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词 或《SP追辑》 || 9486字

供词 或《SP追辑》
尊敬的法官,尊敬的陪审团成员,还有我深感抱歉与不安的玛丽小姐,今天,在这里,我会用以下的供词为自己辩护,并为自己鲁莽冒失的行为做出深深的忏悔。
也许,我对玛丽小姐匪夷所思的冒犯在尊敬的法官与陪审团成员看来,是一件无比疯狂的举动,但你们听了我这十几天来如恶梦一般的经历之后,可能会对我的所做所为产生一些理解,是的,理解,只要理解,至于同情,哪怕是那么一点点,都是我所不敢奢望的,是上帝所不允许的恩赐。
我希望你们不会以为我所说的只是一个为了逃脱罪责精心编织的故事,是的,我承认我以前是在舞台上演绎故事的人,但这次发生在我身上的经历改变了我的一生,虽然在后面的日子里我千百次地跟自己说,就当是一个故事吧,因为它是那么让人难以至信,但我还是没法从回忆的深渊中摸索着爬上地面,回到作为正常人的你们中间,所以,我衷心希望你们有一丁点的耐心,听我说完以下的陈述,到时你们再对我的命运作出判决,我会感激涕零。
亲爱的玛丽小姐,说出来你也许不信,我跟你一样,也是一位受害者,因为几个月前,我被三个女人绑架折磨了整整十二天,从那以后,我完全改变了。

也许在座的诸位有人会认出我是谁,或者看过我的演出,虽然经过那次事情以后,我直到今天也没有勇气走上舞台,因为每当我试图回到夕日的舞台,我就发现我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颤抖,我知道它们已经不再属于我了,以前我的老师告诉我,人的身上有639条肌肉,如今我觉得这639条肌肉没有一块是我的,它们都是别人的奴隶。639?多么宿命的一个数字啊,可以被3整除,绑架我的正是三个女人,也就是说,她们每一个人都分到了我213条肌肉。那件事情之后,我很难再像以前那样沉沉的入睡了,在寂静如深井的夜里,我仿佛听到我全身的639肌肉在三个女人纤细白晳涂着血红指甲油的手里绝望地挣扎,无声地哭泣,这种感觉让我独自在床上不由自主地浑身发抖,下意识地痉挛。我无比的害怕,我忘了自己到底是谁。
为了理清我的思路,不至于太过混乱,我先在这里介绍一下我自己,就像刚到警察局录口供时的自我介绍一样,我觉得如果我还是保持目前的状态,也许过不了多久,我连自己是谁都会想不起来的。
嗯,目前我的身份是METO酒吧的服务员,对,在有固定收入固定家庭固定观念的人看来,本城最堕落的一个酒吧,所有男女之间淫乱的勾当都能在这里找到样本,幻想外遇的先生老爷们,渴望爱抚的女士小姐们每晚都会光临MEYO酒吧。到明天为止,我的服务员生涯刚好满3个月。在这期间,我遇上了几十位像玛丽小姐一样的年轻姑娘或者女士,跟她们在酒吧后台,或者储酒的地窖,或者在侍者休息间里做爱调情,也许,玛丽小姐是一个例外,因为我在迫不及待脱下她热裤的一刻,她觉得不该和我这么变态的家伙发生关系,于是,她尖叫了,并告诉周围的人,我想强奸她。不,我不想强奸任何人,特别是年轻的女孩在我心目中如同月亮一般神圣与不可冒犯,我只是想和她们亲热,不,我其实连做爱都不需要,我只需要她们脱下裤子给我看一看,但我怎么能对一个女孩哪怕是METO吧里的女孩提出这样的要求呢?她们一定会以为我疯了。所以,我只是假装和她们做爱才能达到我这一奇怪然而对我却是至关重要的目的。

不写儿女了,老是重复自己,没劲,世上除了SP可以重复以外,别的都不想重复了,特别是写作,呵呵。

好了,那就叙述一下三个月前或者更久以前的事吧。请原谅我讲途的次序有点混乱。这不,笔管里的墨水又用完了,我只得问看守再要一些墨水,他们拖泥带水的效率与作风真让人生厌。那么,还是从头说起吧。
我原先是一个舞蹈演员,名叫尼克,当然,这是我的艺名,是在我开始跳舞的那一年,尊敬的俄罗斯舞蹈老师安娜卡波罗夫尼洛娃(愿她的灵魂安息)给我起的名字,是为了向伟大的俄罗斯芭蕾舞天才尼金斯基致敬,尼金斯基是俄罗斯甚至人类历史上迄今为止最了不起的男芭蕾舞演员。他的空中自转36圈落地纪录至今无人能够打破和超越,老师为我取名尼克,也是希望我能够像尼金斯基那样成为伟大的舞者。话扯远了,再回到正题,我6岁开始学习舞蹈,参加了大大小小的演出不下万次,终于在23岁那年组建了自己的舞蹈团队,就叫作“尼金斯基舞蹈团”,就在去年我们还上演了男版的“胡桃夹子”和“天鹅湖”,相信在座诸位可能赏脸看过我的演出。
在舞台上,我就是一个皇帝。我能把芭蕾舞的柔美与力量完美地结合在一起,我能让台下千千万万的观众为我惊呼为我倾倒。我能让那些正襟危坐的淑女名媛在表演结束之后纷纷冲到台前亲吻我的舞鞋,表现得像一个娼妇一样。当然,每到此时,我都清醒地告诉自己,她们是爱我的艺术,爱伟大的舞蹈,乌拉,不朽的芭蕾万岁!

洛丽塔们还真让人绝望呢。但那三个女人有着奇怪的癖好,却绝不是洛丽塔,让我慢慢陈述吧。

我不会对台下的任何一个女人动心,因为,我已经有了我心爱的索菲娅。索娜是我的光是我的热是我的太阳是我的月亮是我的白天是我的黑夜,她是我的皇后,永远站在我的身边,和我一起俯视那些匍匐在艺术脚下的芸芸众生。索菲娅也是安娜老师的学生,和我学舞蹈的时间差不多一样长,我已经忘了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我亲爱的索娜,仿佛是几个世纪以前的事了。当然这件事情对她的打击是致命的,她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所以,从那里回来以后我沉默了好多天,我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她也就默默地忍住探究真相的欲望,等着我开口的那一天,要知道,在这之前我们可是无话不谈的亲密爱人啊。终于有一天晚上我想跟她说自己这些天发生了什么,当说到三个女人如何绑架羞辱我时,我亲爱的索娜,我世上最亲的人,居然跟我说,这只是我的幻觉,这不是真的!还让我去看心理医生!天哪!你们知道这对我的打击有多大?我难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抛下流泪的索娜,夺门而出,在十二月的冷风里独自流落街头,当我精疲力竭能以挪动双脚的时候,我就走进了METO酒吧,点了一杯伏特加,为了舞蹈我滴酒不沾,但我只知道那一刻我要酒,我要让酒麻醉自己,点燃自己,把自己烧成了灰烬才好!

接下来要向诸位交代的和那晚我与索娜所说的没有什么不同。记得那晚我和索娜躺在床上,我鼓足了勇气说了这些天来的第一句话:“索娜,我想跟你谈谈。”索娜像触了电似地转过头来,用力地点了点头,但脸上并没有任何期待的表情:她已经期待得太久了。“给我一支烟。”索娜从床头的烟盒里抽了一枝Davidoff给我,这是她抽惯了的女士烟,我从不抽烟,但那个晚上我觉得可能一枝烟能让我平静下来,哪怕是一枝女士烟呢。
“索娜,记得我失踪那个晚上的事吗?”我吸了一口烟,烟味有点重。
“嗯。”其实这个问题我根本没必要问,我和索娜这些多天不在一起,是平生以来的第一次,对她,对我,都是。所以那天晚上的事彼此都记忆深刻,哪怕是一个手势一个表情都让我们像舞台定格一样难以忘却。
那天晚上我们正在为第二天的演出做最后的准备。这是我们的芭蕾舞剧《哈姆雷特》在这个城市的第一场公演,我们为这场即将到来的演出花费了整整四个月的排练时间,那天晚上预演走台回来,我和索娜都累坏了,横七竖八地躺在床上,一动都不想动。
这时,索娜幽幽地说,亲爱的,去买点“小东西”吧。
只有我知道小东西是什么,那是一种可以让我们在舞台上兴奋起来的小东西,虽然我拒绝任何酒精饮料,因为它们只能让你在兴奋之余手脚发软;但我不能抗拒小东西的吸引力,当然我不常用,我不想让自己对此有所依赖,我一般会在重大演出的时候用一点小东西,让自己的身体到达极限与顶峰。我们相信原始时代的巫师是最早的舞者,他们或者她们通过迷狂状态达到了灵与肉的完美结合,我们渴望那种通灵的体验,从而带给观众不一样的感觉。每次,我们的演出,都不一样。
一天的排演与走台让我累极了,但为了索娜,为了明天的演出,我还是披起白色的衬衣,匆匆走入夜色之中,小东西不可能在白天出现,恶之花只会在黑色的土壤里怒放。

我行走在彼得堡大街边上的一条小巷子里,十一月的风让我感觉有点冷,虽然我已经习惯在深秋的季节穿着单衣外出。我熟悉那条罪恶的小巷,我知道在那里我可以毫不费力地找到小东西。可能已经很晚了,小巷子里来往的人不多,两边高墙上攀附着的蒸气管和往常一样吱吱地叫着,呵出白气,透过白气的间歇,你可以看见天上冷冷的月亮像一只洞察一切的独眼,看着世间夜晚一切的罪恶。我抬头看了一眼,就直往前走。
不知什么时候,前面走来一个戴着斗篷的人,因为蒙住了脸,我看不清他(或者是她)的长相,以前在这条巷子里卖小东西的人也会遮遮掩掩,但从没遇上过戴斗篷的人。我正纳闷,倒是那个蒙面人开口说话了,“先生,要货吗?”
我吃惊地点了点头,是个女的。
“等我来。”那个戴斗篷的女子转身就走,巨大的斗篷被忽如其来的风吹得鼓了起来。
“我要的不多”我的意思是可以在这里现钱交易,可看那个女子不由分说地往前走,我只有加紧了脚步,对方的女性身份让我放松了警惕,早知道后面会发生那样的事,就是打断了我的腿我也不会跟着她去,扭头逃跑都来不及。走到巷子尽头,前面又有两位戴斗篷的人,我想,今晚莫非是要见上帝?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修女为我引路呢?
只见前面那位女子和另外两位低语了几句,就叫我过来,说,看看货吧。
我大踏步过去,低头看其中一位斗篷人从口袋里掏出的东西,这是一个漂亮的小木盒,盒上有哥特式的浮雕,那人打开了木盒,里面仿佛是一块折叠的白毛巾,我只是模模糊糊地记得,因为后面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你努力地向自由写作的方向迈进时,你可以在你的小说里成为任何人,像孙悟空的七十二变一样,呵呵。

在座的诸位小姐女士们,我希望你们能够捂起你们尊贵的双耳,因为以下我讲述的事可能对你们的耳朵会造成可怕的伤害,这已经在我心爱的索娜那里得到了证实――她无法相信我说的是真的。
先生们,幻想一下,当你独自一人身处一间黑漆漆的房子里面,而且手脚都被什么东西链住了,难以动弹,你们会有怎样的感受?请先生们闭上双眼想像一下,因为你们的想像就是我那一晚的现实。无助、恐惧、还夹杂着几丝愤怒?是的,我当时就是那样的,我向着空旷的房顶怒吼:WHO ARE YOU?WHY?只有回音,没有人,只有风,十一月的风已经已经有点冷了。
很奇怪,我居然还会想到第二天的演出,我想,希望她们能在明天黄昏来临之前把我给放了,虽然我会很疲惫,但我还是能完成《哈姆雷特》的演出,毕竟我是一个训练有素的舞者,我有良好的身体素质和心理承受能力。如果哈姆雷特缺席了,奥菲丽娅会多么伤心啊?索娜该怎么办?
我甚至想好好睡一夜吧,要为明天的演出养精蓄锐――直到今天我还是觉得自己当初的想法有多么的幼稚可笑――慢着!我看到灯亮了……

楼上两位小姐,请允许我向你们致以本人最谦卑的问候!鉴于莱布尼茨先生关于可能性的论述,这里只是一个文字编织的美丽陷阱,如果由此造成你们不幸的坠落,那我只能在这里表示我最富诚意的道歉!

上帝说有了光,就有了光。不知怎么,在那一刻我想到了《圣经》的这句话。灯光有点刺眼,比舞台上的追光灯还要亮一些,也许是我眼睛闭得太久,不是很适应这样的强光照射。我把头往左右摆了一下,想在有限的视野看看自己身在何处。斑驳的墙壁,被废弃的铁条,生锈的挂钩,高高的玻璃窗,有几块随意地打破,风透过窗子造访这间无人光顾的大厂房,盘旋,盘旋,盘旋而下,让我忍不住打了一个激凌。
忽然我看见右侧的墙上有一个黑影在晃动,是穿着斗篷的人来了!我仿佛回忆起来了什么,我觉得那墙上的剪影就像一个死神向我走来,一个,两个,三个,先生们,当你面对三个死神向你靠近时,你难道不会浑身发抖吗?后来的事实证明,她们是比死神更可怕的魔鬼。
“WHOAER YOU? WHY?”我难以抑制自己的愤怒。然而我的询问或者情绪就像遇上了四周的高墙,除了回音之外,没有回答。
三个戴着斗篷和面具的女人站在我的面前,我抬起上身可以仰视她们,她们的身高不等,正好形成一个差异的梯级,先生们,为了陈述的方便,我用WHO、AER、YOU分别指称三位吧,WHO比AER 高一头;AER比YOU高一头,她们站成一排的样子看得我想笑,可接下来的事情却让我笑不起来了。

也许下面这个问题在如此尊严的法庭里显得有些不够庄重,但我还是要请法官允许我问一下周围的先生们,你们一生会有几个性伴侣?一次会与几位我们共同敬爱的女士小姐发生那种关系?如果有三位不知名的女士在一个晚上轮流和你有了那种说出来不算名誉的关系,你们是欣喜若狂,还是疲于应付,或者干脆拒绝?
WHO小姐拉下了我的睡裤,是的,相信诸位都有着良好的记性,我当初和索娜躺在床上的时候临时出门,穿着那条褚红色的宽摆睡裤,WHO小姐看到我的Budget短裤,仿佛笑了一下,她抬头看了我一眼,我永远忘不了那种眼神:像是一个小偷费尽心机占有了天下最贵重的珍宝,贪婪,惊慌――别忘了,WHO还是一位女性,妩媚,饥渴――我在她的眼里不过是一件被缚住了四肢的公鹿或者别的什么,她对我做什么都可以,所以她就做了。
她缓缓剥去我的Budget,俯下身去,同时向后捋去了硕大的斗篷,一头栗色的长发像天鹅绒的幕布一样地垂在我的小腹上,搞得我有点痒,可这点痒比起她嘴唇的玩弄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这样的事连我和索娜都没有做过!天哪!上帝宽恕我吧。鉴于诸位女士和小姐们的在场,我不能也不想详细叙述我和WHO包括另外两位女人之间发生的这种不名誉的事情,只能告诉你们一点,接下来,ARE和YOU都对我做了同样的事情!

安娜老师曾经告诉过我,人身上有639块肌肉,一个伟大的舞者可以用自己的意识与多年来的训练对每一块肌肉进行准确的控制,如同牵线的木偶,能够随心所欲地让自己身上的任何一块肌肉听从指令进行跳动,可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海绵体,如果可以话,我多么希望它不要有什么反应,即使女人温润的双唇如何地吮吸,如何地轻舔,如何地吻它!可我能够控制自己全身的肌肉,但就是不能控制它!它在女人的挑逗与玩弄下,变得兴奋,膨胀,忘乎所以,最后居然……我为它的恬不知耻感到无地自容,它无法抗拒三个女人的烈焰红唇,它违背主人的意愿做出了让自己感觉痛快的事!
我无比憎恶和屈辱的表情没有逃过WHO的眼睛,她冷冷地对我说了见到我之后的第一句话,“别人掏钱,我们也不干这事。”不得不承认,她的嗓音即使透过面罩传到我耳中,还是显得那么悦耳动听,富有磁性。
“可这违背了我的意愿,不是我的选择,你们剥夺了我自由的权利。”
WHO喊了我的名字“尼克”――那么亲切,那么无情,仿佛已经在之前喊过千百遍,仿佛我们是相识许多年的好朋友――“因为我们爱你。”
“爱我?爱我就绑架我?你们看过我的舞蹈?是的,你们一定看过,不然你不会这么熟悉我,你不会这么叫我――明晚有我的演出,有像你们一样的女观众在等着看我的《哈姆雷特》,你们可以来,我原谅你们疯狂的举动,我诚挚地邀请你们屈尊出席我的首演式。”
我还没有忘记明晚那场演出,可见我的智商是多么的低。索娜以前就说过,舞蹈跳得好靠的是小脑,小脑发达的人大脑一定比较迟钝,因为人的头脑就这么大,你不可能拥有一个大象的脑袋,所以,尼克的智商不会太高,肯定不会比索娜高。――亲爱的索娜,在那个可怕的夜晚,我想起了你的玩笑,在三个女人玩弄我的时候,我的大脑里全是你的影子,我只有想你想你想你才能让我的羞耻感稍稍减轻一些,但我以为自己还能参加次日的演出,显然是一种智商低下的表现。
“亲爱的尼克,你当然可以表演你近乎完美的舞蹈,从今天起,你就可以专门为我们跳舞,只为我们,哈哈。”WHO的大笑也充满了克制,她甚至还用那只涂满五个血红指甲的右手做了一个掩嘴的动作――其实她根本不需要掩嘴,面纱的掩盖下,我根本看不清她的嘴。

一休哥!嗳,就到这儿吧,到这儿吧。

本来今晚没想着再写,但听到鹤鸣山谷的噩耗,觉得世事无常,还是抓紧写一点文字自娱娱人吧,所谓及时行乐,今天算是真正懂得了。

正常人一天要排尿六次,舞蹈让我有了优于常人的健康体魄,所以,我可以将一天的排尿次数降至四次。为什么要当着先生小姐们的面说这些难以启齿的个人隐私呢?因为我觉得到了第二天,排尿成了最让我难堪的事。没有喝水,我可以再减少一两次的小便,但正如你们先前所知道的,我被牢牢地拴在地上,总不能让我直接对着我的睡裤撒尿吧。我能够忍,我根据透过仓库破损玻璃的光影来判断时间,十二点、一点、四点、五点、女人们一整天都没来,难道她们正穿着MAX MARA的通勤装在某家公司上班,或者正坐在哥特式城堡花园的常青藤下喝下午茶;或者干脆在绿野郊园的农庄厨房为丈夫孩子准备可口的晚餐?我只是她们夜晚秘密相约的共同消遣?像参加一个三人派对一样?
月光像一把银刀一样向我砍来,已经大约七点了吧,我的《哈姆雷特》就要开演了,莱辛剧院外站满了持票的观众,谁能想到,应在舞台上的哈姆雷特此刻正在一间不知名的废弃仓库里为他的排尿发愁呢,我仿佛听到剧院广播里说,由于一些不可预知的原因,我们将推迟《哈姆雷特》的演出,请各位先生小姐们见谅,为了弥补你们的损失,剧院将按票价两倍奉还,不便之处,还请千万谅解,谢谢。我放弃了最后的努力,舒了一口气,像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把尿撒在了自己的睡裤上。
我刚刚做完这件让我万分羞耻的事,我看到灯亮了,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亲爱的尼克,演出开始了!

WHO的声音,这种声音你听过一次就永远还会忘记,悦耳动听,富有磁性,有一点居高临下,有一些受过良好教育所共有的优越感。
“亲爱的不知名的女士们,鉴于本人尿湿了演出服,故决定取消今晚的演出。”不知怎么,我忽然想开个玩笑,也许想让自己不致于太过难堪吧,无奈只剩下了自嘲。
“哦,是吗?”WHO像被咬了一口似地向后退了一步,我想她面纱下的眉头一定皱了一下。“亲爱的,我们得给尼克收拾收拾干净。”WHO转向了ARE小姐,后者欠身点了点头,走了出去,拿了一盆水和一块毛巾,她俯下身,不知从哪儿拿出一把裁缝用的剪刀剪去了我的睡裤,还有短裤,从我的身下抽去,再用毛巾沾了水擦了一下我的下身,她的动作还算温柔,当她擦到我的那里时,我发现她别过了头去,在这比黑夜还要漫长的过程中,WHO和YOU两位默默地站着,不置于否,像两尊雕塑,一动不动。
“好了,尼克,可以为我们跳舞吗?”WHO略带戏谑地问。
“不。剧场规定,少于十人,演出取消,按票价两倍退票”,我今晚没心情跳舞。
“是吗?尼克,我们有我们的游戏规则,在我们这里就应该听我们的,鉴于你像一个孩子一样把尿撒在裤子上,我们要像惩罚一个孩子一样地惩罚你。”WHO冷冷地说。

小时候,我和索娜挨过安娜老师的打,有时是手心,有时是屁股。逞强保护索娜,我会替她受老师的打。直到有一天,记不清是哪一天了,反正有那么一天,安娜老师郑重地和我们说,从今以后,我不会再打你们,你们应该为自己的错误与不努力的行为而感到羞愧。那时我和索娜开始有了男女意识,也开始了私下里的约会与胡闹,安娜老师为了我们对芭蕾的背叛而伤心愤怒,但她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和索娜低下头,看到她的手在微微颤抖,我们知道,换了以前,我们的屁股肯定会遭殃了。
YOU半蹲下身子,依次打开了我手腕和脚踝上的链扣,一节两节三节,可以翻身的程度,她用自己白皙冰冷的手按住我的腰和臀稍稍用了把劲,我被整个翻了过来。当然我的腰也用了点劲,平躺了一天一夜,不由自主地换个姿式。YOU的手指轻轻地从我的尾椎依次划过尾椎韧带、大臀肌、尾椎肌、肛门括约肌、提肛肌……每一块臀间的肌肉在她的寇丹指甲下紧张、躲闪、战栗。“啪!”所有的肌肉都放松了,仿佛叹了一口气,先前的恐惧与等待成为对疼痛的忍耐,YOU的掌风越来越急,我开始想绷紧臀肌进行本能的反抗,可发觉绷得越紧YOU的击打越重,并伴随着指尖的拧挤,YOU的手掌向我的臀肌发出命令,放松你自己,才是唯一的出路!大约打了一百多下,我的臀肌彻底放弃了抵抗,却谁知YOU的手掌无耻地背信弃义,打得更重了,我得感觉得到她的手掌越来越兴奋,越来越热,YOU的轻喘声也越来越重了。

链扣再打开一节,里面是几圈精钢的铁链,细细地闪着银子一般的光泽。我踮脚站立,带着镣铐跳舞。还是忘不了自己的《哈姆雷特》,为爱情决斗,成为阴谋的牺牲。像一只被钉在地上的蝴蝶,在地面和一米高的空中扑腾,翻滚。ARE小姐不由自主地惊呼,在我,在哈姆雷特拔剑的一刻。WHO和YOU则专注于我的表演,坐在桦木椅子上,一声不吭。
ARE,也许是一个出口。
第四天晚上,ARE来了,只有她一个人,照例给我擦身,她俯身,我迎了上去,用嘴亲吻了她面纱下面的红唇。看得出,ARE很吃惊,她小兽般的眸子慌乱地左右扫了一下,然后大胆地用小巧湿滑的舌头回应了我的吻。我们粘了一会儿,才放下彼此。我轻轻地问她,亲爱的小姐,能让我看一眼你美貌的容颜吗?只一眼。ARE迟疑了一下,捋起了她的面纱,小小的嘴唇,窄窄的鼻尖,凝脂的皮肤――
“啪!”的一声,面纱像幕布一样地被突然打落,我看见一个巨大的阴影横在我们中间,WHO出现了。

“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WHO抓住ARE的小臂。
“谁也不许暴露自己!”YOU的声音像玻璃划过玻璃。
“看来,你是动心了,呵呵。”WHO冷笑着说。
“得给她一个教训。”YOU将桦木椅搬了过来。
ARE的臀部比她的脸还要白,在工厂灯下泛着油脂一样的光,和YOU不同,WHO打得认真,很有节奏,看得出,她能控制自己,并同时控制住别人的身体。好几次她只打一个地方,将白得发光的臀部打成绯红、粉红、深红、暗红,直到变黑变紫,ARE捱不住,拼命翻腾,想让WHO的手掌换一个地方,WHO停下来,等ARE不动了,再打先前打过的地方,没有喝斥,也没有恼怒,只是一味地打,打,打。
YOU这次没有用手,大概她觉得上次打得太累。她掏出一根结满穗子的皮绳,笑着跟我说,“不是要认识一下我们吗?就从我开始吧!”
诸位先生小姐,我不能描述这种感受,第一次被打的时候,我恨不得立刻死去,因为那种羞耻感像阴沟里的脏水一样把我吞没,让我窒息,艰于呼吸。安娜老师在青春期时不再体罚我和索娜,从那时起,安娜老师手里的藤条和鞭子一直高悬在我们心里,每当我们做错事或者对芭蕾不尽心尽力的时候,我们会体会到一种深深的耻辱,仿佛内心被狠狠地抽打,所以,安娜老师放下皮鞭的那一刻起,羞耻感开始在我的心中滋生发芽。

如今,那根内心的鞭子却挥舞在YOU的手中,它唤起了我的耻辱感,排山倒海。好久没有这样了,这真是一种让人说不清的感觉,我甚至还有一点痛快和期待,天哪,我到底是怎么了?!

各位亲爱的读者,请原谅我的怠惰与轻慢,我能够体会到你们焦燥不安的心情,以及想知道最后结果的渴望;我何尝不想一口气把后面的事全一骨脑儿告诉你们,像倾倒垃圾,不不不,我把你们当成什么了?!是像倾倒别的什么,算了,我也想不出有什么可以向你们倾倒而你们而可以保持无动于衷的东西,但我发现如果我这样做的话,还没倾吐完估计我就得吐血而亡,实在是太让我痛苦与耻辱的经历了,我只能把它当作别人的事,仿佛和自己无关似的,才能继续我的叙述,对,就像说别人的经历和恶梦,这才能让我每次在向你们讲述之后安然入睡,好了,继续那个人的故事吧。
说到哪儿了?对,耻辱感,居然让我感受到了快乐,竟然有点期待起来,每天黄昏,夕阳从玻璃破窗处窥视我的时候,我就开始莫名的兴奋,下面自然硬了起来,我在想,今晚她们会给我怎样的羞辱呢?而这三个女人特别是WHO与YOU的想像力真是无与伦比,而且她们的对人的羞辱已经到达了一个很高的技术层面,也就是说,不动声色,冷酷无情,掌握一切,让你觉得自己像蚂蚁一样渺小;像蚯蚓一样无助,像蟑螂一样下贱,像宠物一样渴望主人的抚摸和拍打。而你只有彻底放弃自己,你忘了你叫什么名字,你是干什么的,你的妻子是谁,你的同伴是哪些人,你以前做过什么,你将来要做什么,你只知道现在,现在,现在你在做什么,你听命于谁,你的大脑像洗白了一样,你的身体像白痴一样,你完全迷失弃绝了自我,但你感觉到一种和原始欲望相通的快感,如同巫术的力量进入了你的身心和灵魂,你迷失,然后迷狂。
我只记得有一晚,WHO居然叫我自渎。我不肯,她就让ARE打我的臀肌,用窄条的木板,WHO跟ARE说,要打得她满意,不然,ARE也要挨打,仿佛她看出ARE是同情我的,故意让她为难。ARE打了很长时间,WHO才让她停手,然后,她幸灾乐祸地问我,怎么样?亲爱的尼克,愿意按照我们的吩咐去做吗?我只有翻转身子,用火辣辣的臀部抵着,用手抚摸下身,我可以在舞台上做任何事,但这件事我却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做过,不要说是在三个素不相识的女人面前。我希望时间越短越好,可这一刻仿佛没完没了,我仿佛在等待哥多一样等待着高潮,好容易我射了,WHO笑了,说,亲爱的尼克,我就是愿意看你那种投入到忘我的表情,这和你在舞台上的高潮表现一模一样,哈哈。

哈哈,你们的反应也是本人文章的一个重要陈述部分,希望这是我们共同完成的作品,这也是本人一个无比卑微的小小的愿望与请求。

陈述到这里,我已经可以隐约感觉到陪审团里的绅士小姐们对我拖沓冗长没完没了的供词有一点愤怒与不耐烦,这些见不得人的经历与我所侵害的安娜小姐或者本案到底有什么不可分割的必然联系呢?特别是在由7位女士小姐组成的11人陪审团中,我的陈述无疑对陪审员多数构成了极大的亵渎与蔑视,这是我事先没有想到的结果,在此,向陪审团及在坐的女士小姐们表示诚挚的歉意,希望你们在讨论本案时能够考虑到本人当时的实际情形再做出公正的判断,好,在下面的叙述中我会提高自己的语速与陈述的方式,尽量做到简洁与长话短说,不再浪费大家宝贵的时间,谢谢。
后面的几天里,WHO对我的肌肉表示了超乎想像的关注与兴趣。她每晚会用长长的指尖从我的颈椎往下划拉,这不是温柔的抚摸,而是带有痛楚的折磨,有时她的寇丹指尖会有意无意地划破我的背肌,直到渗出血来,她俯在我的背上,用温润的舌头舔着新鲜的伤口,如同一百零一只蚂蚁在噬咬自己的身体,疼痛,痒,麻,无法动弹。背部的肌肉一个激凌,弹了一下她的头,她的手继续往下,惩罚性地打了一下我的臀肌。
WHO认为我的臀肌近乎完美,是包在布袋里的弹力球,无论是拍打或者拿捏,手感妙不可言,这也是我多年身体训练的结果,对于芭蕾舞者来说,臀部是他或者她的重心,是连接上下肢的枢纽,在跳跃腾挪时,你的手臂或者双脚可以在一瞬间无比放松,可你的臀部却永远保持紧张,像一块岩石,有时一个舞剧跳下来,你会感觉到自己的臀部僵硬无比,只有依靠舞伴的按摩才能让它恢复先前的自由的状态。所以,我和索娜会经常在落幕之后回到后场互相按摩彼此的臀部与身体,身体的互相接触是一件非常美妙与危险的事情,特别对于我和索娜这一对处在青春期的孩子,我想,我与索娜的感情最早是从身体的接触开始的。如今,却有索娜之外的女人在抚摸玩弄我的身体,而且我还渐渐有了享受与期待的倾向,我知道,是WHO修长的手指,温润的舌尖,严厉的手掌在对我的身体进行软硬兼施的对话,这种陌生的对话已经让我的身体开始背叛索娜,以及我们共同的回忆。这真是一件无比危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