,向福晋深深的一福,“奴婢谢过福晋恩典。”

床上三个孩子腻在一起,弘宁在最中间,靠在弘历的怀里,下身趴在被子里,因为屁 股是肿着的,所以也就没穿裤子。

弘昼一个劲儿地想掀开被子看看弘宁的伤,弘宁奋力的用小手按住被角,硬是不肯给他瞧见。

弘历一边搂着他,一边帮着他脱开弘昼的毒手,三个人倒是玩得笑了起来。

那拉氏帮弘宁在床上趴好,盖好了被子,招呼了弘历、弘昼下床,“让宁儿好好歇会,刚擦了药,让他睡会,你们小哥俩也该去书房了,你们阿玛一准有事儿问你们,别让他等久了。”

弘历了然的点点头,“嫡额娘放心,弘历知道怎么回阿玛,会告诉阿玛宁儿的状况,不让阿玛担心。”说罢,牵着恋恋不舍的弘昼离开了房间。

34
胤禛是带着一肚子气的,他为人处世向来是严谨认真的,雍王府里也是出了名的规矩多。

本来弘宁这样放肆在他看来怎么打都不为过,可是真打上了,自己心里又疼得要命,这孩子大小就没长在自己身边,说来还是自己亏待了他。

在园子里长大,没那么多的规矩约束着,孩子放肆一下也是情有可原。

再说,想到了刚刚弘时的回话,又听了过后弘历的讲述,胤禛知道今天这事还是弘时过分了,自己这上来什么都没问就是一顿打,也难怪宁儿心里委屈难过。

他现在气弘时,更气自己,脚下不由得越走越快,想着赶紧去看看宁儿,得好好哄哄他。

胤禛进了屋就见福晋和张氏守在床边,正哄着弘宁吃饭。

见他进来了,两个人行了礼,那拉氏笑着开口道:“爷可来了,咱么这位小阿哥啊,正闹脾气呢,这不受了委屈,连饭都不吃了。爷快过来看看吧,着小脸哭得都成了花猫儿了。”

那拉氏看胤禛的样子想必他也是知道弘宁受了委屈,但还是特意地点了一句。

“宁儿,让阿玛喂你吃饭吧,嫡额娘可得回屋歇会了。”那拉氏又冲着胤禛笑笑,带着张氏和丫鬟离开了。

胤禛凑近去,弘宁见他过来,小嘴一噘,把脸转到了里面。

“你还委屈了,阿玛教训错了?”是不太对,胤禛心里说着,嘴上却还道:“就是惯的你,弘时是你兄长,说你几句怎么了,就你说不得,是不是以后阿玛也教训不得你了。”

弘宁不搭腔,拉起被子把自己蒙了起来。

胤禛俯下身去,把手伸进被子里,准确地放在弘宁的小屁屁上,凉手惊得弘宁一个激灵。

“阿玛手凉,给宁儿冰冰,消消肿。”

“才不用,让宁儿的屁股肿着吧,反正阿玛不喜欢宁儿了,也不会心疼。”弘宁的声音闷闷地从被子里传出来,逗得胤禛一乐。

“阿玛不心疼你?你自己说阿玛打得疼吗?”

弘宁一时顿住,虽然是用力尺子,可要说起来,也是没有上次打得疼,可是——挨打哪有不疼的,再说,他这次最主要的是丢了面子。

“就是不用阿玛管。”弘宁像虫子一样,趴在床上弓起身子往上爬了爬,哪知废了半天劲才爬开来一丁点,倒是胤禛的手一点不费劲的又贴了上来。

“那宁儿就给阿玛暖暖,阿玛冷。”

啊啊啊,弘宁欲哭无泪,哪有这么霸道的,左右他都有说辞,这个雍正不讲理。

“屋里有暖炉,阿玛去烤火。”在被子里憋的受不了的弘宁把被子掀开一个小缝儿,露出头来深吸了几口气,又钻了回去。

胤禛差点就乐出声了,看着他这小样子,心里喜欢的不得了,干脆脱了靴子,坐到炕上,“暖炉哪有宁儿的屁股热,阿玛就在这烤烤。”

“行了,还不出来。”胤禛用手轻轻地给弘宁揉着小屁股,“你打算就在被子里过日子了。”

出来就出来,弘宁刷地掀起被子,鼓着脸颊回头望着胤禛,两只眼睛还只肿肿的。

胤禛看到别提多心疼了,手上的动作愈发的轻了起来,“像只炸毛的猫儿一样,看看你那脸。”

胤禛伸手想去给他把脸擦擦,谁知弘宁一下子躲开了,胤禛心里本来一阵失落,担心这孩子跟自己闹变扭,生分起来,可弘宁接下来的话却又让他忍不住笑了。

“阿玛别拿刚摸过屁 股的手给宁儿擦脸——”

“你那脸还不如屁股干净呢。”胤禛逗他到,“看看这花的,多前儿雍王府里养了只花猫啊?”

“宁儿的脸才不脏,”弘宁边说边抹着小脸,看到胤禛还是一副‘你就是只花猫’的表情看着自己,着急的扑过去,在人家的胸膛蹭来蹭去,“宁儿才不脏,阿玛不许嫌弃宁儿,不许不要宁儿——”说到这,又忍不住地哭了出来。

胤禛赶紧抱好他,心疼地摸着他的头,“尽胡说,阿玛怎么会不要你。”

“阿玛偏心,阿玛只疼哥哥,不喜欢宁儿了,都不问宁儿是怎么回事就打。”

“行了,宁儿乖,别哭鼻子了,阿玛以后注意,一定问问宁儿再打。”胤禛笑着说。

嗯嗯,弘宁在胤禛怀里点头,随即一想又不对,问问再打?这不还是要打?

赶忙伸出小手,推开胤禛的胸膛,抬头看着他,“不对,不对,不是问问再打,是不打了。”

胤禛点点他的额头,“你要是乖乖的,阿玛怎么会打你。”

“宁儿是乖乖的,皇玛法,嫡额娘,额娘,还有弘历哥哥都说宁儿乖,刚刚宁儿还听到阿玛说‘宁儿乖’。”

“那是哄你呢——”胤禛敲敲他的小脑袋,把他捞起来站在床上,拿出刚才在书房他挨打时被自己扯下来的小肚兜给他穿回去。

“阿玛,阿玛,宁儿不穿。”看着胤禛把自己上半身的白色中衣脱了,拿着肚兜就往自己身上套,弘宁立刻跳了起来,“宁儿不穿。”

“别闹,穿上睡觉舒服,看你身上衣服臃的。”胤禛挺坚持,一定要把肚兜给他穿上,弘宁左躲右闪地最后还是屈服在胤禛的大手下,穿着小额娘给他缝的红色小肚兜坐在炕上生闷气,不满地看着胤禛:“宁儿都长大了,不想穿。”

“长大了,长大了还惹阿玛生气。”

“那是,那是——反正谁也不许说我额娘不好。”弘宁钻到胤禛怀里,让他给自己裹上被子,“我额娘最好,阿玛,不许三哥说额娘是不懂规矩的奴才,谁说都不许。”

弘时是太放肆了,胤禛听得一眯眼,随即又把怀里的弘宁往上揽揽,“宁儿乖,宁儿的额娘很好。”

弘宁窝在胤禛怀里开心地笑了,哼,他的小屁股不能白受苦,反正他现在还小,告状也没什么不可以。

“阿玛,宁儿饿了,要喝桂花粥,要多放糖。”心情一好,自然而然也就饿了。

吃饱喝足,弘宁开始犯困,临闭上眼还不忘嘱咐胤禛,“阿玛不许走,阿玛陪宁儿。”

“嗯,睡吧。”

36
弘宁这一觉就睡到了傍晚,胤禛坐在外屋的花厅里看公文,何顺儿在一旁伺候着,抬头向窗外望了望天,才低声对胤禛说道:“主子爷,都日落了,传晚膳吧。”

胤禛揉揉眉心,点了下头。

“是摆到福晋那还是——”

“就在这用吧,弘宁也该饿了。”

何顺儿应了声转身离开,不大一会儿就带着人把晚膳送来进来。

还在里屋炕上的弘宁嗅了嗅小鼻子,好像有红烧肉的味道啊——

好想吃啊,可是好困,于是眯着眼睛抬起脑袋叫道:“阿玛,阿玛——有红烧肉,给宁儿留着,宁儿再睡会儿,起来就吃。”

屋外的胤禛听了,看了眼桌子中央的红烧肉,这孩子,鼻子这么灵。

何顺儿笑着说道:“爷,这些是福晋吩咐奴才送进来的,听说爷要和七阿哥一起进膳,福晋特意让张格格做了送过来,是小阿哥爱吃的。”

胤禛点点头,再看看桌上的菜,果然和平日里吃的不大一样,菜搭配的很好,看着颜色也漂亮。

“宁儿,起来——”

“不起不起,阿玛给宁儿看好了红烧肉……”

“何顺儿,去把饭收了。”

“别收,别收,宁儿起了。”弘宁腾地一下子坐起来,揉着眼睛冲何顺儿道:“不许收。”

“七阿哥别急,都在外间桌上放着呢,还热乎着呢。”何顺儿拿起放在床边的衣服,“奴才伺候您穿衣服。”

弘宁三下五除二就套上了衣服,牵着胤禛的手,“阿玛快走。”

“哇,是额娘做的。”看到桌子上的饭菜,弘宁兴奋地爬上椅子,伸手就抓了块红烧肉,还没等放进嘴里,就被胤禛一掌拍掉,“吃饭都没点规矩。”

弘宁看看胤禛,又看看掉在桌子上的肉,他特意捡了一块儿最大的,就这么浪费了。

“呜——额娘说肉肉不能多吃,每次才给宁儿做一点点,这次就这一碗,还要和阿玛分着吃,”默默数数碗里的肉,本来就没几块,“呜——掉的那块儿算阿玛的。”

胤禛把碗端到他面前,“馋猫儿,都是你的,阿玛不吃。”

37
弘宁高兴地抱着碗,亮闪闪的眼睛看着胤禛,“阿玛最好。”话还没说完就迫不及待地夹了块肉放进嘴里,美滋滋地吃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真是美味啊——

胤禛则是无奈地摇头,‘阿玛最好’?早上在书房还说‘阿玛不好’呢,就这么一碗肉就改了口?

“慢点吃,”胤禛用帕子擦擦弘宁的小油嘴,“好像阿玛不管你饱似的,吃成这样。”

“阿玛吃——”弘宁从自己的碗里夹了块肉递到胤禛嘴边。

很少沾肉的胤禛犹豫了一下,看看弘宁那张期待的小脸,张嘴把肉吃了下去。

嗯,还不错,口感很好,不油腻,味道也好,怪不得宁儿爱吃呢。

不过,看看弘宁狼吞虎咽的样子,张氏说的对,不能多吃,照这个吃法,不涨肚才怪,难怪不给他多做。

再看看其他的菜,胤禛挨个儿尝了尝,也不由暗自称赞张氏的手艺。

“何顺儿,去告诉张氏,爷明儿一早带着宁儿到她院子里用早膳。”

弘宁听到这里,弯起眼睛笑了,只要阿玛经常到小额娘的院子里待会,看这府里还有谁敢欺负小额娘。

弘宁正高兴着,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跪下道:“爷,年侧福晋身边的翠环求见。”

“嗯——”胤禛答应了一声,不一会,一个小丫鬟就走了进来,“奴婢给爷请安。”

不等胤禛开口又接着道:“爷,年主子亲自下厨给爷熬了莲子羹,叫奴婢请爷过去尝尝。”

弘宁看看径自和胤禛说话的小丫鬟,这小丫鬟难道没看见自己么,怎么都不行个礼,不是说雍王府里规矩大么,难道丫鬟见了阿哥可以连礼都不行一个吗?

何顺儿斜了一眼地上跪着的翠环,歪了嘴冷笑了一下,这丫鬟是年侧福晋陪嫁过来的,深得侧福晋的宠信,仗着自己主子受宠,便觉得自己也高人一等,谁也不放在眼里,哼,不过也是个奴才罢了。

今天竟当着爷的面对七阿哥视而不见,这自己找倒霉时,老天都拦不住。

“何顺儿,这奴才眼里连主子都看不见,拖下去打二十大板,告诉年氏爷不过去了,让她管教好手下人。”

“嗻。”

弘宁看了眼胤禛,二十大板,这小丫鬟恐怕承受不住吧,今天这丫鬟这种表现未必不是年氏授意的,为了试探试探胤禛的态度。

不过这顿打下来,恐怕这府里除了弘时又要添一个对自己看不上眼的了。

年氏的孩子死了,自己却得到了胤禛的宠爱,她要是能看得上自己才叫怪呢。

弘时还好,反正胤禛向来不待见他,可这年氏不同,在府里有侧福晋的位分,在府外有对胤禛极有帮助的哥哥年羹尧的支持,要是她真的想找自己的麻烦,自己恐怕不好应付。

38
胤禛见弘宁低头不语,以为刚刚对丫鬟的处罚吓到了他,忙侧身把他抱到自己怀里,“宁儿,怎么了?”

“阿玛,宁儿想皇玛法了,阿玛什么时候带宁儿进宫给皇玛法请安啊?”弘宁想来想去,想要安全,在府里自己要得到胤禛的宠爱,想要更加安全,还得要说去抱老爷子的大腿。

胤禛刮了一下弘宁的小鼻子,“等再过几天,宁儿的屁 股不肿了,阿玛就带你进宫。”

“为什么要等屁 股不肿了?”

“那就肿着去,让宫里都见识见识雍王府里的七阿哥是怎么的不守规矩,被阿玛给打了。”

呃——弘宁听了一阵语塞,“那,那还是等屁 股好了再去吧。”

是夜,弘宁照例缠了胤禛一起睡,依旧是窝在阿玛的怀里,小手紧搂着人家的手臂。

胤禛侧躺着,一只手搂了他,另一只手则沾了药膏帮他揉着小屁 股。

看看怀里的孩子,身上穿的还是中午自己给他套上的小肚兜,红色的肚兜更是衬得皮肤白白嫩嫩的。

以往弘时、弘历、弘昼小时候也不见他们穿肚兜这种小孩子穿的玩意儿,好像一眨眼这几个孩子就大了,哪像怀里这个,撒娇耍赖还哭鼻子。

胤禛给他揉了一会,感觉到手里的药都揉开来就停了手,哪知弘宁竟把小屁股往自己手里送,小手还攥着自己的衣襟,口水都流到自己衣服上了。

胤禛轻笑了一下,又把他的小屁股包在自己的大掌里,使劲捏了一下,只见弘宁不满地嘟起小嘴在自己胸膛上蹭了一下,却仍然睡得香甜。

“爷,爷——”外面传来何顺儿的叫声,胤禛皱眉,小心地起身,给弘宁塞好被子,才披着衣服出去。

“爷,爷恕罪,年侧福晋院里来人回话,说是侧福晋身子不舒服,请爷过去瞧瞧。”

胤禛拧了眉头,回头看看,吩咐舒岚照顾好弘宁,才向着年氏的兰院走去。

弘宁晚饭吃得多了,还都是肉食,小包子的身体消化得不是很好,本来就觉得胃不舒服。

在胤禛怀里睡时觉得舒服不愿意动,可胤禛一离开,就算动作再轻到底还是弄醒他了。

舒岚见他醒了,忙靠过来,“七阿哥可是要起夜?奴婢伺候您披上衣服,小心凉着了。”

弘宁揉揉眼睛,“阿玛呢?”

39(全)
“刚有人来回话儿,说是年侧福晋身子不舒爽,爷过去侧福晋院子了。”

“噢——等等,你说谁?年侧福晋?”弘宁这下子彻底醒盹儿了,这个年氏也太能闹了吧,争宠居然争到自己头上了,自己和她不是一个组别的好不好。

跟小额娘争阿玛不算,还来和自己抢阿玛。

弘宁坐在炕上眼珠一转,“我,我要找阿玛。”眼泪,这时候需要眼泪——小额娘,看我帮你把阿玛抢回来。

弘宁点点头,决不能母子二人都输给个病秧子。

伸手使劲在身后拧了下自己的屁股,弘宁‘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疼——

使劲使大了,痛死了。

屁股本来就没消肿,这下好了,一准青了。

“小主子,别哭,快把被子裹好了,奴婢叫人去请爷回来。”

弘宁越哭越起劲,没办法,他疼啊,“阿玛,阿玛——我要阿玛。”

靠,这样再不能把雍正从病秧子那哭回来,他都对不起小额娘,对不起自己,更对不起自己的屁股!

兰院

年氏正倚在炕上梨花带雨的看着胤禛,旁边的一个小丫鬟一边给她喂药一边小声地回着胤禛的问话。

“回爷的话,年主子在厨房熬莲子羹熬了许久,怕是着了凉。”

胤禛一抿嘴,“什么叫怕是?到底怎么回事,叫太医瞧了吗?”

“年主子说……说是不用请太医了,不然又惊得全府睡不好——”

“小菊,闭嘴。”年氏拦了丫鬟的话,看向胤禛,“爷,又惊动您了,妾身没事,倒是妾身身边的人没了规矩,惹得爷烦心,妾身一定严加管束。”

“行了,这也不怪你,爷都来了,何顺儿,去传太医来。”胤禛在床边坐下,心中一阵烦闷,这年氏倒真是看不出哪有不舒爽的样子,他回回来回回都是一个样,今天许是自己发作了她手下的丫鬟,觉得委屈了才又喊了自己过来。

何顺儿听命退下,没多久就折了回来,“爷,舒岚叫人来传话说是七阿哥醒了,没见您正哭着喊阿玛呢。”

“宁儿怎么醒了?你们怎么伺候的?”

何顺儿听了这话连忙跪下来,“爷恕罪。”

胤禛烦躁的摆摆手,“行了,行了,吩咐下去先哄着弘宁睡了,爷一会回去。”

年氏听了这话暗暗地握紧了双手,心下不由得想起福宜来,要是福宜还在,能轮得到这个七阿哥得宠,恐怕现在还和他那个没用的额娘一起待在园子里呢。

40
“爷,妾身没事,您快回去看看七阿哥吧。”年氏边说边咳,又用帕子抹了沫眼角,“爷快回去吧,七阿哥年幼,想是离不开您的,要是,要是福宜还在——”说到这里,又呜呜地哭了起来,柔弱的样子让人看了心酸。

胤禛无奈,只好揽了她的肩膀,“别多想了,养好了身子,往后还能再为爷添个阿哥。”

年氏点头,靠在胤禛的怀里不动了。

不一会,何顺儿又告了罪进来,“爷,舒岚说七阿哥就是不肯睡,这一直在哭,哭得嗓子都哑了。”

胤禛看看年氏,她仍柔若无骨地靠在自己怀里,旁边的太医刚切完了脉。

“怎么样?”

“回四爷,侧福晋无大碍,只是体虚,加上又受了点凉,臣开些滋补的方子,好生修养就是。”

胤禛点头,示意丫鬟带了太医下去开方子熬药,自己则把年氏放下躺在了床上。

“你身子弱,就别想太多了,静下心来好好休养吧,过些日子,亮工回来进府请安时,你们兄妹好好聊聊。”

年氏点头,口里说着谢爷的关心、恩典,心里却转了几道弯,胤禛这话摆明了就是告诉她别尽想写有的没的,好好的安分守己。

看着胤禛离开的背影,年氏绞紧手里的帕子,“去,吩咐下去,好生照顾翠环,就说我说的,总有一天会为她讨回公道。”

这边弘宁听说了胤禛不打算回来,回头看了看自己青起一块的小屁 股,哭声更大了起来。

这样都哭不回阿玛,母子两人都输给了个病秧子,真是太太太丢面子了。

“小主子,快别哭了,喝口水。”舒岚端着茶碗凑过来,弘宁摇头,“阿玛,宁儿不喝水,宁儿要阿玛。”

舒岚无奈,赶紧又出去叫了人去兰院传话,弘宁坐在炕上,揉着自己的小屁股,眼巴巴地望着门外。

胤禛回来,推开门,就看见弘宁泪眼朦胧地看着自己,‘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年氏哭泣的样子虽然柔弱可怜,可他看来却只是觉得烦闷,再看看弘宁哭得这花猫脸,心里却没来由的只是心疼。

“阿玛阿玛阿玛——”弘宁跪起来,朝着胤禛张开双手。

“阿玛身上凉,等会再抱。”胤禛用暖炉暖了手,才轻轻地给弘宁抹了眼泪,“这点出息,就知道哭。”

“阿玛——”弘宁吸吸小鼻子,他是喜极而泣好不好,这是在庆祝胜利,战胜了病秧子,屁股也没白疼。

胤禛脱了衣服上床,抱起弘宁,刚挨到他的屁 股就听弘宁叫了声。

“啊——”

“怎么了?”胤禛把弘宁翻过来,看见了他屁 股上多出的一块青紫皱起了眉毛,“这是怎么弄的?”

41
弘宁偷偷地吐了下小舌头,“是,是宁儿不小心——”

“不小心掐的?为了哭出来?”胤禛板起脸,“说,是真的离了阿玛睡不了觉还是故意耍心眼找阿玛撒娇?”

“是,是——”弘宁低下头,攥紧了自己的小肚兜,这个雍正阿玛可不可以别这么精明。

“跟阿玛耍心眼儿?”胤禛抬起弘宁的小脑袋,盯着他的大眼,“又想挨板子了是不是?”

“不是不是,”弘宁赶紧摇头,“宁儿不敢。宁儿,宁儿是真离不开阿玛,宁儿好不容易才和阿玛在一块儿,宁儿想让阿玛陪。”

胤禛看看他,“阿玛陪你待的还不够多,陪你玩,陪你吃,陪你睡,还要陪你什么?”

扑哧,弘宁笑了出来,陪玩、陪吃、陪睡,这就是传说中的‘三陪吗’?

看看胤禛,这可能是有史以来身份最高贵的三陪了,雍正皇帝做三陪,难道是要开发大清的第三产业吗?

“还敢笑?”胤禛‘啪’的一下拍了弘宁的小屁股,“又找打,下次应该掐的再狠点,什么时候见过你哥哥们使这些心眼。”

“哥哥们不一样,哥哥们都是从小就和阿玛在一块,宁儿才和阿玛在一起,还没待几天呢。”

胤禛听了这话心里又是一抽,想到是自己把弘宁丢在园子里,好几年不闻不问,顿时再也气不起来了。

但面上却佯怒地拍了下弘宁的额头,“下次再敢和阿玛耍心眼——”

“不敢了不敢了,下次宁儿再也不掐屁 股了,阿玛快给宁儿揉揉,宁儿疼死了。”

“疼死你阿玛就清净了。”胤禛嘴上这样说,手却伸了过去给弘宁揉了起来。

“阿玛,还是宁儿聪明吧,宁儿这不是把阿玛给哭回来了。”

明天就去和小额娘写对联,就写:

宁儿掐屁股——哭

年氏吃黄连——苦

横批就叫:阿玛最疼我——酷

哼哼哼,回头就贴到年氏门口,敢和我抢阿玛,气死你。

不过乖巧还是要的,弘宁抬头有些委屈地说道:“阿玛,年额娘病得很重吗?是宁儿不懂事,阿玛要是,要是——阿玛还是回去看年额娘吧。”

“阿玛回去了,你再掐自己一下,哭一包?”胤禛故意捏捏弘宁的小嘴,“口是心非,那点儿心眼,既然你叫了年氏额娘,以后就得规规矩矩的,要是阿玛发现你耍心眼儿,就家法伺候。”

这个儿子别看年纪小,一肚子花花肠子。

弘宁笑着点头,腻在胤禛怀里,还好还好,不过自己就是真要耍心眼,自然是要耍得让阿玛看不出来。

42
第二天一早,弘宁牵了胤禛的手一起到小额娘那里吃早饭,还特意让胤禛抱了在院子里折了几支梅花送给小额娘。

“你额娘喜欢梅花?”胤禛想到了在园子里时张氏住的地方种的就是梅花。

“我额娘说‘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可是额娘为什么要‘零落成泥’呢?”

弘宁睁着大眼问向胤禛,看着胤禛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样子,心里暗自唏嘘,唉,娶这么多老婆干什么啊。

“你额娘是‘无意苦争春’——”胤禛低头看了看抱着一捧梅花的弘宁,又看了眼立在门外等待自己的张氏,想到昨日她亲手做的膳食,恐怕是再‘无意’为了儿子也得强迫自己‘有意’了。

叹了口气——

自己何尝不也是这样,‘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自打办差开始,办得好了得了赏,惹得兄弟们看不惯,太子自复立后更是时时提防着自己,就连和自己一母同胞的十四弟,也在处处与自己为难。

自己若是还‘无意’,日后恐怕是再无立足之地了。

俯身抱起旁边的弘宁,胤禛把他拥得很紧,鼻尖里嗅到的是弘宁怀里梅花的清香,为何要‘无意’呢,就算是为了宁儿,为了这雍王府里的一大家子,自己也决不能‘零落成泥’,被日后的新君‘碾作尘土’。

弘宁见胤禛感慨的摸样,心下了然,乖巧地趴在他的肩上,无论是这后院还是朝堂,只要大家在意的东西只有一样,那‘争’就是无法避免的。

有‘争’当然也就有胜有负,只是,那张椅子只有一把,争赢了的自然君临天下,输了的,恐怕就连性命也难保全。

被胤禛抱着进了屋,小额娘早已带着映竹准备好早膳,依旧搭配的面面俱到,色香味俱全。

胤禛坐下,喝了口粥,看着张氏笑着接过弘宁手中的梅花,亲自插到了瓶里,又站回了自己身边。

“今儿晚上爷会过来。”

张氏听到这话惊讶地抬头,难掩眼中的惊喜。

弘宁嘴里还叼着小笼包,一脸差异地望着胤禛,心下里为小额娘高兴。

胤禛伸手拿下弘宁嘴里的包子,笑道:“怎么了,眼瞪得那么大,阿玛不能上你额娘这来?”

“不是不是,”弘宁连忙摆手,想从胤禛手里抢回自己的包子,嘴还不闲着问道:“那,那宁儿呢?”

“你自己睡,都这么大了。”见弘宁还要张嘴说什么,胤禛顺势把包子塞回他嘴里,“要是今儿晚上还跟昨晚一样,耍心眼哭鼻子,阿玛就好好疼疼你的小屁 股。”

弘宁嘴里塞着包子,脸颊鼓鼓地说不了话,只能捂着屁股不停地摇头。

他今天才不会闹呢,为了小额娘也不能做电灯泡。

43
自打胤禛宿在了张氏的院子里,府里的风向立刻就变了,福晋很是高兴,仍然没事儿就把张氏叫到自己屋里,还特意让她帮着自己管管府里的琐事。

弘宁专心的养屁 股,没事就跟在胤禛身后转来转去,直到把这个阿玛惹得不耐烦了,抬手要打,才兔子一样的跑进上院扎到福晋怀里。

这样吃吃喝喝,玩玩乐乐,没事还能开发开发冷面王的忍耐底线,快乐的小日子转眼间就过去了三天。

昨天晚上,弘宁硬是缠了胤禛一起睡,哪知今天胤禛要上朝,半夜就起来了,迷糊着的弘宁赖在他怀里,搂着人家的脖子,踩着人家的衣服,说什么也不让何顺儿伺候胤禛出门。

何顺儿见爷抱着七阿哥不说话,自然是不敢开口催促,只是今天爷为了多陪七阿哥睡会,已经起得晚了,再不赶紧恐怕是要迟了。

一向严谨的雍亲王迟到,何顺儿连忙摇摇头,将这种荒唐的想法逐出脑外。

“去备马,告诉门房爷今儿不坐轿子了骑马去。”

何顺儿应声吩咐了下去,“爷,奴才伺候您更衣吧,再不抓紧些,怕是骑马也赶不及了。”

弘宁朦胧中听到这话,回头硬是眯着眼睛‘瞪’了何顺儿一眼,“阿玛——”

“别闹,快老实睡觉去。”胤禛扯着弘宁缠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怕弄伤他,硬是不敢使劲。

哪知弘宁就和他较上劲了,越缠越紧,“宁儿,快放开。”

“宁儿睡着了,什么都听不见。”

争来争去,到最后,胤禛赏了弘宁小屁股一顿巴掌。

啪啪啪几声,清脆响亮,刚刚消肿的小屁股又红了起来,弘宁也立马乖了,不仅醒了盹儿,手也乖乖地放了下来,嘟囔着小嘴含着泪的看着胤禛。

“不懂事,非得打了才老实。”胤禛点了他额头一下,匆匆地离开了。

弘宁被弄得没了睡意,穿上衣服在舒岚的领路下去了弘历的院子。

“四哥,四哥,宁儿想四哥了,四哥快起来和宁儿玩。”四岁的小包子以绝对和自己身形不符的利落动作爬上了弘历哥哥的床,掀开人家的棉被就钻了进去。

“四哥,四哥——宁儿给四哥冰冰。”说着就把自己的小凉手伸进弘历的衣服,“四哥快起。”

弘历冷得一个哆嗦,捉住弘宁不老实的双手,坐起身瞥了一眼屋里的下人,一屋子的丫鬟奴才全都吓得跪了下去,“奴才(奴婢)该死——”

“七阿哥要进来,奴才们不敢拦,搅了主子睡觉,奴才该死。”

弘宁看到这种状况一下子傻了眼,这个弘历很厉害啊,难怪人家后来当上了皇上呢,这气势,真是没话说。

44
弘历才要开口,就见一双小肉手伸过来,扯着自己的嘴角往两边咧,“四哥不生气,四哥笑笑,不许怪宁儿——是,是阿玛不好,阿玛早起吵醒宁儿,还,还打了宁儿的屁 股。”

弘宁撅起自己的小屁股,“宁儿疼,四哥给宁儿揉揉。”

看在你是乾隆的份上,就让你帮着揉揉吧,下回再挨打,再让康熙老爷子帮着揉揉,哈哈哈,那这屁股可就值老鼻子钱了,康雍乾三代帝王都伺候过。

弘历无奈地挥手,“行了,你们都退下吧,把火烧得旺些,七阿哥的手冷得都冰凉。”

“对对,宁儿手冷,四哥给宁儿捂捂吧。”弘宁的一双手又要往人家的衣服里伸,乾隆的豆腐啊,不多吃点怎么对得起自己。

弘历也不客气地拍了手下的小屁 股一下,惊得弘宁捂着屁 屁跳开来,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怎么这个弘历也有打人屁 屁的习惯,莫非是遗传,爱新觉罗家除了出情种还盛产打人屁股的刽子手。

弘历见他这样笑了笑,像招呼小猫儿一样冲他招招手,“过来,不是让四哥给你揉揉吗?”

“宁儿是说揉揉不是‘啪啪’。”

“你不调皮,哪个要‘啪啪’的打你啊,今天一早是不是又和阿玛撒娇耍赖了?”

弘宁红着脸,怎么儿子和老子一样都这么精明,难道注定了只有人精才能当皇帝。

“宁儿就在四哥这吃早饭吧,待会和四哥一起去给嫡额娘请安。”

“嗯嗯,还有额娘,耿额娘,温柔额娘,宋额娘和一堆额娘。”

自打头回见面请安后,弘宁就管钮祜禄氏叫‘温柔额娘’了,一方面叫钮祜禄额娘总感觉怪怪的,另一方面适当的讨好未来的皇太后也是很必要滴。

弘历听了他的话不由笑出声来,把自己的额娘叫作‘温柔额娘’,也亏得他想得出来。

每次额娘见到宁儿再听到他的称呼时总是笑得合不拢嘴,抱着他不撒手,嘴里一个劲儿的叫着‘心肝儿’好像他才是自己额娘的亲儿子。

自己这个正牌倒被撇在一边。

请安的时候刚好碰见弘昼,弘昼一见弘宁,小脸立马精神了,“小七,小七。”

“五哥。”还是一脸傻样。

“小七今天起得这么早?”

“我去找四哥了,”弘宁看看身边的弘历,仍旧一脸波澜不惊的摸样,装相。

“那小七下次来找五哥玩吧,五哥带你去射箭。”弘昼讨好地拉着弘宁的手,“小七射过箭吗?”

弘宁摇摇头,箭没射过,就是小时候玩过弹弓,那时候他用弹弓打鸟那叫一打一个准啊。

“那小七等五哥下了学就来找你玩。”

弘宁点点头,弘历见他们约好了,才淡淡地开口嘱咐:“五弟不是昨天才刚能拉开弓,一定要小心些,别伤着自己。”

弘昼听得小脸通红,弘宁则是一脸佩服,可怜的五哥,这个四哥真是厉害啊,真会把握时机给人泼冷水。

443楼

45
今天福晋的房里很是热闹,一直在院子里养病的年氏竟然破天荒的来请安。

弘时也还站在李氏身后没有离开。

弘宁三人进了屋都诧异了一下,弘历最先反应过来,拉着两个弟弟先给福晋请了安。

福晋点头,招呼了弘宁到自己跟前,“听说宁儿今天是和阿玛一起起的?还困不困,怎么一大早就跑出去了?”

“宁儿去找四哥了,”弘宁说着看了一眼瞪着自己的弘时,瞪什么瞪,故意笑着说道:“四哥好。”

一旁的弘昼不干了,“小七,五哥也好,以后五哥带你玩。”

弘宁点点头 ,“嗯,五哥也好。”

福晋看着一脸高兴样的弘昼乐了:“我们这五阿哥成天见的就念叨着弟弟,看来是长大了,要做个好哥哥了。”

耿氏笑笑,“这孩子就知道玩,把弟弟都带坏了,回头爷见了,怕是少不了一顿教训。”

“孩子小,爱玩是应当的,再说咱们王府里不是还有个一直上进的阿哥吗?”年氏斜了眼李氏插嘴道。

“年妹妹这话可错了,难道玩乐是应当的,上进倒不对了?”李氏说着又拉了弘时的手,“弟弟们还小不懂事,你是长子,可要帮你阿玛管好弟弟们。”

长子——听到这里年氏冷笑了一下,李氏看她的样子,嘴角也嘲讽地上挑,更加拉紧了弘时。

连个儿子都没有,还敢在这嚣张。

福晋当看戏一样看着年氏和李氏斗嘴,直到她们斗得告一段落了,才笑笑张口道:“嗯,都好都好,咱们府里的孩子都是好的。”

“行了,快别都在这站着了,出去玩吧。”福晋笑着揉揉弘宁的小脸,免了他们向其他人的请安。

听了这话,弘宁心里美滋滋的,他可不愿意去给病秧子请安。

其实所谓的出去玩说的也只有弘宁一人,弘时要去学着办差帮阿玛分忧,弘历、弘昼还要去书房找先生念书。

所以听了福晋的话高兴的也只有弘宁一个,年氏心里不痛快自然不用说,李氏大概也是看弘宁不顺眼,许是因为上次书房的事胤禛教训了弘时,又亲自去了张氏的院子还在那里宿了两晚,抬高了张氏在府里的地位,现在李氏看到了弘宁自然也就没什么好脸色。

只是弘昼也皱起了脸,拉着弘宁的手不愿意放开,“小七,等着五哥。”

嗯嗯,弘宁飞快地点头,要不是刚刚弘昼说要射箭,他都快忘了自己前世还是小孩时经常玩的弹弓,这就找人去做一个。

46
下了早朝,胤禛被康熙留了下来,老爷子仔细地询问了弘宁的身体,听说是大好了,很是高兴,面上也带了笑容。

“明天就把宁儿带进宫来吧,朕想他了,也带去给德妃瞧瞧,她听说这个小孙子机灵乖巧一直想要见见。”

“是,儿臣遵旨,明天一早就送弘宁进宫来。”

“嗯,弘时也大了,教叫你福晋挑个好的到等再选秀时朕指了给他,就让他搬到外院去吧。”

胤禛听得一愣,皇阿玛向来不喜欢弘时,怎么这会又关心起弘时的婚事来。

康熙见他不语,又道:“宁儿刚回府,自然是有不懂规矩的地方,朕也说过,管是得管,但也不能太过,失了天性就可惜了。”

“老四啊,规规矩矩的皇孙朕有的是,可宁儿就这么一个,朕打心眼里疼他,可不想他受什么委屈。”

“是,儿臣明白。”胤禛答应着,看来府里的事终究还是瞒不过老爷子。

老爷子这是知道了弘宁在弘时那受了委屈,特意为宁儿做主呢。

“行了,明白了就跪安吧。”康熙挥手,胤禛恭敬的告了退。

弘昼找到弘宁时,他正拿着刚做好的弹弓坐在花园里发呆。

当主子就是好,刚说想要弹弓,何管家何顺儿的爹就吧嗒吧嗒叫人做好了送过来。

嗯,木头很好,看这样子也是快高级木头,就是弹性不是很好,算了,时代不同,有的玩就不错了。

“小七,小七,走吧五哥带你去射箭。”

“不去,”弘宁无力地说道,没有弹弓他拿什么显摆啊,再说,这个五哥的箭法还不定‘高明’到什么地步呢?连开弓都是昨天刚学会的。

“五哥昨个儿才刚能开弓,就是要学我也要和四哥学。”

“不是的不是的,小七,五哥可厉害呢,五哥教你吧。”弘昼见自己心爱的七弟拒绝,急得上蹿下跳。

“不要,我不要和五哥学。”弘宁一副无不所动的样子。

“那、那五哥带你去上树掏鸟蛋吧。”弘昼特意避开了身后跟着伺候的奴才,在弘宁的耳边小声地说到。

弘宁听得眯起了眼,点点头。

上树?呵,论起爬树连猫都得管他叫师傅。

看到弘宁点头,弘昼高兴地牵了他的手,转过头对两人身后的人说道:“你们不用伺候了,就在这等着吧,我和七弟随便走走,说说话儿,”说完又是一瞪眼,“要是谁的腿脚不听使唤,耳朵长得太长了爷就帮你们去去病根儿。”

看着一群人恭敬的行礼,弘宁无奈地摇头把弹弓别在自己腰上,这个五哥也很厉害啊,这才多大,就说自己是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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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回府后先到了福晋的院子,把康熙老爷子的意思告诉了她,让她和李氏先合计合计,选出些人选来。

那拉氏自是明白这选人的标准,身份不可太低,但娘家在朝里的权势也不能太大,否则会引起皇上的猜忌,这个时候,给老爷子一个四阿哥一心为朝廷尽忠,为皇上尽孝的印象是最好不过的。

说到这,自然而然就说到弘宁,说到了今天早上请安的事,胤禛于是又嘱咐了福晋要精心,别让弘宁受了委屈。

那拉氏自然点头称是,有她在,弘宁怎么可能受委屈,想到早上年氏和李氏的斗嘴,想到弘宁离开时二人的表情,那拉氏不禁抿起嘴笑了。

在王府里没有儿子不成,就算是有了儿子,也得看是什么样的儿子,是不是爷心里宠着的儿子。

何况这宁儿不单自家爷宠着,就连万岁爷那也是不容得受半点委屈的。

这边本来是弘昼要带着弟弟上树的,结果却换成了弘宁带着弘昼爬上爬下。

“小七,小七,慢些,等等五哥。”

“五哥,你就在树下等着吧。”弘宁骑在树枝上,掏出弹弓,放上小石子,嗖的一声,一只麻雀应声而落。

弘昼看得目瞪口呆,捡起瘸了翅膀的小鸟,“小七,你真厉害,比四哥的箭射得还准。”

“那是,”弘宁扬了扬头,又是一下,另一只倒霉的麻雀也着陆了。

跳下树来,弘宁看看一脸佩服的弘昼,“五哥,要不还是我教你打弹弓吧。”

“好好,小七教五哥。”弘昼举起手里翅膀受伤的两只麻雀问道:“那,那这两只鸟呢,要不叫太医给治治,回头小七养一只,五哥养一只?”

养?弘宁笑了出来,两只麻雀,又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还找太医来治伤,又不是蒙古大夫,当这太医满地跑啊,大清朝的太医也太不值钱了吧。

“要不放了吧。”

“别啊,”弘昼听了这话连忙反驳,“放了多可惜啊,要是小七嫌麻烦,那五哥养着吧。”

“要不,我们把它们烤了吃吧。”弘宁眼睛一亮,盯着弘昼手里的麻雀。

两只鸟仿佛感觉到危险的降临在不住地挣扎着。

“烤了?”弘昼看看自己手里的两只可怜的小麻雀,又看看弘宁一脸的兴奋,咬牙点点头,只要小七喜欢,吃了就吃了吧。

“要怎么烤呢?”弘宁摸着下巴,看着两只麻雀,还要拔毛,干脆就做叫花鸡吃吧,电视里不是演等鸡熟了毛自然随着泥土就被剥掉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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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着弘昼跑进了花园,找了块土最松的地方,弘宁拿出、上次挖福宁酒时用的小刀吭哧吭哧地挖起土来。

不一会两人就都端着一双小泥手了。

“小七,怎么点火啊?”

“笨,”弘宁砸了弘昼的头一下,“去厨房偷。”

“那么多人行不通吧。”

“那就说你冷,找丫鬟要个暖炉。”

“对啊,对啊,这样就有火了,小七好聪明。”

弘宁没好气的斜了一眼弘昼,古代的娃真可怜,心眼直不说还一根筋,唉,缺少娱乐的孩子啊,真是可怜。

弘宁边感慨着,边用衣服下摆扇着火,弘昼则是折了旁边的枝子拿来续到火里。

咳咳,真呛,弘宁眯着眼扬着一张花猫脸望着弘昼手里的枝子,“这是哪折的?”

弘昼指指旁边,弘宁顺着他指的地方望过去,“这、这好像是种的花吧?”

“当然是花啊,小七怎么犯傻了,花园里不种花还能种什么?”

“不、不是,这——这好像是嫡额娘种的月季?!”弘宁想起头几天那拉氏带着自己逛花园时还特意指了给自己看,说是等明年开花时要带进宫送给德妃娘娘。

“什么月季?”弘昼不解地问道,却又马上跳了起来,“你说这是嫡额娘种的?”

弘宁悲惨地点头,“是,还说要等开花了送进宫去给德妃娘娘……”

两人大眼望小眼,呆愣了好一会儿。

“小七,小心小心,火,火着起来了。”

弘宁啊地叫了一声,“水,水,去拿水。”说着拉了弘昼就跑。

没跑两步,就撞上了迎头赶来的胤禛,此时的他一脸的怒气,身后还跟着一大群的侍卫奴才。

看到花园里冒烟,众人还以为是走了水,连忙端着水桶赶过来,听下人禀报说五阿哥和七阿哥正在花园里玩,福晋当场就吓坏了,胤禛更是连忙带着人飞奔过来。

哪知却是这两个孩子在这点火玩。

“你们好大的胆子,玩出花了,是不是还想把雍王府点着了?”

弘昼见胤禛发怒吓得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弘宁见状也连忙跪了。

“回,嗯,回阿玛话,是,是宁儿和五哥在,在做叫花鸡。”

“住嘴,去,给我滚到书房跪着去。”

两人吓得一个激灵,弘宁还想说话,但看看阿玛的黑脸,明智地忍住了,乖乖的站起来和弘昼往书房走,边走还边回头,只见火已经灭了,好可惜啊,本来还以为有叫花鸡可以吃。

再看看胤禛的背影和身边的五哥,看来这回屁股又要受苦了,可怜的屁股和五哥都被自己连累了,弘宁毫不客气地把弘昼和自己的屁股等同在一块儿。

又叹了口气,可怜的自己啊——

其实,最可怜的还是那两只裹在泥里被当成鸡壮烈了的麻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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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宁和弘昼在书房里一跪就是将近一个时辰,弘宁看了看一旁跪得笔直的弘昼,皱着小脸揉揉膝盖。

“五哥,宁儿累了。”

“五哥给小七靠靠就好了。”

“五哥,宁儿冷了。”

“五哥的马甲给小七穿。”

“五哥,宁儿困了。”

“五哥给小七说故事吧。”

“五哥,宁儿饿了。”

“五哥给小七——”弘昼一时语塞,差点说成‘五哥给小七吃吧’。

“小七忍忍,等阿玛来了要好好认错。”弘宁看到弘昼在说到‘阿玛’时身子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心里不由一阵歉疚。

“五哥,都是宁儿不好,”弘宁内疚地望着弘昼,没事做什么叫花鸡啊,连鸡都没有,“是宁儿连累五哥了。”

“小七说什么呢。”弘昼揉揉弟弟的脑袋,“待会儿阿玛来了就说是五哥一个人的注意。”

弘宁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根本就都是宁儿出的注意——”

“就知道是你这个逆子。”胤禛大步迈进了书房,“胆大包天,任性妄为。”

“阿玛息怒,是儿子的错,儿子身为兄长,没能教好弟弟,阿玛就罚儿子一人,饶了七弟吧。”

弘昼见胤禛冲弘宁发火,再也顾不上害怕,连忙膝行了几步跪到胤禛面前,“求阿玛饶了七弟吧。”

“阿玛,阿玛,都是宁儿的主意,和五哥无关的,阿玛只罚宁儿吧。”

“不用你们争,谁都逃不过。”胤禛拿了板子,冲着弘昼开口:“伸手。”

弘昼面色惨白地伸出手,胤禛在看到了脏得满是泥土的双手时,火气不禁更大了,出手自然也重了起来。

啪啪啪的板子打到弘昼的手心上,没几下,两只手就已经肿起老高。

“啊。”弘昼嘴里溢出小声的呻吟,忍着疼伸平了手臂不敢往回收,牙齿不禁咬住了嘴唇,努力地睁大双眼,坚持不再弟弟面前哭出来。

“阿玛,阿玛别打了。”弘宁见到这情形,惊得不知如何是好,眼看弘昼的手越肿越高,胤禛出手却仍然又重又猛,急得他只能扑上前去把自己的小手放到了弘昼的手上。

这下,胤禛毫不留情的板子着实地落在了弘宁的手上。

“啊——”弘宁当下就叫了出来,眼泪顿时堆满眼眶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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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宁的手伸得突然,胤禛没来得及反应,见板子落到了他手上,心里不由一惊赶紧停了手。

弘昼心疼地看着弘宁肿起一道檩子的小手,“小七,疼不疼?”

“宁儿不疼,”弘宁抽搭地说道,忍着疼捧起弘昼的双手:“五哥疼。”说着就把小嘴凑到弘昼的手上,吹起气来,“宁儿给五哥呼呼。”

“小七小七,五哥不疼,阿玛,儿子知道错了,儿子不该带了七弟胡闹,不该行事莽撞不懂分寸,阿玛教训的对,儿子甘愿受罚,只求阿玛饶了七弟。”

“阿玛阿玛,都是宁儿的错,阿玛别打五哥了,阿玛打宁儿吧。”

“你以为你逃得过去,一边跪好了,待会就轮到你。”胤禛用板子指了指墙角,示意弘宁跪过去。

等他跪好了,板子才又继续落在弘昼的手心上。

弘宁跪在一边,泪眼模糊,心里默默地数着板子数,直到数到了二十,胤禛才停下手,对着弘昼吩咐,“去,回去抄十遍论语,明一早交过来。”

“阿玛,七弟他——”

“还不滚回去。”胤禛瞪了眼睛,“从今儿起好好的闭门思过。”

“是,儿子告退。”弘昼担心的望望弘宁,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出去。

书房的门开了又重新关上,弘宁的心脏不禁扑通扑通地越跳越快。

胤禛看了弘宁一眼,面无表情地用板子敲敲身边的椅子,“过来,自己把裤子脱了。”

“阿玛——”弘宁拽着自己的衣服,惊恐地望着胤禛,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变成了打屁股,“阿玛,宁儿错了。”

“快点,再不脱,阿玛就亲自动手,到时候把你剥得只剩肚兜拖到院子里去打。”

弘宁听到这话吓得小脸都白了,赶忙褪了裤子趴到椅子上。

“阿玛,宁儿不该爬树,不该打弹弓,不该在花园里烧火,不该折了嫡额娘的月季,不该把麻雀当成鸡……宁儿真的知道错了。”

胤禛还没要打呢,就听到这个小儿子赶紧的认错,当听到‘不该把麻雀当成鸡’这一条时,胤禛连忙咳了一下,掩饰自己的笑声。

“你不说,阿玛倒还不知道你犯了这么多错。爬树,打弹弓,烧火,折花,你还想干什么?你说你该不该罚?”

“宁儿该罚,求阿玛看在宁儿屁股刚好的份上,板子高高的举起轻轻的落下。”

“别和阿玛耍嘴皮子,一条一条算,你自己说说打多少下?”

“一条五下——不不不,十下。”弘宁在听到胤禛‘嗯——’的一声后连忙改口,接着又可怜兮兮地说道,“阿玛,那、那打四十好不好,‘把麻雀当成鸡’这一条可不可以不要打?”他刚才只是一时心急,才一口气地说了出来,现在该算账的时候才发现,‘把麻雀当成鸡’这,这根本就不能算是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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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声,胤禛的板子就落到了弘宁的屁 股上,“还敢跟阿玛讨价还价!”

弘宁疼得一惊,身子不禁颤了一下,差点摔到地上,“呜——阿玛,宁儿错了,宁儿不是讨价还价,宁儿分得清鸡和麻雀的,真的。”

“宁儿还认识鸭子,鹦鹉,孔雀,啊——宁儿真的连孔雀都认识,黄鹂,对对还有黄鹂,两只黄鹂鸣翠柳,一顿板子上青天。”

话还未说完,小屁 股上又是一下,“浑说什么呢?念诗就好好念!”

“是是,是一行白鹭上青天,”弘宁疼得大哭起来,“哇——阿玛,怎么办……宁儿不认识白鹭。”

“阿玛,阿玛轻点,宁儿知道错了,宁儿真的认识好多鸟,宁儿以后还会好好认鸟,阿玛饶了宁儿吧。”

胤禛毫不手软,板子一下一下的往下落,心中却对这个儿子实在无奈,听听他说的话,好像自己今天打他是因为他不好好认鸟。

胤禛打了一会,看到弘宁的小屁股已经肿起来了,想到今天老爷子都发了话儿了,明天无论如何都得带了弘宁进宫给皇上请安,才无奈地停下手,“不准哭了,你还有脸哭。”

“呜——宁儿错了,宁儿还连累了五哥,宁儿以后都会乖,不惹阿玛生气。”

胤禛蹲下,抬起弘宁满是泪水的脸,“看你疯的,这脸上都和了泥了,早晚你把雍王府点了,让这一大家子都住到大街上去。”

“阿玛,阿玛,宁儿不要住到大街上,阿玛,不用住大街上,咱们还有园子呢。”

胤禛听了这话,没忍住又在他的小屁股上拍了一下,“你还真敢烧了王府,要是有那一天,园子你也不用住了,阿玛早晚打死你省心。”

“呜——阿玛阿玛,阿玛不打宁儿,宁儿要和阿玛一起住园子。”

胤禛拍了下弘宁的脑袋,拿了帕子给他抹脸,“这么想住园子,多余接了你回府。”

听到这话弘宁吓得一把抓住胤禛的衣服,“阿、阿玛,阿玛不想要宁儿了?阿玛后悔接宁儿回府了?”

胤禛看着弘宁惊慌失措的小脸,一时无语,这孩子,瞎想什么呢。

见胤禛不说话,弘宁更是慌了,顾不得疼痛不已的屁股,整个人扒在胤禛身上,使劲儿地搂着他的脖子,边哭边喊,“阿玛——阿玛——”

胤禛见他吓成这样,赶紧抱了他,“阿玛不后悔,阿玛疼宁儿。”

“阿玛,阿玛怎么能不要宁儿了,阿玛不许后悔。”

胤禛哭笑不得地看着弘宁仿佛泄愤一样在自己衣服上蹭着眼泪鼻涕,抱他站起来,搁在怀里摇了摇,“阿玛是让你气的。”

52
“宁儿不气阿玛了,宁儿以后好好孝顺阿玛。”弘宁边说边不好意思地看着胤禛上好的丝质袍子上被自己乱蹭得一片水渍,赶忙伸出小手在上面胡乱抹了抹,哪知自己一双小脏手把好好的袍子越弄越脏,见阿玛正好笑的盯着自己,连忙啪地一声把小肉手盖在了上面。

“阿玛,阿玛,宁儿听话。”

“等会好好把自己洗干净,去看看你嫡额娘,你的那些额娘们都快被你吓晕了。”胤禛见眼前的小脸越擦越花,索性就停了手。

弘宁点点头,胤禛把他放到了书桌上趴着,自己拿了药小心地给他上了,“下回长长记性,明儿跟阿玛进宫,要是在宫里你还敢这样胡闹,阿玛都救不了你。”

进宫?弘宁看了眼胤禛,“是去给皇玛法请安吗?”

胤禛点了点头,继续给他上药,“宁儿,在宫里一定要事事谨慎小心,听皇上的话,还有——”胤禛的手顿了顿,抱起弘宁,让他跪在桌子上,正好可以和自己平视,用从未有过的严肃表情对着他说道:“宫里住着你的小叔叔们,要对他们恭敬,还有——太子——”

胤禛看着弘宁透亮的大眼和稚嫩的小脸,这么小的孩子就要送他进宫,宫里面处处惊险,步步惊心,就算有皇阿玛的宠爱,可是在宫里……皇阿玛的宠爱恐怕也是一种危险。

弘宁见胤禛顿住,清楚他的担心,心里不由一阵感动,不管历史上对雍正的评价是什么,此时他是真正的感受到了这个雍正皇帝作为一个父亲心中对儿子的担忧不舍。

“阿玛,宁儿会好好听话,孝敬皇玛法,孝敬叔叔——还有太子,宁儿懂得,阿玛放心,宁儿聪明。”说着还笑了笑,一张花猫脸更是显得滑稽。

雍正看着弘宁,他知道这个儿子聪慧非常,但也没想到他竟然聪明到了这个地步。

若是今后……若是自己真的能走到哪一步,这么聪明的宁儿,胤禛晃开脑中的想法,现在说什么都为时过早,再说若是自己真的走到了那张椅子上,宁儿又怎么不可以?

“阿玛,宁儿会替阿玛孝顺皇玛法,多陪皇玛法说话,这样就算阿玛不能时时在皇玛法,宁儿也能替阿玛尽孝——”

听到弘宁的话,胤禛不由想到了邬思道对自己说的话:

‘四爷,皇上可算是千古一帝,什么小把戏能逃得过当今圣上的眼睛,四爷只需韬光养晦,仔细办差,皇上自然是都看在眼里的,只是——在宫中,还是要有能为四爷说话的人,要让皇上时时不能忘了四爷。’

‘德妃娘娘若是肯为四爷说话自然是好的,但是换了七阿哥……’

‘皇上自然是可以从小阿哥的口里了解到四爷的一片赤诚和尽心尽力。’

‘谁又能说这不是事半功倍呢。’

……
53
“阿玛,”弘宁见胤禛沉思,许久不见他有反应才出声叫道:“阿玛,阿玛,宁儿在和阿玛说话呢。”

胤禛回过神儿来,看看弘宁,亲昵地搂了他,顺其自然吧,这是自己心爱的儿子,怎么忍心见他跳进那么浑浊的水里,要是自己有幸必然会给他最好的,要是真的不幸,尽力保全就是了。

“宁儿,明儿见了皇上,就和皇上说宁儿舍不得额娘,不能住在宫里,要天天回府里过夜。”

弘宁明白胤禛这话的意思,更是了解他的心意,每日进宫请安,但不住在宫里,这样的确是安全多了。

心里高兴阿玛对自己的关心,弘宁笑了笑故意说道,“宁儿不说,宁儿愿意陪着皇玛法,要是说了舍不得额娘就是欺君了。”

“宁儿——”

“呵呵,宁儿要和皇玛法说舍不得阿玛,这样就不是欺君了,宁儿就是舍不得阿玛。”

胤禛教训道,“又和阿玛耍小聪明,什么时候能规矩一些,一会找福晋好好把规矩温习温习,进了宫决不能像还在府里一样,宫里规矩多,就算皇上宠着你,也绝对不能随意放肆,更不能恃宠而骄。”

“阿玛放心,宁儿懂事。”有了康师傅的宠爱,他更是要小心翼翼,低调做人。

“你懂事,你哪里懂事,你要是能有一天不惹阿玛生气,阿玛就心满意足了,让阿玛省省心,也好让你的屁 股休息一下。”

“宁儿才不惹阿玛生气,宁儿要阿玛天天开心,长命百岁。”弘宁边说边窜到了胤禛身上,“宁儿明儿不进宫行不行,宁儿的屁股又肿了。”

“又胡闹,皇上下了旨,你还出息的敢抗旨不成?”

“不是不是,宁儿,宁儿的屁股,要是,要是皇玛法看见了要问怎么办,要是宫里都知道了宁儿不守规矩被阿玛打了,那、那多没面子。”

“你还要面子了,下回再这么胡闹,阿玛就把你拖到大街上去打,让你当众没面子。”

听了这话,弘宁暗下撇嘴,真要把自己拖到了大街上去打,最丢面子的还不是堂堂的雍亲王和整个雍王府。

胤禛给他揉着小屁股,又道:“要是皇上问了,就实话实说,看看皇上不又打你一顿板子。”

“阿玛阿玛,快多给宁儿揉揉,等明天宁儿的屁股就不肿了,不让皇玛法知道,宁儿不想挨板子了。”要真让康师傅看到自己被阿玛打得这么惨,还指不定谁要挨板子呢。

胤禛一边给他揉着屁股,一边仔细地给他讲着进宫的注意事项。

心里着实是放心不下,只能把想到的都交给他,再三的嘱咐弘宁要守规矩,要谨慎,要小心……

弘宁乖巧的一一答应,“阿玛放心吧,只要宁儿的屁股明天不肿了,宁儿就一准儿不会给阿玛丢脸的。”
54
父子两人在书房待了许久,弘宁趴在书桌上身下垫着胤禛的狐裘披风,胤禛坐在椅子给他揉着屁 股。

弘宁被胤禛伺候的舒服得都要睡着了,见胤禛要起身,弘宁连忙抱了他的胳膊,“阿玛今天和宁儿一块儿睡吧。”

“胡闹。”胤禛虽然嘴上呵斥,但是手上却把弘宁抱了起来,“多大了,还缠着阿玛,看看你哥哥们,哪个敢和阿玛这样放肆?”

听到胤禛提起‘哥哥们’弘宁小嘴一噘,眼泪又要留下来了,“阿玛,呜——宁儿连累五哥挨打挨罚,五哥会不会怪宁儿,要是五哥不和宁儿玩了,哇——要是五哥不疼宁儿了怎么办?”

胤禛刮刮他的小鼻子笑道:“你当人人都和你一样,一点小事就咋咋呼呼,还哭天抹泪的,要是担心待会就去看看你五哥。”

弘宁点头,自己抹干净了眼泪,“阿玛不罚五哥抄书了好不好?”

胤禛一瞪眼,“不止他,你也要罚。”看到弘昼惊恐的小脸后,胤禛的语调又一转,“阿玛就罚你替你五哥多抄几篇吧。”

弘宁这下子才破涕为笑,“谢谢阿玛,阿玛最好。”

“行了,去吧。”

枫叶亭是雍王府里地势最高的地方了,在亭子里极目远眺,整个四九城都能尽收眼底,这里也是离胤禛外书房最近的一处亭子,胤禛常在这里和府里的幕僚谋划事务。

邬思道、文觉和尚,都可以算是雍王府里的幕僚,两人可以说是一文一武。

近来,王府里添了个讨喜聪慧的七阿哥,两人经常坐在一起谈论这位深得皇上宠爱的小阿哥,枫叶亭里是一片欢声。

胤禛走到亭子里坐下,冷峻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笑意。

邬思道摩挲着手里上好的紫砂壶,看看这位四爷,同样笑得高深莫测,邬思道擅长权谋,尤其在揣摩皇上的心理上更是入木三分,胤禛很是倚重他。

此时,放下茶壶的邬思道和胤禛相视一笑,“看四爷这笑容,一准儿是刚从小阿哥那里过来了,府里虚惊一场,怕是七阿哥那是着实的让四爷教训得惊了一下。”

胤禛摇头,“这孩子怕是太过聪明了。”

“那四爷是觉得聪些好呢,还是愚钝些好呢?”邬思道给胤禛添了一杯茶,笑着问道。

“现在聪明以后能长成什么样倒还尚未可知,我倒是希望这个儿子能平庸一点,有我宠他,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

“四爷,说句僭越的话,七阿哥若真的是平庸之辈,怕是四爷也不会像今日这般待他。”邬思道抿了口茶,拄着拐杖站了起来,望向紫禁城的方向,“如今,这小阿哥怕已经成为了四爷继承大储不可或缺的助力了。”

胤禛了然,端起茶碗,听着文觉诵出的经文,想到了弘宁,想到那个孩子的笑容。

罢了,这世上的事哪说得清,有因必有果,无论现在还是将来,无论是亲王爵位还是‘更进一步’,他都要给宁儿最好的。

抬眼望去,夕阳下的紫禁城是那么华丽,那么——触手可及。

55
弘宁跟在胤禛身后,仰望着紫禁城这个大清朝的集权中心,巍峨,庄重,让人不禁肃然起敬。

那种感觉和前世自己来这里旅游参观时截然不同,没有喧嚣的游客,熙攘的人群,只有蔚蓝的天空下,那美得不可思议的建筑。

红墙金瓦,巍峨耸立。

这里面住着全天下最尊贵的人,那个人是自己的祖父,不久的将来,自己的父亲将搬进这里,君临天下。

弘宁从未像现在这样这么深刻的认识到自己的身份,这么深刻的贴紧这个时代。

是啊,现在是清朝,自己将会亲身经历康乾盛世,这个中国历史上最后一个盛世,自己也将会是历史的缔造者,或许是历史的改变者,成为史书上的一笔,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想到这里,弘宁不禁有一丝不知所措,连忙小跑了几步,抓住胤禛的衣摆。

胤禛停下脚步,低头看看他,“宁儿,怎么了?”

弘宁却仿佛要哭出来一样,“阿玛,我怕,宁儿怕。”

怕会改变历史,怕自己只是个暂时的过客,哪一天就会突然消失,怕疼爱自己的皇玛法即将死去,怕阿玛真的像史书上记载的一样因为劳累而离开人世,怕……

“宁儿,”胤禛忙蹲了下来,拍拍弘宁的脸颊,感觉到上面的冰冷,又帮他重新系紧了披风的带子“宁儿不怕。”

弘宁扑到胤禛怀里,“阿玛,抱抱我。”

胤禛见他这样,大眼睛含着泪红红的望着自己,里面满是惊慌和恐惧,顿时心疼的不得了,顾不得现在是在宫里,顾不得什么规矩礼仪,紧紧的把他抱进了怀里。

“宁儿,宁儿不怕,阿玛在这,先和阿玛去给皇上请安,请完安,阿玛就带你回府,宁儿不怕,有阿玛在。”

弘宁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抱紧胤禛的脖子,把头扎进他的颈窝。

阿玛,阿玛,宁儿不要你像史书上记载的那样受尽委屈和污蔑,不要你劳心劳力,不要你痛苦难过。

宁儿——不要你死……

宁儿要让你登上天下最尊贵的位子,拥有最多的爱,成为最快乐的人,永远陪着宁儿,做宁儿的阿玛。

“阿玛,阿玛要一直陪着宁儿。”

“阿玛什么时候不陪着你了,”胤禛笑把弘宁从自己怀里拉出来,给他擦擦脸上的泪珠,“亏得没叫你住在宫里,这么大了,还离不开阿玛。”

弘宁抽搐着,摸着胤禛的额头、眼睛、鼻子、嘴,小手在人家的脸上流连了许久,胤禛正要拉下他的手,教训他没规矩时,弘宁却突然捧住了他的脸,小嘴凑上去使劲儿地亲了一口。

“阿玛,要一直陪着宁儿。”说完,不再看胤禛惊讶无措的表情,拉了他的手,笑道:“阿玛,咱们走吧,不可以让皇玛法久等。”

56
康熙进了早膳,吩咐了梁九宫,等胤禛带着弘宁来时直接叫进不用通传了。

梁九宫领旨告退,掀开了帘子到殿外等着,远远的看到雍亲王牵着七阿哥的手走过来,连忙的迎上去行礼。

“王爷,您可带着小阿哥来了,皇上打早儿就在念叨呢,让奴才等着,说是不用通传了,您和小阿哥一来就直接叫进。”

“大叔我记得你,上次在园子里时,你就在皇玛法身边。”弘宁见了梁九宫,笑嘻嘻地说道,“你比上回见面更精神。”

梁九宫听了这话,那叫一个感动啊,这么尊贵的小主子,只是见过一面居然还记得自己,平时不是没人说过自己愈发的精神好,可哪个不是想从自己这问点万岁爷的事儿,嘴上说得好听,心里却是着实的看不起自己这种人。

可是这位小阿哥的话却透着一股子真诚,笑得自然,丝毫没有看不起自己的意思。

难怪万岁爷喜欢,这样至真至纯的性子,恐怕整个儿大清朝再难找到第二个了。

“小阿哥呦,奴才哪经得起您这样的惦记,以后您有事就尽管吩咐奴才。”梁九宫带着两人进了殿,掀起了一边的帘子,“王爷和小阿哥快进去吧,万岁爷怕是想小阿哥想得紧,都问了好几遍了。”

胤禛看看弘宁,摇摇头笑了,这孩子,讨人喜欢的本事真是谁也比不了。

这梁九宫一直在皇上身边伺候着,深得皇上信任,谁见了不是礼让三分,可他见了谁都是一副不冷不热、规规矩矩、客客气气的样子,何时见他跟谁说过这么多话,还说得这样亲切。

康熙见胤禛带着弘宁进来跪下请安,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儿了,不等弘宁行完礼就一把把他抱起放在自己腿上,“宁儿,快让皇玛法好好看看。”

看到这种情况,还在地上跪着的胤禛嘴角一阵抽搐,皇阿玛那抱着弘宁坐在炕上,自己跪在地上行礼,虽然跪的是皇上,可弘宁在皇上怀里啊,这和跪弘宁有什么分别,自己这不是给自己的儿子行礼问安了么。

弘宁见胤禛的表情,心里面笑开了,可面上却乖巧地拽拽康熙的袖子,指了指自己的阿玛。

康熙见状也是一阵好笑,忙叫了胤禛起身,赐了座。

“宁儿,在府里住得习惯吗?”

“宁儿住得好。”弘宁甜甜道,“皇玛法看宁儿现在像您一样精神抖擞呢。”

这个孙儿小嘴可真是甜,拍马屁拍得这么顺溜,让人听了心里就舒服。

这哪像是老四的儿子啊,亏了头几年是长在园子里,要是也住在府里,还指不定让老四教成什么样呢。

“那都哪里好啊?”康熙又笑着问道,“嫡额娘好不好?哥哥们好不好?”

胤禛听到这话心里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

“嫡额娘好,哥哥们也好,阿玛最最好。”听到康熙的笑声,弘宁故意偷偷地看了一眼胤禛,“就是宁儿不好。”

“哦?宁儿哪里不好了?”

57
“宁儿在花园里玩火,惹阿玛生气,让嫡额娘担心,还、还连累了哥哥挨打受罚。”弘宁攥着早上胤禛给自己穿上的淡青色小马褂,盯着自己的小靴子,小声地说道,“阿、阿玛说要赶了宁儿到大街上去住。”

听了这话,康熙想起了昨儿听到的说是雍王府的七阿哥在花园里点火玩,差点烧了王府被雍王爷一通教训的事,不禁皱了眉毛,“胡闹。”

弘宁本想顺势提及自己挨打受罚的事好博取老爷子的同情,谁知却听到了‘胡闹’两个字,以为康熙是在教训自己忙抬起头装可怜,想要认错,哪知康熙的话锋一转却是对着胤禛说道,“宁儿才这么点儿大,哪懂得什么,就值得你真么较真,狠下手来教训。”

康熙说到这里,想到了自己孙儿的小屁 股怕是还肿着呢,连忙把他放到炕上,心疼道,“还疼不疼,皇玛法给揉揉。”

弘宁一脸惊愕的看了眼关心自己的皇玛法,又充满同情地望着不知所措的阿玛,这老爷子真是疼自己,这话分明就是在教训这位阿玛不该发火打了自己啊。

在花园里玩火,折了福晋要献进宫的月季,还、还差点酿成火灾,但是到了老爷子这里,也只是因为小不懂事而犯的小错,根本不值得被教训。

这话分明就是说自己没错,错的都是阿玛。

这,这分明就是颠倒黑白啊……

哇咔咔,抱上这么个大腿,以后的小日子还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滋润到家了。

“皇阿玛说的是,是儿子教训得重了。”胤禛想到自己说过‘多余把宁儿接到府里’的话,把这孩子着实吓得够呛以为自己不要他了要赶他走,心里也是一阵后悔。

不过自己何时说过要把他赶到大街上去,胤禛不由瞪了弘宁一眼,见他小脸一红,低下头去,也就不再追究,“只是这孩子任性胡闹,把精心培养的要献给额娘的月季都给折了。”

“就是几支花而已,”康熙不在乎地说道,“梁九宫,吩咐下去,把南书房摆的那几株君子兰给德妃送去。”

康熙伸手给弘宁揉了揉小屁 股,“还疼不疼,你这个阿玛不讲理,还是留在宫里陪皇玛法吧。”

弘宁感动地望着康熙,屁股啊,老爷子亲手给自己揉屁股了,这可是有史以来最贵的屁股,没想到自己的想法成了真,被三代帝王伺候过的屁股,真牛。

“皇玛法对宁儿最最好,可是宁儿听人家说‘狗不嫌家贫,子不嫌【父】臭(脸臭),不管阿玛怎样(怎样成天摆着一副臭脸),宁儿都不嫌弃阿玛,宁儿还是回府去照顾阿玛吧,阿玛挑嘴不好好吃饭,宁儿要回去看着阿玛吃饭。”

康熙笑着看胤禛一脸怒气的瞪着弘宁,弹了弹小孙子的额头,“就你孝顺,好,以后你就盯着你阿玛吃饭,要是他还敢挑嘴,就回来告诉皇玛法。”

“是,宁儿遵旨。”弘宁一脸得意地看着胤禛,自顾自的把康熙调侃胤禛的玩笑话上升到了‘圣旨’的高度,哼哼,以后就可以凭着老爷子这句话,在吃饭的时候把这个臭脸阿玛吃得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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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康熙笑得合不拢嘴,看了看一脸无奈的胤禛,“宁儿以后可要盯紧了阿玛。”

“是,皇玛法放心,宁儿现在天天缠了阿玛一起吃饭睡觉呢,宁儿保证办好皇玛法交给的差事。”弘宁说得很是自豪,“宁儿也能为皇玛法办差了,宁儿要为皇玛法分忧。”

康熙暗自好笑,点点小人儿的额头,“你才多大,懂得什么叫办差?”

“宁儿懂,阿玛总是说要好好的办差,皇玛法交代的事情就叫差事,”弘宁一脸认真的看着康熙,“宁儿虽然小,但是也要好好办差,替皇玛法分忧,不让皇玛法那么辛苦。”

康熙看了眼胤禛,自己的这些个儿子里,就数这个老四是勤勤恳恳精心差事的,这些年为了办好自己交给的差事没少得罪人,但还是一如既往丝毫没有怨言,也不结党营私,对自己尽忠尽孝,确实是个好儿子。

在看看弘宁,转眼对胤禛说道,“老四以身作则,不错,朕心里头都明白,必不会亏待了你。”

胤禛见状连忙跪下,“儿臣惶恐,担不起皇阿玛如此的夸奖,儿臣做的只是分内事,能为皇阿玛分忧儿臣万死不辞。”

弘宁见胤禛跪了,自己不好还坐在炕上,让老子给儿子磕头,连忙也下了炕跪在胤禛身边,“宁儿也为皇玛法分忧,宁儿一定照顾好阿玛。”

“好,好孩子,快别跪着了,以后你阿玛就交给你了,皇玛法放心,呵呵快起来吧。”

胤禛起身,看到弘宁仍旧跪着不动,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他说:“皇玛法,宁儿为您分忧是应该的,皇玛法不用夸奖宁儿,更不用赏宁儿,真的。”说着还抬头大眼眨巴眨巴地看着康熙,分明就是再说,‘我这么乖,快点赏我吧’。

康熙见状笑得合不拢嘴,伸手指着弘宁,“瞧瞧朕这个小孙儿,这是向朕讨赏呢。”

说着又看了眼站在一旁尴尬的胤禛,故意笑道,“好,好,你阿玛不是要赶你去街上住,皇玛法就赏你座园子,要是哪天真的被赶到了街上,朕的宁儿也好有个落脚的地方。”说着又忍不住地大笑起来。

梁九宫连忙上前递了热茶,给康熙拍着后背,笑着看看弘宁,什么时候见万岁爷这样大笑过 ,这小阿哥真是机灵聪明,把皇上哄得这叫一个开心。

康熙停了笑,把弘宁叫到了自己身边搂着,沉思了一会儿才道:“畅春园北面的园子不错,最近正在重新修葺,‘镂月开云’这名字也雅致,就赐给宁儿吧。”

弘宁听得一阵惊喜,本以为讨点小玩意儿充实一下自己的小金库就算了,没想到康熙老爷子直接就赐了座园子给自己,不愧是一代帝王啊,瞧瞧人家这魄力,自己现在也是有房一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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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修葺园子的事就交给你了,回头带着宁儿去瞧瞧,按着他的喜好修吧。”

“谢皇玛法。”弘宁不等胤禛开口,自己就先谢了恩,不赶紧地,万一老爷子反悔了自己这园子可就飞了。

康熙笑着看了欲言又止的胤禛,“无大碍,只是个三百亩的小园子,本就说赐给你,赏了宁儿也是一样的。”

弘宁听到这话眼都直了,三、三百亩,还只是个小园子?赶紧伸出小手,胡萝卜似的小指头掰来掰去。

一亩等于2000/3平方米,大概就是667平方米,那三亩就是667乘以3,三七二十一,三六一十八……就是2001平方米,三百亩就是200100……个、十、百、千、万、十万,老天,二、二十——万,这、这还是小园子啊。

前世买房子,买个不到60平米的小独单自己就得喝西北风去,现在一个二十万平米的园子就这么说给就给了,老天……

重生真好。

康熙笑看着弘宁掰着手指头,睁着两只迷茫的大眼,“怎么了,高兴傻了?”

“不过朕的话可是说在前面,园子是赏给你了,可是不准你去乱改名字。”

说道这,康熙不禁又想起了‘漏风亭’,听说胤祥真的就做了个匾给挂了上去,胤禛知道了气得直瞪眼。

弘宁忙不迭地连连点头,“皇玛法说给宁儿的园子在哪里啊?宁儿要去看。”

“在京西畅春园的北面,哪天得空了叫你阿玛带你去看。”

畅春园北面?“皇玛法刚刚说这园子本来是要赐给阿玛的?”

康熙笑着点头,“本是说修好了改了名字再下旨的,谁知你这小东西这么会装乖讨赏,现在赏了你也是一样的,省得回头真被你阿玛赶到大街上没地方去,跑到皇玛法这来哭鼻子。”

原来是抢了自己阿玛的地方啊,弘宁偷偷地看了眼胤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皇玛法本来想给改个什么名字?”

“你阿玛号‘圆明居士’,朕本打算赐名圆明园的。”

圆明园?万园之园?那个令后人惋惜,向往,幻想的地方——变成自己的了?

他不是在做梦吧,这圆明园虽然现在只有300亩,可是后来经过翻修,又加上里长春,绮春和圆明共同组成了圆明园,那时占地可是有5200亩,自己这不是,这不是发了?!

弘宁笑得一脸暴发户的得意样,‘镂月开云’,这名子真是好听,配得上自己,这可是自己第一处房产啊,大不了自己先占用几年,等回头再把名字改成圆明园还给阿玛。

60
胤禛因为户部还有事情,所以请辞告退了,弘宁留下陪康熙说话,晚些自会有人送他回府。

康熙打算让自己这个孙儿到上书房念书,想叫胤禛每天都把弘宁送进宫来,可又担心这么来回折腾弘宁的小身子骨受不住,想让他住进宫里吧,可见到弘宁可怜兮兮的望着自己的阿玛时,康熙又不忍开口。

于是,只能决定先把这个孙儿放在身边亲自教导,等过几年弘宁年岁大一些,再让他进书房读书。

弘宁对康熙的决定十分赞成,要他每天天黑就起床进宫读书,他绝对办不到,自己这个包子身材看着倒是壮实,可他其实是个水馅儿包子啊,里面没多少肉的。

不用早起真是太好了,以后他可以等康熙处理完朝政,巳时才进宫,刚好到饭点儿,还可以在老爷子这儿混顿御膳,这才叫生活啊。

祖孙两人没说多一会儿话,康熙就要开始看折子了,弘宁则是自己捧了本书坐在一旁安静地读着,康熙见他小小年纪就可以静下心来读书,不由暗自点头。

从读书这样小事就可以看出来这孩子的秉性,也难怪他小小年纪就如此文采出众,聪慧可人。

见时候不早了,康熙就招呼了弘宁一起进了午膳,下午康熙要在南书房和朝臣议事,叫了小太监陪着弘宁在宫里四处逛逛,说是等忙完了就亲自带了他去给皇太后请安。

弘宁点点头,告了退,就跟着小太监离开了。

“七阿哥吉祥,奴才叫四喜,给您请安了,奴才带着您随便逛逛?”

“四喜?”哇,是丸子啊,自从搬进了雍王府,他就吃到了一顿小额娘做的红烧肉,这种纯肉食的东西他很少能吃到了,因为胤禛不喜欢,所以厨房也不会做,自己又是天天都腻在这个不爱吃肉的阿玛身边,自然是也被同化成了食草动物。

真是好名字啊,弘宁抹了把口水,看着四喜的眼睛都发绿了。

“七阿哥?”看到弘宁的目光,小太监不禁浑身一个发冷,不愧是雍亲王府出来的阿哥爷,这气势简直和四王爷一样,随便看你一眼,都能叫你浑身发冷。

“先去德妃娘娘那吧,我进宫当然要给太太请安了。”弘宁决定以后一定要到德妃那多走动走动,替自己的阿玛讨个欢心,免得将来阿玛都登基了,这位德妃还不愿意接受太后的封号,搞得好像阿玛这个皇位来的不名正言顺一样。

61
来到德妃住的永和宫时,正好赶上宜妃在这边做客。

弘宁等太监通报后进了屋,就见榻上坐着两个贵妇,一袭亮银色旗装看起来雍容典雅的一定是自己的正牌奶奶,当然在这里要叫太太,旁边那个穿着紫色旗装套着桃色马甲的贵妇一定就是宜妃了,当然也是自己的奶奶。

“宁儿给太太请安,祝太太永远安康,年轻漂亮,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和皇玛法永远恩爱。”

弘宁来之前,太监就把皇上赏赐的君子兰送过来了,刚好德妃正在和宜妃两个人聊天,看见皇上赐了花来,听着宜妃带着醋劲儿的恭喜声,心里笑开了花儿。

仔细一问才知道原来是胤禛刚接回府的儿子调皮,把预备献给自己的月季当柴火烧了,皇上知道孙儿挨了罚心疼不已,才下旨赐了花给自己。

德妃一直就想见见这个极其聪颖的小孙儿,听说是进了宫,就想叫太监带过来给自己瞧瞧,哪知康熙对这个孙儿宠爱到了极致,不仅带着他读书吃饭更是抱着不肯撒手。

宜妃听说了这些醋劲儿当然是更加的大,也想见见雍王府这个倍受宠爱的七阿哥,自是留在了永和宫不肯离开,没想到,没过多久,这孩子居然让自己等来了。

这个小阿哥的确惹人疼,长得漂漂亮亮,水水灵灵的,透着一股子灵气劲儿,再听这问安的话,说的一套一套的,逗的德妃欢喜得嘴都何不拢了。

“这就是宁儿吧,快起里,让太太看看。”德妃拉了弘宁到自己跟前,上下打量了一下,“真是个小灵精,透着仙气儿,一脸的福气相。”

“宁儿的仙气儿都是刚从太太这吸走的,宁儿的福气也是沾了皇玛法和太太的光了。”

“瞧瞧这小阿哥,多会说话,哪像老五老九那几个儿子,一脸的木讷,读书都读傻了,这还是长在府外好,以后也叫我那两个儿子把孩子带到府外去养。”宜妃边说边笑,还伸手捏了捏弘宁的脸蛋,“这孩子,真是水灵。”

德妃听了她夹枪带棒的话不以为然,只是笑了笑,指着宜妃对弘宁说道,“这是宜妃娘娘,是你五叔和九叔的额娘,快给宜太太请安啊。”

宜太太?姨太太?

弘宁不禁暗自发笑,这宜妃的封号可真是贴切,她可不就算是康熙的姨太太嘛。

不过自己是叫不出来的,要是每回见了面都要宜太太姨太太的叫,自己会因为憋笑憋死的。

“宁儿给漂亮太太请安,太太吉祥。”

“怎么叫漂亮太太了?”德妃逗着弘宁。

“因为漂亮所以叫漂亮太太。”弘宁回答得理所当然,总不好说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为了不让自己被笑憋死吧。

“呵呵,”宜妃听得呵呵笑了起来,“姐姐,妹妹就说了这孩子会说话儿,嘴甜,比那几个木讷的都强。”

德妃也笑着道:“我看五阿哥和九阿哥的孩子都不错,尤其是恒亲王的大阿哥弘升,太后那里可是喜欢得很。”

五阿哥胤祺自幼是太后抚养的,和太后的感情尤为亲厚,所以胤祺的长子也是太后博尔济吉特氏最为宠爱的一个重孙儿。

德妃说道这里,又摸了摸弘宁的头,“去给太后请安了吗?”

“还没有,皇玛法说等忙完了要和宁儿一道去。”

62
等弘宁离开了永和宫时,已经收获颇丰了,德妃着实的赏了一堆东西,宜妃也有所表示,东西多得小太监四喜已经抱不住了,德妃于是又派了两个宫女跟着弘宁一起去南书房找康熙。

康熙见了弘宁喜气洋洋的表情就知道他一准在德妃那得了不少赏赐,一问才知道不只德妃给了赏,就连做客的宜妃也大大方方的赏了不少好东西。

康熙笑着看看自己小孙儿红扑扑的脸颊问道:“宁儿才去了一趟,怎么得了这么多东西?”

“因为宁儿乖,太太说宁儿懂事。”

康熙笑笑,捏捏他的小脸,“回头宫里面挨着个儿的转,多去请几次安,朕看你得的这赏就能多得抵得上你阿玛十好几年的亲王俸禄。”

弘宁听了康熙的话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看到康熙佯怒地瞪了自己一眼,笑着拉了康熙的手,“宁儿去请安可不是为了要赏,再说了,想要发财跟着皇玛法就行了,皇玛法赏宁儿的园子能抵得上阿玛好几十年的俸禄。”说着还笑嘻嘻地看了看康熙,“皇玛法最最好。”

康熙乐得抱起了他,“走,和皇玛法去给太后请安。”

到了永寿宫,太后正跟五阿哥胤祺和弘升在说话,康熙放下弘宁,给太后问了安,又免了胤祺和弘升的礼,才笑着说道,“皇额娘这是说什么呢,这么开心,儿子带着您的重孙儿来给您请安了。”康熙说着拉过来弘宁,“还不给老祖宗请安。”

弘宁连忙跪了磕头,太后向来喜清净,在众多皇孙和重孙儿们中,亲近的也就恒亲王和弘升了,别人要是想见太后一面只有一个字——难,再送一个字——等。

不过自己今天这个引荐人可厉害,康熙大boss啊。

“重孙儿弘宁给老祖宗请安,老祖宗福寿安康,龙马精神。”

太后博尔济吉特氏笑了笑,“抬头给哀家看看,这是谁家的阿哥啊,声音真是甜。”

弘宁忙抬起头回道:“回老祖宗话,弘宁的阿玛是阿玛里最能干最好的一个。”

太后听了这回话还没反应,倒是康熙先笑了出声,“油嘴滑舌的,皇额娘,这小东西是老四的儿子”。

弘宁委屈地看着康熙,“宁儿才没有油嘴滑舌,宁儿说的都是实话。”

“行,你阿玛最好最能干。”康熙笑着说道。

胤祺站在一旁看了眼弘宁,怪不得几个兄弟都说四哥走了大运白捡个好儿子呢,何时见过老爷子这样夸奖过他们这些个皇子,四哥有这个儿子在皇上面前讨欢心,可不是走了运了。

再看看太后这笑得一脸慈祥的样子,看来这孩子还真是个宝。

太后看了眼弘宁的小脸,冲他招招手,“快过来,到哀家这来,这小人儿长得可真俊,这讨喜伶俐的样子可是一点也不像老四胤禛。”

弘宁跑到太后跟前,“回老祖宗的话,阿玛也说宁儿和他一点也不像,老祖宗刚说了宁儿长得俊,那宁儿就一准儿是随了老祖宗。”

63
太后听后高兴得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拉了弘宁的小手,一个劲儿的笑着,“这孩子到底是像谁啊,瞧这一张小嘴,来来来,是叫宁儿吧,老祖宗有赏。”

“谢老祖宗。”弘宁咧嘴笑了笑,“以后宁儿天天来给老祖宗请安,陪老祖宗解闷儿。”

“好好,哀家等着你,以后多来哀家这。”太后笑着搂住弘宁,“皇上,这么可人儿的孩子应该早点带来给哀家看看。”

康熙笑道:“都是儿子疏忽了,以后就让宁儿多来给您做做伴,这孩子顽皮,皇额娘可不要烦了才好。”说罢又看了眼弘宁,“以后常来陪陪老祖宗,要是敢在永寿宫里胡闹,用不着你阿玛,朕就让你的小屁 股开花。”

弘宁吓得捂住自己的屁 屁,慌张地看着康熙,“宁儿乖,皇玛法不舍得打宁儿的。”

“那你就尽管胡闹,看朕舍不舍得教训你。”

弘宁忙装出可怜相往太后的怀里扎了扎,“老祖宗,宁儿最乖了。”

“是,是,皇上吓你呢。”太后抚抚弘宁的脑袋,“在老祖宗这,没人敢打你。”

“老祖宗最最好。”

听着太后的笑声,康熙用手指了弘宁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能陪着太后一起笑,心里倒是有点哭笑不得,看来在这孩子心里是谁能护着他闯祸谁就最最好。

早先说他阿玛最最好,刚才还说皇玛法最最好,现在又换成了老祖宗最最好。

弘宁见了康熙的神情,大眼睛轱辘一转,忙开口道:“皇玛法也最最好。”

“那你阿玛好不好?”康熙又兴起了逗他的念头。

“阿玛好。”

“那到底谁最好?”

弘宁犯了难,为什么大人总喜欢这样逗孩子。

看着康熙饶有兴致的表情,又看看搂着自己的太后充满待的目光,再想想阿玛舒服的怀抱,弘宁犹豫了半天才开口说道,“宁儿最最好,宁儿又乖又听话,为皇玛法办差,替皇玛法分忧;陪老祖宗说话,给老祖宗解闷;听阿玛的话,不让阿玛生气,所以宁儿最最好。”

这番话让康熙和太后同时开怀大笑了起来,就连站在一边的五阿哥胤祺和弘升也不禁笑了起来。

“是是是,谁都不及我们宁儿好。”太后擦擦笑出来的眼泪,“以后可得多来老祖宗这,”回头看看站在自己身侧的弘升,又忙将他拉了过来,“来,这是你弘升哥哥。”

弘宁抬头,就看见了弘升淡淡地冲自己笑着,十八岁左右的样子,一张鹅蛋脸,眉清目秀的,长得很小生,但也还算得上是英俊,尤其那双眼睛,向上挑着泛着桃花,隐约中倒是透着点宜妃那双凤眼的影子。

64
弘宁给胤祺和弘升请了安,太后留了饭,因为康熙喜欢吃肉,所以桌子上鸡鸭鱼肉一应俱全。

这下子弘宁可是高兴透了,一桌子人就见他吃得最欢,太后见他吃得香,也比平日多进了些饭。

康熙看了笑着说道:“以后多叫宁儿来永寿宫,专门陪皇额娘吃饭,儿子许久没见您像今天这般胃口好了。”

“呵呵,”太后笑道:“今个儿的胃口是好,哀家心里头高兴,有皇上陪哀家一起,又有胤祺和弘升在,尤其是今儿还来了这么个讨人欢喜的小东西。”

“老祖宗,宁儿不是小东西,”弘宁咋呼着两只油手,扬着满是油渍的小脸,“宁儿是大英雄,宁儿要做像皇玛法一样的大英雄。”

“是,老祖宗看以后宁儿也是个出息的。”太后笑着摸摸弘宁的头。

一顿饭吃得很是开心,饭后,康熙就叫了人送弘宁回家,正好胤祺和弘升也要出宫,于是就带了弘宁一起。

弘宁笑着向康熙挥手,“皇玛法再见,明天宁儿再进宫陪您,皇玛法以后要多叫宁儿来吃饭,皇玛法这里的饭好吃,阿玛自己挑嘴,还不让宁儿吃肉肉。”

康熙笑着捏捏他的小嘴,“你阿玛真是养了个馋猫。”

三个人跪了安,一起出了宫,刚到宫门口,弘宁就蹲在了地上,“五叔、弘升哥哥——宁儿累了,走不动,宁儿要抱抱。”

弘宁揉揉自己的小肚子,今天吃得太多了,乍看见一桌子肉,他就跟见到老乡一样,两眼泪汪汪啊,哪还顾得上节制,一顿胡吃海塞后,嘴倒是满足了,可胃口抗议了。

再说自己这两根小萝卜腿,连跑带颠的为了跟上两个大人,早就坚持不住了。

弘宁见两人只是呆愣地站在那里,没有一个要过来帮自己一把的样子,于是又叫起来,“宁儿走不动了,宁儿要抱。”说着还伸出胳膊,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两人。

弘升从未见过敢这样子不顾礼仪蹲在地上撒娇的人,一时不知如何反应,只好看看自己阿玛。

胤祺也是一脸无可奈何,两只手不知道往哪放,只是低了头看着弘宁耍赖。

胤禛大老远就看见了弘宁在地上撒泼打滚,脸马上就沉了下来。

因为放心不下弘宁,所以一忙完了户部的事就赶到了宫门口等着接宁儿一起回府。

可没想到大老远就看见自己的五弟胤祺和弘升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看着弘宁在地上没规矩地耍宝。

胤禛几步就走过去也没开口说话,顾不上胤祺和弘升惊愕的目光,单手就捞了弘宁在怀里,翻过来就在他的小屁屁上拍了几下。

弘宁给吓得一惊,半晌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阿玛,小短腿扑腾了几下,“阿玛,阿玛,快把宁儿放正了,宁儿今天吃撑了,要吐出来了,宁儿好不容易才吃到的肉肉,宁儿不想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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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嘴,看看你还有没有点规矩。” 胤禛忍着怒气和胤祺弘升打过招呼,不顾二人错愕的目光,夹着弘宁就回了府。

弘宁聪明的感觉到自己的阿玛在生气,一路上老老实实的趴在胤禛怀里,没敢出声。

等到回了府,胤禛带着他直奔书房。

“何顺儿,把门关上,告诉福晋,七阿哥明天再过去请安。”

弘宁眼见大门被关得紧紧的,回头再看看书桌,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那里恐怕就是自己的刑场了。

果然,胤禛二话没说就按了他到书桌上,扒下了他的裤子。

还好还好,只是脱裤子,没把自己剥得只剩个小肚兜。

胤禛把戒尺放在弘宁撅起的小屁 股上,坐了下来,“老实待住了,尺子掉下来,阿玛就要打你一顿狠的。”

弘宁羞得小脸通红,脑袋埋进手臂里,这姿势好难受,为了屁 股还不能动——可是肚子太撑了,难道今天自己注定了保不住一肚子的肉肉?

“进宫前,阿玛怎么嘱咐你的?”

“阿玛没说不能吃肉肉……”弘宁翘着小屁 股不敢动,小声地嘟囔着。

“阿玛在问你话呢。”胤禛的声音陡然增大,伸手抬起了弘宁的脑袋,点点他的小嘴,“好好回话。”

“宁儿知道,知道了,阿玛快别动了,尺子要掉下来了。”

“回阿玛的话,阿玛说进了宫要听话,守规矩,不能闯祸,宁儿都做到了。”

“都做到了?”胤禛瞪起眼看他,“那刚才是谁一点儿规矩都没有的在那撒泼耍赖?”

“是宁儿——”弘宁小心翼翼地看看胤禛,又马上低下头,“可是,刚才、刚才已经出宫了啊,宁儿肚子好撑,五叔和弘升哥哥又走得快,宁儿好费劲才跟上他们,宁儿已经坚持好久了,直到走出宫门才累得蹲下的。”

胤禛听得一阵气闷,“出了宫门就算出宫了,所以可以不守规矩了是吧?”

弘宁虽然心里是这样认为的,可嘴上哪敢答‘是’。

“不是,不是,宁儿知错了,以后无论在哪里宁儿都会牢记阿玛教诲,规规矩矩的,不给阿玛丢脸。”

“阿玛的脸怕是早就让你丢光了。”胤禛暗自好笑,自己能养出这样性子的儿子,怕是早就成为别人的谈资了,这脸还用他来丢。

这几回兄弟们看到自己都是表情众多,羡慕的,探究的,不解的,大多时候还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就连朝臣们也是个个若有所思,要不是碍于自己的威信,恐怕早就凑上来打听了。

弘宁见胤禛不是真的发火,连忙讨好地说道:“阿玛最好,阿玛从来都不会不顾宁儿自己走的,阿玛还会抱宁儿,阿玛最最好了,五叔都不抱宁儿的。”

哼,谁稀罕让他抱,能抱自己的都是国家最高领导人,要不是实在撑得走不动了,自己才不会屈尊降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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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就能没规矩的跟你五叔耍赖?”胤禛无奈地看看他,“叫你贪嘴,吃这么多,雍王府里饿着你了。”

“宁儿那会是真的走不动了,还是阿玛心里最疼宁儿,知道宁儿走不动,特地等了宁儿一起回家。”弘宁笑嘻嘻地望了望胤禛,又小心的回头看看,见红木的戒尺贴在自己的小屁 屁上,心里一阵委屈,“阿玛,阿玛,宁儿累了,阿玛饶了宁儿吧,宁儿屁 股快撅不住了。”

“那疼得住吗?要不阿玛现在就打?”胤禛坐在书桌前,好整以暇的望着他,弘宁光着屁 股趴在书桌上,正好可以和自己的视线平行,小小的肉乎乎的身子撅着屁股,看的胤禛不由想笑,不知道这孩子长大了会变成什么样子,那时恐怕书桌上就趴不下了。

真不想让他长大,就这样小小的,有自己疼着他,护着他,无忧无虑的一辈子多好。

胤禛伸手摸着弘宁的头,又看了看他,心下笑到,怎么会长不大,不过要是长大了还这样毛毛躁躁的,以后就做个大点儿的书桌。

“阿玛不打不打,宁儿撅得住,撅得住,可是宁儿一定疼不住的。”

“多打几次就疼得住了。”胤禛说着拿起戒尺,弘宁见状吓得一哆嗦,赶紧绷紧小屁 股,谁知尺子却被胤禛放在一边没有落下来。

“这顿打阿玛先给你记着,要是有下次干脆就一顿狠狠的一起教训。”

弘宁马上甜甜地笑了起来,向前爬了爬,蹭到胤禛身上,“阿玛最好了,哪里都最好,就是阿玛不爱吃肉肉,宁儿为了和阿玛一起吃饭,已经好久好久没吃肉肉了,所以今天才会吃撑到。”

胤禛一手揽着弘宁的腰一手托着他有些冰凉的小屁 股,边帮他把裤子穿好边哭笑不得地道:“就你嘴馋,回头就让人知道阿玛的王府里养了个馋猫。”

弘宁咯咯地笑了,“阿玛和皇玛法说的一样,皇玛法也说,阿玛养了个馋猫。”

胤禛拍了小弘宁的头,“还美呢,有没有点出息,吃撑成这样。”

“是老祖宗那里的饭太好吃了,宁儿吃得香,老祖宗见了高兴也吃得香,皇玛法都说老祖宗胃口比平时好呢,还要宁儿多去陪老祖宗吃饭,宁儿不是没出息,宁儿是孝顺。”

胤禛笑起来,了然地点点弘宁的额头,“你这小人精,就你知道孝顺。”

“宁儿就是孝顺,阿玛忙大事,宁儿替阿玛孝顺皇玛法,孝顺老祖宗,孝顺太太。”

胤禛听了这话,把弘宁的脑袋紧紧地按在胸前,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弘宁也只是安静地靠着他不出声,过了好久,胤禛才放开他,认真地看真他的大眼睛,“宁儿,宁儿还小,阿玛不用宁儿帮忙,宁儿只要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了。”

“阿玛,宁儿喜欢孝顺长辈啊。”弘宁笑着,“阿玛不担心宁儿,宁儿都说过了,宁儿可聪明懂事了。”

“懂事?下次要是还敢跟别人撒娇耍赖看阿玛不狠狠地教训你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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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玛吃醋了?”弘宁坏坏地笑道,“那下次宁儿只跟阿玛撒娇好了。”

见胤禛抬手要打,弘宁连忙抱住他的胳膊,“宁儿以后孝顺阿玛,明天起,宁儿就亲自定食谱。”

明天起,就叫雍王府的餐桌上肉肉满天飞。

嗯,不过为了让阿玛长命百岁,还是要去问问小额娘,做些不油腻的肉菜,把荤素搭配好,从饮食上改善阿玛的身体。

胤禛见弘宁歪着脑袋,不知道想些什么,还不时地打个饱嗝,看来,弘宁今天在宫里过得是不错了,只是这样子的话,一点会愈加的令人关注,以后……

罢了,这孩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自己只好把他护好了就行了。

结果胤禛的‘罢了’首先就换来了雍王府伙食的大改变和厨房里小心翼翼叫苦不迭的悲惨生活。

弘宁果然亲自拿着小额娘开的食谱加上了自己所知道的养生知识杀向了厨房,要厨子每日按着照做。

结果不管胤禛有没有空在府里吃饭,厨房里都得按照弘宁给的食谱备好膳食。

天知道这饭有多难做,不是煲汤就是榨汁,没有现代工艺的古代厨房的大厨们每天不是剁就是拧,几天下来两只手都在打哆嗦。

不过这饭菜倒是愈发的精致了,得到了雍王府上上下下的一直称赞,就连胤禛吃得也比以前多了不少,向来不喜欢的肉食也在弘宁嘴里念叨着自己有‘皇玛法的旨意’下硬吃了下去后觉得味道和口感倒是还可以接受。

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弘宁对于这种状况很是满意,最直接的反应就是愈加的完善了自己的食谱,导致了雍王府的厨房不得不增加了不少双手打颤的打杂人员。

这份食谱还被弘宁带进了宫献给了康熙,说是要帮助皇玛法调理身体,康熙见小孙儿孝顺自己又兴致勃勃的也是心里高兴,当下就吩咐了御膳房照做。

没想到尝过后居然真的不错,肉食肥而不腻,蔬菜味道鲜美,再加上养生的汤汤水水,康熙吃过几天竟觉得身子舒畅不少,精神也好。

或许是爱屋及乌,喜欢弘宁所以也觉得他推荐的菜肴不错的心理作用,总之紫禁城御膳房的大厨们也过上了同雍王府厨房里状况相同两手颤抖的水深火热的生活。

弘宁本着美食要共享,打着丰富大清朝的饮食文化的大旗,硬是求了胤禛出钱给自己开个酒楼。

因为满人不准经商,所以弘宁特意叫了映竹的哥哥季映明一家帮着自己打理酒楼。

胤禛出了全部的前期资金,占了三成分子,弘宁贡献了自己的食谱,也在分子里占了三成,老爷子在弘宁的撒娇央求下,向大臣们推荐了酒楼,靠着无与伦比宣传能力占了剩下的四成分子。

弘宁兴致很高的给酒楼取了好多名字,‘麦当劳’、‘肯德基’、‘必胜客’、‘星巴克’、‘狗不理’、‘猫不闻’、‘爹不疼’、‘娘不爱’……毫不意外的被一一否决,最后还是老爷子亲自给取了个‘天上客来天然居’足足七个大字的文雅名字,还亲笔赐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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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宁不甘落后,连剽窃带思考的写了副对联:‘客上天然居,居然天上客’。

康熙老爷子看了连连称赞弘宁文思泉涌,小小年纪满腹经纶,就是字写得惨了点儿。

当弘宁捧着做好的牌匾热泪盈眶,得意自己的字也能和康熙的字挂在一起时,胤禛正想着要怎样发狠才能让弘宁静下心来坐下好好练练字。

其实也就是老爷子在胤禛来请安时顺口说了句‘宁儿的字该练练了’,于是就开启了弘宁被胤禛盯着练字的悲惨生活。

不过还是有好的一方面的,酒楼的生意红火非常,客人更是川流不息。

本来酒楼里的菜就都是精品,味道、颜色、搭配、营养统统都好得没话说,有的菜色更是只能在这里吃到,平时都没见到过的新鲜玩意儿。

再加上弘宁按照前世的服务标准制定的顾客至上的优质服务方式,生意自然是好的没话说。

不过最主要的还是康熙老爷子的宣传工作做到了位,皇上金口一开,大臣们哪还有不来捧场的道理,就算是不进去吃饭,也得看看老爷子亲笔提的字啊。

‘天上客来天然居’七个大字,苍劲有力,笔若游龙,炯炯有神,总之就是一个字,好!

就连旁边那副内容精妙,只是字写得不怎么样的对联也成了众人来酒楼时必定要谈论观赏的一景。

酒楼开张一个月后,当季映明激动的将一摞厚厚的银票送进王府时,弘宁练字时的抱怨烦躁就顿时消失无踪了。

虽然赚到的钱得分成三分,但是数目仍旧可观,就连胤禛和康熙见了也是着实的吃了一惊。

本来两人都以为弘宁是小孩子心性儿,玩心重,想开酒楼也是因为宠他,所以开也就开了,想着或许哪天这孩子觉得没意思了也就不了了之了。

没成想这才一个月下来,就是一笔不小的进项,两个大人干脆连考虑都免了,就打定了主意要帮他把这个酒楼开下去了。

康熙老爷子拿到了钱自是放进了内库,盘算着哪天可以在朝廷用钱时填补点。

胤禛阿玛则是把钱交给了自己门下外放做官的门人,要他们权宜行事。

只有弘宁,让季映明把一千两银票换成了十个金元宝,没事就搬到书桌上对着流口水。

胤禛每次见了都免不得要教训他一顿,但是弘宁仍旧屡教不改。

最后在被胤禛没收了五个元宝,罚写了五十篇大字后,弘宁才老老实实地收起金子,放好银票,表面上规规矩矩,认真练字,心里面则流着口水算计期待着下个月银票的飞来。

就在这种期盼、算计中,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转眼间就要过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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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三就过小年了,所以弘历和弘昼在腊月二十这天就放了假不用一早赶去书房了。

于是雍王府的四阿哥、五阿哥、七阿哥没事儿时就腻在一块,由弘历带着两个弟弟读书、射箭,外加监督着弘宁练字。

腊月二十二这天,弘宁没有进宫,三个人一早就去上院请了安,胤禛难得好脾气的发话可以让他们出府去好好的玩一天。

弘宁当时就高兴坏了,蹦到了胤禛的身上,抱着他蹭了人家一脸口水。

因为年纪小,弘宁一直没能出去好好看看,他老早就好奇清朝时人们的生活状态了,一直想出去见识见识可是总是没有机会 。

住在园子里时,连小额娘都不能离开,更不用说是弘宁了,搬到王府里后,又有了冰脸阿玛的管教,更是没机会出去了。

头个月,酒楼开业时,弘宁就求了胤禛带自己去看,可是正赶上胤禛那天忙得很,康熙又宣了弘宁进宫,要亲自看看他的字练得怎样了,顺便指导一下,所以弘宁的愿望自然就落空了。

这一次胤禛居然大发慈悲的准了他们出去玩,所以弘宁的高兴就可想而知了,就连弘历、弘昼两个人听了眼睛也亮了起来。

唯一令人不大满意的就是要和弘时一起去,胤禛还特别的说明了要弘时看好几个弟弟,尤其嘱咐了弘宁一定要听弘时的话,不可以任性。

弘宁小嘴一噘,看着胤禛,“阿玛不去吗?宁儿要和阿玛一起去。”

“阿玛忙,宁儿乖乖的听哥哥的话,等阿玛得空了就带你去你那园子那里看看。”胤禛说着摸了摸弘宁的头,看向弘时,开口道:“弘时,要看好弟弟,别让宁儿惹祸。”

“请阿玛放心,儿子一定仔细。”

弘宁见没有了转圜的余地,胤禛又发了话要弘时看好自己,心里虽是不情愿,但是想到可以出府去玩,还是重新恢复了笑容,欢天喜地的牵着弘历哥哥的手出去了。

府里的小主子们要出门,门房自然是早就备好了马车,弘时带着几个弟弟上车,弘宁闹着一定要先去自己的酒楼看看,弘时于是吩咐了车夫先去‘天然居’,就径自坐下不说话了。

弘宁站在车里,左顾右盼,不时地还掀了帘子向外望,兴奋地跳来跳去。

帘子一掀起来冷风马上就灌了进来,几个人都不由得打个寒颤。

弘历拽着弘宁的手,拉着他坐好,“宁儿快别乱动了小心摔倒。”

“坐好了,别乱动,你不嫌冷是不是?”弘时见弘宁仍旧不死心的要去掀帘子,开口训斥道,“阿玛的话你忘了,要是在这么胡闹,就立刻回府去。”

弘宁想要反驳,但想到弘时真有把自己送回府的权利,于是鼓鼓嘴不说话了,老老实实的坐好,一双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弘时,哼,用眼睛杀死你——

连掀开帘子往外看都不让,不到处看看还出来干什么啊,他还指望着能遇见卖身葬父,强抢民女的戏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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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宁只消停了一小会就又坐不住了,扭了扭屁股,偷偷地看了弘时一眼,见他仍旧抿着嘴一副雷打不动的样子坐在对面,暗地里撇撇嘴,装相。

“四哥——”弘宁拉了弘历的袖子,“四哥,等到了酒楼,宁儿请客吃饭。”

没等弘历回话,弘昼就一脸傻笑地凑了上来,“小七要请客?”

嗯、嗯,弘宁一脸自豪的点点头,“五哥想吃什么尽管说,宁儿请客。”说着还用手拍拍自己的胸口,一脸的得意相。反正酒楼是自己的,爱吃多少吃多少,一个铜板都不用花。

等吃过了饭一定要好好逛逛这清朝的大街,淘点新鲜的玩意儿。

想到这里,弘宁不禁用手按按自己腰上挂着的小荷包,里面装了两个金元宝,虽然不太了解这里的物价,但是这个两个元宝怎么着也直二百两银子了,应该足够他今天的花销了吧。

他本想多带几个的,可是这包子身体太不争气,就这两个他还觉得沉呢,早知道还是带银票好,可谁让他就是想体验一下买东西掏出金元宝那种财大气粗的感觉呢。

“小七,小七,有没有蛋塔吃?”弘昼一脸馋相地问到,自打上回挨打,弘宁带着他额娘做的蛋塔来探伤,弘昼就被蛋塔迷住了,没事就要跑到张氏的梅院里讨嘴吃。

弘宁没好气地看了一眼弘昼,“有有有。”真是没出息,几个蛋塔就能迷成这样。

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一个侍卫掀开窗子上的帘子,“主子,倒了。”

弘时点了下头,“下车吧。”随即又带着警告的神色看了一眼一脸兴奋就要往车下窜的弘宁,“注意你的身份,别做不符合身份的事给阿玛丢脸。”

弘宁翻了个白眼,论经历,自己怎么着活了两世了吧,什么世面没见过,用得着专门嘱咐自己吗,他才不会给阿玛丢脸的。

弘宁瞥了眼先下车的弘时,十四岁明明就还是个孩子,就算在这里也只能算是个稍微大点、懂事点、可以跟着阿玛学办差的大孩子而已。

没事还和自己争宠呢,哼——归根结底还不是个小屁孩。

弘历摆手挥退了要抱弘宁下车的侍卫,亲手把他抱了下来,搂在怀里,把自己的披风往他那边拽了拽,“宁儿,冷不冷?”

弘宁摇摇头,附送上一个大大的甜甜的笑容,这才是哥哥呢,真应该让走在前面的弘时回过头来好好看看,学学怎么当人家的哥哥。

弘宁愤愤地瞪了眼弘昼的背影才收回目光,仔细地观察起自己的酒楼来。

哇,看来阿玛真是出了大本钱了,这酒楼修得真是气派,这要是在自己那年代,怎么也得算是五星级了吧。

“皇玛法的字写得真好,比宁儿写得好看多了,师傅常说我的字需要苦练,可是宁儿写得,还不如我了。”弘昼边说边笑。

弘宁听了鼓起脸蛋,自己才四岁,不用那么高标准、严要求好不好——不过,对比一下自己的和康熙的字,确实是云泥之别啊。

“宁儿的字的确是差劲了点,回去还是要刻苦——”弘历顿了一下,看到弘宁沮丧的小脸时,又笑了笑,“不过这对联的内容还真是妙。”

三个人站在酒楼的门口小声地说笑着,却没注意到有人正透过二楼的窗户观察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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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早已有侍卫骑了马赶在弘宁他们前头到酒楼里报信,所以季映明早就有所准备站在门口等着,一见弘宁他们到了忙迎出来将几人请到楼上特意腾出来的雅间。

弘时迈开腿走在前头,临进酒楼时抬头望了一下,刚好看到倚在二楼窗旁的身影。

保泰见弘时看见了自己,笑了一下随即颔首示意,那种随意的样子仿佛丝毫未把弘时放在眼里。

弘时不由一怔,真是赶巧了,碰到了这位裕亲王府的世子,头些日子还因为打猎闹了点不愉快,没想到今儿却又见了面。

想到保泰这些人明面上对自己好像恭敬有加,但暗地里谁不是在议论自己至今还未得封世子,笑话自己入不得皇上和阿玛的眼。

想到这里,再看看保泰的笑容,弘时心下不由一阵火气涌上来,回头见弘宁三人还谈笑得不亦乐乎,不由带了些恼怒重重地‘咳’了一声。

弘宁丝毫没有反应,仍旧拽着弘历和弘昼的手臂指着自己的对联唧唧喳喳没完没了的边说边撒娇,非要弘历和弘昼夸夸自己的字才要罢休。

弘历见走在前面的弘时沉下脸来,连忙拉了两个弟弟跟在他后面,“三哥,宁儿第一次出府……”

弘时鼻子里哼了一声,打断了弘历的话,瞪了弘宁一眼道:“堂堂的王府阿哥就在大街上说说笑笑的成何体统,你要是在如此的不知规矩,就给我马上回府去。”

弘宁见弘时这样刚要反驳,却被弘历拦住了,“好了,宁儿,快进去吧。”

弘宁鼓着小嘴,在弘历和弘昼的推搡下不情不愿的走进了酒楼。

上楼时故意把腿迈得高高的又重重地放下,发出咚咚的声响以显示自己的不满。

这个弘时真是莫名其妙,自己到底是哪里惹得他不痛快了,处处针对自己。

还没等弘宁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听到一阵夸张的笑声。

“想不到弘时阿哥今天这么有兴致,几次请您到这天然居坐坐您都不肯,今天居然能大驾光临,到底是哪位有这么大的面子,能请得动您。”

保泰边笑边走出雅间,身后跟着的几人也同样是一脸的笑意,懒懒地向弘时打了个千,不由自主的一同打量着跟在弘时后面的弘宁三人。

“三阿哥一定得给我个面子,一同坐坐,上次打猎时因着那头鹿,跟您闹了生分,一直想给您赔罪来着,今天赶巧……”

弘时抬眼扫了保泰一眼,不着痕迹的站在了弘宁的前面挡住了众人肆意打量的目光,淡淡地道:“世子有心了,不必了。”说着侧身带着三个弟弟向早已准备好的雅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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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宁被弘时半拖半搂的带进雅间,回头看了一眼保泰众人,那种不以为然的打量的目光真是令人十分不舒服,不过,弘宁抬头看看弘时,这个三哥也不是讨厌得无可救药,居然会挡在自己前面,还是知道关心弟弟的嘛。

弘宁点点头,不管他们平时的关系怎样,那都是雍王府的内部矛盾,现在遇见别人,当然要调整枪口一致对外了。

虽然不认识那几个人,但是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那人和自己的三哥面和心不合。

一副皮笑肉不笑,瞧不起人的样子。

望着弘时的背影,保泰似是嘲讽的笑了一下,不过是个不得宠的王府阿哥,就算是雍亲王的儿子又如何,现在的太子日子可不怎么好过,虽被复立但也早已大不如从前了,跟在太子后面的雍亲王大概也就只会是个亲王了。

这弘时现在就平平庸庸的,日后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出息,何况他可是唯一一个未被封世子的王府长子。

裕亲王府向来是八阿哥追随者,日后若是八阿哥能更上一步,自己的地位定然要高过这个不受宠的弘时。

保泰看了眼弘时护在怀里的弘宁,挑了下眉毛,跟了上去,硬是跟进了雅间。

进了雅间保泰才不由顿了一下,这是——看看四周的布置和比自己刚才那间大了不止一倍的面积,这可是天然居的顶级雅间啊,要提前预定的。

自从天然居开张那天起,因为有万岁爷的题字,又有各位京城贵族和朝中重臣的光顾,酒楼的身价自是水涨船高,即使自己这个裕亲王府的世子想要预定个雅间都要提前许多天,那还不一定能排得上,更别提这种高级的房间了。

想要用身份压人,可是天然居有皇上的题字,又得了皇上金口玉开的夸奖和推荐,说这酒楼与皇上无关,傻子也不信,用身份权势之前还是先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吧。

所以虽然天然居的雅间难订,也没人敢依仗权势,都是依着酒楼规矩提前预定。

“想不到三阿哥连天然居的顶级雅间都订得到,这是让人佩服,三阿哥不介意我们跟着沾沾光吧,”保泰边说边往里走,“以后打猎时我一定吩咐先紧着您打。”

弘时盯着保泰,“世子的意思是我技不如人,要让着我喽?”

“哪里哪里,三阿哥说笑了,”保泰看见弘时不善的目光忙笑了起来,“三阿哥说的哪里话,上回那头鹿要不是您——罢了,罢了,回头就叫人把鹿给您送去,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

弘宁看见弘时握紧了双拳,再看看保泰一脸不以为然的微笑,倏地挡在了弘时的前面,“这是我的雅间,你们出去。”

保泰低头睨了一眼弘宁又看了看一旁明显稍长的弘历和弘昼,“这位该不会就是七阿哥吧?”

保泰自然是知道弘宁的,这位小阿哥在康熙跟前的受宠程度早就都传开了,刚才要不是看见弘时一直护着他,怀疑他就是雍王府的七阿哥,自己才不会厚着脸皮跟上来。

弘宁点点头,开口道:“你是哪家的,这样没规矩?”

保泰看他一张小脸硬是摆出一副主子样,不由得笑着摸摸他的头,“我是裕王府的世子保泰,算起来是你的堂兄,今天就让堂兄借你的地儿请你吃顿饭,回头堂兄送你个好玩意儿。”

弘宁躲开保泰摸着自己脑袋的手,早说啊,原来是裕亲王府的,康熙二哥的儿子嘛,别看现在是风光,等阿玛变雍正,就有你好看了,敢欺负三哥,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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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看了眼保泰,弘宁弯起眼睛笑了起来,甜甜地道了一声,“谢谢堂兄——”回头看了一眼望着自己的季映明,招呼道,“去,把菜单拿来。”

保泰笑呵呵地答应了,招呼了一屋子的人坐下,“七阿哥想吃什么尽管点。”

弘宁一阵气闷,这是他的雅间好不好,居然反客为主——

笑着冲保泰点点头又低声吩咐了季映明几句后,才走到弘时身边坐了下来。

保泰一脸亲切地和弘宁聊天,不时地招呼弘历、弘昼喝茶,完全忽视了坐在一旁的弘时,弘宁表面一副乖得不行的小包子样,心下暗自咬牙切齿,欺负弘时,不知道我们都是雍王府的人么,看不起他就是看不起雍王府,看不起阿玛,看不起额娘,看不起弘历弘昼哥哥,看不起自己,看不起自己,看不起自己养的两只麻雀——

雍王府“放火未遂”事件的主角两只麻雀在逃过了一劫之后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被弘昼好吃好喝的供养了起来,弘宁还给它们起了名字叫‘招财’‘进宝’,当然胤禛在听到这名字的时候对弘宁又是好一怔横眉冷对。

保泰把小二送进来的菜单递到弘宁手中,弘宁也不客气,店里的招牌菜是一定要点的,至于其他的自然是只求最贵不求最好,一心争取用吃穷保泰的方法给弘时哥哥报仇。

虽然酒楼里的位子难订,但保泰毕竟是亲王世子,这酒楼也是来过许多次了,弘宁点的菜他自然是清楚价格的,除了一些酒楼里的精品招牌菜,弘宁点的尽是些华而不实的菜肴,这些菜都只有一个特点——贵的没边。

保泰低头暗自抽搐了下嘴角,抬起头却对上弘宁闪闪亮的大眼,看着那双充满期待的大眼,硬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笑笑,示意小二上菜。

“刚刚堂兄说和弘时哥哥去打猎,还有鹿是不是?打猎好不好玩,下次带了宁儿一起去吧。”

保泰看了下因为听到打猎而脸上带出一丝怒气的弘时,笑着对弘宁说:“当然好,七阿哥想去尽管招呼堂兄——”

还没等弘宁回答,弘时就打断了保泰的话,“胡闹,你才多大,就想着去打猎,老老实实待在府里读书。”

“是,弘时哥哥教训得对,宁儿一定好好读书上进,”弘宁不等弘时说完,就乖巧地低头认错,更是在弘时的诧异下扑到他怀里,“哥哥不要生气,宁儿一定乖乖的,听哥哥的话。”

弘宁乖巧的表现令弘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小包子扑到自己怀里了才不自在的咳了一声,伸手扶他站好,“知道就好。”

弘宁笑着在弘时身上蹭了几下,满意地发现弘时虽然面上一本正经的绷着脸但耳根却是通红一片。

雅间里的众人均是不解地看着这一幕,保泰更是微微皱起了眉头,在他看来这七阿哥是应该继续坚持要和自己去打猎,从而和弘时吵起来的,怎么……

弘时与府里的几个弟弟关系具体相处的如何他虽然不是了解甚深,但总不会是好到这种程度吧,这位雍王府的三阿哥看不上自己的弟弟可是众人皆知的。

弘宁偷偷地看看保泰的表情,顿时一阵得意,哼,和小爷我斗,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出其不意。

还没等得意完,就看到弘历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弘宁眨眨眼忙低下头去,这个四哥真是个人精,难怪人家成了皇帝呢。

再看看旁边的弘昼,嘴巴张得能吞下颗鸡蛋,就他那表情,真是——自己好不容易营造的兄友弟恭的气氛全露馅了。。

弘历适时的用筷子夹起一颗丸子放到了弘昼的嘴里,堵住他吃惊的表情后,冲弘宁笑了笑挑起了眉毛。

弘宁无奈地叹了口气,从弘时的怀里钻出来,这个四哥,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精明,自己很有压力的。

74(全)

“七阿哥,来,尝尝这鱼,这可是店里的招牌菜。”保泰的话打断了桌上的沉默尴尬,弘宁看看他夹到自己碗里的鱼肉,心里笑了开来。

“堂兄先吃。”弘宁一脸灿烂的笑容,大眼睛注视着保泰,保泰见他乖巧的样子自己也笑了起来,又夹了一块鱼放到自己嘴里。

弘历斜了弘宁一眼,见他一脸得意的笑容,雍王府里不爱吃鱼,自己这个七弟更是见鱼色变,这回点了这道清蒸鲈鱼,恐怕——

要是保泰因为吃这鱼出了事儿,不用想一定会怀疑七弟的头上。

他已经可以预见自己的七弟又要和家法好好的叙叙旧了。

这件事要是被阿玛知道了,弘历甩甩头不敢再去想,主动把弘宁碗里的鱼肉夹起来吃掉,又夹了一块鱼肉放到保泰的碗里。

“堂兄见谅,宁儿不爱吃鱼。”弘历说着侧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弘宁,眼中的警告不言而明。

弘宁惊了一下,随即意识到自己的荒唐,虽然只是让季映明下的泻药,但保泰吃了鱼出了事就算不怀疑到自己的头上,酒楼总是脱不开干系的。

懊恼的皱皱眉,莫非身体缩小了,智力也退化了不成。

弘宁讨好地望望弘历,还是这个四哥好,为了帮自己掩饰,主动吃了保泰放到自己碗里的鱼肉。

此时也只能指望着这个人精四哥能想出办法来救自己,可无奈弘历只是瞪了他一眼就不再言语。

弘宁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夹了一块鱼肉放到自己嘴里,肚子啊,我对不起你。

“宁儿——”弘历来不及阻止,见弘宁皱着小脸连嚼都没嚼就直接把鱼肉咽了下去,只能端了茶送到他嘴边,“慢点,喝口水送送,小心噎到。”心下却担心弟弟会因为吃了这被他自己弄得有问题的鱼而出事。

弘宁就着弘历的手喝了几口水,看见自己哥哥担心的目光,心里满满的高兴,摇了摇头,示意他不用担心,还好自己只放了些泻药,最多就是大家一起肚子痛抢茅厕而已嘛。

四哥弘历可是以后做皇帝的人怎么会抢不到,至于自己——他一个活了两世的堂堂男子汉,还会抢不过一个保泰。

想到这里,弘宁小包子信心倍增,和保泰哥俩好的你一筷子我一勺子的把一整条鱼都分着吃了,看得弘时弘历不住的皱眉,弘昼一脸的惊愕。

饭桌上一片祥和的氛围,弘宁直起身子,准备随时冲出雅间奔向茅厕,可酒足饭饱,高谈阔论后,自己的肚子依旧没有一丁点的反应。

他明明吩咐了季映明要放足足分量的泻药了,怎么没有效应,莫不是清朝也有卖假药的?

酒席散后,本想找季映明问个明白,可上上下下都找遍了也没见人影,问了人也说不知道掌柜的在哪,弘宁只好一脸莫名其妙的跟着三个哥哥上了回府的马车。

“宁儿,你吃了这么多鱼,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弘历抓着他打量了许久,看看自己弟弟迷茫的大眼,无奈的叹气,没事就好。

“小七不是从来不吃鱼的么?”弘昼一脸的不解,“今儿怎么吃了这么多?”

他也不想吃好不好,要不是为了不让保泰怀疑自己捣鬼,打死他他都不会碰一丁丁点那种腥气的东西。

弘时看了弘宁一眼,伸手帮他把披风紧紧,“衣服都没系好,毛毛躁躁的,像什么样子。”说罢立刻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弘宁觉得好笑,这个三哥还真是别扭,不过,能这样相处也不错啊……

可是,肚子啊,你到底啥时候才会疼呢?

75

马车停在了府门外,弘时率先下了车,回头望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弟弟们,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对于几个出身不如自己的弟弟,在府里弘时向来都有一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即使后来弘宁回府,阿玛宠他,但未必不是因为他年纪小,又阴差阳错的入了皇上的眼,所以自己并不是很在意。

他唯一在意的是为什么皇玛法不册封他为世子,为什么阿玛不去主动请封,为什么他要被别人看不起。

他是雍亲王府的长子,是侧福晋所出,每日习文习武,刻苦上进,他哪一样不是做到最好,可为什么阿玛视而不见。

抬起头,看到的是高高的亲王府门,现在是亲王府,更进一步之后呢……

弘宁站在马车上,伸出的双手对着弘时,在看到后者无动于衷时,愤愤地把手臂转向了一旁的弘历,被四哥含笑着抱下了马车。

瞪着弘时的后背,弘宁鼓起包子脸,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好心没好报,也不想想在酒楼里是谁给你打气,谁给你出气,谁给你做坚实的后盾……

是我,是我,还是我……

抱下车都不管,不知道他现在是五头身啊,胳膊短腿也短,哼——以后别想自己再帮忙,活该被人欺负。

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他就是那驴——呸,呸,呸,他才不是驴呢。

府里的奴才下人们开门的开门,请安的请安,可兄弟四个各有各的思绪,全都止步不前,停在了府门口。

弘时依旧眉头紧锁,若有所思,弘宁也不依不饶的盯着人家的背影使劲磨牙。

弘昼还是一副憨憨的不解模样,弘历则斜觑了一眼自己那位心很大的三哥,无奈地摸摸弘宁的小脑门。

直到胤禛身边的何顺儿跑过来,兄弟几个才有了反应。

“爷,几位爷啊,王爷让几位爷回府后立刻到书房去请安。”何顺儿尤其担忧的望了一眼弘宁,“几位爷快过去吧,王爷等了许久了。”

“阿玛今儿这么早就回府了?”弘时率先迈开步子,对身后的几个弟弟说道:“这就去吧,不可让阿玛久等。”

弘历看了一眼何顺儿,又望了望拉着自己袖子的弘宁,心下一阵担忧,酒楼里的事儿,阿玛应该不会知道吧。

弘宁看出四哥的担心,瞪大了双眼,不会那么衰吧,这个冰脸阿玛又不是千里眼顺风耳,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知道自己偷偷给保泰他们下泻药的事儿吧。

想到这里,小包子抚了抚自己的胸口,暂时放平了身子里七上八下的包子馅儿,随即冲弘历摇头笑了起来,里面满是讨好的意味。

弘历掐掐他肉肉的小脸蛋儿,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不过今天弘宁注定要体验一下‘心砰地跌落谷底’的感觉了,因为书房里,他在酒楼遍寻不到的季映明正跪在中央,胤禛阿玛则一脸怒气的坐在书桌后,胤祥坐在一旁,脸上是满满的担忧。

76(全)

“儿子给阿玛请安,给十三叔请安。”

弘时没想到会在阿玛的书房里见到酒楼掌柜的,压下心中看到季映明的惊讶,带着三个弟弟跪下请安,眼角的余光却瞄到弘宁不安地望着季映明,一脸慌张地站在那里,连请安都忘记了。

莫非这个弟弟又闯祸了?弘时猛然想到弘宁在酒楼里和这个掌柜的低语,又想到了那盘清蒸鲈鱼,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心底下不知是什么感觉。

“怎么,见到阿玛和叔叔七阿哥连请安都忘了?是不是中午的清蒸鲈鱼吃出毛病了?”胤禛语调低沉,充满了怒气。

弘历见状连忙拉了下弘宁,低声道,“快请安啊。”

“阿、阿玛——请阿玛安,还,还有十三叔也安。”弘宁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顾不上膝盖的疼痛,“宁儿,宁儿知道错了。”

“错了?堂堂雍王府的阿哥真是好本事,江湖上下三滥的玩意儿都会用了?”

胤禛捏紧手里的佛珠,想起在酒楼里的事心下又是一阵怒火但更多的是对宁儿的担忧。

幸亏是今天出宫早,想到了早上宁儿出门前因为自己不能陪他撅起的小嘴,于是才带着老十三直奔天然居,没想到正碰上季映明,看出了问题,及时阻止了。

要是保泰真吃出了毛病,那裕亲王府能善罢甘休?就算只是泻药,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要是裕亲王府愣是攥着这事儿不放,宁儿就算不死也得要褪层皮。

裕亲王与老八交好,保泰更是个典型的八爷dang,自己这个明面上的太子dang就是他们的对头,他们能放过这个机会?

说不定泻药就被他们说成了毒药,到时候雍王府是百口莫辩,就算是自己护着宁儿,可皇上那呢,即使是宁儿再得老爷子的宠,但为了给裕亲王府一个交代,皇上也说不定就会处置了宁儿。

想到了这里,胤禛又是一阵后怕,随即却怒气横生,抓起手边的玉石镇纸就丢了出去,上好的和田玉被摔得四分五裂。

弘宁吓得一个激灵,不敢看胤禛的表情,忙低下头去,“宁儿错了,阿玛息怒——”

“住嘴——来人,”胤禛指着跪在地上的季映明,“这奴才教坏了王府阿哥,拖出去乱棍打死,还有七阿哥身边的奴才,都给爷拖出去处置了。”

“阿玛!”弘宁惊恐地抬起头,“阿玛不要,是宁儿的错,阿玛打宁儿吧,阿玛,阿玛求您饶了映明他们,都是宁儿吩咐的,宁儿知道错了,求阿玛开恩——”

胤禛冷冷地走到弘宁跟前,“阿玛今儿不打你,阿玛要让你知道,你一时的胡闹会害死多少人。”

77

“阿玛,阿玛不要,宁儿错了,宁儿不敢了,阿玛——”弘宁拽着胤禛袍子的下摆,眼泪不住地往下淌,“阿玛,求求您,阿玛——”

“四哥,四哥息怒,宁儿还小,别吓坏了孩子。”胤祥见状忙拦了下来,伸手挥退了一众侍卫,“四哥,四哥,这不是没出事么。”

胤祥蹲下来,安抚地揉揉弘宁的额头,“宁儿,不怕,不哭了。”

“十三叔,”弘宁连忙拽住了胤祥的袖子,“十三叔,您救救他们,宁儿不要人死,呜呜……”

“好了好了,乖,宁儿不怕。”胤祥低头搂住了弘宁,吩咐道:“你们先都下去吧,这个奴才,拖下去打二十大板就行了。”

胤禛皱眉想要开口,胤祥忙插嘴道:“四哥,这样就行了,别吓坏了孩子,宁儿只是小孩儿心性,不知道这事儿有多严重。”

胤祥又拍了拍怀里的弘宁,“宁儿以后可不许这样胡闹了,你知不知道,你差点连累了整个王府,好了好了,不哭了。”

跪在一旁的弘时听了胤祥的话脸色倏地一下变了,那可是裕亲王府的保泰,一向亲近八叔他们,与自己向来不和,阿玛是太子一dang,现下太子虽复立但已失宠,八叔更是上下钻营,和雍亲王府站在对立面,要真是出了事儿,那……

弘历显然也是明白了其中的原由,担忧地望望弘宁,“求阿玛息怒,儿子也知道这件事儿,没能阻止七弟,是儿子的错,求阿玛重罚。”

弘昼虽不明所以,但见到自己喜爱的小七吓得不住发抖的样子,也忙叩了头,“儿子也愿受罚,求阿玛原谅了七弟。”

弘时见到两个弟弟这样,也想张口求情,可话到唇边却硬是咽了下去,只得握紧双拳,看向弘宁,心下一阵复杂。

“阿玛,”弘宁从胤祥怀中抬起头看着胤禛,“阿玛,宁儿知道错了,阿玛——”

“住嘴,滚回房去,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踏出房门半步。”胤禛连看都没有看弘宁一眼,大手一挥,“还有你们几个,身为兄长,就是这样照看弟弟的?都滚回房去闭门思过。”

见到阿玛没有理睬自己,弘宁大眼含着泪,还想说什么,却被弘历赶紧拉了起来,行礼告退。

“四哥,四哥难道还在和小侄儿生气?”弘宁离开时伤心的表情让胤祥看得好一阵心疼。

“宁儿还小,不知道这事儿的严重,说不定是保泰惹到了他,小东西想报仇而已,也就是个小把戏,四哥莫不成还真打算不要这个儿子了?”

胤禛冷哼一声,没有回答。

胤祥继续笑着道:“要是四哥真不想要了,老十三就要领了回去了,这个小侄儿可比弟弟那几个小崽子惹人疼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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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看了自己的十三弟一眼,没好气的笑道:“要是你真喜欢,就赶紧领了走,倒是他要是闯了祸,惹了麻烦,你后悔了,哥哥这可绝不退货。”

“哈哈,四哥您还真舍得啊,弟弟看您今天发怒是假,担心才是真的。”

胤禛无奈的摇头叹气,这个小儿子,自己真是一步都不能离了左右,今天要真是出了事……胤禛忙晃晃头,用手按住额头,不敢再想下去。

胤祥见四哥这样,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劝道:“四哥放宽心吧,这不是什么事儿都没有么,您看看,刚刚那小东西见您不理他,那个伤心劲儿啊,您要是不去疼疼,弟弟可就要去了。”

“要去就去,哪来的这么多话。”

胤祥一走进屋,就看到自己的小侄儿坐在床上,两只眼睛肿得核桃一样,眼泪还在往下流,可也不见他擦,就只是呆呆地坐着不住地抽泣。

“宁儿,怎么了,还在委屈呢?”胤祥坐到他旁边,伸手帮弘宁擦擦眼泪,“快让十三叔看看,这眼睛都哭成核桃了。”

“呜呜——”弘宁扎进胤祥的怀里,“十三叔,宁儿不是委屈,宁儿是,宁儿知道错了,宁儿知道不该胡闹,不该连累别人,宁儿哭,哭是因为阿玛不理宁儿了。”

胤祥笑了起来,点点弘宁的小鼻子,“宁儿难不成还想让你阿玛打一顿?”

弘宁抽搐了几声,他倒宁愿阿玛教训自己一顿,可阿玛这次居然连理都不理自己了。

“十三叔,是不是阿玛不喜欢宁儿了?阿玛要是不要宁儿了,宁儿——”

“要是你阿玛不要你了,宁儿就跟十三叔走好不好?十三叔家有好多好玩意儿,好多的亭子,宁儿想给改什么名就给改什么名。”胤祥把弘宁抱到自己腿上,笑着逗他。

“呜呜……十三叔——”

“好了,好了,快别哭了,十三叔逗你玩呢。”胤祥见弘宁又开始酝酿眼泪,连忙拍拍他的背,“乖,你阿玛是担心你才这样生气的,你知不知道,今天差一点就闯了大祸,那保泰——”

“十三叔,您不用说了,宁儿都明白了,宁儿知道了这件事搞不好会连累王府连累阿玛,可是,可是刚刚宁儿只是想给弘时哥哥出气,宁儿没想到这么多的,宁儿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好了好了,不哭了,待会跟阿玛认个错,现在跟十三叔说说,那个保泰怎么欺负我们小宁儿了,你要给人家下泻药?”胤祥见他收住了眼泪,开始打趣道,“想不到十三叔的小侄儿这么厉害,还知道下泻药?”

弘宁的小脸刷地一下红了,低着头,不好意思地拧着手指,描述了酒楼里发生的事情,最后加上了一句,“总之,就是不许欺负我们雍王府的人,包括招财、进宝都不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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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在屋外站了许久,听着弘宁呜咽的声音,听着他断断续续的话语,心下一阵欣慰。

可一想到今天在天然居发生的事情,一想到这个儿子很有可能出事却又马上恼怒起来。

其实胤祥说的对,今天这一通的发作,怒气有,但更多的是担心,要是宁儿真的出了事,自已都保不了他,甚至可能无计可施,那时,又会怎么样,自己该做什么?

发怒,发火,难过,伤心……

胤禛甩甩头,不愿再想下去,隔着帘子凝视着窝在胤祥怀里的弘宁,不由得长松了一口气,还好没事。

“阿玛?”弘宁撑着胤祥的胸膛,伸长脖子向外张望着,“十三叔,阿玛来啦?您听,阿玛叹气的声音。”

胤祥一阵好笑,“你怎么知道是你阿玛?”

“阿玛在叹气,阿玛每次见了宁儿都要叹气,宁儿都听得很熟很熟了。”

胤祥扑哧一声的笑了出来,心里有些同情自己的四哥,这个小东西惹人疼是惹人疼,可闯起祸来也真是让人恼火,也就是四哥,要是让自己来养,指不定连整个王府都得赔进去。

想到这,不由又想到了怀里这小人儿是真的差点儿点了雍王府的,胤祥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这不是自己儿子,自己没那么大的福分,可不敢拎回家去养,还是没事儿过来看看,疼疼的好。

至于养得白白胖胖这种辛苦活,还是交给四哥吧。

“依着十三叔看,任谁见了你都要叹气……”

“才不是,只有阿玛才这样叹气,”弘宁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来,对着胤祥道:“就是这样,阿玛就是这样叹气的。”看到胤祥仍是用戏谑的目光看着自己,弘宁不由一阵恼火,“是阿玛,就是阿玛,我就是知道。”

说着就跳下胤祥的腿,朝屋外跑去,哪知才到拐角,就撞到胤禛腿上,被一只大手捞了起来,抱在了怀里。

胤禛听到屋里的动静,心下真是无奈,刚想叹气,却又马上止住了,嘴角咧开个不常见的微笑,摇摇头。

刚想要迈开步子进屋,哪知小东西就冲了过来,还好自己反应快,把撞到自己腿上眼看就要四脚朝天的弘宁捞进了怀里。

“今儿阿玛非要教训你一顿狠的——”胤禛话还没说完,就见一双小肉手紧紧的勒住了自己的脖子,一个小胖脸立刻就贴上了自己的脸颊,柔软温暖的小脸贴在自己有些冰凉的面颊上,那一时的触感竟让他有些恍惚。

“阿玛,阿玛,阿玛,阿玛……”

小小的弘宁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不停地喊着‘阿玛’眼泪都流进了胤禛的脖领里,身子不住地颤抖,却越发地勒紧了他的脖子。

胤禛伸手安抚似的拍拍弘宁的后背,还好,现在还能抱着这个孩子,还好,他一点事儿都没有。
80
“阿玛,阿玛,宁儿以为阿玛再也不抱宁儿了,宁儿好怕好怕,阿玛,以后宁儿都会乖乖的,阿玛可以骂宁儿,打宁儿屁 股都行,就是不要不理宁儿,阿玛——”

“呵呵,四哥,看来小宁儿是真的怕您不理他,您听听连打屁 股他都愿意了。”

胤祥的调笑声让胤禛反应过来,扒开弘宁搂着自己的手,两只手臂把他平举起来与自己对视,冷冷地开口。

“你自己说,要怎么罚?”

弘宁因为哭,还在抽泣打着嗝,小心翼翼地看看胤禛,又回头看看一脸笑容的胤祥,小脸顿时红扑扑的,可怜兮兮地小声说道:“阿玛——”

还未等他说完,胤禛就放下了他,“去,自己先去好好反省,待会儿阿玛再教训你。”

“四哥这是要竹笋炒肉了,可惜啊,弟弟是看不到了,天晚了,老十三——”

“留下用了晚膳再走吧。”

“那就——”胤祥注视着弘宁,看到他紧张兮兮的表情,一副怕挨打让自己看到的样子顿觉好笑,等到逗够了他,才开口说道:“老十三还是先回府吧,今天这顿天然居没吃到,真是可惜,以后小宁儿可要补十三叔一顿,不过,以后可不敢要清蒸鲈鱼,哈哈——”

……

等胤禛送走了十三回到弘宁房里,小包子因为累了一天,又担惊受怕了一个晚上,终于回归了以前那个水馅包子,已经摊在床上睡着了。

胤禛叹了口气,随即想到弘宁刚刚和胤祥的话,看来自己是真的每次见到这个儿子都要叹气的。

走到床边,这孩子,也不知道盖被子,冻着怎么办,真是该打。

胤禛伸手把他抱到自己腿上,就听弘宁迷迷糊糊地念叨着:“阿玛,阿玛——”

帮他脱了衣服,象征性地在小屁股上拍了几下,发现手下的小东西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不禁笑了出声,加大了手劲儿。

啪——的一声,弘宁立刻惊了起来,糟糕,糟糕,他本来是乖乖的趴在床上等着挨打的,希望自己的乖巧能讨好阿玛,可哪知竟睡着了。

啪啪的声音不间断地在房里响起,弘宁攥紧胤禛到袍子,“阿玛,阿玛轻一点,疼。”

“疼,现在知道疼了,你知不知道阿玛有多担心,你真是越发的出息了,堂堂一个亲王府阿哥,竟是什么主意都能想出来的?”

“阿玛,阿玛宁儿错了,宁儿不是要存心害保泰的,宁儿只是,只是看不惯他对三哥——啊,阿玛,轻点轻点。”

胤禛手下不停,弘宁的小屁股顿时通红一片,宁儿啊,你一心想着弘时,可你哪知,在书房里,他只是看着你发抖,连一句求情的话都——

“阿玛,阿玛不打了,宁儿知道错了。”

胤禛停下手,看着趴在自己腿上的小儿子,“宁儿,以后做事要三思后行,堂堂正正,要是阿玛再发现你使小聪明玩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把戏,阿玛就打折你的腿,免得你再出去闯祸,哪天把小命都赔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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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宁抬头用肿的核桃一样的大眼看着胤禛,不住地点头,“宁儿错了,宁儿保证听阿玛的话……阿玛,阿玛饶了映明他们好不好,都是宁儿犯错连累他们。”

弘宁见胤禛只是抿嘴不发话,顿时慌了起来,“阿玛,阿玛,求求您,饶了他们吧,宁儿,宁儿替他们挨打好不好?一个人十下,不不不,二十下,阿玛?”

胤禛大手覆在弘宁的屁 股上狠狠地拍了一下。

弘宁痛得叫出了声,在胤禛腿上弓起了身子,下意思地伸手去当,却被胤禛轻易地抓住双臂,按在身后。

“阿玛——”

“那个季映明,你十三叔已经求过情了,打过了也就算了……至于你身边的人,除了舒岚,其他的全都打发到庄子上,打明儿起,全换新的——”

“阿玛——”

见弘宁还想求情,胤禛手下加了力道,又是一掌拍在红肿的臀尖,冷下声音道,“你从明儿起给我乖乖待在房里读书练字,那都不许去,那些奴才,我要是再听到你给他们求情,别怪阿玛心狠了。”

弘宁听罢倏地抬起头,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惊恐和委屈,胤禛看的一阵心疼,松开按住他双臂的手,轻轻地摸摸他的脑袋,“宁儿,生在帝王家——有许多事儿是无可奈何的,就像弘时……他自己平庸无能,受人嘲讽,那也是他该受的,谁让他是雍王府的阿哥,是阿玛的儿子。”

“他该做的就是要发奋上进,而不是让弟弟使些见不得人的把戏来出气的。”

胤禛用食指抬起弘宁的下颚,盯着他的双眼,认真、严肃地说道:“你以后管好自己,弘时的事儿少参合。”

见弘宁仍旧不语,委屈地撅着小嘴,胤禛加大了音量,“听懂没有?!”

“是,宁儿记住了。”弘宁低垂下眼睛,诺诺地应着,可胤禛丝毫不放松,反是加大了手劲儿,拇指和食指捏紧弘宁的下巴,迫使他吃力地仰着头,重新看向自己。

“阿玛再问一句,你听懂没有?”

“是,宁儿懂了。”弘宁吃痛,微微皱起小脸,“阿玛的意思,宁儿晓得……宁儿知道了,记住了,下次再不敢了。”

胤禛这才放松手,继续顺着弘宁的小辫子抚摸着他的头,看到宁儿难过惊慌的小脸,心底满是心疼,如果宁儿能生在普通人家,如果那天皇阿玛没有到园子里去,如果宁儿还是在园子里无忧无虑的生活,那样是不是会更好些。

如果自己不是四皇子,不是爱新觉罗•胤禛,如果只与宁儿做对平凡的父子,那么对这小东西才是最好的吧。

可是……宁儿,阿玛不是在逼你,只是,身份所限,阿玛实在不能承受失去你。

“阿玛?”弘宁抬头,看到胤禛若有所思的双眸,那里面满是对自己的心疼和担忧,不由得捂住胤禛的双眼,“阿玛,宁儿会乖乖听阿玛的话,宁儿再不会胡闹,宁儿以后做事一定三思而后行,阿玛,宁儿要陪着阿玛,长命百岁。”

82

“你啊——”胤禛点点弘宁哭得通红的小鼻头,“养了你,阿玛能长命百岁才怪。”

“阿玛——”弘宁听了胤禛的话,忙直起身子跪在胤禛腿上,捂住他的双唇,“阿玛,阿玛一定会长命百岁。”这是宁儿的愿望,宁儿一定会让阿玛长命百岁。

“好,好,阿玛陪着你,省得以后你闯祸没人打你板子。”胤禛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摸摸弘宁的小屁股,笑道:“今天算便宜了你,要不是时间太晚,阿玛一定拖你到书房着实地招呼你一顿板子。”

弘宁听到这里,赶忙闭紧了小嘴不再吭声,生怕阿玛一时又改了注意,拖自己到书房去挨板子。

“又怎么了?”胤禛见他安分下来,老实地趴在自己腿上,一副等着挨打的摸样,顿时心中一痛,“宁儿不怕,阿玛不打了。”

“阿玛……”弘宁心里一阵懊恼,亏自己还是穿越人士呢,九龙夺嫡的惊心动魄自己又不是不知道,明明知道保泰是八阿哥的人,明明知道八阿哥和自己的阿玛是死对头,正等着抓雍亲王府的小辫子呢,自己偏偏还眼巴巴的给人送了过去,简直是蠢透了。

自己蠢死不要紧,要真是连累了阿玛,连累的雍王府一大家子,到时候自己要怎么办?指望着康熙的宠幸?

只怕皇玛法再宠爱自己都会为了裕亲王府而发作自己,那时候阿玛呢?

会被自己连累,被八阿哥打压,自己还口口声声地说要帮助阿玛,要阿玛长命百岁,简直是——

想到这里,弘宁不由得又开始流眼泪了,“阿玛,阿玛还是把宁儿拖到书房去打板子吧,宁儿——”

胤禛见状忙抱起弘宁,“乖宁儿,不哭,不哭了。”

听了胤禛的话,弘宁哭得更厉害了,“呜呜——宁儿、宁儿差点害了阿玛,害了额娘,害了哥哥,害了招财和进宝,还有咱们雍王府,宁儿——”

“乖宁儿,阿玛不怪你,都过去了,以后宁儿要乖乖的,阿玛会护着宁儿。”

“阿玛——”

胤禛笑笑,抹去弘宁脸上的泪珠,“宁儿,相信阿玛,不论发生什么事,阿玛都一定会护你周全。”

“还有额娘,哥哥……”

“对,还有他们。”

“还有还有,还有招财和进宝。”

胤禛朗声笑了起来,“阿玛可没那么多精力还要给你照看着小鸟儿,招财和进宝就让宁儿自己来照顾吧。”

弘宁点点头,胤禛笑着拉过被子盖在他身上,“睡吧,明天起,乖乖听话,好好读书写字,阿玛每天要查的。”

弘宁点点头,缩进被子里,只露出了一个小脑袋趴在胤禛腿上,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胤禛。

“还不睡觉,刚才打得不疼是不是,看什么呢?”

“看阿玛——”

“阿玛有什么好看的?快睡觉!”

“阿玛就是好看!”
83
禁足的日子很无聊,尤其是快要过年了,这两天康熙老爷子也是愈发的忙碌起来,不能宣他进宫了,弘宁每天除了背书就是练字,日子过得相当凄惨。

就算他赖着胤禛阿玛,待在人家身边不走,缠着人家睡觉,可一早请过安后,也一准会被阿玛派人送回房,如果说这算是够凄惨,那么每天被阿玛检查功课就可以算是地狱了。

每天都要写好几篇大字,写得不好看了要挨打,不整齐了也要打,背书时,阿玛只是随便翻开一页,念几个字就要他背,背不下来还是要打,这,这简直就不是人过的日子,就算是包子也受不了啊。

弘宁本就给胤禛养得白白胖胖粉粉嫩嫩的,一双小手肉乎乎的,手指头都像小胡萝卜一样,这下倒好,两天下来,被罚得小胡萝卜都肿起来变成了水萝卜。

弘宁扔下书,深吸了一口气,老天啊,这才两天,以后的日子可怎么熬啊,胤禛阿玛一天不发话,他就得过一天水深火热的日子,要是胤禛阿玛一辈子不发话,那他还不得连皮带馅儿的都发了霉。

“七阿哥,”舒岚端着新沏的茶走进来,看到自己的小主子正蹲在地上看着双手发呆,赶忙把茶壶放到桌上,走过去扶起弘宁,自打王爷发作了七阿哥身边的奴才,新换来的人那个敢不精心,全都生怕一个小疏忽就送了命,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但舒岚还是教导新进来的下人们要时时惊醒,小心伺候。

现在弘宁蹲在地上,这万一要是着了凉,王爷那里不知道要怎么交代才好。

“小主子,怎么了?地上凉,快起来,这都快过年了,受了凉生了病可不吉利。”舒岚倒了碗热茶递给弘宁,“小主子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吧。”

看到弘宁只是接了茶,不愿意说话,舒岚无奈地道:“小主子,福晋刚刚吩咐了,今天点心做了小主子最爱吃的一口酥——”

“哎呀,我还要背书,哪有功夫吃点心啊,嫡额娘这是馋我嘛。”弘宁懊恼地放下茶碗,“哎呀呀,我刚刚背到哪里了,舒岚,快去叫人到府门守着,要是阿玛回来了就赶紧来告诉我,我也好事先有个准备。”唉——有个挨打的准备……

舒岚笑了笑,“好,奴婢这就去,七阿哥可不要再蹲在地上了,要是着了凉,奴婢可没法子交代。”

舒岚掀开帘子到了外屋,小声道,“刚才是哪个伺候的?怎么这么不经心?”

一个小丫鬟慌忙的福了一福道:“是奴婢,刚刚奴婢只是去看看阿哥爷要的新湖笔送过来了没有——”

“闭嘴,自己不好好精心伺候着,倒找起理由来了——我看你还是趁早自己到庄子上去,省得让王爷福晋知道了,没有好果子吃。”

“舒岚姐姐,奴婢、奴婢再不敢了,下次一定精心——”小丫鬟听到这话,吓得忙跪了下来求饶,“奴婢一定尽心尽力伺候主子,奴婢——”

“怎么了?”弘宁听到动静走出来,看到地上跪着的也就十二三岁的小丫鬟,再次感叹了一下封建制度的可恶,“你叫什么?”

“回、回主子爷的话,奴婢叫、叫阑珊。”

“阑珊?灯火阑珊处的阑珊?”

“回爷的话,是是福晋给奴婢起的名字,奴婢,奴婢不识字。”

“啊……”不识字啊,弘宁有些无趣。

“小主子,这奴婢伺候得不好,福晋说了,凡是伺候不好您的都一律打发到庄子上去——”

“不用了,你下去吧。”弘宁冲小丫鬟挥挥手,什么伺候的好不好的,身边这么多人,要是都能伺候到他才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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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岚,跟着我是不是经常被阿玛还有嫡额娘——”

“小主子说什么呢?”舒岚慌忙的拦了弘宁,“能伺候您是奴婢们的福分,小主子可不敢乱想,能伺候您,奴婢高兴着呢。”

这七阿哥从不摆主子架子,更从没有刁难过奴才,上回一群人被王爷发作,想来这七阿哥心里也是不好受的,她们这些个奴婢奴才们不好做,这当主子的就全都顺心了?

七阿哥这么受王爷的宠,还不是该打就打,该关就关。

“七阿哥别多想了,伺候好您是奴婢,奴才们的本分。”舒岚笑着掀开帘子,引着弘宁回了屋子,“您啊,就好好的把书读好,这样王爷也能开心不是。”

弘宁点点头,“舒岚,你跟着我真的不——”

“小主子又乱想了,奴婢跟着您可是享了福了。”

“可是我——”

“您还是好好的读好书、练好字,王爷福晋高兴了,小主子不用再禁足了,奴婢们也能得了赏不是?”

弘宁笑了起来,“一定一定,要是嫡额娘赏的少了,我就去帮你要。”

弘宁刚坐下没多久,就有下人进来通报:“七阿哥,王爷回府了,皇上今儿要‘赐福’了,王爷让您到前院等着谢恩去。”

舒岚忙招呼一众奴婢们伺候弘宁换衣服,等到弘宁能出门了,都已经被包成个圆球了。

“这穿的太多了,我都走不了路了。”弘宁迈迈本就短粗的小腿,看着舒岚手里的披风,这要是再穿,他就连路都看不见了。

“小主子,这天冷得邪乎,这些都是福晋新送过来的,怕您冻着,还是穿上吧。”

“不要,不要,太多了。”弘宁说罢抬腿就走,舒岚无奈只能捧着披风跟在他后面。

前院里,胤禛早已带着福晋和府里的一众人等等候在那里,就连弘宁平时见不到的年氏也站在胤禛身后。

“宁儿,过来。”胤禛见到弘宁穿得球一样摇摇晃晃的过来,忍住了笑,朝他招招手。

弘宁特意从自己的小额娘身边蹭过去,讨好地朝她笑了笑,又向这几天都没能见到面的哥哥们‘抛个眼儿’,才咧着嘴跑向胤禛。

“阿玛——”

那拉氏见状也是忍俊不禁,“宁儿,慢点,小心摔了。”

胤禛一下子揽住他,抱进怀里掂了掂,“这分量是越发的沉了。”

这下子院子里的人再也憋不住了,都笑出了声,弘宁小脸刷地红了起来,扎进胤禛怀里,他就说不要穿这么多,得亏没穿上最后那一件。

“阿玛不笑了。”弘宁用小手拍拍胤禛的胸膛,抬起头,越过胤禛到肩膀,刚好看到李氏眼里的厌恶和年氏毫不掩饰的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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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氏故意用手帕捂住嘴唇,狠狠地咳了几声,想引起胤禛的注意,弘宁见状示威似地搂紧胤禛的脖子,“阿玛要一直抱着宁儿,就算是宁儿重了也要抱。”

胤禛拍了一下他的头顶,“胡说,难不成阿玛还要抱着你接旨谢恩?。”嘴上虽这样说,但胤禛仍旧没有放下弘宁。

“爷,还是放下七阿哥吧,这样抱着传出去总是不好。”年氏柔弱地上前,含情脉脉地注视着胤禛,轻声地说道。

胤禛单手托着弘宁的小屁 股,让他坐在自己手臂上,靠在自己怀里,想起第一次在园子里抱他的情形,那时恐怕连皇阿玛都看出来这孩子让自己抱得并不舒服。

现在抱得习惯了,一看到这儿子就自然而然的伸出手去抱,不愿意放开。

皇上也是知道自己这个阿玛要抱宁儿的,满人抱孙不抱子在弘宁这里可行不通,老爷子都发了话,让自己多抱抱,自己也喜欢抱着这个儿子逗弄,那些个闲言碎语的传出去也就传出去了。

老爷子都同意的事儿,难不成谁还能说出些什么来,何况,他这个雍王府是这么容易就能传出去闲言碎语的么?

胤禛没有搭理年氏,福晋那拉氏用帕子捂着嘴角嗤笑了一下,也没有理睬年氏,府里的其他人哪敢在这时候张口,就连李氏都是等着看这位年侧福晋的笑话。

年氏一时讨得无趣,讪讪的退后,望着弘宁的眼里更是多了些愤恨。

直到门房来传话说皇上的恩赏已经出宫了,胤禛才放下弘宁,吩咐点香开中门,带着府里的一众人等朝门口跪了下来。

弘宁一时惊呆了,这就是接旨的礼节?老天,这还不是皇帝亲临,只是送了个福字,就要这样,怪不得人人都想当皇帝了,当然弘宁的这种想法在不久后见到文武百官三跪九叩山呼万岁时就更强烈了,以至于,后来胤禛阿玛当上了皇帝时,他都还没能适应这么壮观的场面。

弘宁跪在弘昼身边,望着前面阿玛挺直的腰背,心下一阵自豪,自己这阿玛天生就是要当皇帝,要众人敬仰叩拜的。

弘昼见他愣神,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子,弘宁转头,刚笑了下,示意自己很好,就收到了弘历警告的眼神,马上低下头去,认真地跪好。

康熙老爷子的福字是很有讲究的,弘宁隐约记得好像是福字里含了好多吉祥的意思,本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观赏一下,哪知,那种意义丰富的福字老爷子不是随便就写出来赏人的,这赐下来的只是普通的写在绢纱上的福字而已。

但就是这样,也仍然是要叩头谢恩,把字供起来早晚一炷香的。

虽然没能看到传说中的福字,但是弘宁依旧开心不已,因为随着‘赐福’一起来的还有康熙老爷子给他的赏赐,当然这些都不是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老爷子说自己和太后想他了,要阿玛带他进宫去陪两位老人家解闷儿,也就是说,他再也不用禁足背书练字了,他的小手终于能从水萝卜的状态恢复成胡萝卜了。

胤禛见弘宁笑得开心,心下哪能不知道他的小打算,但想想宁儿这两天确实是辛苦,一双小手都被自己用板子拍红了,又赶上过年了,放松就放松吧,随即就解除了他的禁足令,立刻就换来了弘宁蹭在自己脸上的口水。

其实胤禛阿玛还是很客观的,弘宁的小手挨打是打了,但是胤禛控制着自己的力道了,最多就是拍红而已,至于弘宁自己描述的胡萝卜变水萝卜的状态,着实是因为他吃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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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因着儿子受了惊吓,这两天又着着实实的被拘起来读书写字,担心儿子身子受不住,特意吩咐了要在饮食上多注意些,除了饭食丰富了,零嘴也多了起来,补品更是送的勤,再加上福晋也有嘱咐,所以吃胖了是在所难免的。

当然,弘宁自己是没有感觉的,他始终觉得,不,是坚信自己的手是被阿玛打肿的,当然,他也一直坚信自己只是暂时的婴儿肥,毕竟才四岁么,以后,他一定会长成玉树临风翩翩风度的美少年的。

“阿玛,宁儿背的好不好?”弘宁大眼晶晶亮地望着胤禛,眼里写满了‘夸我吧,快夸我吧——’

“嗯……”胤禛只是点了下头,心里却是十分的高兴,不得不承认,这个儿子确实是聪明,好好教导,以后必会有一番作为。

弘宁有些泄气,‘嗯’是什么意思啊,好就说好嘛——这个阿玛真是别扭,他决定主动出击,“阿玛,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啊?”

胤禛无奈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行了,都拘着这些天了,出去玩吧。”

说个好字会累着啊,弘时鼓起小脸,别开不去看胤禛,胤禛笑着拎起他,“怎么,不想出去玩?那就再背一篇吧,待会阿玛再查。”

“阿玛——”弘宁撅起嘴,“阿玛就夸宁儿一下下吧。”

“哪有让人夸的,现在你就无法无天的,要是再夸了你,指不定就——”

“就上天入地了呗——哎呦,阿玛别打头,会变笨的。”弘宁揉揉自己秃秃的小脑门,话说,他也是好久才适应了这个发型的。

“阿玛,皇玛法赐了好多东西给宁儿。”弘宁拿起一对麒麟镇纸递到胤禛手里,“宁儿惹阿玛生气,摔了镇纸,这个送给阿玛,祝阿玛以后都吉祥如意,再也不和宁儿生气。”

胤禛接过镇纸,哭笑不得,见弘宁一脸期待地望着自己,不由得楞了一下,再见到那双伸到自己面前的小肉手时,顿时明白了,这是要回礼啊。

“阿玛,礼尚往来——”

胤禛哼了一声,“阿玛因为你摔了镇纸,你这不是赔给阿玛的么,还好意思要回礼,跟阿玛讲礼尚往来?”

“阿玛摔了一个镇纸,宁儿送了一对,多出来那个阿玛要给回礼。”

“阿玛回你一个板子,去,阿玛书房的架子上放着块红木板子,自己去拿。”

弘宁鼓着腮帮子没有动,胤禛笑着摘下自己的玉佩,挂在弘宁脖子上,“这是当年皇额娘送给阿玛的,你要帮阿玛好好保管,要是丢了,你的小屁股就别想再要了。”

“阿玛的皇额娘,是太太?”不对啊,德妃又不是皇后,应该叫额娘啊。

“是——孝懿仁皇后……”

弘宁猛然想起来,胤禛阿玛是刚出生就被抱给了当时还是贵妃的佟佳氏抚养,直到佟佳氏封后去世,才被康熙老爷子带到自己身边之后又送回了德妃的永和宫。

所以这也是胤禛阿玛和德妃关系不亲近的原因。

“阿玛——”弘宁小声地喊了一句,不忍心打断他对孝懿仁皇后的回忆,一个人坐下来一边扒拉着康熙的赏赐一边注意着阿玛。

直到胤禛抬起头看他,弘宁才笑着保证,“阿玛放心,宁儿一定好好保管,不对,是保护好玉佩。”

胤禛笑着弹了下他的小脑门,弘宁一手捂着头,一手举起一串吉祥如意的挂坠,“这些是送给嫡额娘,额娘,还有好多好多额娘的,这些是送给哥哥的。”随即又拉着胤禛的手,“宁儿好想好想额娘,阿玛,咱们现在就给额娘送去好不好?”

弘宁牵着胤禛的手走到了小额娘的院子,一方面他确实是想念小额娘了,一方面也是想吃小额娘做的红烧肉了,不过最重要的还是为了要给小额娘创造和阿玛见面的机会。

院门口,张氏早早地就等在了那里,弘宁见了,忙松开了胤禛的手朝小额娘跑去,一边跑一边还在心里面感叹,谁说古代消息落后,这不是传的挺快的,自己刚说要来找小额娘,小额娘就知道了,还在门口等着,弘宁握住了张氏的手,张嘴往张氏的手上哈着气,小额娘不知道在外面等了多久了,连暖炉都不拿一个,这手都冰凉了。

今儿个阿玛过来小额娘的院子,指不定现在全府里都知道了,再次感叹了一声,弘宁不由得在心里向这些传播消息的‘一线工作者’致以崇高的敬意。

“额娘,额娘,宁儿好想好想您——”弘宁蹭着张氏的手,伸开自己的双臂,还没等张氏俯下身来抱她,就被站在身后的胤禛一把捞起来揉了一番才放到张氏怀里,“吃的小猪一样,还到处让人抱,也不怕累到你额娘。”

弘宁顿时一脸黑线,伸手扶正被胤禛揉歪的小帽子。

婴儿肥,他只是婴儿肥好不好,再说,他哪是到处的找人抱自己,他刚刚、刚刚只是想友好地拥抱一下小额娘,来慰藉这些日子的‘相思之苦’。

弘宁待在张氏怀里赌气不愿意说话,胤禛则率先的走进屋子,张氏抱着他跟在后面,满脸的甜蜜激动。

她没想到王爷居然会亲手把宁儿交到自己手里,就像——就像普通人家那样,一家三口在一起……

但是当看到高坐在主位悠闲品茶,仍是和从前自己印象里一样威严高耸的雍亲王时,张氏瞬间抚平了激动,这个人是大清朝的王爷,是整个雍亲王府的主子,自己怎么能有非分之想?

宁儿已经很受宠了,而自己今天得来的一切,也全都是因为自己是宁儿的生母,自己绝不能妄图奢望更多,像年氏那样得到爷的荣宠?张氏摇了摇头,她可没有年氏那样‘柔弱’的身子来向爷邀宠,更没有年羹尧那样可以让自己依仗的哥哥。

想到头些日子来府里看望自己的额娘,想到额娘讨好的笑容,伏低的姿态——张氏心下一阵苦涩,若不是福晋恩典额娘入府探望,自己不好拂了福晋的面子,额娘?自己是万万不想见的。

宫里小选宫女,额娘为了不让自己的姐姐入宫受苦,硬是越过年龄稍大的姐姐,把还未及笄的自己送进了宫,听说自己被德妃娘娘送进了雍贝勒府服侍又想方设法的给自己递进信儿来要自己帮阿玛哥哥某个好职位,帮姐姐找个好人家……

额娘哪里知道,自己的一夜承宠只不过是爷的一时兴起,待到自己怀了孕,福晋才恩典做了个格格,可没几天,就被将要生产的年氏在爷的面前借故打压陷害,发配到了园子去。

那时,自己的额娘不是对自己避之不及,唯恐自己连累了家人么,现在又找上门来?

张氏嗤笑了一下,咬住了自己的下唇,那时若不是——若不是沈嬷嬷和映竹的细心,若不是嬷嬷用她的命换了自己的命,若不是自己咬牙硬撑着生下宁儿……

想到这里,张氏不禁收紧了双臂,死死地抱住了弘宁。

宁儿——额娘的孩子,额娘既然生下了你,就绝不会让你受到一丁点的伤害,额娘不求你封爵封王,额娘只想你平安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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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娘?”弘宁扭扭身子,“额娘怎么了?”

弘宁从张氏怀里下来,扶着自己的小额娘坐下,扒着张氏的腿,紧张的问道:“额娘?额娘是不是不舒服?额娘的脸色好白。”

张氏笑着抚抚他的头,“额娘没事。”

“哪有,哪有,额娘的嘴唇都没有血色了。”弘宁不依不饶的,“额娘,您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胤禛抬头看了眼张氏,“身子不舒服就叫太医来看看。”

张氏笑着站起身,“奴婢没什么大碍,只是许久未见到宁儿,今天看见了,有些激动。刚刚宁儿玩闹,奴婢都还没给爷请安呢,”随即福了福,“奴婢请爷安。”

胤禛摆摆手,看看弘宁鼓着的小脸一副看见张氏俯身给自己请安不高兴的样子,拉过来他,“宁儿知道心疼额娘啦?那阿玛呢,怎么从没见宁儿关心过阿玛?”

“宁儿也有关心阿玛啊,宁儿最关心阿玛啦,阿玛每天吃的饭食都是宁儿订的食谱呢。”

“那还不是因为你非要缠了阿玛一块儿用膳,饭桌上都是你爱吃的。”胤禛点点弘宁的小鼻尖,笑道:“阿玛原来的小馋猫,现在都变成小肥猪了。”

“宁儿只是因为天气冷,穿得多了才显得胖了的,宁儿才不是吃肥了,宁儿以后会像阿玛一样又高又壮、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然后娶好多好多额娘——”说着还用双手在空中比乎了一个大圆,小肉手差点打到胤禛脸上去。

“浑话——什么‘娶额娘’,”胤禛板起脸来,“小小年纪,满嘴的胡话,再让阿玛听到,你就好好的和家法板子叙叙旧。”

弘宁吐了下舌头,切——有什么了不起,娶那么多老婆,以为人家真的羡慕你啊,后院里成天的不安分,他才不会没事给自己找麻烦呢。

不过以后自己一定会比这个冰脸阿玛还要帅,然后就找一个像小额娘一样的老婆——如花似玉、满腹经纶,出得厅堂、入得厨房。

“宁儿——你还小,不懂的事儿以后可不许胡说。”

“是,宁儿记住了。”弘宁嘴上答应着,心里却乱叨咕,好得活过一世,他懂得估计比小额娘都多。

“额娘,额娘,宁儿送给额娘的。”弘宁举起手中的挂坠,红色的线绳上穿着四枚玉制的铜钱,上面分别刻了‘吉、祥、如、意’四个字,最下面挂着一个玛瑙雕成的小鱼,做工十分的精细,用料也是相当的讲究,张氏一眼就看出了东西的不凡。

“额娘,漂不漂亮?”弘宁把挂坠塞到小额娘手里,“额娘喜欢吗?宁儿选了好久——”

“喜欢,额娘喜欢,宁儿送的,额娘都喜欢。”只是,张氏为难地看了一眼胤禛,这恐怕是皇上赐给宁儿的吧,宁儿这样送了人——

胤禛摆摆手,“收下吧,是宁儿的孝心。”皇上是不会和宁儿计较的,依着宁儿的性子,老爷子恐怕早就想到了这小东西会把自己的东西送给别人,要不也不会赏下这么多。

张氏这才放下心来,收下了挂坠,摸摸弘宁红扑扑的小脸蛋儿,“宁儿都准备了几份礼物啊?”

“好多啦,有阿玛的,哥哥的,嫡额娘的,额娘的,耿额娘,温柔额娘,一大堆的额娘,宁儿都准备了礼物……还有还有招财进宝,宁儿都让舒岚拿了新的小米。”弘宁一边掰着手指头,一边说道。

张氏放下心来,本来是打算提醒宁儿不可以只单单送自己一人的,既是送礼,就要考虑周全,尤其是福晋那里,一定不能少,现在听到宁儿这样说,看来这孩子也是想得周全了,自己倒是多虑了。

张氏欣慰地笑笑,宁儿自小就聪明,这些事自然是用不着自己提醒的。

见张氏笑了,弘宁也明白了小额娘的用心,随即拉了张氏的手,“宁儿还准备了给皇玛法,老祖宗和太太的礼物呢。”

“哦?宁儿准备了什么?”胤禛饶有兴致地问。

“是秘密,等到送礼的那天,阿玛就知道啦。”弘宁答得一脸的得意样。

“又淘气——”张氏话还没说完,就觉得一阵的恶心,捂着嘴弯下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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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胤禛在,所以传了太医后,很快一个胡子花白,在弘宁看来是老爷爷级别的老中医就赶了过来,弘宁本来着急自己小额娘的身子,但在看清太医的脸庞后,硬是拦着说什么也不让太医诊治。

“宁儿,又在胡闹,快点闪开,让太医进来。”胤禛见弘宁堵在门口,刚刚还一副等太医来等得焦急的样子,这一转眼就堵在门口,拦了太医不让瞧病。

“不要,不要,宁儿才不要兽医来给额娘瞧病。”

“胡说,什么兽医?”胤禛走到门口,大手揽了弘宁吃得圆滚滚的小肚子把他夹在腋下,门外的太医见状,眼睛都要瞪出来了,连请安都没顾上就忙躬身走进了屋。

弘宁被胤禛夹得难受,使劲儿地扑腾着自己的小腿,“不要,不要,宁儿就是不要他给额娘瞧病。”

胤禛示意太医上前请脉,等到太医走到床边,才把弘宁放了下来。

哪知弘宁刚一落地,身子都还没站稳,就急忙冲过去忙拦在了太医生前面,硬是不让人家给自己的小额娘亲请脉。

太医僵在了那里,哪敢和这位小祖宗较劲,这可是万岁爷手心儿里捧着的宝,现下宫里面哪个不晓得,他们这些个太医虽然整日泡在太医院里研究医术,但是在宫里面当差的哪有不谨慎小心的,宫里哪位主子受宠,哪位主子最得万岁爷的重视,谁该用什么等级的药材,哪位主子传的太医,该哪个太医过去,这些都是不成文的规定,大家伙儿全都心照不宣。

太医又看了眼胤禛,连这位有名的冷面王都宠着的小主子,自己哪敢有动作,只得无奈地开口:“王爷,这——”

“说吧,你又怎么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弘宁犹豫了一下,胤禛立刻瞪了他一眼,他才支支吾吾地开口:“上次,上次,招财进宝就是他给治的,他是兽医,怎么能给额娘瞧病。”

“胡闹,什么招财进宝,两只小鸟儿你就敢招了太医来?”胤禛又瞪了一眼弘宁,才对太医道:“沈太医,去请脉吧,本王教子无方——”

“王爷严重了,”沈太医连忙躬身答道,“臣这就为庶福晋请脉。”

弘宁在胤禛严肃的目光下缩了下脖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沈太医,心里愤愤不平,就算不是兽医,医术也好不到哪去,不然干嘛一说要给两只小鸟看病他就来了?

陈太医号了一会脉,又问了问张氏最近的饮食,才站起身来,向胤禛行了个礼,开口:“恭喜王爷,是喜脉,庶福晋有喜了。”

胤禛听得眼中一亮,弘宁则瞪大了自己的双眼,在确定自己没有幻听后,傻傻地看了看床上的小额娘,又瞅了瞅坐在一边的胤禛,小额娘怀孕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自己怎么不知道,难道阿玛背着自己和小额娘‘私会’?

“据脉象来看,应是有一个多月了,庶福晋脉象平稳,身体康健,王爷可以放心,但头几个月仍是要多加小心注意,臣会开几副保胎调理的方子,还是按时服用的好。”

胤禛听罢放下心来,看向张氏的目光多了些柔和,张氏也是一脸的欣喜,她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有喜,竟然又可以帮王爷延续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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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太医开完了方子,弘宁才回过神来,“阿玛,咱们要不要再找个太医来看看……嗯,再找个不是兽医的太医确定一下?”

“你胡闹!”胤禛抬了手要打,可看到了弘宁委屈的表情又把手放了下来,“沈太医医术高明,在太医院是众所周知的,你给阿玛好好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还有你那两只小鸟儿?”

弘宁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胤禛,在沈太医尴尬的表情下,说道:“宁儿上回打弹弓……射了两只鸟,本来说,说是烤着吃了……可是,可是还没等烤,就烧着了花园……被阿玛教训了——”

弘宁边说并观察着胤禛的脸色,“宁儿就想,这两只小鸟儿没死成,一定也是福大命大,肯定是很吉祥的小鸟儿,宁儿就想给它们养老送终。”刚说到这,就见胤禛咳课一下,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什么叫养老送终?胤禛气得胸口发闷,声音陡然讲了下去,“接着说。”

弘宁咽了口唾沫,“……可小鸟就是翅膀伤到了,所以,所以,要治伤……”

“谁传的太医?”

弘宁嗫嚅着不吭声,胤禛也不再逼问,只是转向了太医,“沈太医辛苦了。”

“王爷严重了,臣愧不敢当。”沈太医也是一脸的无奈,这七阿哥不说,王爷的意思摆明就是要自己说了,“前些日子,臣确实是来了王府,给七阿哥的两只麻雀看了翅膀……可是,臣是听王府里的人说是五阿哥摔了手臂,才——”

“弘宁——”胤禛本想发作,但想到怀孕的张氏就在旁边,还是控制住了自己。

太医见状,自是知道这个时候自己是不适合留下的,忙躬身告了退。

太医离开后,胤禛先是吩咐了要好好的伺候着张氏,又传了膳,才在张氏担忧的目光下带着弘宁到了花厅,坐在椅子上只是盯着他却并不开口。

弘宁被胤禛盯得发毛,小手拽着小马褂的下摆,浑身的不自在。

他只是知道五哥传了太医来,以为只是个医术不怎么样的,可哪知竟是五哥装了受伤传来的专家。

“阿玛——”

胤禛斜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

弘宁自是知道是自己和五哥犯了错,一时心里发虚,凑近胤禛小声地叫着,“阿玛——”

胤禛仍是懒得理他,心里却并不怎么生气了,一是这事儿已经过去了许久,现在追究也只是对这两个儿子小惩大诫一番就算了,二是今天张氏怀孕,着实是见值得令他高兴的事。

子嗣不旺一直是胤禛心头所烦恼的,张氏的怀孕确确实实可以说是府里的头号喜事。

弘宁见胤禛仍是不理睬自己,讨好地拽拽人家的袖子,顺着胤禛的腿跪在人家脚边。

“阿玛别气了。”

胤禛忍俊不禁地见小东西一副可怜样,又想到他说要给麻雀‘养老送终’的话,忍了笑拉起了他,“成天就知道胡闹,过了年你就好好的给阿玛读书学规矩,你额娘有了身子,不能跟你操心,需要休息静养,你少闯些祸,也好让你额娘安下心来。”

“好——”弘宁甜甜地应着,心下却知道了知道自己和五哥逃过了这一劫,开心地在心里比了个V字。

小额娘怀孕了,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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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玛,宁儿是不是要有弟弟了?”

“你哪有点做哥哥的样子?成天撒娇耍赖,没事就惹阿玛生气……”

“才不是,宁儿做了哥哥就会照顾弟弟,要是谁欺负了弟弟,宁儿就去找他算账,宁儿一定会是好哥哥,可是,宁儿也好想有个小妹妹,阿玛,咱们让额娘生两个好不好?给宁儿添个弟弟再添个妹妹。”

胤禛听得哈哈大笑,“又是弟弟又是妹妹的,你照顾的过来吗?”

“能的,宁儿能的,弟弟和妹妹什么时候会来啊?”

“明年夏天吧。”

“明年?明年宁儿就五岁了,宁儿一定能照顾好弟弟妹妹。”

“好,阿玛相信宁儿一定会是个好哥哥,”胤禛笑着放下弘宁,“行了,去,进屋叫你额娘用膳。”

福晋那拉氏听说了张氏怀孕的事,立刻就带着一群人赶到了张氏的院子,身后跟着的丫鬟婆子,手里都端着托盘,盘子里放满了补品。

那拉氏一脸的笑容,走进屋子,向胤禛福了下身才笑着开口:“妾身恭喜王爷,妾身带了人手和补品来——”

张氏本是坐着和胤禛弘宁一起用膳的,在看到那拉氏进来时立刻站起了身子,“奴婢给福晋请安。”

那拉氏没想到会见到这样的情景,好似一家三口一样,坐在一起用膳,其乐融融,脸上有些不太自然,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

弘宁见状忙跳下凳子,跑到她面前,“宁儿给嫡额娘请安,嫡额娘一万个福还有金子做的安。”

那拉氏笑笑,摸摸弘宁的小脸,“是万福金安——”随即又反应了过来,笑得更加开怀,“你这小东西,就会哄嫡额娘开心。”

那拉氏笑罢,才想到张氏还在给自己请安,忙扶着张氏坐了回去,“你可是双身子的人了,这些个礼节的能免就免了。”

“奴婢谢福晋的恩典,礼节还是要的,”福晋虽然这样说,可张氏哪敢真的应下,仍是站起身,恭恭敬敬的回话,“奴婢——”

“行了,福晋说不用了就不用了。”听到胤禛发了话,张氏有些无措地站着,倒是那拉氏仍是一副笑吟吟的样子,又扶着她坐了回去。

“好了,爷都发话了,你就别再多礼了,养好身子,再为爷添个小阿哥才是真的。”

“不对,不对,宁儿和阿玛说好了,额娘要给宁儿生一对儿弟弟和妹妹。”弘宁见到那拉氏虽是一脸的笑容,但那笑却没有到达眼底,赶忙凑上去打趣道,“阿玛,是不是?”

“嫡额娘,阿玛已经答应宁儿了,额娘会生弟弟和妹妹。”

胤禛听得一阵无语,只得露出个无可奈何的微笑,对于儿子把自己看得无所不能不知是高兴还是烦恼

92
那拉氏看了眼叹气的胤禛,笑着转向了弘宁,“宁儿以后要做哥哥了,现在可要好好的读书上进,以后好给弟弟妹妹做榜样。”

“嗯,嫡额娘放心,宁儿一定做个好哥哥。”

“爷,妾身担心妹妹院子里的人手不够用的,特意拨了人过来,等进宫禀明了额娘,再求几个宫里有经验的嬷嬷来府里守着。”

“你办吧。”听到胤禛淡淡地应了,那拉氏又接着道:“那就先这样,其他的爷也尽管放心,太医开的方子,就到库里去选药,都要上好的,妾身还带了宫里赐的补品来,回头就叫人炖上,给妹妹补补身子,还有——”

“嫡额娘还带了好吃的?炖上什么?宁儿也要。”弘宁咽下嘴里的三鲜小笼包,抬起头问道。

“就知道吃,什么都少不了你。”胤禛教训道,“还不赶紧吃饭,待会把规矩都好好的温习一遍,明儿就进宫了。”

最后,弘宁还是连锅里顿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被胤禛拎着回去了书房去学规矩。

在胤禛的大红木书桌前足足站满了一个时辰,因着明天就要进宫小住,被胤禛阿玛嘱咐了许久,才被阿玛开恩放了回去,弘宁不放心的又跑去了张氏的院子拉着小额娘的手嘱咐了好久,才在张氏哭笑不得的保证下安下了心。

他实在是放心不下小额娘,王府后院里龌 龊的事儿还少了,尤其小额娘现在怀孕了,更是要多加小心。

“额娘,吃的东西一定要自己的小厨房做,不管是什么,只要是入口的都要仔细检查,还有外面送进来的补品,不管是谁送的,都不要吃,额娘要是想吃,回头宁儿给您送来,让映竹姐姐炖给您吃,还有还有——”

“好了,好了,额娘晓得。”张氏打断了弘宁的话,这孩子在自己这儿都叨叨咕咕一个晚上了,张氏心下感动,却更是心疼儿子,“宁儿一定要乖乖的,听王爷的话,明天进宫听说皇上要留宁儿小住,宁儿一定要万事谨慎小心。”

“额娘放心,只是宁儿不在府里,额娘一定一定要多加小心——”

“小主子啊,您放心吧,有奴婢在,什么事儿都不会有。”映竹在张氏的示意下给弘宁披上斗篷,“以后凡是主子需要吃的用的奴婢都会谨慎小心的检查,小主子就放心吧。”

弘宁点头,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额娘,福晋那里——”

张氏忙用手按住弘宁的小嘴,“宁儿——”福晋今天的反应张氏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以后自是会小心应对,“宁儿不可乱说,额娘心下晓得。”

弘宁了然的点头,仍是拉着张氏的手不愿离开,一面叮嘱着映竹,一面想着自己是不是还有漏下没有嘱咐到的地方。

“好了,宁儿,快去吧,额娘累了,要歇着了。”张氏帮弘宁整整斗篷的带子,“快走吧,待会王爷要找你的。”

“才不会,”弘宁撇撇嘴,“阿玛今天又去了年氏的院子,那个病秧子成天的粘着阿玛——”说道这里,弘宁小心的看了眼小额娘,担心自己的小额娘伤心,忙开口道:“额娘,您不要理那个年氏——”

“宁儿——又在乱说,额娘什么事都没有。”张氏看着弘宁,年氏受宠府里看不惯的人多得是,就不用自己再去凑热闹了,自己已经有了宁儿,如今又怀上了身子,已经很知足了,争宠拈酸的事儿,还是不要再去插一脚了,何况自己也没有那个本事和精力。

看到小额娘无碍,弘宁才放下心来,“好了,宁儿知道了,不可以乱说——额娘好好休息,宁儿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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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宁躺在床上毫无睡意,小额娘怀孕了,这可是打自己出生以后,雍王府迎来的第一个孩子。

福晋的反应自己是看到了,想必她就算是高兴心里也还是有些不痛快的吧,毕竟是阿玛的原配王府的正室,就算再贤惠,也不会见丈夫的小妾怀孕了,兴奋得睡不着觉。

还有胤禛阿玛后院里那么多女人的反应他大概也可以猜得到。

李氏一定是摔古董加敲打弘时上进博得阿玛的重视宠爱,最好现在就被立了世子,等以后当了王府的家把其他人都赶出去……

年氏恐怕是要气死了,要真是死了才好呢,省心——不过这个病秧子恐怕又要生场重病好让阿玛多去她院子里陪她了。

耿氏和钮祜禄氏怕是惊讶之后又有些失落怀孕的不是自己。

至于其他人,怕又是一夜一夜的翘首期盼吧……

整个王府里知道小额娘有了身孕真正高兴的大概也就胤禛阿玛一个人了,当然还有自己。

这几年和小额娘的相处,前世是孤儿的弘宁早就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娘了,小额娘一次中奖,有了身子,要是再生了儿子,那在府里的地位一定更加稳固了,就算胤禛阿玛变成了雍正阿玛,他们全家搬进了紫禁城,小额娘怎么也能得个一宫之主的妃位,以后的日子一定好过了。

就算是女儿,已经出嫁的二格格头年去世,雍王府里现下是一个格格都没有,想来也会得到胤禛阿玛的宠爱的,还有自己也会好好照顾爱护她的。

所以自己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一定要保护小额娘平安的生下孩子。

等过了年,一定要回府来住,只有在小额娘身边,才能更好的保护她。

想到小额娘,自然而然就想到了胤禛阿玛,现在自己身边有小额娘疼着,有王爷阿玛宠着,还有皇帝玛法捧着,太后老祖宗念着,比起前世,简直幸福多了,自己再不是一个人了,真好。

不过,要是这个王爷阿玛不是动不动就板起脸拿板子,那生活就更加惬意了!

又要过年了,这是自己在清朝的第四个春节了。

前世里自己总是一个人过年,对春节的印象已经很淡了,但这一世的头几个年,虽然只是自己和小额娘两个人,却都值得自己珍惜的快乐时光。

头几年都是和小额娘在园子里过年的,只有自己和小额娘两个人,小额娘会亲自下厨,烧好多自己喜欢吃的饭菜,还会给自己包饺子,总是会在有铜钱的那个饺子上多捏个褶做个记号,还特意让自己瞧见,而自己也总不会辜负小额娘的心意,每每饺子上了桌,总会挑出来,一口咬下去,找到铜钱,然后小额娘就会开心地摸着自己的额头微笑,说自己一定会多福多寿,天天快乐。

想到这,弘宁不由得笑出了声。

“怎么还没睡,傻笑什么呢?”胤禛走过来,拿起暖炉捂在手里,想等自己暖过来再靠近弘宁,可弘宁见他来了,掀起被子就抱住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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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回去,阿玛身上凉,等会抱。”胤禛放下手里的暖炉,把弘宁塞回被子里,哪知小东西又马上扑了回来,缠在自己身上。

“暖炉哪有宁儿贴心,宁儿给阿玛暖暖,以后宁儿就是阿玛的暖炉。”

胤禛无奈,只得抱好弘宁,拉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轻轻抬起弘宁放在自己肩上的小脑袋,笑道:“就你贴心——”说完,才发现小东西满脸都是泪水,顿时楞住了,“宁儿,怎么了?”

弘宁摇摇头不吭声,他本来是想到和小额娘一起过年吃饺子的情景,笑出来的,可哪知眼泪却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宁儿,”胤禛心疼的擦擦他的泪珠,“是不是在书房里阿玛说得狠了,宁儿不哭,阿玛没有和宁儿生气。”

弘宁却不知为什么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本来无声的流泪在听了胤禛的话后却哭出了声,“呜呜——阿玛,阿玛。”

“是不是刚才阿玛去了年氏的院子,你又在耍心眼找阿玛回来了?”胤禛抱着弘宁一边摇一边说逗弄他道:“就只许阿玛陪你了——不过宁儿这招春雨润物细无声的哭法可比上次惊天石破一声雷的嚎啕大哭精明多了。”

弘宁听罢顿时哭笑不得,倒是收住了眼泪,“才不是,阿玛笑话宁儿,不许拿宁儿打趣。”

“难道宁儿不是见不到阿玛又在耍心眼儿?”胤禛笑着捏住弘宁哭得通红的小鼻子,“快让阿玛看看屁股,是不是跟上回一样,又青了?”

“才没有,”弘宁脸红的捂着自己因为穿着小肚兜没能被盖住的小屁股,使劲地往被子里缩,“宁儿才没有耍心眼儿,上次阿玛都教训宁儿了,宁儿都学乖了。”

“宁儿只是,只是,阿玛,额娘生弟弟妹妹是不是会很辛苦,阿玛怎么都不去陪额娘?”弘宁骨碌碌地转着自己的大眼睛,“嫡额娘都说要多去陪额娘坐坐,阿玛怎么不去?阿玛,嫡额娘去陪额娘了,那府里的其他额娘呢?会不会都去额娘的院子里陪额娘说话?那宁儿去了,是不是就没地方待了,阿玛阿玛,为什么府里有那么多的额娘呢?”

胤禛没有答话,心下却在想弘宁的这一番话是自己说出来的,还是有人教了他?或者他只是因为年纪小,有口无心?

再低头看看自己儿子笑得一脸狡黠,突然明了过来,心里却着实在叹气,这个儿子,心眼儿也太多了吧,担心自己的额娘还要扯出那么多话来。

胤禛刮了一下弘宁的鼻子,“这么多个心眼儿,都用在阿玛身上了。”

弘宁心下撇嘴,就是心眼再多,还不是都被您看出来了,不过他本就是打算让这个阿玛知道自己在耍小心眼呢,既然耍不过、瞒不下,还不如让人知道呢,也省得这个多疑的阿玛和自己起了间隙。

“阿玛,阿玛,额娘一定会平安的,是不是?”

“是,是,有阿玛在,你额娘一定会平平安安的,你就准备好了做哥哥吧。”

弘宁高兴地笑了出来,胤禛的维护,可比自己的百般小心强多了。

“那阿玛也应该多去陪陪额娘啊,没事去年额娘的院子干嘛?该不会又想再多给宁儿添个弟弟妹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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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宁儿喜欢多些个弟弟妹妹吗?”

弘宁两只小肉手拖着自己的下巴琢磨了许久才出声道:“宁儿喜欢弟弟妹妹,但是宁儿不喜欢年额娘。”弘宁看看胤禛,发现阿玛仍是含着笑,才继续说道:“年额娘总是瞪着宁儿,好凶好凶,对额娘凶,对宁儿更凶……”

“阿玛,年额娘是不是脾气不好?不对不对,宁儿看年额娘对阿玛可好了,眼神一点都不凶还温温柔柔的。”

胤禛没有回话,他确实是存了让年氏怀上孩子的想法。

后院这么多女人,自己也确实是有些宠爱年氏的,年氏受宠再加上她哥哥年羹尧的能干,自然是有些高傲。

她在府里的作风自己是知道的,只是懒得去理,福宜没了,她心里难受,看到宁儿难免会吃味,只是……

自己现在手里只年羹尧一个带兵的奴才,可那奴才最开始又是走了胤禩的门路,虽然现在是自己门下的,但廉贝勒笼络人的手段可是数一数二的,保不齐——

还是让年氏有了自己的儿子,让他们年家有了盼头一心一意地跟着自己才是最保险的。

再者,府里有身子的人多了一个,也好分分那些女人的眼,今天那拉氏笑不达眼底的表现他可是注意到了。

胤禛抚了抚弘宁的头,“不管宁儿多了多少弟弟妹妹,阿玛都一定最疼你。”

这就是说,这个阿玛还是打算让年氏怀孕的了,弘宁暗自撇嘴,算了算了,反正历史上病秧子为阿玛生的儿子全都死在了福字辈的乳名上,连个正式的名字都没来得及取。

“阿玛可要说话算话,不可以等宁儿有了弟弟妹妹就不喜欢宁儿了,阿玛一定要永远都最疼宁儿。”

“对对,阿玛最疼你,阿玛就差拿板子好好的疼你了。”

弘宁别过头去,多早晚他要偷了书房里的板子当柴火棍儿烧了。

胤禛帮他抹着脸上未干的泪痕,笑着道:“那宁儿现在能跟阿玛说说,今儿个这通哭是怎么回事了吗?”胤禛抱好弘宁,让他趴在自己胸口,对上他仍旧含泪的大眼,“都要做哥哥了,还哭鼻子。”

“宁儿,宁儿只是想到今年可以和阿玛一起过年高兴才哭的。”

胤禛怔住,猛然想到弘宁头几年是待在郊外园子里的,过年自然也是在那里,冷冷清清的,那时宁儿可有怪过自己这个阿玛?

“阿玛,过年时王府是不是很热闹?宁儿以前就经常想,阿玛一定是和所有额娘还有哥哥们一起吃饺子,那么多人,一定很热闹……”弘宁兴致勃勃的手舞足蹈。

“阿玛,王府里是不是会放很多的鞭炮,阿玛会自己写对联吗,以前过年时都是宁儿写对联贴在门口的,额娘就总说宁儿的字像蚯蚓爬出来的……还有还有,宁儿还会吃到额娘做的好多好多好东西,还有装了铜钱的饺子,阿玛吃到过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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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收紧了怀抱,认真地听着,低声的答道,“阿玛还没吃到过,宁儿——”

“那今年宁儿就把装了铜钱的饺子让给阿玛,”弘宁闪亮着双眼,“其实宁儿知道额娘在饺子上做了记号还特意让宁儿看到,好让宁儿吃到铜钱,宁儿每次都会装作不知道,然后挑出做了记号的饺子吃掉,额娘就会好开心好开心的笑——阿玛,您怎么了?”弘宁才注意到胤禛紧抿着双唇,神色低落。

“宁儿,今年和阿玛一起过年……宁儿高兴吗?”

“当然高兴啦,阿玛,王府里会包有铜钱的饺子吗?额娘有了身子要多休息,是不是就不能给宁儿包饺子了,这样宁儿是不是就找不到有铜钱的饺子了?”

“……府里包饺子是不是不做记号?难怪阿玛吃不到,阿玛放心,宁儿会偷偷到厨房去,把有铜钱的饺子做上记号,然后阿玛就可以吃到啦。”

胤禛打断弘宁的话,抱紧他,“府里会包好多好多有铜钱的饺子,宁儿一定全都可以吃到,阿玛的宁儿一定是最有福气的。”

弘宁开心的点点头,看到胤禛神眼里满是心疼的看着自己,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停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个阿玛恐怕是想到他以前对住在园子里的自己不闻不问心里愧疚了。

“阿玛,以后阿玛会每年都陪着宁儿一起过年么?”

“会,不止是过年,无论什么时候阿玛都会陪着宁儿……”只要是阿玛办得到,阿玛会给宁儿最好的,就算——就算以后阿玛不在宁儿身边了,阿玛也会为宁儿安排好一切的……

弘宁听了胤禛的话,笑着点点头,“以后宁儿也会一直陪着阿玛孝顺阿玛的,就算阿玛赶宁儿,宁儿也不走。”

弘宁窝在胤禛怀里甜甜地睡了,可今夜雍王府里注定是有许多人要失眠的了。

上院里,福晋屋里的灯始终亮着,那拉氏坐在椅子里,神色悲伤地怀念着离开自己的儿子弘晖。

那可是爷的嫡长子啊,若是,若是弘晖还在,那自己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故作贤惠,占着福晋的位分,却没能为爷添个嫡子,那拉氏的心里着实的不好过,爷的兄弟们哪个没有嫡子——

也就是八阿哥府,可背后谁又不说是八福晋善妒专宠不懂世故。

虽是这样说,但皇子福晋哪个不羡慕八福晋,爷后院里的女人算是少的了,可选秀留下的,德妃娘娘赏来的,侧福晋,庶福晋,格格,侍妾总也有十几个了吧,爷的子嗣不旺,自己又没有嫡子傍身,哪次选秀不是自己进宫去求了娘娘赏下人来,这恐怕一转眼就又到了选秀的日子了。

人人都道自己贤惠,连德妃娘娘都对自己夸赞有加,可谁又想要这种贤惠?

张氏本就有了弘宁这么个得宠的儿子,自己对她好也未尝不是抱了些想法的,反正她不受爷的宠,可她要是再为爷添个儿子,难保爷不会对她看重起来,难道府里又要多出一个年氏来?

那拉氏坐在椅子上紧锁眉头,弘宁,这孩子果然是个有福的,要是他是自己的儿子,那——可最近这些日子,爷倒是再也没有提起要把弘宁过到自己名下的事情。

魏嬷嬷是伺候那拉氏的老嬷嬷了,是那拉氏的陪嫁嬷嬷,从娘家跟着那拉氏一起到的王府,那拉氏的心思自然是瞒不过她的。

见自己主子紧锁的眉头,魏嬷嬷端了燕窝走过来,“福晋,最近忙着过年,忙着备礼,你都累瘦了许多,喝些燕窝粥补补身子吧,想必王爷也是知道您的辛劳的,咱们王爷的脾气您还不是最清楚的,喜怒不形于色,什么都不说但是都看在了眼里,您是福晋,府里有哪个还能越过您去。”

那拉氏讪笑,喜怒不形于色,那对着弘宁呢,以前哪见爷笑过,可自打弘宁进了府,爷哪天不是对着他笑吟吟的。

可也就是对着他了,对别人,哪怕是自己——那拉氏摇摇头,这弘宁难道是天生的福星,若是没有他,张氏恐怕是老死在园子里都没有人会想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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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嬷嬷见自己主子仍提不起精神来,继续劝道,“主子,您是嫡福晋,府里那个不是您的孩子,不都得管您叫声嫡额娘,您啊,就放宽了心,王爷是断不会有宠妾灭妻的念头的……”

“……更何况,你是皇上指给王爷的福晋,是正室,那些个女人就算是侧福晋,也不过是妾室,是每天都要来您身边立规矩的。”

“主子,您就放宽心,再说,依奴婢看,那七阿哥对主子可是孝顺有加,这张氏有了身子也是件好事,主子可以借这个机会向王爷提提把七阿哥过到您名下的事儿——”

“这七阿哥如今最是受宠,想来王爷更是希望小阿哥有个好点的出身,那张氏不过是个宫女出身,您要是提出来了,王爷未必不会不同意。”

那拉氏点头,她也是有这个想法的,趁着弘宁现在还小,要到自己身边养着,一有了感情,还不是和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

那张氏虽说是有了身子,可生男生女还未尝可知,就算是又生了个儿子,还不一定会有弘宁的聪颖,自己有了嫡子在身边,以后也是个依仗。

“这事儿也是不能急的,总等过了年再说吧。”

至于年氏——那拉氏眼底精光一闪,“爷今儿是不是又去了年氏的院子了?”

魏嬷嬷点头,“是,爷是去了兰院,待了有小一个时辰,就离开了,随后就去了七阿哥那儿。”

那拉氏用勺子舀起燕窝粥轻抿一小口,“明个儿记得把给七阿哥准备的穿的玩的送过去,这小阿哥进宫小住,可是万岁爷亲自吩咐的,这小住回来后,爷怕是要更加宠爱了。”

“是,主子放心,奴婢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准备好了,一定让七阿哥喜欢,更要念着您这嫡额娘的好。”

那拉氏又笑了笑,道:“还是我亲自送过去吧,看来爷今晚也不会离开了,恐怕又要哄着宁儿睡觉了,这弘宁与年氏不和,倒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儿,有了他闹,也省得爷经常宿在年氏的院子。”

……

兰院里,年氏气得嘴唇发抖,张氏这母子两还真是和自己作对,先是张氏和自己同时怀了身子,再是自己的福宜去了,她的儿子倒得了宠,还不是福宜去了爷伤心,弘宁这个还活着的儿子才入了爷的眼。

如今,没想到这张氏又有了喜,年氏捏紧手里的帕子,爷也没去过她那几回,没想到她就好命的有了身子,可自己经常承宠这身子怎么就不见有个动静。

还有那个弘宁,这是第几次了,爷从自己这里离开——

“你看清了,爷真是去了七阿哥那?”

“是,主子,奴婢见爷去了上院,直接就拐进了七阿哥——”

啪——年氏扫落了桌上的茶盏,热茶正浇在回话的丫鬟身上,一旁的翠环见状忙喝退了吓得发抖的丫鬟。

“主子,当心气坏了身子。”

“这张氏真是好本事,用儿子来帮自己争宠。有了身子?我倒要看看她这回能生下个什么东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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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的意思是……”翠环重新上了碗茶,小声的问道。

年氏顺了口气,“暂时什么都不要做,等着看吧……你去吩咐阑珊,要她盯紧了七阿哥那。”

翠环点头,“可是阑珊那里,总也是近不了七阿哥的身——依奴婢看,是不是再派个人去——”

“不用,”年氏冷笑着摆手,“这阑珊可是福晋送去的,以后但凡七阿哥出了什么事儿,也是福晋来担着。”

“那张氏那,就这样看着她把孩子生下来?”

“怕什么……只要爷还上我这兰院来,我急什么,着急的人有的是。”她就不信,那福晋还能坐得住,吃得香,睡得下。

就算福晋忍下了,那位李姐姐怕是也坐卧不安了。

“叫小菊去传话,就说我想额娘和哥哥了,让他们尽早过府来请安。”听说年后哥哥又要升官了,以后还是要多来王府走动走动的好。

……

李氏的确是着急了,她统共为爷生了三个儿子,可如今却只剩下弘时这一个,她急的倒不是张氏又怀了身子,她着急的是自己的弘时何时才能获封世子。

自打福晋提了爷有意让弘时大婚,她就一直在琢磨合适的人选,务必要为儿子挑一个娘家出众的来,也好在日后成为弘时的助力。

……

天渐渐的亮了起来,雍王府还是和往常一样,又迎来的新的一天,但府里各位主子的心事,怕是只有她们自己才最清楚。

弘宁美美的在阿玛的陪伴下睡了一宿,早上起来枕头上全是口水,胤禛好笑的帮他擦擦还留在唇边的口水,才叫进了人来服侍穿衣。

“阿玛,今天咱们骑马去好不好?”

“大冷的天,骑什么马?你听话,等开了春,阿玛就教你骑马。”胤禛站在床边,一边帮儿子整理衣服一边说道,“宁儿学会了骑马,就可以和你皇玛法一起去打猎了。”

“真的真的?”弘宁兴奋的在床上跳了起来,正好撞上胤禛的下巴,换来了阿玛拍在小屁 股上的一掌。

“老实点。”

“阿玛,皇玛法真的会带着宁儿一起去打猎?是不是木兰秋狝?”他早就听说过木兰秋狝了,一定老壮观了,一准儿好玩的不得了。

“你在宫里乖乖的,皇上高兴了就会答应带着你去了。”

弘宁终于明白了,这个阿玛还是怕自己会在宫里闯祸,所以故意用这种方法让自己乖乖地,“是,阿玛放心,宁儿一定乖,宁儿这么乖,皇玛法一定会带宁儿去的。”

胤禛好笑地弹了他的脑门一下,“住在宫里你要是敢不乖,你皇玛法一定会比阿玛罚得还要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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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宁和胤禛一起到了东暖阁,康熙正坐在炕桌边拿着一本书一边看一边啜着茶碗里的热茶。

“儿臣恭请皇阿玛圣安——”

“宁儿也给皇玛法请安——”

“你这小东西,这些日子没见,倒叫朕想念得紧,”康熙见到了弘宁马上就笑了开来,向他招手,“行了,行了,快起来吧,到皇玛法这来,老四也起来坐吧。”

“谢皇阿玛——”

“谢皇玛法——”弘宁高兴地爬起来,扑到康熙跟前,“宁儿也好想好想皇玛法,宁儿想得都睡不着觉。”

胤禛面无表情的坐在一边,心里却着实的在叹气,这个儿子,到底是随了谁,这张小嘴甜得抹了蜜一般。

睡不着觉?那今天早上枕头上的口水是谁的……

康熙听了笑得合不拢嘴,伸手抱了弘宁,特意站了起来,掂着他走了走,“宁儿可是壮实多了,再这样长下去皇玛法可就抱不动了。”

弘宁瘪瘪嘴,老爷子啊,您能不像掂猪肉一样的抱着人家掂分量吗,再说,他根本就不是胖,是婴儿肥,婴儿肥……

“皇玛法,宁儿只是穿得多了,宁儿才没有变胖。”

“谁说宁儿胖了?”康熙笑着逗他,“这明明就是长壮实了么,”将他放到炕上,康熙继续笑道:“朕可是听说宁儿被阿玛拘着着实地读了一阵子书,这么辛苦,怎么会长肉?”

康熙边说还边捏了捏弘宁明显变圆了的小脸,“宁儿可是着实的辛苦了一阵子,趁着过年,皇玛法封笔闲了下来,宁儿在宫里住住,皇玛法给补补身子。”

弘宁听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偏偏康熙还一脸兴致盎然的看着自己,等着自己回话,弘宁窘得一下子扎进康熙的怀里,“宁儿不用补了,皇玛法不是说了宁儿壮实了,宁儿不要再壮实了,不然皇玛法该抱不动宁儿了,宁儿喜欢让皇玛法抱着。”

康熙搂住了扑进自己怀里的小孙儿,笑着道:“好好,宁儿就这样最好,皇玛法天天抱着你。”

胤禛嘴角有些抽搐,看着弘宁扎进康熙怀里的样子,还说不用补了,不想再壮实了,照他这个嘴馋的性子,又在宫里,皇阿玛自然不会拘着他的零食,说不定等自己接他回府时,自己都要抱不动他了。

弘宁窝在康熙老爷子怀里许久,才抬起头,“皇玛法,宁儿有礼物送给您。”

“噢——”康熙来了兴致,“宁儿要送皇玛法什么?”说着还看了眼胤禛。

胤禛微微地摇摇头,也是饶有兴致的盯着弘宁,这礼物,小东西可是保密了很久,自己也是很好奇。

弘宁见康熙和胤禛都是一脸兴致的看着自己,顿时挺起了小胸脯,从怀里掏出块蓝布裹着的小包出来交到康熙的手里。

康熙把蓝布包放到炕桌上打开,蓝色的绸缎摊在桌子上后,里面的东西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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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诧异地看着这块楠木,好像三个馒头挨在一起,参差不齐的,有些糊涂地看看胤禛,发现老四也是和自己一样,看着这东西满脸的不解,于是父子俩一同看向了弘宁。

弘宁被两代帝王瞩目着,心中油然升起一股自豪,清了清嗓子才开口道:“皇玛法,这是‘南山’——”

“南山?”康熙笑了笑,原来这三个‘馒头’挨在一块是座山啊。

“就是‘寿比南山’的南山,”弘宁接着指着包裹楠木的蓝色绸缎,“这是东海,是‘福如东海’,宁儿要祝皇玛法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康熙听了弘宁的解释,高兴得不得了,抱着他在怀里笑了许久;才道,“好好,真是皇玛法的好宁儿,这礼物皇玛法喜欢,是皇玛法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了,可比你阿玛献上的礼单上的东西强多了。”

弘宁开心的笑笑,得意地望了一眼胤禛,胤禛瞪了他一眼,心下却为有这么个有心、用心的儿子自豪不已。

“皇玛法喜欢,宁儿就开心了,皇玛法不要嫌弃阿玛的礼物,谁让阿玛不会雕刻呢,等回来宁儿教了阿玛,阿玛就能送和宁儿一样好的礼物了。”

康熙听了抬起弘宁的小手,果然发现上面有些发红的小茧子,顿时心疼起来,“宁儿是自己雕的?”

“是啊,宁儿本想用紫檀木的,可是那木头太硬了,宁儿刻不动,后来换了水楠,雕了好久,雕废了好多块,才得了这一个。”弘宁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看桌子上的‘南山’,“这是宁儿雕得最好的一个了。”

“好,好孩子。”康熙揉着弘宁的小手,心疼得不得了。

“皇玛法,宁儿一点都不疼,宁儿还给老祖宗雕了个寿桃呢——”

“好好,等过会皇玛法带着你去,太后见了你的寿桃一定高兴。”

祖孙三人在东暖阁里坐了许久,一起用了午膳,始终笑声不断……

用过膳后,胤禛要到户部去忙,弘宁折腾了一上午,此时坐在康熙身边不住地打哈欠。

“宁儿困了?”康熙见自己的小孙儿两只眼睛直打架,笑着道:“困了就在皇玛法这睡吧,东暖阁这暖和,宁儿就在这睡吧。”

弘宁眯着眼睛点头,小手拉着康熙的袖子,“皇玛法不是封笔了,不要去忙了,皇玛法也要休息啊,宁儿陪皇玛法一起午睡吧。”

康熙见他都抬不起头的样子,抱他到炕里面,亲自接过梁九宫捧着的棉被给他盖上,“宁儿睡吧,皇玛法陪着你。”

康熙说着也躺了下来,梁九宫带人撤了炕桌,为康熙盖好被子,笑着看了看熟睡的弘宁,才悄声退了出去,捂紧了怀里的纸张。

纸上写着一个大大的福字,是刚刚弘宁小阿哥来时送给自己的,是他亲自写的,能这样给一个奴才送礼,这小阿哥恐怕是唯一一个,这份纯善透亮的心思,难怪万岁爷会宠爱呢,相比起来,同样得皇上看重的太子的嫡长子弘皙阿哥就显得……难怪万岁爷渐渐的疏远了呢——

想当初,这位弘皙阿哥做为皇上的嫡长孙,深得皇上的看重,那在宫里可是风头无量的第一人,可现在——梁九宫轻哼一声,摇头嗤笑,自己一个奴才哪能随便议论主子……

101
弘宁在炕上蜷成了个球,怀里抱着被子,嘟囔着小嘴睡得可香了,康熙醒来时见到的就是弘宁这种酣睡的样子,笑着帮他把被子盖好了,才坐起身来,拿过早上未看完的书倚着枕头继续的看了起来。

没一会儿,弘宁就又踢开了被子,蹭了蹭,小身子贴到了康熙旁边,继续把被子抱在了怀里,康熙见状无奈地笑笑,眼里满是宠溺,掀开自己的被子,挪过去盖住了弘宁小小的身子。

直到自鸣钟敲响了三下,弘宁才微微张开了眼睛,迷迷糊糊的一时还没意识到自己在哪里呢,就捂着耳朵使劲地往枕头里扎,“别叫,别叫,宁儿还没睡够,宁儿一会就去念书——”

康熙看到几乎挂在自己大腿上的弘宁,拍了他的头一下,“宁儿——”

只见弘宁扑棱一下坐起来,捂着屁股,“阿玛不打、不打,宁儿起啦——”抬头看到康熙正一脸错愕地望着自己,弘宁的声音底了下来,“不打,阿玛——呃,皇玛法?皇玛法,不打——”

康熙顿时摇摇头,伸手点点弘宁的脑门儿,“你呀——”

弘宁小脸通红的低下头,发现自己一只腿还搭在康熙的腿上,不好意思地撤下来,“皇、皇玛法,宁儿,宁儿睡觉不老实,是不是,是不是打扰到皇玛法了?”

“没有,皇玛法喜欢跟宁儿在一块儿。”康熙摸摸弘宁的头,“宁儿饿了没?梁九宫,端些点心进来。”

弘宁听见康熙的话,眼睛都亮了起来,开心地点点头,期待地望着跟在梁九宫后面的宫女——手里的托盘。

“皇玛法最好啦,阿玛都不让宁儿吃零嘴儿,皇玛法,有没有宁儿最喜欢的一口酥?”

“有,有,在皇玛法这里,宁儿想吃多少都行。”

结果康熙的溺爱让弘宁美美地大吃了一顿,点心,酥糖——吃得都高兴地眯起了眼睛,小嘴更像抹了蜜一样,把康熙夸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哈哈大笑,更是生平第一次伺候人,亲自拿了点心喂到他嘴里,亲手端着茶碗让他解渴。

祖孙俩一个吃得痛快,一个更是喂得开心,最后直接导致了晚膳时捂着肚子在炕上打滚撒泼说什么就是不愿意吃饭的小包子。

康熙大帝平生第一次傻眼,为了更亲近一些,他本打算和小孙儿就在东暖阁用膳的,可他还没说什么呢,这个小东西就捂着肚子赖在炕上,等到梁九宫带着人送了晚膳进来弘宁就干脆把脸往枕头里一扎,撅着屁股趴在炕上,说什么也不愿意起来用膳。

康熙刚要说他几句,弘宁就开始在炕上打滚,“皇玛法,宁儿已经吃饱啦,很撑很撑的了。”

“哪有不用晚膳的?宁儿起来,皇玛法这全是你爱吃的。”

“不起不起,宁儿的肚子都鼓鼓的了,再吃就要撑破了。”弘宁又是折个儿又是蹬腿儿的,根本就不看康熙一眼,更不用说桌子上的饭菜了。

“宁儿——”康熙用充满威严的口气高声叫道。

一屋子的奴才都吓得跪了下来,吃惊恐惧地望着弘宁,梁九宫更是担心的汗都下来了,这小主子敢这样——可千万别出了什么事儿才好。

102
弘宁听见康熙不怒自威的声音后,老实地坐了起来,委屈地看着他,“皇玛法不要生宁儿气,宁儿零嘴儿吃多了,宁儿真的吃不下了。”

“就不该吃那么多零嘴儿,”康熙见他委屈害怕,放柔了声音,“连正饭都耽误了,不用晚膳哪行。”

“可是皇玛法说‘在皇玛法这里,宁儿想吃多少都行’。”

康熙顿时无语,听了弘宁的话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想想却又觉得有趣,自己那么多儿子孙子,有哪个敢像这小东西这样和自己说话——

难怪胤禛不让他多吃零嘴,怕是就防着他不好好吃饭了,想想胤禛一本正经的样子,再想想弘宁撒娇耍赖的样子,康熙不由得笑了出来,自己的老四啊,可真是遇着克星了。

“皇玛法?”弘宁抬着小脑袋看着康熙,见他笑了,才安下心来,暗自骂自己蠢,这可是康熙大boss啊,怎么能用对阿玛时的撒娇耍赖、满地打滚,级别就不一样啊。

虽然康熙这个皇玛法宠着自己,可伴君如伴虎,这万一要是真发起脾气来,自己现在是不愿意吃饭,怕是以后都不用吃饭了。

弘宁小心翼翼的蹭过去,讨好地说道:“皇玛法用膳吧,宁儿真的吃不下啦,宁儿伺候皇玛法用膳吧。”

说着就抓起桌子上的筷子,捡了一大堆自己爱吃的菜放到康熙面前的碗里,“皇玛法吃吧,这些都是宁儿爱吃的,可好吃了。”说着低头看了看满桌子的膳食,大眼睛红了起来,“皇玛法——”

康熙见了连忙搂住了他,“宁儿不想吃就不吃吧,这是怎么了,皇玛法是担心你饿着,别怕,别怕——”

弘宁呜咽起来,“皇玛法,是宁儿不懂事,皇玛法准备了这么多宁儿爱吃的东西,宁儿还任性不用晚膳……可是,可是,宁儿真的撑到了,一口也吃不下了。”

“好了,好了,乖宁儿,吃不下就不吃了。”康熙抱着弘宁摇了摇,“下回可不许再吃这么多零嘴儿了,知道吗?”

弘宁点点头,从康熙怀里爬出来,拿起筷子递给康熙,“皇玛法用膳吧,宁儿伺候您用膳。”

康熙接过了筷子,才看到自己面前碗里的东西已经满的都堆起了尖了,弘宁还在一个劲儿的往里面添东西,一边添还一边念念有词。

“不可以光吃肉,更不可以光吃红烧肉,肉肉吃多了对身体不好,要多吃菜——皇玛法,您怎么不吃?”

康熙笑着看着他,抬了下手,梁九宫才敢带着一屋子的奴才从地上起来,压下刚刚跳到嗓子眼的心脏,走过来伺候康熙净手,身上的衣服早就让冷汗浸透了,七阿哥啊,您真是太厉害了,皇上这么宠爱一个人,这得是多大的福气啊。

待康熙重新拿起了筷子,弘宁才继续说道:“什么都吃才对身体好,不可以挑食——”

康熙打断弘宁的话,逗他道:“你懂得还不少——”

“这都是阿玛说的,阿玛懂得可多了。”说到自己阿玛,弘宁的眼睛都亮了起来,话也多了起来,“阿玛还说,不可以只吃零嘴儿,不好好吃饭,要是下次再这样,就——”

弘宁停了下来,不好意思地看着康熙,康熙了然地接着道:“是不是就打你屁 股?”

“阿玛总是拿板子吓唬宁儿,宁儿最讨厌阿玛书房里的红木板子了。”弘宁皱皱小眉头,“皇玛法,做板子的人是不是从来没挨过打?”

康熙捏捏他的小鼻头,“他们挨没挨过打皇玛法不知道,但是宁儿要是还这样任性调皮的话,皇玛法这也有块红木板子,宁儿倒是可以看看,和你阿玛书房里的一样不一样。”

103
因为康熙经常在东暖阁里处理政务,所以这里布置得十分舒适,火炕也烧得很旺,舒服暖和得让弘宁下定决心赖着不走。

康熙本打算要他到东五所去住,可想想弘宁才四岁,实在不放心把他放在那,不如就送到德妃的永和宫去,可想到老四——虽然现在看起来德妃对这个小孙儿是喜爱有加的,可是听说老十四家的弘春、弘明被德妃召进宫来,现下正住在永和宫里。

说是思念孙儿,趁着过年接到宫里乐一乐,可偏偏只叫了老十四家的,既说是想念,偏偏老四家里的几个儿子倒是一个也没想起来,德妃与老四……

要是把宁儿送过去——康熙看看乖巧地待在抗桌旁写字的弘宁,小肉手握着毛笔,整个儿人都要趴到桌子上了,这么可人的小宁儿,康熙可不愿意他到永和宫去受了气。

东暖阁就东暖阁吧,这里暖和,而且离着自己也近,康熙打定了主意,凑到弘宁跟前,“宁儿写什么呢?”

“‘福’字儿——”弘宁放下笔,举起自己写的大字给康熙看,“皇玛法看看宁儿写得好不好?”

康熙仔细一瞧,这‘福’字写得,倒是和自己写的相差无几,遂笑了道:“宁儿的字是有些进步了。”

弘宁甜甜地笑了起来,“宁儿是看过了皇玛法写的‘福’字,觉得好看,所以才学着写的,从昨天到现在,练了好久呢,皇玛法看看像不像?”

康熙笑了起来,心下夸赞这个孙儿的聪颖,才一天就练到了这个程度,嘴上却并不表示,“你自己说说像不像?”

“嗯,样子是差不多,可总是少了些什么?阿玛说是力度风韵,可是宁儿想了,宁儿现在还小,怎么比得了皇玛法的英雄风韵,所以这点可以原谅……”

“额娘说,是少了神韵,宁儿就想进了宫来,多和皇玛法待在一块儿,学学皇玛法的神色,这样神韵就有了,宁儿今儿学了一天了,皇玛法看看,是不是有了神韵了?”弘宁说着又拿着自己的大字凑到康熙跟前。

康熙哭笑不得,看看弘宁期待的小脸,如了他的心愿,“像,宁儿写得像。”

弘宁高兴的点头,“还是皇玛法有眼光——”拍完了龙屁,弘宁才接着道:“阿玛把皇玛法赐的‘福’字收起来了,说什么也不让宁儿再去碰,幸亏宁儿聪明,皇玛法的‘福’字宁儿只看一眼就记住了……嗯——皇玛法再写个‘福’给宁儿吧,送进府里那个现在归了阿玛了,宁儿都没有,而且阿玛好小气,宁儿想多摸一下,阿玛就瞪眼。”

康熙大笑着揉揉弘宁的小脑袋,“你个小灵精,你阿玛怎么遇上你这么个小东西,”康熙想到胤禛对着弘宁叹气发愁的样子,不由得笑得更开怀了,“皇玛法要是不给你写,是不是也变得小气了?”

弘宁撅嘴,“皇玛法不小气,但是——皇玛法偏心,皇玛法就只赏给阿玛‘福’字,都不给宁儿。”

“你啊,你啊,你这小东西这是讹上朕了,朕的那些成箱的小玩意儿和着都是给了你阿玛了?”

“那到是没有,宁儿就分了对镇纸给阿玛,”弘宁一本正经地说道:“不过说起来是一对儿,可算起来,阿玛也就得了一个,因为宁儿惹得阿玛摔了镇纸,有一个算是赔给阿玛的,宁儿可是一点都不小气的。”

“行了,行了,笔墨伺候吧,朕就写个‘福’字给你——”康熙笑够了,接过梁九宫递过来的湖笔,弘宁机灵地立刻去研磨。

“皇玛法,宁儿要一个和阿玛不一样的福字,要比阿玛的还好。”

104
康熙用左手点点弘宁脑门儿,“哪那么多鬼主意。”嘴上虽是这样说,但还是很用心的在上好的宣纸上写了个大大的福字。

弘宁的口水几乎要留下来了,康熙大boss的亲笔啊,和后世争相模仿称颂的福字是一样的啊。

多子,多田,多福,多寿,多……总之多了好多东西。

“皇玛法,要用印,用印。”

康熙无奈,吩咐梁九宫把自己的私印拿了过来,盖上了‘体元主人’四个字,弘宁两只大眼直勾勾的看了许久,“皇玛法,宁儿也要印章。”

“好,好——”康熙还未说完,就被弘宁搂着脖子亲了一下,“谢皇玛法赏——皇玛法就给宁儿刻块,嗯——‘福宁’印吧。”

“朕给你刻块‘调皮捣蛋’印。”康熙把他从自己身上放下去,“快去睡觉,明天太后也礼完佛了,宁儿一早就去给太后请安,宁儿不是有‘寿桃’要送给太后么。”

“对,对——”弘宁点点头,“皇玛法也去休息吧,要记得宁儿的印章——”

康熙含笑拍了弘宁小屁 股一下,才在梁九宫的服侍下离开了东暖阁,四喜见皇上离开了,才敢从外面进来,“奴才给七阿哥请安。”

“你是——丸子?”弘宁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太监,笑了起来,“快起来,起来,你叫四喜是不是?上回我进了宫,就是你陪着的。”

四喜高兴地站起身来,“小主子好记性,上回主子进宫,就是奴才伺候您的,这回梁总管还是吩咐奴才来伺候您。”

弘宁眯着眼,脑子里是一个比一个大的四喜丸子,“你的名儿真好——”抗饿啊……

“谢主子夸奖,奴才伺候您宽衣吧。”

弘宁点点头,是困了,想自己前世一标准的夜猫子,怎么现在到变成了困包子了,唉——讨好boss们真是件辛苦活,成天死这么多脑细胞,不困等什么了?

想着想着,弘宁就沉沉的睡下了,不过嘴角里还含着微笑——

有人疼就是好,皇玛法,阿玛,额娘,哥哥,都对自己好好,废废脑细胞自己也心甘情愿。

康熙陪着弘宁整整一天,连带着胤禛都沾了光,整个一上午都待在皇上身边,还一起用了膳,传到各个阿哥爷们的耳朵里,羡慕有之,嫉妒更有之。

自己怎么就没有那么个儿子呢,就算是经常闯祸,烧了府邸,那也值了啊,再说,这雍王府不还是好好儿地待在那,没被烧成灰啊。

尤其是十四贝子府,十四阿哥胤祯皱着眉头坐在书房里,自己的儿子虽是被额娘接进了宫里,可皇上也就是见了一见,哪比得上四哥这个,不仅陪着一整天,更是下令不许打扰——
被老爷子召见的皇孙并不多,以前除了太子的儿子,谁又能有这种福气,这四哥倒是走了运,得了这样一个有福气的儿子,自己也入了皇上的眼。

如今只能希望额娘能想想办法,让弘春、弘明也能在皇阿玛跟前多露露脸……

105
腊月二十七,弘宁一早就穿戴整齐的去给太后请安。

湖蓝色的长袍,红色的小马夹,黑色的小绵靴子,外面又罩上了白色的狐狸毛坎肩,整个人儿粉雕玉琢的,着实的好看。

太后见了这样的弘宁自是满心的喜欢,再等见到弘宁自己雕刻的寿桃,听他说是特意做了送给老祖宗的的,心里的高兴劲儿就更无以复加了,当下就将自己身上挂着的玉珠串带在了弘宁脖子上,搂着他,一个劲的叫他心肝儿。

弘宁陪着这位大清朝最最尊贵的女人说了好久的话,期间康熙来过,看到自己的皇额娘和小孙儿相处的如此和谐愉快,也是十分的开怀,又赐给了弘宁不少的好东西。

弘宁没想到一趟永寿宫之行,竟然收获颇丰,这要是自己多在宫里面转上几圈,那自己的总资产还不直逼阿玛。

康熙坐了一会就离开了,临走时还不忘提醒太后少让弘宁吃那些零嘴儿,听了康熙的话,弘宁的小脸一下子垮了下来,太后见了笑得合不拢嘴,将他留下来用了午膳,又包了不少的点心给他拿着吃,才放他离开了永寿宫。

弘宁非要自己抱着点心包,跟在他后面的四喜无奈,只好将一包的点心都交给了他。

哪知弘宁抱着点心迈着小短腿根本就走不起来,四喜在他身后小心的看着他,生怕这小主子一不小心摔了去,到时自己恐怕要吃不了兜着走,毕竟,皇上万岁爷对这位七阿哥的宠爱可是有目共睹的。

弘宁走的不稳当,自己也相当懊恼,这个小身子哪比得了自己前世的英姿飒爽,想当初,自己那打起架来,小混混儿一下能揍翻俩,前面拳头掀翻一个,后面大腿踢倒一个。

哪像现在,抱着包点心就走得左摇右晃的。

当然,弘宁将这种情况全都归结于自己穿得太多了,衣裳本来就厚实,又套了个狐狸毛的坎肩,可是这坎肩是皇玛法亲自给自己穿上的,那可是千古一帝啊,给自己穿衣服,弘宁实在是舍不得脱下来。

算了,不稳当就不稳当吧,走慢点还不成么。

弘宁就当自己逛御花园呢,走走停停,装作欣赏的样子——

可这大冬天的,御花园里实在是没什么好欣赏的景致,尽是些枯枝烂叶,弘宁正觉无聊,就见前面的一棵树下蹲着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孩儿,眼睛一亮,高兴的朝着人家走了过去。

小男孩见弘宁走过来,揉揉冻得发红的小鼻头,站了起来,弘宁见他冻得瑟瑟发抖的样子,忙让四喜将自己的斗篷给他披上。

“天这么冷,你怎么穿得这样少?蹲在这里干吗?”弘宁郁闷的看着比自己高了近一个头的小男孩儿,话说自打来到了清朝,还没见过比自己小的人呢。

不过他很快就想到了小额娘肚子里的小宝宝,想到自己以后也可以做哥哥,照顾弟弟妹妹的样子,顿时笑了起来。

106
对面的小男孩儿见弘宁笑了,原本就漂亮的小脸更加的多彩,顿时一副看呆了的样子。

“喂——你该不会是冻傻了吧?”弘宁见他不说话,只是傻笑着盯着自己看,伸手推了推他,“你没事吧,身上都冻得这么冰凉了,四喜,快,把暖手炉给他。”

“谢谢,我、我叫弘暾——”

“弘‘吞’?”果然人如其名,一副吞吞吐吐、呆呆傻傻的样子,“你怎么蹲在这儿?我叫弘宁,我阿玛是——”

“我知道,你是四伯的儿子,我阿玛是十三皇子——”

“十三叔啊。”弘宁高兴的叫起来,“十三叔经常到我们府里去,十三叔可好了,从不发脾气。”弘宁有些小小地羡慕他,十三叔那么好的脾气,一定不会打人屁 股,大概人家府里连板子都没有,真好——

转念又一想,阿玛也不是经常罚自己啊,只要自己乖乖的,阿玛疼都来不及呢,才不要羡慕他呢,阿玛还是自己的好。

“那我就叫你弘‘吞’啦——”弘宁拉着弘暾的手,“走走,别在这冻着,到我那儿去吃点心,老祖宗给了好多好吃的点心。”

弘暾当然想跟着一块去,可转念一想又犹豫了,“弘宁弟弟,我,我还要在这等弘春、弘明哥哥呢。”

弘春、弘明?好像是十四阿哥的儿子,弘宁皱眉,“这儿这么冷,你怎么在这等他们?”

“是弘明哥哥说的,让我在这等他们一起去用午膳。”弘暾可怜兮兮地说道:“可是,我都等了好久了,他们也没回来。”

弘宁听得直翻白眼,这个弘‘吞’真不知道是实在还是傻,人家两个摆明了就是耍他玩儿啊,居然就真的一直待这冻着。

“他们一定是骗你的——”

“我知道,现在早就过了用午膳的点了,可是阿玛说了,做人要守信,我既然答应了他们,就一定要等下去。”

晕了晕了,这人也太实诚了吧,十三叔也不傻啊,怎么教出这么个儿子来——

“唉——你这里面是实心儿的吧,”弘宁点点自己的脑袋,“怎么一点脑子都没有,要是他们不回来了呢?”

听了弘宁的话,弘暾睁大了眼睛,“不会的吧,就算、就算——我也不能去找他们,要是德妃太太知道了,会——”弘暾摇头,德妃太太本就喜爱弘春弘明,自己的阿玛只是养在她身边,按说自己不是她的亲孙儿。

就算是弘春弘明合着伙欺负自己,也不能和德妃太太说,这回额娘带自己进宫给德妃太太请安,自己万不能惹太太不高兴。

弘宁听了大眼一转就知道弘暾的顾虑了,德妃偏心历史上都出了名儿了,对自己阿玛这个亲生儿子尚能狠下心来不承认,就更不用说胤祥这个只是养在她身边的人了,没有更改玉牒,胤祥根本就算不得是她的孩子,那胤祥的儿子对她来说,也就隔得更远了。

想到这,不由想到了德妃的偏心,弘宁心里一阵气闷,替自己的阿玛不平。

“你,你真是——真是一实心儿的馒头,走,我带你去找他们。”说着就把怀里的点心一股脑的往四喜身上一推,拉起弘暾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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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暾惊讶地看着弘宁拉着自己的手,一时忘了反应,等快到的永和宫才回过神儿来,“别,别,会惹麻烦的,我没事。”

“什么没事,你的手都冻得冰凉,他们太过分了,就应该好好教训,馒头,你别怕,论打架我可厉害了,以后我罩着你。”

“哎——”弘暾被弘宁一路拉到了永和宫,就看到弘春、弘明正在永和宫外的花园里和一帮太监宫女捉迷藏。

看到了弘暾两人都大笑了起来,“呦——这不是弘暾弟弟嘛,怎么了,还以为不到天黑你都不会回来了呢。”

弘宁听得怒从心生,真是,这就是红果果的挑衅啊。

弘明看了眼拽着弘暾的弘宁,见后者一副气愤挽袖子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弘暾知道带帮手来啦,怎么这是要打架?”

“打架?”弘春也挽起了袖子,“来啊,爷正愁身子发紧呢,松快松快也好,不过,弘暾你这帮手可不怎么样,从哪找来的小不点儿?”

弘春弘明两个笑得夸张,弘宁七得手指尖都在发抖,什么小不点儿,自己可是跆拳道黑带,就算身子缩水了,揍你们两个小屁孩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是不是,弘明哥哥误会了,是弘暾在御花园里冻得受不了了,才要跑回来的,不是弘宁弟弟——”

“说那么多废话干嘛,要打架就快,磨磨蹭蹭的做什么?”弘明一个跨步上前一把就推倒了弘暾,撇撇嘴道:“没劲,还是这么软,你到底会不会打架啊?”

嗤笑了几下,才又转向弘宁,“你就是四伯家的弘宁,听说皇玛法很喜欢你,也不怎么样啊,不过是个奴才生的庶子。”

弘春见自己的弟弟动手,一点也不担心,反正这是在永和宫,皇玛法午间刚刚来过,断不会再回来,太太又一向最宠自己和弟弟,再说,自己额娘还在里面的,怕什么。

倒是弘宁,听太太说是及受皇玛法喜欢的,还特意嘱咐了自己和弘明要和他打好关系,好得到皇玛法的注意,还是不要闹得太僵了才好。

弘宁被弘暾带得踉跄了一下,恨铁不成钢的扶起他,再听到弘明的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拳砸打向了弘明。

弘明没想到弘宁会有这么大的力气,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弘春见弟弟挨打,也顾不得僵不僵了,忙抡着拳头就扑上来。

弘宁虽然是身子变小了,可上辈子打架的经验还在,对付两个十来岁的孩子还不在话下,三个人很快就扭在了一起——

打斗中,弘宁宝贝在怀里的康熙写给他的‘福’字被扯了出来,撕得粉碎,刚从太后老祖宗那得的玉珠串也被扯断了线,散落了一地。

弘宁见状更是怒火丛生,出手越发的狠了。

弘暾站在一边不知如何是好,一堆的奴才更是不知所措,万幸还有省事儿的立刻跑去告诉了德妃。

四喜见状,担心弘宁受伤吃亏,忙吩咐了一个小太监去禀告康熙。

德妃一脸怒气的走出永和宫,四福晋,十三福晋,十四福晋跟在身后,听说外面的几个小阿哥打了起来,都是心惊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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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福晋完颜氏担心自己的儿子吃了亏,十三福晋兆佳氏更多的是心慌,弘暾的性子温和,受委屈也不会说,更不用说是打架了,这次打了起来,还不知道是受了什么样的委屈呢,可德妃娘娘刚刚还说‘倒要看看是哪个胆大包天的敢打了弘春弘明’,摆明是要偏心了,这要如何是好。

四福晋那拉氏见兆佳氏脸上满是担心,遂拉了她的手,示意自己会帮忙说话,让她安心,可等看到衣服被扯得凌乱的弘宁顿时惊起心来,不由得叫了出来:“宁儿——”

弘宁听见有人叫自己,停了手,弘春弘明已经被他揍得趴在地上,满脸的淤青。

“你们看什么呢,还不把小阿哥扶起来——”德妃见是弘宁,一时不好发作,但看到弘春弘明被打得凄惨的样子,顿时心疼的不得了。

“老四福晋,你是怎么教导小阿哥的——”

那拉氏听见德妃发作自己,忙跪了下来,“额娘恕罪,是儿媳教导无方。”

“嫡额娘?”弘宁见那拉氏跪在地上,冲到德妃面前,“太太,不关嫡额娘的事儿是他们不好,他们两个和起伙儿来欺负人——”

弘暾见状,看到自己额娘在向自己打暗号,忙凑到弘宁身边打算和他一起认错。

可德妃正准备传太医看看自己心爱的两个孙儿呢,心里本就烦躁生气,听到弘宁的话更是火冒三丈,不好直接发作康熙喜欢的弘宁,只好把怒气转向一旁的弘暾。

弘宁见德妃满脸怒气的转向馒头,心知这德妃娘娘看来是要把这错归到馒头身上了,要真是这样,馒头那么实诚一小孩儿还不知道要受多大的委屈呢,不如还是自己认下算了,反正自己是她的亲孙子,是雍亲王的儿子,这德妃娘娘就算发作自己也不会太厉害的。

弘宁想到这里,忙跪在那拉氏身边,“太太不要怪别人,是宁儿不乖——”希望这个德妃息事宁人就算了。

可这时,太监却高声报道:皇上驾到——

康熙听了小太监的禀报特意带着老四,十三、十四三个人到了永和宫外,刚走过来,就看到了满地的狼藉,一眼就认出了自己昨晚写‘福’字的那张纸,此时正散碎的摊在地上,再往旁边一看,火气顿时噌地冒了起来,那地上的玉珠可是太后成天挂在脖子上的,那是自己的皇祖母太皇太后赏给了太后的……

“谁这么大的胆子?!”康熙这话一出口,好像温度都下降了十度,本就寒冷的天气更加的阴凉了。

跪在地上请安的众人心下皆是颤抖起来,德妃跟了康熙几十年,自然明白皇上用这种平淡的语气问话必是气得极了。

跟在康熙身后的胤禛一眼就看到了跪在那拉氏旁边的弘宁,身上的衣服七扭八歪、凌乱不堪,这孩子,自己不是千叮咛万嘱咐在宫里要万事谨慎小心,居然和老十四的儿子打架。

胤禛顺着康熙的目光看去,顿时吓得一个激灵,那可是,太皇太后的玉珠串?!胤禛扑的跪了下来,“皇阿玛息怒——”

十三阿哥胤祥和十四阿哥胤祯见状也是知道自己儿子闯了祸,全都跪了下去,“皇阿玛息怒——”

康熙吩咐了太监将散落在地上的珠子收了起来,依旧用冰冷的语气吩咐,“你们先各自去反省,朕要亲自去和太后请罪,回来再做处置。”

109
康熙刚离开,胤禛就拎着弘宁的衣领,“去,先给两位哥哥赔礼。”

“阿玛——”

“别让我说第二遍,过去——”

弘宁委屈地走到弘春、弘明跟前儿,“弘宁给两位哥哥赔罪了,是弘宁不对,请哥哥们原谅。”

“四哥,孩子打架,何必这么较真儿,”胤祥见状忙拉了弘暾过来,“说来还是弘暾惹了事儿,要赔礼也该是弘暾来。”

十四阿哥在一旁见自己两个儿子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心里一阵气闷——

这两个窝囊儿子,两个人都快十岁了,大出弘宁那么多,两个打一个居然还弄得一脸的伤,如此的狼狈不堪,真是丢人丢到家了,此时再听到四哥和十三哥的话就更是一口气憋在了胸口。

“你们两个跟弟弟打架,弄得这一身的狼狈,真是不知羞耻。”十四阿哥火大的先是踹了离自己近的弘春一脚,就要继续教训弘明。

德妃见状忙拦了他,“老十四,你这是发的哪门子邪火,弘春、弘明伤成这样,你还下得去手教训,这又不是他们的错——”

胤禛听了德妃这话,心下一个冷笑,拖着弘宁到了十四阿哥身前,“去,给你十四叔赔罪。”

弘宁回头看看面无表情的阿玛,又看看一脸尴尬的德妃,跪在十四阿哥跟前,“十四叔,是弘宁无状胡闹,请十四叔罚弘宁吧。”

“四哥,这是什么话说的,小孩子打架嘛,想我小时候也没少和十三哥打架,可过去了还不是好兄弟。”

“对对,十四这话说得对,”十三阿哥牵着弘暾走到跟前说道:“弘暾也过去,去跟你十四叔认个错。”

胤禛恭敬地向德妃行了一礼,“额娘,儿子教子无方,搅您清净了。”

“罢了罢了,先传太医给弘春、弘明哥俩瞧瞧,瞧过伤后,你们就带着儿子去好好思过吧,想来皇上对这事儿还要有一番处置,”德妃说到这又想起了康熙刚才不咸不淡的样子,担心弘春、弘明会被重罚,又开口道:“既然弘宁认了错,老十四就算了吧,老四也不要再追究了,弘春、弘明两个也原谅弟弟吧。”

德妃这一番话不问青红皂白,就把过错全都推到了弘宁身上,完全不见初见弘宁时的亲切慈祥。

弘宁看了一眼德妃,这就是德妃娘娘啊,没有十四阿哥的时候可以对你千般万般的好,只要一与十四阿哥有关,纵使她平时对你是多么的亲近和蔼,也都敌不过她心底最爱的老十四。

为了心爱儿子的子嗣,就可以把过错全推倒另一个儿子子嗣的身上,这德妃娘娘的偏心真是太明显了。

弘宁望望自己的阿玛,胤禛面容严峻,不见一丝喜怒,阿玛心里该是难过的吧,毕竟是自己的亲额娘……

胤禛仍旧冷着一张脸,“额娘好好休息,儿子先告退了。”

说罢瞪了眼弘宁,“还不跟上。”就带着弘宁在那拉氏担忧的目光下朝东五所走去。

110
“跪下——”四喜刚带上了门,胤禛就满面怒气的喝道:“头进宫时,阿玛是怎么嘱咐你的?”

弘宁委屈地跪在地上,“阿玛吩咐宁儿要万事谨慎小心,在宫里要守规矩,做事三思后行——”

“那你呢?”

“阿玛,不是宁儿的错,是、是他们欺负馒头——不是不是,是欺负弘‘吞’,宁儿看不过才……而且,而且他们还说宁儿是——”

胤禛打断弘宁的话,“多余的阿玛也不想听了,你自己知道该怎么办。”

“阿玛——”弘宁仍旧跪着,一脸请求的看向胤禛,“阿玛求您——”

胤禛双眼看向雕花的大门,“要是这里盛不下七阿哥,咱们就到院子里去。”

弘宁抽抽小鼻子,慢吞吞的褪下自己的小裤子,胤禛见状抬手就抽了他屁 股一下,“还敢磨蹭!”

弘宁吓得刷地把裤子褪到脚踝,捂着屁股含泪的望着胤禛,“阿玛,阿玛——求阿玛回府再教训宁儿吧。”

胤禛等得不耐烦,一把捞起他放在自己腿上,大掌一下接一下的抽了下去。

“啊——阿玛,疼,啊——阿玛,阿玛求您轻点。”

“七阿哥真是好本事,阿玛都不知道你竟是能以一敌二的。”胤禛越说越气,手下更是加重了力道。

弘宁疼得小腿直扑腾,双手抓紧了胤禛的袍子,“阿玛,阿玛饶了宁儿——啊,疼!”

“你还有脸喊疼,打人时你不是挺威风的,再喊,阿玛就叫人把门打开,让宫里人都听听,七阿哥是多有出息。”

弘宁听了这活连忙咬紧了自己的嘴唇,把小拳头塞到自己嘴里,胤禛手下仍是不停,连抽了十下在已经红肿了的臀尖,才又开口:“那串玉珠又是怎么回事?”

弘宁一边抽泣一边哭着回到,“那是老祖宗赏给宁儿的,本来是挂在脖子上的,可是,打架时,被他们扯断了……啊——阿玛,阿玛宁儿受不住了,阿玛——”

“你知不知道那玉珠串是当年太皇太后赏给太后的,太后连皇上都舍不得给,如今刚给你了,你就——”胤禛气极,“你知不知道,要是皇上追究起来会怎样?你以为皇上会像阿玛一样教训你?早叉了你出去打板子了。”

胤禛边说边打,弘宁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觉得屁 股上一阵又一阵钻心的疼,整个人瘫软在胤禛的腿上。

康熙亲自去了永寿宫给太后赔罪,太后见到散落的玉珠时顿时一愣,问明原由后只是笑笑,“哀家既给了宁儿就是宁儿的东西了,皇上还是送到小宁儿那吧,再说,这孩子——唉,也是个心地纯良的,想来玉珠给了他,太皇太后也是欢喜的。”

康熙听罢了然的点点头,心疼起了自己的小孙儿,这么纯善的孩子,老十四的儿子,哼,弘春、弘明——

“皇上,这宁儿的额娘——”

“庶福晋……”康熙呢喃了一声,“太后不用担心了,朕先去看看小东西。”

111
康熙来到了永和宫,只看到了跪候自己的十三、十四并他们的儿子,心下疑惑,“老四和宁儿呢?”

胤祥见康熙问话忙答道:“回皇阿玛的话,四哥带着宁儿去了东五所。”

康熙皱眉,这个老四,教训儿子也不急在这一时,“梁九宫,去,把四阿哥和宁儿叫到东暖阁去。”

德妃一直守在永和宫门口,见康熙回来,忙上前福了一礼,“皇上息怒,老四一准这就该回来了,只是弘宁犯了错,老四急着教训,才离开的,并不是——”

“不是什么?”康熙睨了一眼德妃,这个德妃和老四当真是一点母子情都没有,自己刚刚只说了要他们各自反省,并没说一定要跪在这里等着自己,德妃这么说分明就是指明了老四抗旨不遵啊。

居然说宁儿是打了人,可事出有因,德妃这意思是把事都推到弘宁身上了,为了老十四她可真是费尽了心思啊。

要是能匀出一半来对老四……

康熙望望在场的众人,老十四一脸自己儿子受了委屈的表情,弘春、弘明顶着一脸的伤有恃无恐的样子,唯有老十三和弘暾满脸的担心。

“刚才断了的珠串是当年太皇太后赏给太后的——”康熙低头看着弘春、弘明,“你们两个是哪个扯断的?”

“还有这字,是朕亲手书的,又是哪个撕了的?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

众人听了这话都是心下一惊,德妃甚至踉跄了一下,幸好身边的兆佳氏扶住了她,完颜氏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直接跌倒在了地上。

十四阿哥胤祯更是一脸的惊惧,“皇阿玛,儿臣——”

康熙挥挥手,对着那拉氏,兆佳氏,完颜氏说道:“你们几个陪着德妃到永寿宫去,向太后请罪吧。”

太后自是会明白自己的意思,这德妃是要好好的敲打敲打,还可以借着太后的口,抬高一下宁儿生母的身份。

德妃有些无措的带着三个儿媳离开了,康熙看看欲言又止的胤祥,“得了,你们也下去吧,弘春弘明两个回府去好好闭门思过,没事儿就不要进宫了。”

康熙的一句话将十四阿哥胤祯的心打落谷底,本来想着能让自己的儿子入了皇阿玛的眼,这下好了,皇阿玛倒是记住了弘春、弘明两个,怕是记住了再也不要宣他们进宫了,

这就要过年了,到时宫里的家宴,国宴,自己的这两个儿子怕是都不能参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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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没能在东暖阁看到人,听了太监的回话,忙带着人赶去了东五所,梁九宫正在门外敲着门,“王爷,王爷——您快些着……”

见到康熙来了,梁九宫忙行了礼请安,“皇上,奴才传了您的意思,四王爷说就带了七阿哥过去,可到现在还没出来,奴才——”

“楞着干嘛,开门!”守门的侍卫忙躬身把门打开,康熙迈进了屋,就见胤禛正帮着弘宁整理衣服,弘宁疼得直咧嘴,但仍是乖乖的站在胤禛面前,一动不敢动。

胤禛见康熙进来,松了手,带着弘宁跪下给康熙请安。

“儿臣——”

“行了,免了吧。”

康熙哪顾得上理他,一把就抱住了弘宁,心疼的叫着:“宁儿,宁儿——”弘宁看到康熙,刚收住的眼泪又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却马上用手抹了去,抽搐着连一点儿声音都不敢出。

康熙无奈地看了眼仍旧抿着双唇的胤禛,这个老四啊,成天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教训起人来毫不留情,这宁儿才这么点儿大的孩子,就值得这样教训,别说不是宁儿的错,就算是错了,也不能打得这么狠啊。

弘宁一边抹泪一边发抖,屁 股更是疼得一抽一抽的,脑袋晕晕沉沉的靠在康熙怀里,“皇玛法,宁儿没脸见皇玛法了。”

弘宁想大哭,但想到胤禛就在身后看着自己,硬是忍下了眼泪,委屈地望着康熙,康熙见他这个样子,心疼的不得了,“宁儿不怕,皇玛法在这呢,看谁还敢教训你,宁儿乖,别忍着,委屈就哭出来吧。”

弘宁像得到了特赦令一样,哇——的一声就大哭起来,“宁儿好疼好疼,宁儿不是存心要打架的,是他们欺负馒头,让馒头一个人在外面冻得都发抖,宁儿只是想和他们讲道理的,是他们先动手的,他们还说,说宁儿是奴才生的庶子——”

“呜呜——皇玛法,宁儿的额娘真的很好很好的,为什么他们都要看不起额娘?”

康熙一时无语,胤禛更是握紧拳头,看着儿子可怜兮兮的样子,,恨不得搂着他的人是自己,康熙见胤禛有些后悔心疼的摸样,更是搂紧了弘宁。

“皇玛法,您这样喜欢宁儿,宁儿,宁儿——”

“宁儿怎么了,别急慢慢说。”

“宁儿没脸见皇玛法了——哇——”

康熙不明就里,疑惑地看了看胤禛,胤禛也是一脸的不解,弘宁不再说话,就只是一直掉眼泪。

康熙见状,只好抱着他回去了东暖阁,弘宁扎进被子里,就是不愿意探出头来,任康熙帮着自己上药,揉屁股,不管怎么哄都不管用。

康熙甚至都拿出了点心来,可弘宁依旧闷在杯子里,一副不受引诱的样子。

对于弘春、弘明康熙厌恶有之,嫌弃有之,觉得是德妃宠坏了孩子,才叫他们次无忌惮的,可对于自己喜欢的小孙儿,康熙是多宠溺都觉得理所当然的,而且依弘宁纯善的本性,恃宠而骄的事也是根本不会发生的。

“宁儿,快出来,要闷坏的。”康熙拿着一盘点心坐在床头,“乖宁儿,出来,皇玛法给点心吃,有宁儿最爱吃的一口酥。”

胤禛见到这样的康熙饶是他处变不惊,也不由得瞪大了双眼,这和自己印象里的皇父真是判若两人。

“宁儿,老祖宗叫人穿好了玉珠,宁儿出来皇玛法就给你。”

弘宁听了这话,将被子掀开一点小缝儿,伸出一只白嫩的小手来。

康熙见了笑着说:“宁儿把头伸出来,皇玛法给宁儿带上。”话音刚落,就见刚伸出来的小手又要缩回去,康熙连忙把珠串放到弘宁手里,“好了,好了,皇玛法给你,宁儿自己带。”

胤禛实在看不下去了,冷着叫了一声,“弘宁——”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康熙就瞪了他一眼,让他把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宁儿是不是还在委屈,皇玛法把你阿玛拖出去打板子好不好?给宁儿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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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说完见床上的小鼓包还是没有动,遂接着道:“来人,把四阿哥——”

“不要不要,不要打阿玛——”弘宁一下子掀开了被子,露出绣了‘福’字的小肚兜和通红的小屁 股,有趣的样子惹得康熙又是一阵大笑。

“皇玛法不要打阿玛的板子。”

康熙笑着道:“宁儿不是才挨了打,皇玛法替宁儿打回来不好么?”

弘宁摇头,“宁儿挨打是因为犯了错,就算,就算弘春、弘明哥哥不对,宁儿也不能就揍了他们,阿玛打宁儿,宁儿宁儿认罚,可是阿玛又没犯错,皇玛法不要打阿玛,挨打好疼好疼的——”

康熙听了弘宁的话心下对他愈发的喜爱了,胤禛见弘宁肿着眼睛,红着屁 股,一本正经的给自己求情,心中欢喜面上却仍旧恭敬的看着康熙。

“那宁儿觉得自己挨打是应当的了?”康熙仍旧不放过他,继续逗着他。

“挨打是应当的,但是——但是就是不用打得这样疼……”弘宁说完偷看了一眼胤禛,凭着自己的经验在阿玛眼里看到了笑容,顿时舒了一口气,讨好地冲胤禛笑笑。

康熙见他讨好胤禛的样子,怜爱地摸摸他的头,“那宁儿为什么躲进被子里?”

“宁儿……宁儿只是觉得没脸见皇玛法了,”弘宁见康熙一脸让自己继续说下去的表情,一咬牙,一鼓作气的说道:“宁儿弄脏了皇玛法亲手给宁儿穿上的毛绒绒的坎肩,弄撕了皇玛法写给宁儿的‘福’字,弄坏了老祖宗赏给宁儿的珠串!”

说完弘宁大喘了一口气,康熙用手帮他抚着后背,“宁儿不怕,老祖宗不是把珠串穿好了,宁儿以后要好好带着,老祖宗可没有怪宁儿。”

弘宁听后才露出了第一个笑容,忙接着问道:“那皇玛法呢?”

康熙沉默了一会,见弘宁急得又快掉眼泪了才笑着道:“皇玛法疼你都来不及,哪里会怪你。”

“皇玛法对宁儿真好,以后,宁儿一定乖乖地,好好的孝顺皇玛法,那,皇玛法就再给宁儿写个‘福’字吧。”

“你啊——”康熙捏捏弘宁的小脸,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

“阿玛,阿玛也原谅宁儿吧,宁儿以后一定听阿玛的话,再不惹祸了。”

胤禛没有搭理他,只是叹了口气,每次教训完都是这一套,可过后,还不是接着折腾,偏偏自己还就吃他这一套,这个儿子真是想皇阿玛说的,生来就是克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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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带着三个儿媳到了太后的永寿宫,跪下请安,太后也没有叫起,只是淡淡地开口:“永和宫里的事儿哀家知道了,皇上刚刚已经来请罪了——”

“太后喜怒,是臣妾的疏忽,臣妾有罪。”德妃见太后这样说,连皇上都请了罪了,更不用说自己了,忙叩头请罪。

“小孩子么,打打架也是经常的事,但是皇家的孩子还是要有气度有风范,德妃要是不能教育好孙儿,就少宣他们进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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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听了这话心中一震,太后这话是针对弘春、弘明,还是连弘宁一块算了进去——要是弘春、弘明以后真的不能再进宫了,那这两个孩子的前程——

德妃心中担忧起来,“太后,是臣妾的错,臣妾今后一定好好管教——”

还没等她说完,太后就接着说道:“宁儿哀家是真心喜欢的,这小东西孝顺懂事,还是教得不错的,想来德妃也是费了心思的,教得很好,这事也不能全怪在你身上。”

德妃听到这里,一下子明了了,太后的意思分明就是指明了不懂事的是弘春、弘明,以后不用进宫的也是他们两个,德妃不由得攥紧了手中的帕子,低下头没有回话,‘不能全怪在她身上’,这说明她还是有错了……

“怎么,哀家说的不对了?”太后提高了语调,问向德妃,“还是德妃有什么——”

“臣妾不敢,太后说得极是,只是太后实在谬赞了,臣妾愧不敢当。”

“这么说是老四媳妇教得好了?”太后一脸笑容的转向那拉氏,“嗯,哀家一直看你是个懂事的,不错不错,这小宁儿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孩子,以后你进宫请安多带了他到哀家这里来,别总是等哀家想得不成了亲自宣他进宫,对了,还有他额娘,一定也是个极好的,哪天也带进宫来让哀家见见。”

“太后夸奖了,以后孙媳定常常带着宁儿来向您请安。”那拉氏这才安下了心,看来太后是不会怪罪宁儿的了,而且提到了宁儿的额娘,这明显是要抬高张氏的身份啊,虽然府里已经有了两个侧福晋不能再立,但是入了太后的眼,得了太后的夸赞,那以后,还有哪个敢看不上张氏,自己想把弘宁过到名下,看来是困难了。

那拉氏来不及细想,见德妃身侧握紧的双手,忙又加上了一句,“还是额娘教导有方。”

德妃连倏地变了色,自己说了番场面话,太后却当真起来,转而夸起了胤禛媳妇,这是当中打自己的脸啊。

听了那拉氏的话,太后连连说好,笑过后,才转向完颜氏,“十四媳妇回去可要好好的教导一下弘春、弘明,依哀家看,就好好的拘在府里专心的读读书。”

“是——”完颜氏小声的答应着,声音里透出一股子的委屈。

太后听了也不发作,只是叹了口气,“想那水绿的玉珠串还是当年哀家初入宫时太皇太后赏给了的,陪了哀家这几十年了,当初皇上喜欢向哀家讨,哀家都没舍得给——这怎么一下子就散了呢?”

完颜氏听了这话,吓得一个哆嗦,忙叩了头,“孙媳一定尊太后娘娘的旨意,好好的教导弘春、弘明。”

德妃也赶忙的带着那拉氏、兆佳氏叩头请罪。

“罢了罢了,你们都回去吧,这珠子哀家已经教人穿好给宁儿送回去了,以后小心点儿就是了,”顿了一顿,太后又接着道:“不过,这年下里珠子断了也着实的不吉利,你们回去后就虔下心来多念念佛经吧。”

德妃带着三个儿媳恭敬的应了,太后端起茶碗抿了会儿茶才又说道:“听说德妃的绣活不错,不妨就把经文绣下来,更显得心诚了。”

“是,臣妾遵旨。”德妃听得脸色煞白,论绣功宫里比自己好的人多了去了,自己又不年轻了,现在刺绣不知要费多大的劲儿,还要绣佛经,没几个月是绝对完不了工的,太后这是明显的发作自己了。

“行了行了,事儿过去就算了,”太后伸手一挥,“你们可都不许再追究了——下去吧下去吧,哀家要休息了。”

离开了永寿宫众人心中反应不一,这次受了伤挨了打的是弘春、弘明,可受罚严重的也是他们两个,德妃心中暗恨不平,可也得压下去,太后皇上明显着都护着弘宁呢,这样得宠,这要是十四的儿子——想到这,不由暗气弘春、弘明的不懂事,自己明明嘱咐了要和弘宁打好关系,可这两个孩子呢,真是平时娇纵坏了,德妃不由瞪了眼完颜氏,埋怨他不会管教孩子。

完颜氏更是满心的委屈,这看起来是没怎么重罚,可自己的儿子这就是永远进不得宫了,那孩子的前程不就是都毁了么,府里面,还不知道爷气得怎么样呢,弘春、弘明两个怕是要一场重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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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还有吗?什么时候更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