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M/M]《支离》(节选) || 1.8万字

秋瑀宸本要同乔熳汐一道送骊歌出门,却被她拦下了,乔熳汐知道骊歌心疼秋瑀宸刚刚醒过来,也不坚持,目送骊歌离去。

“清醒了?”目光流转,似是还带着调笑的语气,却让秋瑀宸一颤。

“是。”秋瑀宸心中一紧,连认错的话都不敢说。

乔熳汐看了一眼秋瑀宸,“自己走的出去?不用人再抱你上来了吧。”

秋瑀宸将本已垂着的头埋得更低,他隐隐约约记得,是乔熳汐抱他来病房的。

乔熳汐语声突然严厉起来,“那还站着干什么,自己找医生去洗胃,把那些残存的酒精都给我洗干净。”

秋瑀宸轻声应是走出去,他第一次知道,原来洗胃也可以被当作是惩罚。其实乔熳汐是一向不禁止他喝酒的,也不会因为饮酒过量而罚他,甚至有时候还会教给他很多品酒的方式。乔熳汐自己也明白,只要喝酒的人,就不可能不醉,酒品往往比酒量重要,因此,只要不是酒后失态,他一般都不会追究,当然,秋家的大少爷也不会做出酒后失态这种事。

乔熳汐坐在床上,对于这间病房,他并不陌生,他曾经将秋瑀宸打到这里的次数,一只手绝对数不完。已经两年没教训过他了,本以为永远不会再教训他了,没想到这个孩子到底还是欠收拾,对于秋瑀宸的酒驾,乔熳汐其实是矛盾的,他明白失去爱人的痛苦,也明白强颜欢笑的无奈,秋瑀宸今日种种种种的苦,他都感同身受。但是,他不能容忍他这么放纵自己,翼盟的盟主,恒河的继承人,骊歌的儿子,乔熳汐的弟弟,一次的失误都可能万劫不复,永世不得翻身,痛,也只能痛下去,别无选择。乔熳汐低下头,咖色的毛衣上,第一颗装饰价值远远大于实用价值的硕大的扣子被他拆掉了,取而代之的是文禹落留下的鹿骨扳指,他轻轻的摩挲着鹿骨没心没肺的冰冷,却听到战战兢兢的敲门声。

“对不起,熳汐哥,医生不肯替我洗胃。”秋瑀宸低着头,乔熳汐在那一刻觉得,他还是两年前的孩子。

“哦?”明明是意料之中的结果,却还是冰冷森寒的表情。

“医生说——”秋瑀宸努力措辞转述。

“不要告诉我医生说什么,我也知道完全没有必要。这是惩罚,你应该比我更明白。”冰冷的语声,冰冷的命令。

“是。”没有创意的回答。

洗胃的结果就是直到现在秋瑀宸都躺在床上,其实,依秋瑀宸的体力,本来不应该如此糟糕的,只是,他怕不吃东西会让乔熳汐误认为是怄气,又好面子不肯让人知道他被迫洗过胃,强压着吐意吃了很多厨房送来的小点心,当然,受罪的还是自己。虽然很忙,乔熳汐却抽出时间来看过他两次,可惜两次都只说了一句话。一次是他刚吃过点心正趴在盥洗室的水池边狂呕,乔熳汐亲自照顾他漱口休息,却在他惭愧得说不出话来的时候告诉他:“你又为自己赚到了50下。”第二次就是现在,“好好休息才有能力受罚。”

“哥——”秋瑀宸没有自知之明的唤他。

“怎么?”乔熳汐皱了皱眉,这么明显的表示不悦,这些年并不多。

“瑀宸记得您从来不许欠债的。”这的确是他的规矩,试图还债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根本无力偿还,这样的痛苦,谁都承受不起。

“你还得起?”反问句通常表示的是肯定的意思。

“还不起也要还!”不合时宜的倔强,却正合着秋瑀宸此刻的心境。

“好。”乔熳汐笑了笑,没有沈默就什么都不要了吗,想痛,我成全你。

骊歌看着秋瑀宸跌跌撞撞的走向二楼最右边的房间,这间房是用来做什么的,秋家的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她将目光移向随后走出的乔熳汐,乔熳汐会意地走到她身边,骊歌看着秋瑀宸已经关上了惩戒室的门,才轻声责备乔熳汐,“他是该好好管教,可现在呕得那么厉害,又怎么受得起。”

乔熳汐轻声道:“妈,不用担心。“说着就随手召唤了一个下人,“叫陈医生马上过来。”

骊歌轻点着乔熳汐额头,“还不是和你一样的破脾气,你又和他怄什么。”

因为穿着家居服的缘故,乔熳汐早将鹿骨扳指拆了下来戴在右手上,大概是呆会要用这只手挥藤杖,乔熳汐现在正将它摘下来套上左手拇指,轻声对骊歌道:“撞了人也没什么,居然还敢伤着自己!他不是意志消沉吗,那我就打醒他。”

骊歌看着乔熳汐抚弄视若珍宝的从不离身的扳指,轻声叹了口气,“两个儿子都不让人省心,随你吧。”

“妈,该教训的时候熳汐绝不会手软,该心疼的时候也不会委屈了他,您放心吧。”乔熳汐晃着骊歌的手。

骊歌轻笑着,“你有没有分寸我还不知道吗,哪来那么多废话。”

乔熳汐也笑笑,“熳汐明白,妈就是心软。”

骊歌打趣他:“你难道不心软,要是搁从前,你早都教训他了,还用等到现在。”

陈医生是去年才成为秋家的家庭医生的,从前经常替秋瑀宸治伤上药的是一个姓令的很有意思的老头,自从令医生过世之后,陈医生就来到了秋家。惩戒室是一向不允许闲杂人等进去的,因此,陈医生是在秋家的会客室见的秋瑀宸,说了几句和没说一样的要秋瑀宸好好休息的话,在乔熳汐的强求下替秋瑀宸注射了营养针剂,甚至将那种很贵重的药片碾磨成粉替秋瑀宸加了进去。秋瑀宸一看这阵势就知道这一次的教训一定不轻,可到底什么话也不敢说。骊歌早已回房了,当然,即使骊歌在,秋瑀宸也不会向她求助的。不要说通常情况下求情的直接结果是罚得更狠,即使是秋瑀宸自己,也认为是罪有应得,这么多年家法的洗礼,这一点觉悟秋瑀宸还是有的。

“有什么要说的?”乔熳汐冷声问。

秋瑀宸听在耳中却有一种交代遗言的错觉,低下头,“瑀宸知错了。”

乔熳汐也不说话,只是静**着。秋瑀宸知道乔熳汐在等待,罚是一定的,可是,他一向需要一个诚恳的态度。

大概是两年没有被真正教训过,秋瑀宸对于过去曾经被当作是日常用语的请罚和认错有些不习惯,他知道,自己是在抗拒着这种方式的,同时,他也明白这个哥哥的不可抗拒。可是,他真的没办法像过去一样,他想,自己是该打,连规矩都抛掉了,可是,要让他真的重新拾起来,却真的很难。毕竟,两年的落差是很大的落差。更何况,此刻胃里正干的难受,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不是痛,却比痛难熬。

乔熳汐等了大概五分钟的样子,看到秋瑀宸依然没什么反应,也不着急,又过了五分钟,秋瑀宸眉毛已拧了起来,甚至自己都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他突然间觉得时间开始漫长,却又不自觉地想起沈默:小默,等待的滋味是这么难熬,难道你我都要永远活在等待中吗?正想着却突然挨了一脚,失神中的秋瑀宸一个不留神就被踹翻在地,两年来,乔熳汐从未如此粗暴过。

“还没想明白是不是?规矩全忘了是不是?我替你想!”即使是从前,乔熳汐惩罚的时候也不多话,今天大概是秋瑀宸的表现实在太糟,才逼得他大发雷霆。

“熳汐哥——”秋瑀宸还来不及站起来就又挨了两脚,本能般的唤着乔熳汐,希望哥哥能给他一个喘息的机会。

乔熳汐却只是拎着他家居服将他提起来却又扔回地上,189cm的人,在乔熳汐手里却像是个布偶,毫无还手之力。

乔熳汐这一次倒是没有再踢打摔倒的秋瑀宸,而是淡淡道:“规矩忘了没关系,从前是怎么学的,今天就怎么想起来。”

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恐惧,秋瑀宸的脸瞬间煞白,他明白乔熳汐的脾气,现在哀求或者乖乖按要求做好,只会被这个哥哥认为是没骨气,一定罚得更狠。乔熳汐一向有自己的理论:给你机会的时候不珍惜,错过了,就只能听我的。

秋瑀宸咬了下嘴唇,不知为什么,在极端的恐惧里,他第一个想到的又是沈默。小默,你现在在哪里,我曾经也给过你这样的委屈吗?可是,已经没有关系了吧,不在我身边,也不会受委屈了。

大概是看出了他在想什么,乔熳汐微微笑了笑,“情人应该是在这个时候想的。”

秋瑀宸猛地抬起头,“哥——”

乔熳汐又笑了笑,语声温柔极了,似乎连飘荡的云都会因为他的温柔而聚拢起来,秋瑀宸却知道,自己的末日到了。

“可情人不该在这种地方想!”第二句马上凌厉起来。

秋瑀宸不知该说什么,关于思念,我马上就要同你拥有相同的经验了。

“瑀宸。”几乎是同平时称呼他一样的声音。

秋瑀宸一颤,乔熳汐很少在惩罚的时候叫他的名字。

“瑀宸。”又是一声。

“熳汐哥。”这一次,秋瑀宸给了回应。

“胃不舒服吗?”单纯的哥哥问候弟弟的语气,甚至还有几许爱怜在里边。

“还好,还受得起。”受不受得起从来都是你说了算的,即使受不起也得受着,问也白问。

“哦?”微微的质询。

“不大舒服。”连这种事都不敢欺瞒。

“那就先歇歇吧。”温柔到蹊跷。

“是。”没那么简单吧。

“喜欢酒是吗?”聊天一般的语气。

沉默。秋瑀宸不知该说什么,对这种东西,他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不喜欢,可是,如果他说不喜欢,那又怎么解释喝的酩酊大醉的行为?

“既然这么喜欢,就成全你一次。”乔熳汐说着就站起身,秋瑀宸正诧异间,就看到乔熳汐已拉开了惩戒室的门,门外是一辆餐车载着的各种各样的酒具。

乔熳汐随手捡起一个造型独特的酒架,淡淡道:“忘了规矩,就让它帮你想想。”

秋瑀宸心中一寒,却终于什么也不敢说,看着那个被做成兵马俑形的酒架,有了一种要杀了设计师的欲望。

乔熳汐却已经拿了两瓶酒过来,秋瑀宸无奈,只好将身子按照那个酒架的样子摆好,左腿在前右腿在后半蹲着,肩膀是平而直的,手臂曲起来,中间刚好可以放一瓶酒,乔熳汐随手在餐车上拿了一瓶红酒,秋瑀宸将酒瓶夹在手臂间。本以为这样就好,没想到乔熳汐居然又拿了两个高脚杯放在他肩膀上,甚至还恶趣味地注了酒进去。好在乔熳汐也是完美主义的人,并不会做出倒满红酒杯这样煞风景的事。乔熳汐轻声道:“杯中的酒要醒一小时,你也用这一小时好好醒醒吧。”

秋瑀宸本以为这就是体罚的全部,却没想到乔熳汐铁了心刁难他,他又在餐车上找到了几瓶酒,看颜色像是奶酒咖啡酒什么的,连着酒杯一齐拿到桌边。秋瑀宸不明白乔熳汐要做什么,却又不敢开口问,几分钟后,乔熳汐居然端着酒杯走到秋瑀宸身边,低声问:“看得出来?”

秋瑀宸低声道:“blow gob”

乔熳汐轻笑着将酒杯放在秋瑀宸唇边,“尝尝我调的怎么样?blow gob的经典喝法,你一定不会错过。”秋瑀宸知道乔熳汐同文禹落学过调酒,有几种甚至调得不错,也曾经为自己调过,可是,他宁愿这份闲情逸致不是在这种连支撑一分钟都痛苦的惩罚时间。更何况,这是blow gob ,秋瑀宸几乎崩溃。熳汐哥,杀了我吧。现在肩膀上放着两杯酒,又怎么能这样喝。这种酒喝的时候不可以碰杯子,要用嘴将酒杯含起来喝下去才算。他想拒绝,却又不知该怎么说,正犹豫间,就听到乔熳汐道:“胃不舒服就不要喝了,含着吧。”

秋瑀宸连应是也没有可能了,却又听到乔熳汐道:“我还是觉得分层酒比较漂亮。”

惩戒室是一向没有时钟的,记得刚开始训诫的时候,秋瑀宸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因为乔熳汐经常会罚他保持某个姿势一个固定的时间,当然,这个时间通常情况下只是底线,他会因为种种莫名其妙的原因被加罚。那时候他就想,既然总是需要一个记时的工具的,为什么会没有钟呢?后来,他就渐渐明白,在人对时间没有明晰的确认的时候,痛苦会在心理作用下变得格外漫长,有时候,甚至会有一种绝望的错觉,因为,到底经过了多久,根本无从把握,更何况,只过了一分钟或者还剩一分钟,在乔熳汐脸上是看不出的,可是此刻,秋瑀宸很明确的知道,现在可能连十分钟都不到。

口中含着的酒杯落地的时候秋瑀宸已经撑不住的狂呕起来,这样的姿势并不适合一个刚刚洗过胃的人,强压着吐意的颤抖的身体不停摇摆,肩上的两杯酒本就摇摇欲坠,此刻,更随着他不停地干呕而落在地上,只有手臂中的那瓶酒还紧紧夹着,不敢放开,身子虽然已因为不住的颤抖蹋了下去,但到底还是撑着半蹲的架子。乔熳汐看着他像是要将胃也呕出来,走过去随手将那瓶夹在手臂中的酒抽出来放在地上,轻轻替他拍着后背。秋瑀宸什么也呕不出来,却还是止不住的呕,乔熳汐轻轻揉了揉他头发,毛茸茸的头发倒是手感极佳,只是周围扎着的绷带太煞风景,乔熳汐在心中叹息一声,扶着他走向自己房间的盥洗室。看着秋瑀宸漱了几口水,却又将胃液也呕出来之后,乔熳汐突然开始怀疑自己要他洗胃的决定。他再一次轻拍着秋瑀宸后背,直到他能够勉强直起身子。秋瑀宸能够开口的第一句话是对不起,乔熳汐只是点了点头,“先回去睡一会吧。”

秋瑀宸死死拽着乔熳汐家居服的衣袖,轻轻摇头,“瑀宸不欠债,永远不欠。”

乔熳汐知道他又想起了沈默,可是这时候,也实在不能再折腾他,只是用并不柔和的声音道:“我叫人去收拾惩戒室,你先在我这里休息,趴着会比较舒服。”

“哥,瑀宸可以。”秋瑀宸知道,在家法的历史上,除了被打昏过去,还没有中途停止过。

乔熳汐却只是毫不温柔的将秋瑀宸抱起来扔在自己床上,替他盖上被子,“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事实证明,秋瑀宸是非常不识时务的,当他勉强喝过一点淡粥之后,又重新来到了惩戒室。乔熳汐正命令下人将曾经夹在秋瑀宸双臂中的酒扔掉,秋瑀宸轻声道:“哥,这瓶,是82年的。”

乔熳汐随意摆了下手,下人们飞快地收拾好一切退出去,自然,也包括那瓶酒。待他重新关上了门,才对秋瑀宸道:“你的体温已经影响了酒的温度,既然不是从前的味道了,自然要丢掉。”

秋瑀宸一怔,他自然明白乔熳汐是什么意思,无论多贵重的东西,如果已经不是原初的味道,那只能舍弃。秋瑀宸抬起头,“哥,人和酒是不同的。”

乔熳汐笑笑,“也许。”

秋瑀宸不再说什么,因为,那笑容下分明掩藏着一种浓浓的悲哀。他知道,他的哥哥并不是真的如此无情,只是有时候,生活需要一个这样的乔熳汐,也许,这才是最大的悲哀。

乔熳汐看着秋瑀宸淡笑了一下,他明白秋瑀宸在想什么,可是他并不想解释,理解和同情这么廉价的东西,他一向不需要。他看着自己的弟弟:“你是来和我讨论哲学问题的?”

秋瑀宸在心中苦笑了下,该来的,还是逃不开。大概是刚才乔熳汐的温柔融化了他的倔强,这一次,他并没有抗拒那些屈辱的语言和动作,自己动手褪掉了裤子,高举着藤杖单膝跪在地上。

“熳汐哥,瑀宸知错了,请您责罚。”那些曾以为永远都不会再说的话,真的说出口的时候,仿佛也不是那么难堪了,只是脸还红得厉害。

乔熳汐接过藤杖,在手中转了一个圈,秋瑀宸觉得自己的脸又烫起来,“瑀宸该罚,请您指示受罚的姿势。”

乔熳汐笑了笑,看着秋瑀宸,他其实是并不喜欢要人跪的,只是当年的秋瑀宸太过倔强,罚跪是很好的打磨他性子的方式。“跪趴着,脸贴在地上。”

秋瑀宸不敢说话,却用哀求的眼神看着乔熳汐,哥,难道真的连一点脸面都不留给瑀宸吗?

乔熳汐回视秋瑀宸清澈的眸子,他甚至能明显的感觉到秋瑀宸的无助和委屈,只是,他并不妥协。

只听到“嗖”的一声,接着就是疾风骤雨的一阵落鞭,全抽在秋瑀宸背上,几乎让秋瑀宸无法喘息。

“听不懂是吗?”冰冷的声音,仿佛比疼痛还要令人心悸。

“哥——”大概是许多年前形成的习惯,即使落鞭又快又急,秋瑀宸依然强撑着身子。

“衣服脱了。”不带一丝温度的命令。

秋瑀宸从那双没有一点感情的眸子里读出了愠怒和不容辩驳。可是,他做不到,他下半身已经没有穿着裤子了,如果连衣服也脱了,那岂不是□?他轻轻咬着嘴唇,试探般的一点一点加重力度,可是,还不及辨析唇上的痛,后背就又本能的弹了一下。

带着长长的破风声的一鞭,纵着击上整个背脊,贯穿了全部的伤痕,藤杖击上后背的声音似是在空旷的惩戒室中带起了回声,秋瑀宸正轻咬着嘴唇的牙齿经这一痛,狠狠地咬了下去,登时,口中就是一片血腥。

“嗖——”

又是一鞭,依然是竖着落下来,紧紧贴着刚才那一鞭。秋瑀宸甚至能够感觉到两条伤痕交接处火辣辣的痛,“呃~”他在喉间哽出一个单音,却终于又将呻吟压下去。

不许动,不许出声,许多年的规矩了。他明白,一旦惩罚开始,他唯一的权力就是承受,别无选择。

一连十下,都是竖着落下来,每一次落鞭都是紧紧挨着上一次的伤痕,秋瑀宸已有些承受不住。他本是单膝跪在地上,右膝着地,却是左腿在支撑着,这样的鞭打几乎让他无力稳住重心,却终于还是咬牙苦撑。他轻轻闭上眼睛,细细品味排山倒海的疼痛:小默,这样的痛,我也曾给过你,你,恨我吗?

“咻~啪”又是狠狠的一鞭,这一次是斜着,本来横着纵着的鞭痕已经在秋瑀宸背上织成了一张网,而这斜着的一鞭却堪堪的穿过每一个节点,秋瑀宸经不住身子一晃,向右边歪了过去。

“熳汐哥,对不起。”秋瑀宸垂首道。

“不是骨头硬吗?连这么区区几鞭都撑不住?”明显带着讥诮的语声。

“瑀宸错了,请您责罚。”避无可避的命运。

“十下。”简单的数字。

“是。”这十下将被加在前面的五十下上,额外的惩罚已经是六十下了。

乔熳汐用藤杖敲了敲秋瑀宸手背,秋瑀宸会意地将双手高举过头顶,换工具的时候,他的手一向被当作是刑架。

乔熳汐打开柜子取出一根长鞭,这间惩戒室里,最不缺的就是刑具。秋瑀宸自然是舍不得对沈默动用任何一件柜中的刑具的,即使挥挥藤杖都觉得心疼,更何况是这么残酷的惩罚。可是,乔熳汐毕竟不能以常人的情感忖度,他一旦动刑,就决不手软。

长鞭以一个浑圆的弧度在风中带出了犀利的声音,乔熳汐手腕轻抖,鞭影在惩戒室的墙面上带出了一种妖异的气氛,鞭梢轻卷,“哧”的一声,秋瑀宸家居服的一片就已被扯了下来。

“倏——”长鞭裹着劲风抽上秋瑀宸后背,秋瑀宸死死咬着牙,冷汗已经不可抑制的坠下来。秋瑀宸高举着藤杖的手禁不住死死攥着刑具,可是乔熳汐的鞭子却落得更加刁钻。

他这一次的鞭打并不是抽在背上,而是站着秋瑀宸右侧挥鞭,长鞭从秋瑀宸身前绕过来,鞭子划了一圈之后正好击上秋瑀宸左侧的肋骨,接连的鞭打让秋瑀宸透不过气来,恐怖的声音几乎让他以为疼痛会钻入心脏中去。十鞭过后,乔熳汐立马换了方向,站在秋瑀宸身体左侧,鞭子以同样的角度抽上他右侧的骨头。这一次的抽打,秋瑀宸几乎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和心神才能保证自己不乱晃。他单膝跪着这么久,支撑着的左腿早已麻了,现在都是*着右膝支撑身子,而这样的落鞭,显然是对他身体重心的极大考验,十下打完,秋瑀宸全身都已经被冷汗浸透了。他知道,经过这样的教训,他已经连侧躺着都不能。

秋瑀宸长长地透了口气,等他可以喘息的时候,才能按着规矩回应,“是瑀宸的错,谢熳汐哥教训。”

“还是不肯脱吗?”轻柔的语声。

秋瑀宸知道,这是乔熳汐给的机会。他知道依乔熳汐用鞭的技巧,他完全可以连自己的内衣也一起扯下来,只是,这个哥哥一向不会这么便宜自己,屈辱的动作,他一定要自己亲手做。

秋瑀宸并不知道自己在固执着什么,这样的动作,从前并不是没有做过,为什么今天就这么抗拒,难道真的是因为许久没有这样的挨过打了吗?其实,他心里明白,即使僵持到最后,输的也一定是自己,可是,这么快妥协,他做不到。

似是已经猜到了秋瑀宸会拒绝,乔熳汐也并不着急,他只是要秋瑀宸分开手指,将藤杖夹在食指和中指间,再让他用中指和无名指夹着长鞭,秋瑀宸明白,这是暗示。不听话没关系,我可以将这里的刑具一一换个遍,只要你耗得起。

新的刑具是一根空心的竹棍,抽上背脊的时候甚至还会发出很清亮的声音,在击上去又收回来的瞬间,竹棍会像哨子一样响起来,只是,秋瑀宸额上的冷汗分明昭示着这一次的责打有多么难挨。疼倒也就罢了,可是,竹子呼啸的声音会让每一道鞭痕都像是连起来一样,一波接着一波的抽打,随着竹子发出的声音,永远没有尽头。即使在乔熳汐停止鞭打之后,秋瑀宸耳边依然是嗡嗡的声音。后来,这根竹棍被夹在无名指和小指之间。

“是瑀宸的错,谢熳汐哥教训。”程式化的单调的语言,说完这样的总结似的话语,不只代表这一次惩罚结束,更是提醒秋瑀宸自己,下一次惩罚即将开始。

乔熳汐这次拿出来的是一根绳子,只是很奇怪的是,绳子每隔一小段就打着结,乔熳汐打了个绳圈握在手上,将绳子的另一端搭在秋瑀宸肩膀上垂下来,轻声道:“10下。”

秋瑀宸看到垂下来的绳子,身子一颤,不自觉地回头看了眼乔熳汐,却终于什么也没说。

乔熳汐将绳子抽回来,一回手腕就抽上了秋瑀宸后背,着力点全在那几个绳结上,秋瑀宸低低的呻吟一声,内衣上渗出密密的小血点,原来绳结中全包着细细的针,只要一击上去,针尖就刺入皮肤。用这种绳鞭必须要很高的技法,否则针头陷入皮肤就会拔不出来,即使是秋瑀宸最顽劣的时候,乔熳汐也很少动用这根鞭子。

似是有意为之,绳鞭并没有什么破风的声音,只是每一鞭落下,皮肤上都会渗出细细密密的一片小血点,而落在背上的通常是四个绳结,就像是开放的四朵血花。

十鞭打完,秋瑀宸背上已经像是花园一样了,重叠着的四十朵血莲,不知是用多少针孔才拼得出来。

“是——瑀宸——瑀宸——的——错,谢——谢——谢熳——谢熳汐哥——教——训。”

只这十下,连话都已经说不出来了。血莲重重叠叠的落在伤痕累累的背上,尖锐的疼痛像是要将地狱最底层的残酷勾上来。乔熳汐看着秋瑀宸强忍着颤抖的双肩,尽管不愿意承认,他还是不得不对此刻的自己有一个清醒的认知,他心疼了。乔熳汐在心中轻轻叹息一声:倔强的孩子,背上疼是肯定的了,只是不知道胃好些了没有。他抽回绳鞭,站在秋瑀宸对面,“惩戒室里一共有多少件刑具?”

“六——六十——七件。”秋瑀宸觉得自己抖了一下。其实,这六十七件刑具,以鞭子居多。他虽每一件都尝过,可诸如铁棍之类的会造成永久性伤害的,乔熳汐也只是打一下让他知道厉害,而乔熳汐自虐时常用的那种带着铁钩和倒刺的鞭子,就更不会用来教训他了,因此,最常用的还是藤条。

“我记得你十四岁的时候曾经都试过一遍,难道现在也想重新再试试?”语声很平静,看来是想讲讲道理。

“瑀宸——瑀宸不想。”最朴素的实话。

乔熳汐让秋瑀宸将高举着的双手变成平举,用绳鞭在他胳膊上松松的缠了几圈,秋瑀宸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膝盖直透进心里,乔熳汐却只是轻声道:“我只这样一拉,那是什么滋味你应该明白。”秋瑀宸不敢看他,低下了头。

“我若是将这绳子缠在你手指上,相信一定比捋刑难熬,你以后还能不能打球?”乔熳汐看着秋瑀宸,犀利的目光迫得他重新抬起眼睛。

“熳汐哥,我——”知道是乔熳汐同他讲道理,秋瑀宸惭愧地不知该说些什么。

乔熳汐接着道:“如果我动了里边那根最细的小羊皮鞭子,却是抽在你腋下,你能撑多久,如果那根钢丝是抽在你脸上,你以后还见不见人,你也该知道,图腾的刑堂里有多少件刑具是专抽人□的,你怕难堪,难道被吊起来那样打就不难堪了?”

秋瑀宸低下头,不知该说什么。乔熳汐从来没有在惩罚中对他讲过道理,很多时候,都是将他打到奄奄一息才可能说两句。

“即使只用藤杖,如果我尽全力,你能挨几下?”乔熳汐摸了摸秋瑀宸的头,触手可及的纱布和绷带让他有些心疼,却更让他坚定了主意,这次,一定要狠狠教训这个鲁莽又不知轻重的孩子。

“哥——”秋瑀宸想说什么,却还是先答道:“不到30下。”

乔熳汐点了下头,“瑀宸,要让你低头,我至少有几十种办法,可是,值得吗?我用了五年的时间训诫你,又给了你两年的时间放你自由,道理,我曾经讲的很清楚,那今天的偏执究竟是为了什么?”

秋瑀宸咬了咬嘴唇,沉默。

乔熳汐接着道:“联赛的时候,你递皮带给我请罚,我是怎么说的?”

秋瑀宸红了脸,轻声道:“您说,我十岁的时候您这么教训我,如果十七岁了您还是这么教训我,那不止是我的悲哀,更是您的悲哀。”

乔熳汐不再说什么,将缠在秋瑀宸手臂上的绳鞭解下来,再将夹在指间的刑具也拿下来放在地上,重新举起了藤杖。

秋瑀宸稳着酸麻的双腿,将家居服的残片和内衣褪下来,只见后背上都是密密麻麻的血痕,网格状的背上斑斑点点的血花更显得可怖,乔熳汐却只是凌空挥了下藤杖,秋瑀宸面上一红,跪伏在地上,左腿已经没有知觉了,努力了很久才摆好姿势,将脸贴在地上,冰凉的地面却像是烙铁一般,烫伤了秋瑀宸通红的面颊。

“嗖~啪!”第一鞭击上高耸的臀,秋瑀宸强忍着羞辱回应:“熳汐哥教训的是,瑀宸知错了。”

“嗖……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连着九下藤条,秋瑀宸只来得及说出一句认错的话,原本白皙挺翘的臀上已是一片红色的棱子。乔熳汐的教训一向是不需要过渡的,痛,就一次痛个够,绝不留情。

“熳汐哥教训的是,瑀宸知错了。”依然是程式化的认错。其实,乔熳汐并不喜欢听到这样的话,可是,秋瑀宸的性子实在是太倔,他宁愿死扛着挨打,也不愿说出一句屈服的话。乔熳汐知道,这样的语言对于秋瑀宸而言,比挨罚更让他难堪。可是,他只能依*这样的方式磨平他太过突兀的棱角。

又是十下,重叠的伤痕已经有血点,秋瑀宸却依然忍着一声不吭,甚至连碎碎的呻吟都听不到,只是不断重复的认错的话却像是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他必须动用全部的心智对抗,才能保证认错不带着惨呼一起蹿出来。

“嗖~啪!”非常凌厉的一记抽打,几乎使跪趴着的秋瑀宸跳起来,可是他依然强压着疼痛,从齿缝间将那句毫无创意的认错挤出来。“熳汐哥教训的是,瑀宸知错了。”

乔熳汐却只是淡淡道:“既然知错了,就起来告诉我错在哪里。”

秋瑀宸一怔,他现在才知道,原来刚才都只是在帮他重拾那些已经丢掉的规矩,真正的惩罚还没有开始。

秋瑀宸强忍着膝盖的疼痛,紧紧地咬着嘴唇,□的身体逃离般的从冰冷的地板上撑起来,却因为没有知觉的腿而使这样的动作艰难起来。秋瑀宸固执地不肯手脚并用撑起身子,因为这样的动作会让他觉得像爬,只是,他的腿并不允许他这样和自己赌气,刚才的鞭子都抽在腰间,腰腹一用力,也痛地要他撑不起来,当他好不容易能撑起来的时候,乔熳汐却是狠狠一脚,正踢在刚才的鞭痕上,秋瑀宸忍痛不过,重新跌在地上。

“站不起来吗?”乔熳汐冷声问。

“对不起,熳汐哥,瑀宸做得到。”秋瑀宸死死咬着牙,他强迫自己尽最大的努力重新站起来,他知道,乔熳汐一向不喜欢拖延。

“想清楚了?”乔熳汐轻声问。

秋瑀宸垂下头,通红的双颊已经不能再增一分颜色:“瑀宸错了。瑀宸不该酗酒,既然醉了,就不该开车,更不该撞人。”

乔熳汐抬头道:“我不怪你撞人,只是,你不该伤了自己!”

秋瑀宸抬起眼睛,“是瑀宸的错,请熳汐哥责罚。”

乔熳汐看着他微微战栗的□的身子,不知是冷还是怕,手臂上早已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乔熳汐在心中摇了摇头,却又将空调的温度调低了6度,才轻笑着道:“还有吗?”

秋瑀宸有些惶恐,哥哥指的到底是什么呢,如果是那些自己和他犟嘴还含沙射影不听命令跑出去的事,那今天恐怕就要被打死在这了。可是,他明白,哥哥并不是喜欢秋后算账的人,因此,有些犹豫。正不知该说什么,就听到乔熳汐道:“20下。”

秋瑀宸应了声是,转过身去,用标准的军姿站好。张肩拔背的动作让他背上腰上臀上的伤一起痛起来,只是,他此刻无暇理会这些旧患,因为他可怜的屁股马上就要添新伤了。其实,用标准的军姿站着挨罚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只能依*身体本身的力量支撑,而乔熳汐的惩罚一向是不许乱晃的,夹着劲风的20杖飞速落下,可是刚才就挨过20余下的臀显然并不能够轻松地承受这样的抽打,更何况因为秋瑀宸是站着,所以乔熳汐挥鞭的时候角度都是向下,那样落下的伤就更像是要钻进骨头里去,这样的痛楚,秋瑀宸居然能撑着没有晃动身子,简直是奇迹。

只是行刑之后并不容秋瑀宸喘息,即使连转身都耗尽心力,却依然只能红着脸对乔熳汐马上报出惩罚的原因:“10下是因为不能即时准确的判断出错误,另外10下是因为没有为不能及时准确的判断错误请罚。”

乔熳汐点了下头,算是接受了秋瑀宸的解释,继续盯着他。秋瑀宸强忍着疼痛认错,虽说现在的站姿并不是标准的军姿,但是也比军姿好不了多少,除了双脚分开60度这一条外,其他的都和军姿的要求一样, 秋瑀宸现在的伤哪里经得起,刚并紧了双腿就痛得冷汗急落,本能般的想放松,却终于不敢,正在这时就听到乔熳汐呵斥:“腿并紧了,旧时学戏的时候旦角要在腿间夹着纸练台步,你难道也想试试?”

秋瑀宸哪里会想试,只能大声道歉,继而转过身子为这一次无意识的偷懒未遂请求惩罚,10鞭打过,冷汗已经顺着背脊滑下来,咸涩的汗水划过背上的伤痕,蛰得秋瑀宸几乎忍不住用手去摸,可终究不敢,只能死死撑着。

秋瑀宸回转过身继续思索自己的错误,说是思索,其实也只有转身的一瞬间而已,他可不敢再拖延了。空调的冷风将他全身的汗珠掠夺般的吸走,又羞又冷又疼,却又不得不继续认错,“瑀宸不该任性倔强,不遵命令——”

正说到这里就被乔熳汐狠狠打断,“我是问你之前错在哪里,刚才的账,我们一会再算。”

秋瑀宸低下头,却又马上做出回应,“对不起,熳汐哥,瑀宸不知道。”

乔熳汐又笑了起来,温暖的笑意却比空调更能带来寒意,他轻声道:“忘了没关系,我可以帮你想。过来。”

秋瑀宸强忍着疼痛迈开步子走到乔熳汐身边,乔熳汐轻笑道:“昨天是用哪只手端酒杯的?”

秋瑀宸自然明白乔熳汐的意思,半蹲着将两只手伸出来,平举在乔熳汐面前,乔熳汐狠狠落下一记藤杖,秋瑀宸手掌处马上就起了一道紫色的棱子,接着又是四下,直痛得秋瑀宸忍不住想将手缩回去,可是他明白,如果敢躲的话,今天这两只手,估计是别想要了。好在乔熳汐只打了五下就命他将手收回去,虽然如此,却还是让他掌心辣的像过了油一样。

乔熳汐看着秋瑀宸将手紧紧贴在身侧,轻声问:“还是想不起来吗?”

秋瑀宸低声道:“熳汐哥,对不起。”

乔熳汐又笑了笑,“正着想不起来就倒过来想吧。”

秋瑀宸毫不犹豫地应是,却不觉在心中叫苦,刚刚才打过手心,现在居然要倒立,这不是折磨是什么。只是他很明白,刚才的教训主要是为了让他在屈辱中学会妥协,现在的教训才是真正在为自己所犯的错误付代价。他走到乔熳汐身边正准备倒立,却发现乔熳汐似是瞥了一下他头上的纱布,他明白,这个哥哥是怕倒立的姿势会影响他的伤。他明白哥哥对他的疼惜,于是毫不犹豫地立起来,只是手掌刚刚着地的那一刻,他痛得几乎要倒下去,却终于还是和自己的痛觉神经做着殊死搏斗,当他终于立稳了的时候,冷汗已经将他身上所有的伤口都洗刷了一遍。

乔熳汐看了看腕表,“我没时间和你耗,一刻钟,想不明白的话,我不介意提供帮助。”乔熳汐说完就走到惩戒室的另一头,背对秋瑀宸站着,轻轻抚着左手拇指上的扳指,他还记得那年文禹落走前对他说的话,“汐,瑀宸这孩子心思重性子又倔,你能哄哄他就哄哄他,就算要教训,也等我回来,否则,打伤了连个上药的人都没有。”乔熳汐苦笑一下:禹落,我难道没有哄着他吗,他失落了情人,他痛苦他无助,我感同身受,我也哄过他纵容他,只是,这孩子却像是不打就不长记性,今天是车祸受伤,若是再不管管,恐怕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呢。乔熳汐轻轻抽了口气,只是呆呆站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乔熳汐在那边发呆,秋瑀宸可就受罪了,身体的重量不断地给受伤的手加压,冷汗流地像是淋浴中的水一样,更何况,被空调中透出的冷风一吹,身子就不断地打颤,他宁愿挨藤条也不愿意继续这样下去。身体的重量竟成了加剧疼痛的最大祸患,他此刻唯一的想法就是,比起这样的折磨来,指倒立真的很人道。

乔熳汐转过身走过来,面上已换上了冰冷的表情,“想清楚了吗?”

大概是撞伤了头的原因,此时的秋瑀宸已有些晕眩,他咬了下嘴唇,用谦恭的声音道:“是瑀宸的错,瑀宸让熳汐哥担心了。”

乔熳汐举起放在一旁的藤杖狠狠向秋瑀宸臀上抽过去,若不是早有防备,倒立着的秋瑀宸早已经被这一记藤条抽了下来,乔熳汐厉声呵斥:“还不明白吗,只有我替你担心吗?”

秋瑀宸其实已经隐隐猜到了乔熳汐的意思,他知道乔熳汐是怪他害骊歌担心,面对着骊歌,他可以恭谨谦敬的说出瑀宸不孝,让您费心了这样的话。但是,对着乔熳汐,他绝不会将这样的纯礼节的认知说出口。这么多年,即使被乔熳汐罚到在病床上趴都趴不住,他也从来不会强迫自己说违心的话。对乔熳汐,他一向不喜欢敷衍。他说瑀宸知错了,就一定是知道错了,他说愿意受罚,就一定是心甘情愿承受,他绝不会为了减轻处罚或者讨乔熳汐欢心说那些难堪的话,他没有这个习惯。他知道,对于骊歌,他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去指责,他尊敬她,畏惧她,因为她是他的母亲,儿子没有资格去同母亲计较什么分辩什么,可是,他不该怨、不敢怨、不能怨并不意味着他就要对母亲的每一项决定心存感激,他不是乔熳汐,他做不到无穷无尽的伤害之后以一句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说服自己重新去承欢膝下。因此,他只是紧紧咬着嘴唇,吮干了血腥后轻声道:“对不起,熳汐哥,瑀宸不明白。”哥,我是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敷衍你。

乔熳汐的回应是毫无章法的藤条抽打,秋瑀宸本来已经撑不住,更奈何乔熳汐的落鞭根本没有一点规律,几下之后,身子就被打翻在地上,可是乔熳汐并不怜惜,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直打得秋瑀宸的臀一片青紫,伤痕交叠处血迹斑斑才停了手。

“还是不明白吗?”乔熳汐冷声问。

秋瑀宸趴在地上动弹不得,良久才来得及透一口气,却是先道:“为了没有即时回应您的问话,10下。”说到这里才又接着道:“对不起,熳汐哥,瑀宸不明白。”

乔熳汐拽着秋瑀宸胳膊将他拉起来,直视着他眼睛,“这就是你的答案?”

秋瑀宸似是微微低了下头,却用更加坚定的语声答道:“是。”

乔熳汐死死盯着秋瑀宸,森寒的目光让秋瑀宸如坠冰窟,却终究不愿意回避。

“好。”乔熳汐说着就给了秋瑀宸小腹一脚,直将秋瑀宸踹到墙边,秋瑀宸刚洗过胃本就难受得不得了,哪里还经得起这一脚,*在墙边半天缓不过来,乔熳汐却一点也不疼惜,走到墙边又是一脚踹过去,秋瑀宸的后背也因为这一脚而抵在墙上,本就全身是伤,臀部着地的疼痛还不及品味,背上的伤就被这一脚撞得爆发起来,秋瑀宸痛得连声音都发不出,乔熳汐只是又一脚加上去,“大了,管不了你了是不是!”

秋瑀宸只觉得喉间一阵腥甜,却终究还是咽下了口中的血,“熳汐哥——”

乔熳汐却只是用丝毫没有感情的眸子看着他,语声平静,“双手抱头,背贴在墙上,腿直起来,用脚尖抵着墙面,然后,将你的腿打开。”

秋瑀宸根据乔熳汐的吩咐做着每一个动作,却在听到腿打开的时候停了下来,哥,你怎么真的忍心这样对我。

“腿分开!”

秋瑀宸不敢相信,这么耻辱的动作,乔熳汐怎么会这么逼他,他现在臀部着地,本就已痛得直冒冷汗,可是同即将要做的羞辱的动作比起来,周身的疼痛仿佛已经不算什么了。

乔熳汐看着秋瑀宸紧紧并着双腿,淡淡笑了笑,“放下吧。”

秋瑀宸知道这一次恐怕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可是却终究不敢违抗乔熳汐的命令。乔熳汐轻声道,“腿分不开是吗?我帮你。坐直!”

秋瑀宸臀上的伤因为刚才的折磨痛的更厉害,却终于还是稳稳的坐着死撑。乔熳汐轻轻踢着秋瑀宸脚心,“分开。”

秋瑀宸的脸已变地惨白,低声哀求,“哥——”

乔熳汐却一点也不心软,只是用很平静的声音道:“不是练过柔术吗,撕腿有什么难的。”说着就一脚踢上他左腿,只听到一声惨呼,秋瑀宸左腿登时就是一大片淤青。

乔熳汐低声道:“转过身去,自己撕开,要是让我动手,这次的联赛你恐怕就没办法上场了。”乔熳汐说完就转身离开坐在床上,也不看秋瑀宸。

秋瑀宸转过身,强忍着疼痛慢慢打开双腿,他虽然练过柔术,可是他练柔术只是为了身体更灵活,出招的角度更刁钻而已,劈叉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是依乔熳汐的标准,要将腿撕到与墙面平行,腿侧要紧贴着墙面才行,这对于他而言,无疑要很费功夫,更何况,臀上疼的厉害,腿只打开到150度,就已经痛得受不住,乔熳汐回头看了秋瑀宸一眼,“快点!难道要我像拍电影一样的给你一块一块添砖吗?”

秋瑀宸低低应是,狠心的用手撑着地,拼命的想打开腿,但到底是做不到乔熳汐的要求,他颤抖着声音道:“熳汐哥,您帮帮瑀宸吧。”

乔熳汐听到秋瑀宸可怜巴巴的哀求,也有些不忍心,他当然知道现在的秋瑀宸有多疼,只是他很快就将这份心疼强压了下去。秋瑀宸本是面朝墙坐着,双腿打开,大腿内侧几乎已经贴着墙面,离他的要求只差一点点,乔熳汐却并不推他,而是低声吩咐,“转过来”。秋瑀宸腿痛地几乎没有着地的力气,却依然强撑着站起来,又重新坐在地上,只这样一坐,就又是一身的冷汗冒出来。

乔熳汐看着他:“背*在墙上,自己撕。”

秋瑀宸咬着牙,将腿一点一点打开,虽痛得厉害,却只是将牙齿咬得更紧,直到腿几乎已经张开170度,乔熳汐看了他一眼,一只脚抵住他右腿,另一只脚狠狠踢上他左腿大腿内侧,秋瑀宸惨呼一声,左腿已贴在了墙上,正打算为刚才的惨呼道歉,右腿上又是一痛,乔熳汐冷声命令,“身子伏下来,手握着足踝,撑着。”

秋瑀宸心中一阵委屈,臀上的痛,是硬的,腿上的痛,却是撕裂般的,他第一次开始同情那些小戏子,难道这就是必修课吗?头上的冷汗涔涔而落,他觉得大腿内侧的筋就像要被拉断了一样,痛,从大腿根部传过来,这样的折磨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忍受,乔熳汐看着他痛苦的样子,轻声道:“拿那根小羊皮鞭子给我,自己摆好姿势。”

“是。”秋瑀宸认命的站起来,刚才的酷刑让他连走路都变得困难,却依然一瘸一拐的走过去,抽出鞭子的时候,心中一寒,哥,难道你真的要这么对我。想到这里,所有的委屈都在一刹涌了上来,面对着乔熳汐毫无温情的冷漠,他却破釜沉舟般的将鞭子递了过去,赌气地摆好姿势。

他抱着头将腿分开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等待着乔熳汐的惩罚,那一刻,他所有的羞涩都因为对乔熳汐的失望而失去了叫嚣的勇气,他从来不相信,乔熳汐会真的用这么屈辱的方式折磨他,可是,事实却让他心灰意冷。乔熳汐抖了抖手中的鞭子,“啊——”秋瑀宸叫了起来,这一声惨呼,诧异的成分更多过疼痛,他在瞬间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原来只是抽打大腿内侧。

秋瑀宸刚刚才舒了一口气,却又因为接连着的带着惩罚性质的落鞭而重新呼吸急促起来,大腿内侧的肉最是细嫩,这么细的鞭子抽上去,秋瑀宸几乎疼得忍不住想将腿并起来,不过他明白,这种动作无异于找死。好在乔熳汐并没有要继续折磨他的意思,只落了十鞭就将鞭子扔在他身上,“这样受罚好玩还是好看?”

秋瑀宸咬着嘴唇红着脸不说话,乔熳汐却又是一脚踹出去,“这么没脸的打法,还想来几次?”

秋瑀宸吮着又一次被他咬出血的唇,乔熳汐伸手将他拉起来,捏了捏他烫到可以当电烤箱用的脸,“知道丢人还死犟!”

秋瑀宸转过头不看乔熳汐,这样的羞辱,他真的承受不起,乔熳汐笑着拽了拽他耳朵,“做错事情被哥哥罚有什么难为情的。”

秋瑀宸不说话,乔熳汐也不再劝,直接出了惩戒室,却隔了不久就回来,大概是出去洗手。他再一次打开柜子,招手叫秋瑀宸过来,秋瑀宸以为又要挨罚,稳着步子走过去,没想到乔熳汐却是将药箱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帮秋瑀宸拆掉头上的绷带和纱布,秋瑀宸似是挣扎了一下,却被乔熳汐凌厉中带着温柔的眼神拖住,乔熳汐用娴熟的手法帮秋瑀宸重新上了药,换下已经被冷汗浸透的纱布,又轻轻捏了捏他鼻子,轻声道:“知道吗?妈昨天守了你一整夜。你该知道她是怎样一个人,刚得知你出车祸的时候她连脸色都变了,以为是自己回国的消息传了出去连累你,那时候,我们都怀疑所谓的车祸就是一场阴谋。即使这样,妈还是不顾危险亲自去了现场,连最贴身的近卫都来不及调。你心里比谁都明白她有多疼你,怎么就这么让人生气?”

秋瑀宸将头搭在乔熳汐肩膀上,轻声道:“哥,我明白,我都明白,我知道母亲是为我好,可是,这样的好,我真的好怕。”

乔熳汐轻轻摇了摇头,“怕?挨鞭子怕不怕,练体能怕不怕,像刚才那样怎么羞怎么罚你怕不怕?”

秋瑀宸红了脸,□的身子贴着乔熳汐,全身上下都疼得厉害,却拼命克制着颤抖的身体,小声道:“怕。可是,那是不一样的。”

乔熳汐想抱抱他,却发现毫无落手之处,在心中叹息了一声,摸了摸秋瑀宸脸。秋瑀宸抬起头,他明白乔熳汐的心疼和怜惜,只是这个哥哥从来不愿意甚至不屑于去表达,他轻声道:“虽然怕,可是知道哥是为我好。”

乔熳汐像被电击了一样,却只是强压着感动道:“妈也是为你好,乖乖听话。”

秋瑀宸不再*着乔熳汐,而是站直了身子,“还有六十下,请您责罚。”

乔熳汐知道现在逼他也没用,秋瑀宸一向是宁折不弯的性子,更何况沈默虽然背叛了他,可整件事到底和骊歌脱不了关系,秋瑀宸一时放不开也不能强求,因此只是板起脸来回复了冷血哥哥的面孔,“酗酒飙车,越来越能干了是不是,我早上才去的翼盟,你积了多少天的帮务了?”

秋瑀宸这才想到原来还有这一条,他这些天因为沈默的背叛和误会意志消沉,哪有心思处理帮务,看来,哥哥是不打算放过自己了。只得站直了身子低头道:“是瑀宸的错,请熳汐哥责罚。”

乔熳汐接着道:“篮球社的事有何胥帮你打理,恒河的公务呢?”

秋瑀宸垂下头,“是瑀宸的错——”

乔熳汐根本不待他说完:“只认错是没有用的,这是第一次,我想我有必要帮你记住,这,也是唯一的一次。去餐车上拿两个红酒杯两个鸡尾酒杯过来。”

早在打扫惩戒室的时候,乔熳汐就命人将餐车推到了另一角,秋瑀宸应是拿了杯子过来,双手递给乔熳汐,却猜不到这个有创意的哥哥又要做什么。

乔熳汐将四只杯子杯口朝下放在地上,红酒杯放在前面,鸡尾酒杯放在后面,摆成一个长方形的样子,对秋瑀宸道:“这种杯子质地很好,”说着还在后面两只杯上倒立起来,又轻轻落下,“受力均匀的话是一定不会碎的,在上面给我用顶峰式称好,手扶在两只红酒杯上,只有四十下,作为你消极怠工的处罚,如果掉下来或者弄碎杯子的话,就别怪我让你用更难受的姿势挨罚了。”

“知道了,熳汐哥。”秋瑀宸站上了杯子,辛苦的摆好姿势,他本就是打篮球的,身体的平衡能力自然极佳,因此,用顶峰式撑在杯子上也并不难。只是红酒杯杯明显比鸡尾酒杯要矮得多,顶峰式本就是高高翘着臀的动作,这样一来,被打得伤痕累累的臀被四只杯子撑的更高,秋瑀宸脸又红了起来。更何况,杯底毕竟不是地面,脚站在上面,受力空间极小,脚心被铬得生疼,秋瑀宸想,这算不算变相体罚他踩油门的脚,只是,他并不敢问,调整呼吸,重新稳了稳身子才大声道:“瑀宸准备好了,请熳汐哥责罚。”

乔熳汐扬起藤杖,重重的一下,击在秋瑀宸青紫交错的臀上,秋瑀宸尽全力稳着身子,从前挨打可以从地上借力,现在站在杯子上,可是不敢了,只这一下,秋瑀宸几乎就已崩溃,下意识的绷紧了屁股,希望所有的力度都能化在臀上,千万不能将力度传到脚上去,打过之后,居然舒了一口气,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疼。

乔熳汐看来倒也不是故意为难他,每一鞭都落地很慢,很实,打得虽重却不带着俯冲的力度,即使如此,秋瑀宸却已经全身冷汗了,只挨了六下,却像是比六十下还累,脚心随着藤杖力度的加深被铬的越来越疼,杯底的玻璃都像是要嵌进秋瑀宸脚掌去,可秋瑀宸依旧不敢放松,撑在红酒杯上的手更是不敢有一丝松懈,即使藤杖打下来,也要用掌心支撑着,不敢让杯子有一点点的受力不均。

“啪!”又是一下,秋瑀宸却连腿都不敢抖,用高耸的臀迎接全部的疼痛,藤杖打上去都是结结实实的,不像是打在臀上,却像是击在鼓上一样。乔熳汐不疾不徐的落鞭,每一鞭之间都给秋瑀宸调整气息的机会,堪堪的十道紫色印子已经落了上去,整整齐齐的排列在秋瑀宸臀上,从伤痕的深浅来看,每一下都是力道均匀,在挨打中,秋瑀宸也渐渐摸索到了经验,等到乔熳汐落鞭前,他就深深吸一口气,等藤杖落下来的时候,他就缓缓将这一口气吐出来,这样就可以转移他对于疼痛的注意力,藤杖一鞭一鞭的落,横着布满了秋瑀宸的臀又竖着落下来,臀上凌乱的伤痕又像是被这整齐的鞭痕盖住了,只有那些小血点还不依不饶的红着,像是马上就要爆出来。

随着藤杖的起落,秋瑀宸撑在杯子上的手也越来越痛,每一鞭击下,他都死死的用手掌按着杯子,杯底像是已经长在了他掌心里,脚上就更不必说了,早已经是两个深深的杯底印,等秋瑀宸默数到三十八的时候,身子已经僵了,第三十九下,秋瑀宸几乎是用臀迎了上去,屁股早已肿得结起了硬块,好在就差最后一下了,乔熳汐居然狠心抽在右腿臀腿之间,好在秋瑀宸死死咬着牙,否则要是掉下来,那可真是功亏一篑了。打完的时候,秋瑀宸已经没办法从杯子上下来了,虽然手心脚心都疼的厉害,可是竟无法再站起来,只能继续保持着屈辱的姿势立在杯子上,乔熳汐知道秋瑀宸是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将他从杯子上抱下来,刚放在地上,秋瑀宸就已站立不住倒了下去。

“熳汐哥……对不起”秋瑀宸连气都喘不过来,刚才的姿势,实在是耗尽心力了,乔熳汐倒也不强求,任由他休息了一会,秋瑀宸强撑着站起来,腿却又重又僵,狠下心狠狠的甩了两下,才对乔熳汐道:“熳汐哥,还有六十下,请您指示受罚的姿势。”

乔熳汐瞥了一眼秋瑀宸,真是奇怪的孩子,那六十下我又不会忘,用你一遍一遍提醒,却依然道:“既然刚才酒架没有做好,现在就继续吧。”

秋瑀宸垂首应是,硬着头皮将餐车推了过来。

乔熳汐吩咐道:“去墙边站着,鼻尖抵着墙面,双手侧平举,屁股翘高。”

秋瑀宸走到墙边摆好姿势,乔熳汐已经端了两杯酒走过来,淡淡道:“腰塌下去,掌心向下。”

“是。”秋瑀宸红着脸塌下腰让屁股翘的更高些,又翻转了手掌,他当然明白,在手心上放酒自然比在手背上放要稳的多,乔熳汐将酒杯放好,就去拿了藤杖过来,乔熳汐沉声道:“这六十下,我不要求你认错也不要求你报数,用心撑着,回忆这些天的错误。”

“是。”秋瑀宸稳着声音回答。

第一藤落下去的时候,乔熳汐不觉地心疼起来,秋瑀宸的屁股可能连六下都挨不了了,他轻轻摇着头,却又强迫自己继续执行接下来的惩罚。

“呃——”大概是真的撑不住,秋瑀宸死死压抑的呻吟还是冒了出来,平心而论,这样的力度比起刚开始的责打来并不重,可是现在的秋瑀宸却真的承受不了了,乔熳汐看着放在秋瑀宸手背上的红酒杯,杯中的酒打着圈晃着,他知道,秋瑀宸已经无力稳住手臂了。

若是从前,他肯定会很快的打完这最后的几十下要秋瑀宸去休息,可是现在,是自己要他当酒架的,如果藤条落的太快,杯中的酒肯定会晃出来,乔熳汐开始觉得刚才应该选一个舒服一点的姿势要秋瑀宸挨罚的。只是,他并不是一个习惯将怜惜表现出来的人,因此,挥藤杖的手一点也不见得减轻力度,乔熳汐挥着藤杖,却在不知不觉中将正着的计数在心中换成了倒数,奇怪的是,却再也没有听到秋瑀宸呻吟的声音,甚至连他死死咬着牙齿的声音都听不到。乔熳汐稍稍顿了一下手中的藤杖,不觉地心疼起来,秋瑀宸面前的一大块地竟全都被冷汗打湿了,他知道,那个孩子是忍着极大的痛苦才能压制着呻吟,乔熳汐暗暗摇头,却终于用冰冷的声音质问,试图转移秋瑀宸的注意力。

“两年没打你了着急是不是,不挨顿打心里就不舒服!” 恶狠狠的话语,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有多少心疼在里头。

“对——对不起,熳汐哥。”干哑的嗓音,每一个字都昭示着这样的刑罚有多难熬。

“好好讲道理就听不进去,一定要打你才能长记性!” 这些天哄了多少次,劝了多少次,却还是将整颗心都放在沈默心上,自怨自艾,哪能听进去什么。

“对——对不起,熳汐哥,瑀——瑀宸,不是故意的。”死死稳着手背上的红酒杯,连说话都惟恐它掉下来。

“十七岁了,长大了,开始自作主张了,教你的全扔了?”伴着藤杖的击打,这样的责问更显力度。

“瑀宸不敢。”几乎是辩解般的说出来。

“啪!”不敢,为了沈默,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哥,瑀宸没忘。”语声有些急迫。

“没忘?好,那你背《孝经》给我听听。”秋瑀宸对骊歌的态度,他到底还是放不下。

“是。仲尼居,曾子——曾子侍。子曰——曰:“先王——有至德要道,以——训天下,民用——呃——和——和睦,上下——呃——呃——上下无怨,汝,汝知之乎?”曾子,曾子——呃——曾子避席曰:“参不敏,何——足以,足以知之?”子曰:“呃——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复——复坐,吾语汝。”“身体——身体——呃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无可奈何。

狠狠的一记藤条,几乎让秋瑀宸背不下去,“这叫没忘吗?如果记住了我的话,头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凌厉的语声。

“熳汐哥,对不起。”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斥责比落鞭的力度还要重。

“呃~”疼的不止是身。

“啪!”狠狠的一鞭,手背上的红酒杯几乎飞出去。

“啪啪!”秋瑀宸几乎已经觉得身体的忍耐到了极限。

“啪——”一鞭打完,乔熳汐却将藤条停在了秋瑀宸臀上。

“记住,无论做错了什么,总有人会让你知道疼!”又是一下。

“是,瑀宸记住了。”

乔熳汐将藤条放在一边,将酒杯从秋瑀宸手背上取下来,秋瑀宸这才知道原来惩罚已经结束了,正要说那句谢熳汐哥教训,乔熳汐却已经先开口道:“先在这里等着。”

“是。”秋瑀宸禁不住又颤了一下,难道还没有罚完。

乔熳汐走过来轻轻扶着他肩膀抱他起来,他知道,秋瑀宸现在肯定连腿都动不了,他将秋瑀宸抱到床上,又将空调的温度重新调到18,才掩上门出去。

秋瑀宸痛得趴都趴不稳,却还是因为乔熳汐不经意的小动作而温暖起来,哥应该是不生气了吧,正想着,乔熳汐就已推门进来,原来是出去替他拿衣服。

可能是知道他浑身是伤,穿衣服都是酷刑,因此乔熳汐只拿了一件睡袍进来,他俯下身子让秋瑀宸抱着他脖子站起来,轻轻替秋瑀宸套上睡袍,动作虽然算不上温柔,到底还是避着他的伤,秋瑀宸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方,哪里还避的开,痛的不停颤抖,乔熳汐也不说什么,替他系好了带子。

秋瑀宸强撑着要自己走出去,却连站立都勉强,只迈了两步就疼得直冒汗,乔熳汐将他打横抱了起来,秋瑀宸枕着乔熳汐手臂,虽然这样的姿势算不上舒服,到底还是温暖了许多。乔熳汐将秋瑀宸抱到他房间,将他放在床上,秋瑀宸想起曾经自己也是这样将伤痕累累的沈默放在床上,心中一阵酸疼。乔熳汐自然看得出他想什么,却什么都不说出去拿药,他已经两年没打过秋瑀宸了,秋瑀宸房间自然不会还备着伤药的,他也明白,这个弟弟早将各种各样的伤药都放在沈默房里了,现在,沈默走了,房间也封了,他自然不会叫人去打开,而是自己去惩戒室拿药箱,远远的就看到骊歌在惩戒室门口站着。

“妈要不要现在看看他?”乔熳汐轻声问。

骊歌摇摇头:“不看,看了只能心疼。”

乔熳汐笑笑:“我先去拿药箱了。”

骊歌点头,“想看他我自己会去的,别逼他过来认错了,这些全都是虚的,认了也没用。”

乔熳汐点头,“熳汐知道了。”

乔熳汐将药箱放在秋瑀宸床头,大概是要用两只手上药的缘故,他早将扳指摘下来用线穿着戴在了脖子上,可能是不大会照顾人,乔熳汐虽然尽可能的放轻了动作,到底还是让秋瑀宸疼地不住打颤,尤其是背上很多伤都出了血,处理起来更加麻烦,几乎让秋瑀宸痛得咬断舌头。但是从他温暖的目光里,秋瑀宸毕竟捕捉到了不舍得和疼惜,因此,虽痛得几乎要昏过去,却依然强忍着不出声。好不容易背上臀上都上了药,秋瑀宸却死活不肯让乔熳汐看他大腿内侧的伤。细细的鞭痕都在腿根处,想起那么屈辱的受罚姿势,别提有多难为情了。

乔熳汐倒也不勉强,喂他小口地喝了点水,又扶他趴好,替他拉开被子轻轻盖上,正要出门却听到秋瑀宸小声唤他,“哥——”

“怎么了?”乔熳汐问。

秋瑀宸红了脸,却像是下定决心似的说出来,“哥,以后,可不可以不这么罚瑀宸。”

乔熳汐知道他指的是那个屈辱的姿势,只是笑了笑:“不犯错自然不会罚你。”

秋瑀宸似是有些失望,乔熳汐却坐在了他身边,“因为韩国分会的事,我可能会出去一趟,我不在的时候乖乖听话,表现好才能谈条件,知道吗?”

秋瑀宸知道,这几乎已等于是答应了,高兴的不知说什么是好,真正感激的时候,那个谢字反倒说不出了,正不知该怎么办就听到乔熳汐吩咐:“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