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你我一样 || 2.1万字

(又挖新坑,不道德么?表骂我~~~!)

一.寂寞不喜独怆时

你叫云洛。

戎装一身时,手执鹰纹长茅。昂然鞍马之上,身后数万兵将,随你杀敌寇卫边疆。铁将如墩,稳守国土一方。

风沙中,血光里,铁盔下的你惟有沉静的面容。生莫悲,死莫荣,你一生也许终究只属于杀场。

命运没有给你启示,你便只能如此活下去……

你叫云洛。

一袭纯白儒衫,不战时,年轻的你剑眉不羁,白皙的面孔酒后微愁,好似只是一个落拓的温玉般的公子。

“惊燕楼”的老鸨喜上眉头,这个奇怪的年轻公子又来了,他每次来都只做同一件事却一如既往的挥金如土。老鸨急忙回身吩咐:“快,叫翠红,凤喜那两个力气大快点过来伺候公子!”

长条凳,二女手执长竹板立于两旁。云洛倚在床边发着怔。

翠红与凤喜同时心中叹息,虽然不知已经多少次了,但她们还是不懂:这么一个俊朗的年轻公子为何偏偏喜好这一口?她们见过多少种男人,却从未见过如此要她们心疼却依然要她们下狠心对待的。

云洛仍然怔怔地,多久没有来了?然后被凤喜一声轻叹惊醒。云洛看着二人不好意思地笑笑,慢慢地走过去将身体伏在条凳上。

绳子把身体紧紧地缚住。云洛心里突然生出了几分害怕。是的,你还是会害怕,接下来的疾风骤雨。于是,你双手紧紧抓住凳子的边缘,却只能苦笑,苦笑你对待自己的方式。

衣杉褪下,你光洁的皮肤觉得有些凉。然后是竹板更加冰凉的温度,你忍不住收缩了肩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如风、如暴、如痴、如泣……

凛冽的疼痛从身体上赤裸的部分传来。竹板挞在皮肤上的声音是那么的熟悉。云洛闭上眼睛,旧日的话语在耳边响起:

“洛洛,可有背熟我昨日教你的‘满江红’?”

“洛洛快点长大吧。做一个顶天立地为国效忠的好男儿。若能看到那一天,我这残破不堪的身子哪怕立即损毁了,我也甘心呐……”

“不准淘气!我是你的夫子,你怎么可以直唤我的名字‘依依’呢?再胡闹我可要打你了!”

翠红和凤喜的手臂已经开始酸痛了,竹板在不断的击打中震的双手又痛又痒。而云洛只是缩着身子,在凳子上在板子下不停地颤抖着,即便原本白嫩的臀上已是斑斑的血迹。

二女对望一眼,只能加快板子落下去的重度和频率。

疾风如醉,念心若雨。云洛终于哭了出来。

你已经不能够去回忆更多了,或者是疼痛终于超出了你所能承受的范畴。不是说一百两银子一百下么?已经这许久了,怎么还没有打完?

依依。你默默地念着,

洛洛很疼,你知道么?洛洛是那么的想念你,你知道么?

时值公元1507年。大将军云洛穿着百姓衣衫到青楼里,出了一百两银子,换了一百大板。打到八十多下的时候,杀场上坚若磐石的将军终于痛哭流涕。

云洛挣扎不得,终于哭喊出来——

“依依,你回来……好不好?”

命运没有给你启示,你只能在疼痛中继续坚持下去……

(鸾纱按:不善历史,没有考证,纯属捏造,没有巧合。)

2007年的世界,仍然是只个寂寞的城市。

严舞走在渐渐被夜色笼罩的街道上。秋叶开始飘零,似乎是瞬息间的事情,绿叶好似在一夜间便开始枯黄撒落。季节的变换总是在我的盼望和惊觉间兀地突现。打的的我措手不及,黯然萧索。

我叫严舞。

回到家不出我意料地看到了严浩面无表情地对着电视。即便已经五年了,严舞还是不能够坦然地接受这个事实,严舞在二十岁那年得知老爸在外面已经给她造了一个十三岁的弟弟。

一个月前,严浩的母亲去世了,那个不图名利跟了老爸将近二十年的女人。老爸不可能放弃抚养严浩的责任,而严舞的妈妈又难以接受同自己丈夫在外面生的孩子生活在一起,于是这个小崽子就成了我严舞的责任。

严浩看了一眼严舞没有说话,只是点了一下头。我们似乎都还不太习惯彼此在这个世界上的存在。严舞见过严浩的妈妈,其实是个很有些妖娆的女人。严浩和他妈妈长的很像,挺漂亮,只是小小年纪看起来总是有些阴郁。

这一个月来,严舞一改在家很少做饭的习惯开始尽职地做一个姐姐。很快地端上了三菜一汤。严舞酌量着言语开口:[严浩,你高三了。]

[恩。]严浩低着头继续吃饭。

[所以……要抓紧学习。]严舞尽量克制自己生硬的语气,努力想做到一个姐姐和弟弟,或者哪怕只是朋友那样地聊天。

严浩手中的筷子顿了顿,转而继续往嘴里扒饭。

[你要是有什么事情或者……有什么想法,你都可以跟我说。]严舞想扯出一个温和的笑脸,却只是皱了皱眉头。

严浩放下碗筷,抬起头直视着严舞;[学校给你打电话了?]

严舞反倒像做错了事一般,马上低下了头。[恩。你今天没去上课了。为什么?……我是说,你要是有什么困难……]

[没什么。]严浩打断,[我去外面转转,桌子我回来收拾就行。]说完起身就往外走。

严舞犹豫着该不该拉住他,眼看他都走到门口了,吼了句[严浩,你站住!]但随即又被自己僵硬的语气下了一跳。

严浩也有些吃惊地看着她。严舞清了清嗓子放缓语气:[这么晚了,别出去了。]

严浩看了严舞一会,说:[好。]然后就走回来开始收拾碗筷。

严舞耷拉着脑袋,中气不足地问:[你不觉得你有必要跟我解释一下,今天你为什么不去上课,又干什么去了吗?]

严浩淡淡地说:[你放心!你们都可以放心。我的学习成绩不会有什么问题,考大学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我的人生,我自己也能经营好。]

严舞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想起自己在工作上也是很精明干练的,怎么现在就跟欠了钱是的没气势呢。

严浩突然又说:[其实你也不必那么费劲地要学着别人做什么姐姐。你继续你的生活,我也活我自己的。你完全可以当做我其实不存在,我也不会碍你的事。]

严舞愣了半天,说不出是生出了一丝恼怒还是一丝心痛。[不准你这么说话!]

严浩撇嘴笑笑,神态中有些不屑。洗了手,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严舞一个人琢磨着,这是不是从小家庭的关系,让这孩子生出了这么个性情。他觉得全天下人都对他不起吗?难道我和妈妈在家庭上就没有受到伤害吗?严舞二十岁那年看着妈妈猝然开始变白的头发时也是恨的痛彻心扉,可那又能怎样?事实不是只能让人坦然接受么?她又凭什么?二十五岁,就要照顾这么一个整天也没个好脸色的大男孩。

严舞一脚踹开严浩的房门。[严浩!你高不高兴,我都是你姐姐。你最好放端正你的态度!]

[是么?]严浩漫不经心地回了句,头也没抬地继续翻手里的一本漫画。

严舞看着他那没心没肺的样子,火气直往上串。一把扯过他手里的漫画书摔到了地上。

严浩伸手又拿起了一本书,低头继续翻:[你这么快就更年期了?]

严舞又把严浩手里的书用力地摔到地上,彻底吼了起来:[什么时候了你还看漫画?高三了你知不知道?]

严浩看着严舞突然粗暴起来,眉梢挑了起来。[怎么?你还想打我?]

严舞一下惴惴地说不出话来了,这毕竟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说真的,我不敢!半天才无力地吐出句:[你让我拿你怎么办?]

严浩认真地看了严舞一会,俯身把书拣了起来。一边收拾一边说:[我说你不要勉强自己吧?你有把我当成弟弟么?你其实希望这世上没有我这么一个人吧?又有必要强调你是我姐姐这个事实么?]

严舞如受重击。严浩说的似乎都对。这几年我确实希望世界上没有严浩母子这两个人。我到底有没有把他当成我弟弟?或者只是把他当成一个负担而已?

我想,我只是不大习惯。

严舞整理一下情绪,说:[严浩,我们好好谈谈好么?]

严浩没搭理我,竟然抬手脱掉了身上的T恤,上身顿时赤裸。他双手撑在腰上的运动裤上:[我要睡觉了。你要不要看着我脱裤子?]

严舞觉得脸上如同烧了一把火,我不是害羞,是气大了。我突然想起来严舞从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你脱!]

严浩果然利落地把长裤也脱了下来,只是背着身体不肯转过来,毕竟是个十多岁的少年。他也尴尬了,半天转过头来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严舞手上正拎着个鸡毛掸子看着他。

严舞扬着头说:[你可以把内裤也脱下来。]

严浩不说话了。

严舞心里哼了句吃硬不吃软的家伙。[你自己趴好还是让我动手?]

严浩和严舞生活了一个多月还是第一次看到严舞这么严厉的样子,顿时蔫了几分,却还不甘心。小声说:[打我?凭什么?]

[你说凭什么?]严舞拿着鸡毛掸子有毛的一端,另一端在手里轻轻敲着。

严浩咬了咬嘴唇,往床上一坐,双手抱住头,把脸埋到膝盖里。闷声闷气地说:[快点打!打完了我睡觉!]

暴露在严舞面前的是一段光滑白皙的脊背,脊椎骨从薄薄的皮肤中突现出来。严浩蜷缩的姿势如同一只脆弱的小兽。严舞手指刚触上那突出的骨头,心里突然一动:我这一个月没有饿着他呀?拍了拍他的脊背:[严浩,我让你趴在床边上。]

严浩脸一下红了,想必是猜到了要挨打的部位,他双手还环在脑袋上,咬着下唇瞪着严舞。很孩子气的动作,很孩子气的神态。严浩腾地站了起来,红着脸低着头。严舞突然发现他比自己竟然都已经高出一个头了。严浩站了半天,突然转身,趴在了床边上。

严舞看着在自己眼前翘起的被白色内裤包裹着的小屁股,突然火气没了,只是清晰地意识到这个人是自己的弟弟。这么个时候,严舞才第一次生出了骨肉至亲的感觉。

第一下打下去,严浩顿时觉得屁股上烧起了一道灼痛。严舞其实也就用了五成力,只是在大学时就是校羽毛球队的主力站将,手臂上的力气跟一般的女人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严舞接连抽了十几下,越打越大力。严浩还仍然一声未出,连动也没动一下。膝盖跪在地板上,腰跨横在床边上,双手却还抱在头上。严舞很纳闷,她又没要求,这孩子怎么一直就保持着这么一个虔诚地挨打的姿势呢?

其实严浩很是吃痛,屁股上火烧火燎的。严舞手中的鸡毛掸子还在不停地抽下来,每听到那呼啸而来的风声,说不想躲是假的,只是他已经习惯了安静地挨打,也只是习惯性地保护着头。

小的时候妈妈偶尔也会打他,不过不会这么集中地打他的屁股,通常是火气上来了就不分地方的一通乱打。严浩的妈妈是个娇小的女人,手上没多大的劲,对自己的儿子也不舍得拿什么东西来打。她其实只是拿严浩出气,严浩从小就很乖。所以挨打也不哭不躲不求饶,他还怕妈妈会心疼,就那么抱着头等妈妈把气出完。

鸡毛掸子总是重复地落在屁股那么小的区域内,疼的厉害。严浩第一次领教这么正规的责打,不过心里并不似被妈妈打那么委屈,只是有点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屁股上的疼痛越来越强烈,严浩觉得严舞越打越狠了。他没想到严舞和他妈不一样,他妈对别人的气撒在他身上总是有限,可他不出声,严舞的气只能越来越大。

打了有三四十下后,严浩白色的内裤里透出了红色,小屁股明显地高肿了起来,开始不自控地扭动。严舞摁住严浩的腰,又是几下狠抽下去,次次正中臀峰。

严浩的感觉如同被扒了一层皮,然后又被砍了一刀一样痛不可言。忍不住呻吟了一声,喘着粗气说:[别打了,太疼了。]

严舞一愣。他说这话的语气很像:[我饿了,吃饭吧。]

严舞怒着又加力抽打下去。[你不服我是不是?]

痛的严浩几乎想跳起来还手,却被严舞死死地按着,双腿又因臀上的疼痛直发软。下意识地伸手到后面去挡,也被严舞一把抓住摁在了腰上。

严舞一边打一边说:[反了你了!你认不认我是你姐?!]

严浩疼的眼泪的都快出来了,拼命控制着自己千万别那么丢人,竟被鸡毛掸子打哭了。另一只手紧紧地拽着床单,把床单都搅成了一团。一会的时间屁股上又挨了好几下,严浩气急败坏地喊:[我不认你,能让你这么蹂躏我吗?]

[我蹂躏你?]严舞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万没想到严浩会用这个词。[你是不是想没人管你就好了?你就有理由自暴自弃,说全天下人都对不起你了?]

[我没有!]严浩斩钉截铁地说。一边说一边想挣扎出严舞的控制。严舞用力地按住他,又是七八下狠抽了下去,[喀嚓!]一声,鸡毛掸子竟然断了。

严浩痛的压着嗓子叫了出来。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滑了下来。

严舞这才意识到那白色棉布下已经透出了很深的颜色,皮肤应该已经是黑紫纵横了。

[姐姐……]严舞恍惚着,却第一次听到严浩这么称呼自己。他的声音很小。

严浩倒吸着冷气,把头枕在手臂上,偷偷擦掉了落下的眼泪。他说:[今天是我18岁的生日。谢谢你……送我的成人礼……]

森,不错!我打的主意很广泛。看到你留言我都吓一跳。我以为你会吼:为什么不去更《少年游》嘿嘿。。。。。。

二.风满楼兮雨不来

严浩倒吸着冷气,把头枕在手臂上,偷偷擦掉了落下的眼泪。他说:[今天是我18岁的生日。谢谢你……送我的成人礼……]

我的心突然紧了起来。为什么不早说?严舞感到自己的身体在轻微地颤抖着,自责犹如一波波的浪涛向胸口卷来,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严浩没有让严舞看到他的泪水,艰难地直起疼痛的身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屁股向小孩一样被狠狠地修理了一顿,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严浩觉得有些东西在疼痛中慢慢崩塌。挨打的地方还那么疼,几乎全裸的身体随着冷汗的蒸发开始有些冷。他低着头说:[我都让你打了,可以……满足我一个要求么?]

[是什么?]严舞仿佛得到了赎罪机会。

[可以……抱抱我么?]严浩还跪在地板上,把手放在严舞的膝盖上,轻轻地,企求般地。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渴望。

刚开始试图相互了解的姐弟两个人,其实应该是拥抱先行吧?可是他们还从未拥抱过彼此就先有了一顿严厉的惩罚。严舞听到严浩那种小心翼翼带些试探的语气,心迅速地塌陷下来。我伸出手,把严浩的头颈搂在了怀中。

严舞从未这样地抱过一个人,但却刹那间觉得心中有被填满的一丝酸涨。满满的,暖暖的。

严浩把头埋在严舞的怀里,双手犹豫着,终于环上了严舞的腰。

许久,严舞把严浩抱到了床上,小心地,生怕又弄痛他。另一只手却始终没有放开地抱着他。严浩微微蜷缩着把头放在严舞的肩窝里,手环在严舞的腰上。也许别的姐弟该从小就有过这样抱着睡在一起的经验吧?他们对这样的状况都略感陌生,但似乎又顺理成章。

[我今天去看妈妈了,]严浩轻声地说:[她住的太远,在城外的郊区,所以我只能逃课。]

她住的太远……这样的表述……严舞的眼泪迅速地滑了下来。在严浩心中,妈妈并没有真的离开吧!她只是住的太远,住的太远而已……

严浩继续说,呢喃的声音似乎要陷入梦境:[我想告诉她……不要担心我,姐姐对我很好,我很好……]

真的好么?我刚刚打了你啊?你还这么认为么?严舞没有问,只是轻轻地摸着怀里孩子的头发。

严浩的头在严舞的怀里蹭了蹭,慢慢地开口:[对不起……姐……我其实不想惹你生气,我只是……害怕,害怕你也讨厌我……]

讨厌么?平心而论,我这么多年确实很讨厌这个不该出现的孩子,讨厌这个伤了自己家庭的爸爸不负责任的精子。可是,我真的讨厌怀里这个其实很无辜的孩子,这个……我的弟弟么?严舞语言乏力,只能轻拍着严浩单薄的身体,像个姐姐一样哄着他入睡。

怀里的呼吸愈见沉稳悠长起来,严舞伸手想掀开严浩的内裤,看看有没有打坏。严浩在半睡间依然察觉到了那只抚摩着自己身体的手突然离开,动了一下,呻吟着呢喃着:[抱我……别走,抱着我。]手更紧地搂住了严舞的腰。

严浩早已长成一个大男孩,已经很多年没有试过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入睡了。妈妈……你知道么?姐姐会抱着我,哄我睡觉。你,知道么?

严舞轻叹着,一手拉过旁边的被子,应和着环住严浩如同撒娇般蹭在自己怀里的身体。

随着季节的变换,夜开始渐渐拉长。窗外有黄色的月亮,在漆黑的夜空中泛着暖光,月光下仍然是一个郁郁葱葱的城市森林,有人已经入睡,有人仍在奔忙。

其实,没有人,曾被这个世界遗忘?不是么?

严舞的眼皮也沉重起来,她在清醒悄然离去的最后一刻突然产生一个想法:原来两个人睡觉确实比一个人要温暖舒适的多。严舞把脸贴在严浩的额头上,睡意汹涌而来。

夜……

夜……

只是常年日光惨淡的天牢的小窗外的一块黑布而已。只是今晚有些特别的是,这一块黑布上有一个饱满的黄色月亮。

云洛,身戴手铐脚镣蜷膝坐在一角,久久地凝视着泛着暖色的月亮,全身依旧是难以忍受的寒冷。身体在不住地颤抖。深秋已至,全身只有一层薄薄的衣服。

你一个人在这清冷的月夜,突然想起幼时在依依的板子下苦读的《史记》。

《李将军列传》中提到:李陵败于匈奴,遂降之。“单于以其女妻陵而贵之。汉闻,族陵母妻子。自此之后,李氏名败,而陇西之士居门下者皆用为耻焉。”

历史已逝,且不去辩明是非,但想到李陵单一人投降便害的李氏一族满门抄斩,那自己头上这个变节通敌的罪名呢?是不是也要累的云家满门?

云洛撰紧身上的铁链。铁器的响声锐利的划破夜的寂静。

你想到,依依曾这样说过:“诸家之言太过烦琐庸腐。我眼中的大丈夫只需记得‘义气’二字。上忠于国,孝于亲,下无愧于妻子朋友,不负人恩情,此乃义也。而身为男子又应该在‘义’之上有独清于世的担当和气概,从‘义’的种种牵绊中抽脱其身,免得落个‘愚忠’、‘愚孝’的悲哀,为己所当为,不为己所不当为。”

你那时还只有十岁,正趴柳依依这个名倾天下的才女夫子的腿上,白嫩的小屁股第一次领教了戒尺的厉害。依依教训你的话,你其实还不太明白。只是小小的胸膛突然燃起了一股莫名的豪气,此生定要做个依依眼中的男子汉大丈夫,却忘了在刚才的责打中蹬着腿哭喊的人也是自己。

疼痛的臀部,后来轻揉疼痛的纤手,赤裸的肌肤感受到的从依依腿上传来的温暖。小云洛的脸上还挂着泪珠,抬头却看到一张带着些许严厉些须心疼的娇美面容。

还有……一枝嫩绿的柳条从窗头伸向了书案,在温暖的夏风里慢慢地伸展开……

脚步声传来。牢门“支呀”一声打开,大内首领太监刘昌荣阔步走了进来。拿腔那调的声音:“云将军,这些日子可好?”

云洛目视前方,面色如古井无波。

刘昌荣冷笑一声,袖中取出一份供词,在云洛眼前展开。“画个押吧,反正你们一族被满门抄斩已成定局,你也免受些皮肉之苦。”

云洛淡然道:“云家三代武将,忠良之心日月可鉴,莫说奸臣陷害,就是皇上要处死,也要过了刑部的会审。你便是用刑把我弄昏,画了押也不能作数。”

“奸臣陷害?哼!”刘昌荣冷笑道:“你到现在还搞不清楚情势啊……”故做的欲言又至。

云洛闭上眼睛,自不去理他。

刘昌荣讨了个没趣,又开口到:“云将军,杂家把话给你撂明白了。这次皇上纳了说你叛国通敌的柬,又把你急昭回京。死,你是死定了。差别是……究竟是你一个人死还是你全家跟着一起死!”

云洛心中一动,刘昌荣的话里别有玄机。可你仍然闭着眼睛,不动丝毫神色。

刘昌荣又“嘿嘿”地笑了笑,再开口语调中透出了几份不堪:“云将军,听说这些年柳妃娘娘可想你想的紧啊。”

云洛的眼睛豁然睁开,锐利的光芒射向刘昌荣。你意识到乱了阵脚,勉强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沉声道:“我不认得什么柳妃娘娘。”

“那咱家可以提醒你,就是那个声名狼藉的一代才女柳依依呀。满朝文武都知道,这可是您云将军的老相好啊。前些年被圣上破格收了,还给了她个集万千宠爱与一身的地位。嘿嘿,这个践女人,给脸不要脸!亏圣上……”

你霍然起身,一把抓住刘昌荣的脖子,高提,摁在了墙上。

刘昌荣的脚在墙壁上无力的蹬着。身后跟来的几个太监叫着乱做一团,都听闻这位云将军在沙场上的狠辣,即便他已经身陷牢笼,锁镣加身,仍是不敢上前。侍卫刚闻声冲了进来,云洛已经松开了手。

刘昌荣委顿在地,气喘连连。声嘶力竭着:“大胆!大胆!来人,给我打!给我重重的打!”

板凳、刑丈、绳子。

云洛没有任何反抗。你知道你不能再生事,还有多少人的命正悬于你一身,不只是一家老小,现在看来甚至还有……依依。

十六岁从军。在依依的教导下,你从一个稚嫩的孩童长成了气宇轩昂的少年。六年又过去,你一直稳首边疆,从一名无品的参将到一名五品大将,你一直没有回来过。

因为你十六岁那年,依依得到了皇上的圣宠,永远地离开了云家。

柳依依,自幼孤寒,被云家所收养。云家主母怜其娇弱灵秀,几乎将其视若己出,如女儿般教养。十五岁时以五步成诗名噪京城,求婚者络绎不绝,她却发誓终身不嫁,侍奉云家主母,报云家之恩。二十岁时,云家主母允其作为云家第三代唯一的一个男孩的夫子。

时年,云洛十岁。

刑丈打落下来,落在你光洁的臀上,你的皮肤在刑丈的一次次擦离后,迅速破裂开来。疼痛如同缠绵的思念一般,久久不退。

在天牢,这已经是很客气的刑罚了吧?

刘昌荣毕竟不敢把这个未定罪名的将军就此打死。但看着他的皮肉在一次次的重打下翻飞,心里顿时快意起来。“云将军,你也不必恨咱家。我可跟你透漏个天大的秘密,你这顿打挨得也值了。这柳妃娘娘竟然在睡梦中呼唤你的名字。哎呀,身边躺着皇上,她却口里心里的还记着你呢。”太监、侍卫,淫秽的笑声响起。

当今圣上其实只为了这一句梦中的呢喃怒的召回了稳守边疆的大将。只是叛国通敌的罪名着实太大,云家毕竟是三代忠良,如果一举残杀……皇上还在犹豫。刘昌荣自然是皇上身边最明白此中根由的人。

昏君!云洛心中暗骂。那依依呢?她现在又是怎样的境况?你不能问,开口只会更将她害的万劫不复。你只能用力抓紧长凳的边缘,直到指节发白。

疼痛汹涌无边,由臀处蔓延到全身。你喘息着,无力挣扎,你不知道如何挣扎。

黄色的月亮在铁窗外模糊起来,你陷入了无境的昏暗。

清晨缓缓到来,一缕曙光从铁窗外射了进来。潮湿的天牢里只剩下一个带着血匍匐在地上的身体。

六年以前的六年,每次责打过后都会有慰藉疼痛的冰凉的药膏,还有,一只手的温柔的抚摩。可是太久了,你甚至去妓院出银子妄图重温那种铭刻在心的感觉,然而疼痛过后,仍然只有疼痛。你所渴望的,走了就没再回来。

你的身体,在疼痛中,孤寂很久了……

枝头红杏,这么深成不成?前面是改不了了,俺还没有修改帖子的权限.

森啊.森啊.森啊.森啊。一切尽在不言中…

嘿嘿.亲们,留下宝贵的意见…

萧骁同学,没有龙套给你跑了,不然你出演一个太监角色吧?怎么样?嘿嘿.

顺便说一下,我<少年游>更新了。森,你可以去看一下.

另外,本人绝对不弃坑!!看看我的口号就知道了.连环坑我也不弃.

[回来填坑了。打算大修,把古代的部分删除,却因为发文太久,而没了修改的权限。无奈!可能刚开始的时候很多人都诧异,这种现代和古代交错的安排究竟是什么意思。本来嘛……我是打算来个错乱穿越的,也不是有些朋友猜测的前生今世文。而是把使用第二人称的“你”和第一人称的“我”安排到一起。而把严浩安排给柳依依的。然而发现似乎大家对这个现代题材比较感兴趣。又很喜欢姐弟的组合。所以就决定不流放严浩到古代了,古代的故事暂且搁置,先单独地写这个姐弟的故事吧。
然后就是叙述角度的问题。之前,我是把定下来的男女主人公间或使用第一人称和第二人称来叙述的,也算叙事方法的一种尝试吧。现在为了看文简单一些。干脆都用第三人称。
下面,是正文!]

三.

早晨醒来,一缕阳光打在两个人的身上。严舞缓缓地睁开眼睛,手里还抱着严浩。他的头依旧枕在她的怀里,是维持了一夜的姿势。严舞想到昨夜的事情,心里涌上点滴的心疼,悄然地把手从严浩的脊背向下滑落。

[别……]严浩抓住了严舞的手,阻止了她想查看他身上伤痕的举动。原来他早已经醒来了。

[不行!我看看!]严舞坚持。

[不行!]严浩别扭地从严舞的怀里躲闪出来,像捍卫自己贞洁一样地捍卫住自己的内裤,还把散落在旁边一夜的被子拉过来盖在身上。

[还疼不疼了?]严舞叹了一口气问他。

严浩用力地摇头,却始终低着脑袋不敢对上严舞的眼睛。心里滋生了一些微妙的情绪,想到昨天挨打的事儿,又想到自己撒娇耍赖地赖在严舞怀里的事儿,严浩的脸莫名地一红。

[你怎么了?是不是还疼?]严舞有些担忧地摸摸严浩的脸。小家伙脸红的更厉害了,别扭地把脸转过去,小声地说:[我……我要穿衣服,你……你先出去一下。]

严舞好笑,[你当我面脱衣服都脱的那么自然了,现在怎么还不好意思穿衣服了?]

严浩僵在那里,手里还紧紧地抓着被子,不发一语。直到严舞无可奈何地在他的房间外面关好门,才放松下来。严浩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房门,感觉昨天发生的事情像一场梦一样。似乎也无法相信自己竟然对严舞撒娇。无论如何,他这么大一个人了,昨天的事情实在不光彩。摸了摸屁股,他倒吸一口冷气,打得可真狠![看来以后要小心这个女人了!]严浩自己嘟囔着,这么说似乎又找回点自尊。磨磨蹭蹭地穿好衣服,严舞在外面敲门,叫他出去吃早饭。

严浩还有些神经质地拽了拽自己的衣服,调整一下心态才推开了房门。

是很简单的早餐,一杯牛奶,两个煎蛋,还有些面包。严浩始终低着脑袋蹭到桌子前,然后又若无其事地坐了下来。[我喜欢吃咸的。]他小声说。

[什么?]严舞问,然后又明白过来,[哦,你喜欢吃撒些盐的蛋对吗?那我再去给你煎一个。]严舞说着就要起身。

严浩急忙拉住,[不……不麻烦了!我随便说说。]

严舞讶异地转过头,看着打从起床就不敢看他的小家伙。[你怎么了?是不是在怪我打你?]

不提这个事还好,提起来严浩就更尴尬了。赶紧摇头,[没有。真的没关系!来……来不及了,我要去上课。]严浩说着就要站起身来。

严舞哪里知道这个小男人的尴尬,只是觉得奇怪,昨夜在她怀里蹭来蹭去的小东西怎么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了?有些好笑,她按住他的肩膀,[今天是周日,你上什么课?而且据我所知,你是不参加任何补习班的。]

严浩无语,他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么渴望去上学。

严舞微笑,[对不起,我不知道昨天是你的生日,是我不对!你喜欢什么?我补送你一份礼物好吗?]

她向他道歉?严浩有些无法置信地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姐姐。她的笑容好温柔,好美……妈妈,在什么时候也是这么对他的吧。严浩怔怔地看着严舞,许久才不好意思地笑笑,[不用了,我也不缺什么的。]

[那,就由我来做主吧!]严舞拍拍小家伙的脑袋。

本来,她是想带他一起去逛街的,给他添置一些衣物和用品。可别扭的小家伙说什么也不肯,说要复习功课。严舞无奈,独自出门。想了好久,最后买了一套精装的《约翰·克里斯托夫》准备送给严浩,作为补给他的18岁礼物。

其实说起来很好笑,从在大学图书馆借阅到自己买一套简装本的,历时四年,严舞从头看了三遍仍然没有看到结尾。并非看不进去,而是一种心情,沉溺的心情。一遍一遍的反复,不想让它结束。

回家的路上,严舞的嘴角总是不自觉的上挑,严浩应该还在家里吧?还是先写下祝福的好。思量了很久,拿出黑色的碳素笔在上册写了这几句话:

[克里斯托夫说,他有活下去的力量和本能,不肯自暴自弃的本性比理智还更聪明,比意志还更坚强。

送给严浩,我亲爱的弟弟,……]

严舞等字迹干透,才小心的合上。

严浩看到那几行字的时候,眼睛都红了,他明白严舞的意思。晚上关上房门,他把厚厚的三本书环在胸前,孩子气的笑了起来。他趴在被窝里,拿出了第一册,却久久地停留在严舞的字迹上。如果说其实每个活着的人其实都是孤单的,比如说要独自行路,独自看变换的景致,那么或许用心的了解和同行的鼓励,便是活的更坚强的力量。

严浩沉沉的睡去。

接下来的日子,两个人似乎进入了一种默契的状态。严浩本来就是一个很乖的孩子,严舞这么想。虽然有时候有些孩子气的任性和倔强,但严舞说的话他都很乖的听着。就算偶尔嘟囔着顶一句嘴,转过身也照着执行了。

时间如同漏斗中的流沙,在眨眼间点点逝去。严浩这孩子很有自己的想法,即便高三,依旧看着漫画听着流行音乐,晚饭过后,也会默不出声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同严舞看会电视。严舞有些担心他的学习成绩。[严浩,你看没两个月就高考了,你不着急么?]

每次这么说,严浩都漫不经意地回答:[哦,不急。]

严舞会被他这句话堵的非常无语,每次测验严浩都会很主动地把自己的成绩单给她看。严舞不得不承认,严浩的聪明确实是罕见的。饶是一副不努力不着急的模样,以他的成绩考上全国的一流大学也不成什么问题。可是每当看到他那副[我不急]的模样,严舞就觉得有必要矫正他这种态度。高考是千军万马过独木的竞争,虽说大学每年都在扩招,然而真正的好学校却依然是很难考的。严舞担心他这么散漫下去,在考场上一个发挥失常就与好学校失之交臂了。

严浩总是无所谓地耸耸肩,[你想让我上什么学校?]

自然是全国数一数二的XX大学啦!严浩不置可否地看看严舞,即不同意亦不反驳,继续看他的电视。严舞气的冒烟,几次想过去狠狠地掐他两下。却始终记得上次打了他的事情,毕竟没当惯姐姐,她总觉得自己在他面前连点威严都没有。咬牙切齿地用目光扫射他两眼,丢下句[看你考不上的!]也就罢了。考不上又能怎样,也没说清楚。

严浩看看严舞拿他无可奈何的模样,有点想笑,也没敢笑出来。

严舞就继续地唠叨着,严浩好笑地看着她:[你怎么跟个老太婆似的?]

严舞气窒,她二十几岁的年纪又何尝愿意唠叨?狠狠地一拍茶几,[你给我回房间复习去!]竟拿出了罕见的威严。

严浩一看她真的发火了,反倒笑了出来,[你生气了?]见严舞扳着个脸不理他,这才有点讪讪地说:[好了,我去复习了。]

严舞看着严浩乖乖地回了房间,这才意识到自己早该拿出姐姐的派头吆喝他,自己总是在那唠唠叨叨的人家压根都不忘心里去。严舞开始检讨起来,这小家伙根本就不怕她,偶尔叫声[姐]都带着几分不恭敬。

高考结束后,严舞因为工作的关系暂时离开了这座生活的城市。回来的那天严浩到机场接她,回到家发先一切仍是井井有条的模样。严舞不禁心喜地拍了拍严浩的脑袋:[小家伙还挺乖嘛,把家里收拾的这么干净。]

严浩无奈地撇撇嘴,[少来哄三岁小孩的那一套!]

吃过晚饭,严舞才问学校的录取通知有没有到。严浩这次考的应该不错,估分估的很高,如果不出意外,那个严舞看上的学校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别看她总是在一旁唠叨,对自己的弟弟,她还是很有信心的。

严浩没看她,低声说:[到了。]拿出的却是本市的一所学校的录取通知书。严舞有些意外,[怎么?你的分不够?]

严浩摇摇头,他的分数是够的,只是他根本没有报那所在全国数一数二的那所学校。

严舞怔了许久,才低声问:[你怎么不听我的话?]一时间,突然觉得有些伤心失落。没想到他竟然趁自己出差的时候竟然瞒着自己报了志愿。

严浩没抬头地回答:[不都一样么。]

[怎么会一样?]严舞简直有些气急败坏,谁都知道一所好的大学有多难考。哪有人明明能考上,却故意不去的?

严浩缩在沙发里,显然已经对今天的事情有所准备。[我也不是小孩了,应该有权利决定自己的事情吧。]

严舞瞪着严浩,许久都说不出话来。两个人已经生活了近半年,她以为他们已经是和好的[姐弟关系]了,她也以为严浩其实是很听话的孩子。没想到严浩会这么说。他说的没错,他在法律上来说已经是成年人了。严舞堵了一口气,哑着声音说:[我,我也是为了你好啊。]一句话说出来,眼泪却气得流了下来。

严浩吓了一跳,虽然早知道严舞性格不是很强,却没想到自己竟能把她气哭了,顿时慌了手脚。凑过去想擦严舞的眼泪,被严舞推开。

[你,你别哭啊!]严浩急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什么算大事?严舞心里哼了一声,也不理严浩,转身就回了自己的房间。严浩巴巴地跟在她身后,房门在他眼前[碰]的一声死死的合上了。

许久,严浩倚着门在外面说:[姐,你别生气了。我不是故意气你的。]他自顾地说:[我只是想留在你身边,不想去那么远。]

严舞的房间里没有半点动静。严浩才知道,这次自作主张真的是把她气到了。在门口来回蹭了半天,终究回了自己的房间。

接下来的几天,严舞依旧日日去上班,早饭晚饭都不落的一起吃。却始终不看严浩一眼。严浩开始还讲个笑话什么的,可是眼前的人一点反应也没有,渐渐也沉默了。一个礼拜下来,严浩几乎被这种窒息的气氛逼疯。晚上在房间里叹了半个小时的气,终于忍不住闯进了严舞的房间。

[这事已经这样了,反正都改不了了。]严浩盯着地板说,[你还要气到什么时候?]

严舞正在收拾自己书桌上的东西,看了严浩一眼,终于开口说话:[不是还有一个月就开学了么?你不用管我高兴不高兴。去了学校也就不用看我脸色了。]

严浩吃了一惊,看样子她是不打算原谅他了?眼眶红了红,凑过去要拉严舞的手,却被甩开。

[有什么好生气的?]严浩用劲全力低声下气地说:[我不是说了么?我只是不想离你太远,我不是故意想惹你生气的。]

严舞[哼]了一声,把手中的书往桌子上一用力一甩。[你有没有跟我商量?]

[跟你商量你会同意么?]

[所以,我的意见根本就不重要。反正你想怎样就怎样好了,又何必来跟我说这些!]

[不是这样的!]严浩不知该怎么辩解。

严舞却指了指门口,[你给我出去!]

[姐……]

[出去!]

严浩仿佛被打了一锤般的难受,[你还打算跟我生一辈子气了?]

[一辈子有多久我不知道,反正没你这二十年来我也没这么操心过。]严舞皱着眉头说,[你现在给我滚出去!]

严浩全身都僵住了,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她讨厌我!这四个字犹如千金般沉重地从严浩的脑海里蹦出来。

她其实是讨厌我的!让我同她生活在一起,本来就不是她所愿的。她觉得我是麻烦,她觉得我是负担!

严浩咬着嘴唇,像一个没有生机的木偶一般看着严舞。

[你再不给我滚出去,别怪我对你不客气!]饶是好脾气的严舞也开始骂起了脏话。

[你讨厌我就直说,我不会赖着你的。]严浩干巴巴地说。

严舞憋了几天的气,顿时又涨了几分。这个孩子就是不肯承认他自己做错!好似犯错的是她一样!严舞的好脾气终于走到了边缘,她突然一把拉住严浩的胳膊,扬手就往那欠揍的屁股上扇了几巴掌。严浩傻了一般的,不知道反抗也不知道躲。半天才愣愣地看着严舞问:[你想打我?]

严舞冷声道:[对!我今儿就想来点家庭暴力了!]一边说一边座到椅子上顺势把严浩按到了自己的腿上,毫不客气地就动手扒严浩的裤子。严浩被这突来的变故吓了一跳,猛得从严舞的手中挣扎出来,气喘吁吁地往后退了几步,惊魂未定地瞪着严舞。

严舞也怔在那里,已经十八岁的严浩当然不是能被她轻易按住小孩子,只是她也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敢反抗,一时间失望至极。

[滚!]半天,严舞狠狠地吐出这一个字。

严浩脑中一片混乱,被严舞像对待三岁小孩子一般地摁在腿上已经是难堪,而她这个冷冷的[滚]字更如刀一般割在他心上。手不知所措地在腿上蹭了蹭,[我……我不是故意的,]他低着脑袋讷讷地说,[我……我只是……]

[我打不得你?]严舞的声音说不出是在质问还是在委屈。

严浩别扭地抓着裤子,结巴着回答:[你,你要是打我一顿能出气的话,那,那就打吧。]

[你过来!]

严浩迟疑着往前靠了两步。

[把裤子脱了!]

脸猛然涨的通红。严浩还想讨价还价一番,给自己争取个不那么难堪的挨打方式。可是严舞耐心已尽,一把又把严浩按在腿上,也不用他动作,连外裤带内裤的就扒了个干净。严浩忍不住想拦住她把自己最后那点面子也剥尽,手却被反摁在腰上。稍微挣扎了两下,也就罢了。心知今天再不顺着她的意,恐怕她不理他的日子长着呢。

臀上猛然一凉,严浩的头几乎想钻到地缝里。又不住的安慰自己:你看她不把你当成自己的弟弟,也不会这么对你的。她其实也不是很讨厌你,只是生气,生气而已。让她出了这口气,她就又会像之前那样对你好了!想到这,心里似乎平静了几分。严舞的巴掌就狠狠地落了下来。打的严浩不住的倒吸冷气,没想到手也可以把他打的那么疼。

严舞心中有气,巴掌下去的不留余地,高频率的打击很快就把严浩那本来很白皙的皮肤打的通红。两条长腿虽然尽量的克制,仍然有些控制不住地在地板上蹬了几下。严舞自己的手掌都是火辣辣地疼。

狠打了七八十下,两个人都喘着粗气。

[疼不疼?]严舞问。

[还行。]严浩低着脑袋,[疼]字无论如何也不能轻易说出口的,实在太没面子了。

似乎早知道有此回答,严舞一把拽过书桌上一把长柄圆身的梳子,光滑的背面狠狠地朝严浩的屁股上击打下去。这一下的疼痛超出了严浩的预料,冷不防地呻吟出声。严舞心中冷笑:不疼是么?不停歇地抽打下去,才打了二三十下,严浩已经克制不住地扭动着屁股想要躲闪,脚更是在地板上蹬来蹬去。他不知道现在究竟是什么工具在收拾他那可怜的屁股。那硬质的东西虽然不像上次挨鸡毛掸子那样一下就抽到肉里一般的痛,可是没有间歇的连续重打却像把肉都打软打坏了般的疼成一片。

好一会,直到严舞胳膊酸得厉害,终于停了下来。[疼不疼?]严舞继续问这个问题。

严浩鼻子一酸,喘着粗气不回答。果然不出意料的又是昏天暗日的一顿好打。都不知道挨了多少下了,屁股好象被打烂了一般的疼,严浩一身都是汗,到底忍不住低低的呻吟了起来。然而严舞并不为他所动,不出声的一味狠打。严浩头昏脑涨的,觉得屁股几乎都被打麻木的时候,严舞终于停了下来。

[疼不疼?]还是这个问题。

严浩眼圈都湿润了,心说你这不是废话么!干什么非得要我说出口。这么想着,屁股上一痛,严舞竟然轻轻地在他那片火辣的疼痛上轻轻地揉了起来。虽然被揉的很痛,严浩心中一暖,眼泪就克制不住地吧嗒吧嗒地掉在了地板上。他不免觉得有点委屈,整整一个星期都对着一张冷脸,现在又被痛打了一顿,那患得患失的心似乎也放下几分。

严舞隐约听到了严浩那竭尽全力克制也没压抑住的抽泣声,她挑了挑眉,突然用左胳膊肘部压住严浩的身体,把那欠揍的屁股压得又高翘了几分,抡圆了胳膊继续把手中的刑具狠狠的抽了下去。几乎都被打麻木的屁股被温柔的揉过之后更敏感了,再加上打击来的太出人意料,严浩忍不住压着嗓子哀叫起来。

严舞一边打一边重复那个问题:[疼不疼?恩?你知道疼了么?]

严浩无力地瞪着腿,两条腿都又酸又软。也不知道到底是疼的受不了了,还是严舞这种折磨人的打击和审问方式,严浩实在是撑不住了,哑了嗓子叫:[疼!疼!姐,你饶了我吧。]

严舞停了停,让自己的胳膊有短暂的休息后,又没命的抽打起来。严浩那要面子的防备完全被攻破,强烈的疼痛侵袭了他的思考。

[对不起!姐,我不该惹你生气!对不起!求你不要打了!]

听到他这般求饶,严舞冷静了几分,严浩的臀部连带半个大腿都青紫的高肿起来。终于停了手,问:[你知错了么?]

严浩吸吸鼻子,闷声闷气的回答:[恩。]

[错在哪儿?]

[不该惹你生气。]

严舞皱皱眉,[还有!]

严浩想了想,好似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地回答:[没了!]

没了?严舞无法置信地看着趴在自己腿上身体仍隐隐发抖的严浩![你不听我的话私自篡改志愿,没有错?]严舞这么问着,又是一下打了下去。

严浩身子一抖,似乎这短暂的歇息让他也冷静了几分。竟然咬着牙没出声,执地有声地说:[是我不对!但是我不后悔。]

严舞气窒,一边打一边训斥:[你不后悔?这是一生的大事!你现在有什么资格说你不后悔!]

严浩的倔劲儿又上来了,竟然还咬着牙回嘴:[我说我不后悔就不后悔!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后悔!]

[我倒要看你会不会后悔!]严舞气得在那伤痕累累的臀上用指甲狠狠地掐着。严浩痛得几乎从她身上翻了下去,却被死死按住。

[疼!好疼啊!姐,你为什么非得逼我认错?我只是不想离开你有什么错?]

严舞停了手,失神的问他:[就是不想离开我?]

严浩带着哭腔说:[我一直在说一直在说,你根本就不听。我又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可是我跟你说了你也不会答应。我也没办法啊!姐你饶了我吧,别生我的气了。求求你了……]

严舞有些哭笑不得,[你这理由成立么?你怎么不说你有多任性,就是为了这点想法,就把自己的前途都赌进去么?]

严浩的身体抖了抖,没说话。他这行为简直就是招打,严舞扔干脆把手中的梳子扔到一边,巴掌又落了下来。严浩的屁股已经肿的不成样子,巴掌也都快挨不住了。无奈地咬着牙低声说:[你生气了要打我罚我都没关系,但是你不能这么说我。]

[我哪里说错了?]严舞虽然仍不肯放过他,却终究还是心疼了。看着他那被白皙的完好皮肤衬托的格外刺眼的伤痕质问他:[你说你不是小孩子,可是做事还这么不计后果。多少莘莘学子努力了那么多年,不都为了这一所学校。可是你干了什么,无故地糟蹋了自己的好成绩和这么多年的努力。你对的起谁?你对得起你自己么?]

严浩把自己被摁住的右手轻轻地严舞手中抽了出来,擦了擦眼泪,没说话。

严舞叹口气说,[我能不生气么?这样大的事,你既不和我商量,还瞒着我。]她说,[你知道我有多失望么?]

[对不起……]严浩低声说,撇撇嘴又强忍住又要掉下来的眼泪,[姐,你别怪我好么?我会努力学习的。我再也不会让你失望的。]

严舞叹了口气,想把严浩抱到床上,手却一软两个人几乎都跌倒。严浩半跪着顺势抱住严舞的腰,[姐……]

这一声低唤中是满满的依赖和眷恋。严舞摸了摸他的头发,[算了,事已至此……]

[我还是不后悔!]严浩没有觉悟地接道。

严舞直觉得火气再次上涌,却听严浩继续道:[我知道我不听话惹你生气这样不好。可是,我就是想和姐在一起,我要是去了外地,你该把我忘了……]

严舞[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么大的人竟然还说出这么幼稚的话。[我又不是有严重的健忘症,怎么还能把你忘了?]

[会的!]严浩点点头,闭着眼睛把自己的脑袋蹭到严舞的衣服里,笃定的说:[你不看我的时候,我就担心你会把我忘了。如果不时时出现在你眼前,我就是不能安心!]他说,[你不是我妈妈,只有妈妈才不会忘了自己的孩子。爸爸也不记得我,他一年不见我一次也不会想我。更何况,你只是我的姐姐,你肯定也会把我忘掉的!]

严舞怔怔的抚摩着严浩的头发,心里涌起一阵酸楚。

严浩像自我推销一般地说:[姐,我会洗衣服,我会做饭,会打扫房间。我以后都听你的话,你不让我看电视我就不看,不让我看漫画我也不看,我就好好学习。我会听话的,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就让我任性这一次好么?我以后要是惹你生气了,你就狠狠打我好了,可是你别不理我。]严浩顿了顿,有些哽咽地说:[你不能这么惩罚我,你对我那么好,然后又不理我,这样太残忍了……]

严舞缓缓蹲下身子,把严浩抱在怀里,久久的说不出话来。若说不心疼怀中的小家伙,那是假话。可是大学的事毕竟事关人的一生,她也不可能完全看的开。一时间,严舞也不知该如何处置了。罢了,她心中说道,反正事到如今也无法更改,就是与他生气也没有用。[严浩,下不为例,知道么?]

严浩用力地点点头,一边费力地拉好裤子。

[给我看看。]

[不用!]也顾不上弄疼自己,严浩急忙把裤子拉好。

严舞皱眉,[刚说过要听我的话!]

[这不是原则问题!]严浩红着脸解释,[姐,我没事,真的……]

严舞好笑地看着他,这才意识到这两次他那反应是怎么回事,小家伙原来在害羞![我是你姐!你个小破孩儿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严浩这会儿倒不高兴了,眨了眨眼,没敢表示质疑。只好委曲求全地说:[真没事了,都不疼了。我,我要回去睡觉了!]

严舞要去拉他,小家伙一瘸一拐的跑得倒是挺快。严舞失笑地看着那仓皇逃跑的身影,突然有些说不出的难过就这样荡漾开来。

第二天,严浩赖床不肯出来吃早饭。严舞有些担心,在外面敲他的房门[严浩,你给我开门!]

里面传来严浩似乎没睡醒的声音,[姐,好不容易放暑假,让我睡会儿懒觉嘛!]

严舞皱皱眉,有些拿不准这小东西是真的在睡懒觉,还是昨天打重了,下不了床。上班快来不及了,只好嘱咐一句要吃饭,就匆匆走了。确认严舞确实离开了,严浩才灰溜溜地从房间溜了出来。一瘸一拐的,走的好不艰难。昨天严舞下手面积比较广,连屁股到大腿打成一片,一夜过后没想到肿的更厉害了。严浩觉得自己下身后面跟安了一块盔甲似的,一动弹就疼。

嘟囔着移到餐桌前,也不敢坐下,挑了一个煎蛋放到最里,淡淡的咸味。严浩不由自主地笑了一下,自言自语:[真是不公平啊!为什么吃东西打啵儿这样的好事都给嘴来办,挨打的事去要屁股来抗呢?]自怜了一会儿,又趴到沙发上看电视,虽然屁股还会阵阵的发疼,但是心情却终于发松下来。严舞对他不理不睬的日子好象一场噩梦,终于结束了!

晚上严舞回来的时候小家伙趴在沙发上睡着了。去看了一下厨房她早上给他准备的午饭,没有动。严舞叹了一口气,轻手轻脚地走到沙发旁,慢慢地褪下严浩的运动裤。倒吸一口冷气,臀腿上青肿的十分厉害。严舞拿了散淤的药来,轻轻的涂抹起来。严浩虽然睡的很沉,呻吟了一声,到底还是被弄醒了。转头一看,自己又被扒了裤子,面红耳赤的就要跑。严舞照着他屁股上又给一巴掌,打严浩[唉呦]直叫。

[你躲什么?]严舞没好气的说。

严浩小声回答:[男女,授受,不清。]

呸!严舞心里骂了一句,愣是把他按住了上药。严浩[哼哼呀呀]地喊疼,严舞也不理他。

严浩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半天没了动静,又突然开口问:[姐,你今年二十五了?]

[是啊,怎么了?]

[你,你会结婚么?]

严舞怔了怔,以她的年纪,有男朋友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那个让她心仪的人却远渡重洋,不知哪一日才会回来。她说过会等他,于是便独自等了两年。对方已经是了无音训。好似哪一扇门被关上了一样,严舞这几年一直是独自一人,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孤单寂寞。[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随便问问。]严浩若有所思地回答。

暑假过的很快,开学的日子马上就到了。简单地收拾了一些换洗的衣物,和最基本的生活用品。严浩便同所有的大学生一样开始了大学的住校生涯。正如严浩所愿,上大学非但没有让他与严舞拉远距离,反而因为大学的课程设置比较松散,全不像中学时那样把人的时间都拘束在学校里。严浩有时就在严舞的公司楼下等她,然后两个人一道去买菜,回家吃饭。一个星期,反倒有最少四天,严浩依然是泡在家里的。

其实两个人也未必做一些什么事情,有时候就只是静静地坐在一起看电视,或者看书。有时候严舞会问严浩学校里的事,严浩也就随口回答了。严舞有些担心,大学应该是人生中最应该去放肆地结识朋友的时期,严浩却依然这样赖在家里,不过多的与人交往,这不是好事情。

每当严舞这么说,严浩都淡淡地笑笑,仍是即不辩驳,也不应承。就好像一块滚刀肉,让严舞无可奈何。

那天,严浩也是在严舞公司楼下等她。正好那时严舞与她的同事一起走下来。那个很三八的林若若捂着嘴对严舞说:[真没看出来,严舞,你居然会喜欢小正太!]

小正太是什么?严舞没有明白,严浩却在一旁红了一下脸。严浩这罕见的神态,和同事暧昧的笑容总算让严舞明白点什么。严舞无奈的说,[若若,你少瞎扯。这是我弟弟。]

林若若一副[你少来这一套]的表情,然后色眯眯地看着严浩,竟然还伸出一根手指头去挑严浩的下巴,[小朋友,你今年多大啦?]

[啪!]严浩皱着眉一巴掌把林若若的手打掉。

林若若胡闹惯了,却也没见过这么不给面子的,神色尴尬地笑了笑。

[严浩,给若若姐道歉。]严舞推了严浩一把。

严浩撇撇嘴,没吭声。

严舞这人平时性子很好,自然不愿意让人难堪,见严浩那个表现顿时又来了气。拽着严浩就往林若若面前拖。[快点给若若姐道歉!]

严浩皱着眉头看着路边,依旧不说话。

严舞最见不得严浩这个犯倔的神气,心里一火也就忘了这是在公司临近街道的公众场合。扬手就照着严浩屁股狠扇了几巴掌。[我让你道歉,你听到没有?]

严浩咬着嘴唇瞪着地面,满脸涨得通红,身体剧烈的喘息着。

[没事没事!]林若若也被严舞这突来的阵势吓了一跳,在她的印象中严舞始终是个笑呵呵好脾气的人。她这才反应过来,赶忙打圆场,[严舞你干什么?都是闹着玩,你怎么这么认真?]

[不行!怎么可以这么没礼貌!严浩!]严舞仍在扯严浩的胳膊。严浩冷着脸,一甩手,扭头就走。

[你给我站住!]

这次严舞的呵斥没有作用,严浩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林若若拍拍严舞的背,[好啦!多大点事?我都不生气,你至于气成这样么?]

严舞气呼呼的也不说话,心里直嘀咕:严浩你不是跟我耍脾气么?你有本事就不要回家!

林若若无奈地推推严舞:[我说祖宗,再怎么样你也不能在公共场合就动手打人啊!]

[我什么时候打人了?我的脾气你还不知道,我连跟人吵架都不会。]

林若若张着嘴,跟吞了鸽子蛋似的。半天才失笑地点点严舞的脑袋,[你刚才还使劲打了人家好几巴掌,转头就忘了?]

严舞皱了皱眉,[那能算打人嘛!他是我弟弟!]

林若若表情怪异:[敢情你弟弟不会疼?你打他就不叫打?]

严舞窒了一下,[还不是你!没事逗他干嘛?]

[是!我逗人不对!你打人有理!]林若若翻个白眼,[你赶紧回家哄哄他吧,我看你最近火气也实在太大了!]

严舞这才意识到,若在平时这么给小家伙几下,他是不会太放在心上。可他这么大了,当众打他,确实太不顾及他的感受了。

同林若若告别后,严舞独自往家走,公司离家也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程。严舞走着,心里还在不断想刚才的事。是的,她是从来不会轻易与人起争执的人,更别提动手了。可是严浩总是能轻易挑起她的火气。严舞不禁检讨起来自己,对严浩是否太过缺乏耐性?是不是有时候太过不温柔?会不会有些太过苛刻?

[小舞……]有一个声音轻轻地这么叫着。

严舞抬起头,瞬间大脑空白,站在原地久久的动弹不得。

[我回来了,这些年,你还好么?]那个声音温柔地说。一身白色西服的男人半倚在严舞说不出型号的“悍马”上,金丝眼睛架在高高的鼻梁上,把整个英俊而有棱角的面容更衬托出几分书卷气。

他是莫南歌……

严舞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两年的时间似乎还不足以改变一个人。但是,他瘦了许多,更英挺了许多,却也多了几分沉静的气质。

莫南歌微微地笑起来,慢慢地走到严舞的面前。[小舞,你是不是傻掉了?这不是梦,是我啊!]

严舞的眼睛模糊起来,一头扎到了那白色西服的洗礼中……

……

严浩买回饭菜,然后在厨房一阵忙活后,端上了饭桌。蛋糕上插好蜡烛放在一旁。

今天是严舞二十六岁的生日。想必她已经忘了吧!严浩想到这,就把他那黑漆漆的大眼睛笑成弯月型。

看看墙上的时钟,已经是晚上八点二十三分。房门很安静,严舞还没有回来。

严浩闷闷地坐在饭桌前,觉得自己就像在等丈夫归家的怨妇。

严舞是不是生气了?所以故意不回家的?

什么嘛!严浩有些不高兴的想:我不过闹点小情绪而已,用这么小题大做嘛!再说,今天是你在大庭广众之下那么不给面子的打我屁股,怎么现在好像有错的人是我一样?

九点五十八分。房间完全陷入黑暗,严浩今天没有看电视也没有看漫画,依旧闷闷地坐在饭桌上。菜已经热了两次。

严浩蜷着膝盖坐在椅子上。时钟在安静的房间内[滴答]的格外响亮。

[好吧!]他自己嘟囔着,[今天算我不对,至少不该在这样的日子跟你闹别扭!我错了好不好?]他对着黑暗认错,[下次不会这样了!任你朋友怎么调戏我,我都微笑接受,好不好?]

一簇车灯打亮了房间的窗子,有刹车的声音。严浩在黑暗中依旧叹着气,慢吞吞地把手机套出来。又犹豫起来,如果告诉她,自己在家里等她,是不是就不够惊喜?看着时钟,已经划到十点整。严浩终于还是下了决心,拨通了严舞的号码。

手机铃声在门外响起。严浩一喜,直接挂断电话,猫到门后。却听到门外有一个男人清朗的声音说:[是你弟弟?]

严舞的声音。[是啊,小家伙大概在跟我闹别扭吧!]

男人低声笑道,[真难为你了,年纪轻轻的,还要照顾一个小麻烦!]

严舞笑,[少装模做样的!]

[不然……],男人的声音有成熟男性才有的磁性和魅力,[我们也快点制造一个小麻烦,好不好?]

[南歌……]

[小舞,我本以为两年的时间定然会斩断我们之间的所有,也不敢相信你这样好的女孩会真的等我这么久。对不起,是我不该有这么多顾虑。]男人顿了顿,[我不想再重复之前的错误。小舞,请让我完成我对你的许诺,好么?]

[南歌……]严舞的声音有些哽咽。

严浩站在门后,如同石化般僵立着。

在门外的莫南歌取出一条精致的钻石项链,[小舞,生日快乐!]

严舞这才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莫南歌笑着说:[你看,房间里一片黑暗,你弟弟大概回学校了吧。你就不要瞎担心了,小孩子闹情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就给我个面子,陪我吃顿饭,我们好好聊聊好么?]

许久,脚步声越来越远。严浩的身体顺着门滑了下去。他独自一人,在黑暗中不知蹲了多久。站起来的时候,双腿如灌了铅般的难受,几乎摔倒在地。

慢慢地收拾了饭菜,连同生日蛋糕一起装进黑色的塑胶袋。明早严舞回来,不会在家里看出任何端倪。

严浩的身影没在夜晚的黑暗中,心头无端的沉重。

没有什么不合理的!他这么对自己说,这是很自然的事情。他这么强调着。眼睛却酸酸的,他感觉自己似乎犯了什么错。错到他自己都无法面对。提着垃圾袋急忙冲出房间。脚下太过踉跄,严浩头昏脑涨地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您……您说什么?]严父无法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资料,[陈医生,这……这怎么可能?]

陈医生叹了一口气,[错不了!我对这件事情印象很深。]

那夜严浩从楼梯上摔下去,晕在了楼道里,被邻居送来的医院。他左腿骨折,流了很多的血。急忙赶了严家人这才知道严浩竟然是O型血。严浩的母亲是B型,严父是A型。严浩的身份立刻遭到了质疑。严父这些年对严浩母子并未尽太多心力,但依旧面对不了儿子竟然不是自己的事实。而这家医院也是当年严浩出生的医院,严父急忙要去查出事实真相。恰巧外科主任陈医生是当年的知情人。原来严浩的母亲当年因为怀孕时照料不周,被人送到医院时产下的根本就是一个死婴。严浩的母亲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事实。同时又正好有一个遇到了车祸的孕妇被送到这家医院。孕妇勉力生下孩子时已经是油近灯枯。她只是个打工妹,是遭人**才有了这个孩子。母亲爱自己的孩子乃是天性,所以她打算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好好抚养,谁知反倒遭了意外。她家中再无他人,临死前托付医院为这个孩子找个好人家。

所谓巧合,大致不过如此。当时陈医生不过是个事外人,只是听说这两对母子的遭遇非常同情。而严浩的养母临生产时,都没有人陪在身旁,听说孩子是个死婴,哭的几乎撒手人寰。众人商议让这个她领养这个孤儿。谁只严浩的养母见了严浩,顿时把他抱在自己的怀里。忍人说什么也不肯撒手。至于那些该办的手续,她也任人指挥地办了。似乎根本意识不到她自己的孩子早已死了,而怀中的孩子并不是自己的一般。

那时严父出差,归来时孩子已经有一个月大。严浩的母亲便把他当做自己的儿子,也许是自欺,但这终归是她这一生最大的指望。

若不是严浩今次受伤,这陈年老事,大概终究不被人知道了罢!

严父木若呆鸡,久久地说不出话来。当年若不是他对她不起,何尝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严母也在一旁叹了一口气,对于那个“狐狸精”的恨也少了很多。毕竟,只哟女人最懂女人,她开始可怜起她来了。

严舞站起身来,走到二老面前,一字一句地说:“爸,妈,你们要是不愿意见他没关系。但这件事情千万不要让他知道。”

严父失神地看了女儿一眼,没有答话。

严舞自然理解父亲的苦痛。然而严浩呢?他该有多无辜?从私生子变成孤儿?他又有什么错?

[爸,妈。他只是个孩子……]

[妈知道了!]严母拍着严舞的手安慰她。如此一来,严母反倒是看开的那个人。推了推老伴,[咱们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严浩左腿骨折,轻微脑震荡。悠悠醒来时,床前坐着严舞和一个陌生男人。

严浩静静地看着那个男人,扭过头去没有说话。

严舞扶着严浩慢慢坐起来。[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能从楼梯上摔下去?]严舞责怪着他,手中却递了一个削好的苹果过去。

严浩依旧闷闷地接过来,[吭哧吭哧]地咬着,似乎在啃敌人的骨头一般的苦大愁深。

这次的突然事件,倒是让严家父母认识了开车把严舞送来的莫南歌。他们没太多的表态,对他的印象却很不错。也没等严浩醒来,两个人就走了。严舞有些难受,但也无法指责自己的父亲。她觉得这一切对严浩很不公平。

然而,谁又能掌握[公平]呢?

事情告一段落。严浩专心在医院养伤,偶有同学来探望。更多时候是严舞陪在他身边。严浩问过:[那人是你男朋友?]

严舞便把她与莫南歌的事说给严浩听。

[这就是传说中的有情人终成眷属?]语气中有掩饰不住嘲讽。严舞气呼呼地看着严浩,捏着他的指尖,照手掌上拍了一巴掌![怎么说话呢?]

严浩伸着手,一副随便你打的样子,嘟囔:[就这么说的。]

严舞伸手在他嘴角拧了一下,也没太使劲。死孩子!心里骂了一句。

莫南歌来看严浩,带着近些年狠热过的《死亡笔记》《火影忍者》什么的。严浩淡淡地道谢,顺手把漫画放在一旁。抬头看看自己吊起来的腿,再看看莫南歌西装笔挺的精英模样,有点黯然神伤。

他比我帅么?比我有男人味么?好……好吧。好象是。

严浩酸酸地想着,眼睛在莫南歌胸前打了个圈。[一个大男人,前面鼓鼓的,多难看!]这么想着,又开始想:女人都喜欢结实有力的胸膛吧?想完又开始纳闷,我在想什么啊?

严舞出去的时候,严浩开始审讯,[你喜欢严舞?]

[你都直呼她名字?]莫南歌皱眉说,表情有些责难。

[回答我问题。]

[喜欢。]

[爱他?]

[爱。]

[打算娶她?]

[很快提上议程。]

严浩心里狠纠了一把,虽然并不出乎意料。很镇定地问:[那这些年,你在国外就没有其他女人么?]

[有过。]莫南歌说,[我都告诉她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以后会好好待她。]

[凭什么让我相信你?]严浩咬牙问。

莫南歌笑笑,[我不需要你相信。这不重要。]

严浩顺手把重重的漫画向莫南歌砸去,若不是行动不便,也许飞过去的就不是漫画了。莫南歌闪开,没有发怒。依然微笑,[小孩子不要这么暴躁!]

又是一本漫画,莫南歌依然轻易闪开。[不怕我告诉你姐,你会挨打?]

严浩窒住。怎么?她把什么都告诉他了么?就连……那种事都告诉他了么?严浩冷哼了一声。愤怒、羞辱通通挤了过来。

莫南歌从容地把漫画书从地上拣起,慢条斯理地说:[我认识小舞比你久,也比你了解她。她这个人外柔内刚,若是不能够接受这些年的事情,决不会折辱了自己跟着我。我爱她,她也爱我。过去的,可以一笔揭过。从今而后,我会好好照顾她。你若为她好,就应该祝福她的幸福。而不是在这耍小孩脾气。]

严浩被他说的一阵阵自责:是了,我怎么可以如此自私?可是心里依然很难过,好象被人生生地夺走了什么一般。

[你先出去,让我静静。]

莫南歌笑笑,出去把门关上。严浩缩到了被子里。忽冷忽热地,睡了过去。梦中似乎哭了起来,觉得委屈觉得难过,又无法为自己找到合理的解释。觉得委屈和难过也是不应该的,没道理的。迷迷糊糊间,有人在抚摩自己的脸。

[严浩,醒醒,做噩梦了吗?]严舞抚摩着严浩,轻轻地唤着。

[姐……]严浩睁开眼,把头扎到严舞的怀里,低声说:[对不起……]

[说什么呢?傻孩子。]

[我讨厌姓莫的。对不起!]

严舞叹了一口气,摸着怀里毛茸茸的那颗小脑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严浩出院后,就搬回了学校里住。很少再归家。把自己的身份和位置摆正,你只是她的弟弟!莫南歌说的对,你应该为她的幸福着想。如果她是快乐的,你就不可以成为她幸福和快乐的绊脚石,不该给她的快乐制造麻烦。你应该让她眼不见心不烦,免得夹在中间难做人!

严浩给自己摆出了一条条的道理。强迫自己在学校里安顿下来。有时会收到女孩的情书和小礼物,当然还有当面的告白。那都是触碰不到湖心的涟漪,泛过也就没了。严舞有时会打电话来,严浩那句[来看看我吧]就哽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所以严舞来看他那天,他高兴的好似五岁的小孩子得到了自己最心爱的玩具一般。兴奋的拉着严舞的手,领着她四处去参观校园,平时话不多的他又开始滔滔不绝地讲学校里发生的各种奇闻逸事。

严舞就笑着安静的听着。她隐约间感到这个孩子其实不过是因为见到她很高兴,拉着手和她说话很高兴而已。说的内容是什么,倒不重要了。

校园里不时有人侧目,有结伴而走的女生路过,就交头接耳起来。

严舞笑着问严浩:[是你同学吧?]

[哦。]漫不经心地应着。

[有你喜欢的女孩子么?]

严浩的脸红了红,咬了咬嘴唇。[没有。]

[害羞了?]严舞觉得很有趣,去扳他的脸。

严浩把头别过去,不高兴地说,[没有就是没有!我害什么羞。]

严舞并不介意,笑着说:[恩。这就好。虽然在大学谈恋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主要精力还是要放在学习上才好。免得因为这些事耽误了学校,影响你的前途。]

严浩转头看严舞:[前途很重要是么?没有女人会喜欢没有钱没有本事的男人,是么?]

严舞皱了皱眉,[倒也不能这么说。不过,你若是不能好好的,关心你的人又怎么能安心呢?]

严浩低声问:[姐,你……你爱我么?]

[什么?]严舞确实没有听清。

[没什么,]严浩笑笑,[我们去吃饭吧。]

有人说酒精能麻痹人的痛苦,也有人说吸烟能够缓解焦虑。严浩怀疑,所以他尝试着证实这一点。

一群年轻的男孩女孩,刚刚升入大学,因为被束缚太久而被突如其来的自由惊喜的措手不及。城市的夜很容易让人沉沦迷醉,那些心中似有忧愁的人更是难免。在人群中,严浩总是最安静的一个。

同学朋友们,在午夜有些宁静的霓虹中放肆的尖叫,他却只觉得胃部不断的翻转搅动,难过的说不出口。

一日一日,一夜一夜。日子过的有些麻木。严浩很少主动给严舞打电话,总是怕打扰了她。

严舞来的那天,好不容易才说服了舍务阿姨。进了严浩的寝室,其余的三个人都去上课了,严浩还在睡觉。早上打电话的时候就觉得他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儿,在他的额头上一摸,似乎没有发烧。

[严浩,醒醒,是不是病了?先起来吃点东西,再吃点药再睡。]

严浩呻吟了一声,握住覆盖在自己的额头上的手。睁眼看看,似乎又不能确认,[姐……是不是该上课了?]

[他们没有给你请假么?]

[请假?姐不是担心我考不上大学么?]

考大学?严舞皱皱眉头,随后又皱皱鼻子,严浩一开口扑面而来的酒气和烟味。

怒火涌了上来,在严浩脸上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你给我醒过来!]

严浩晃晃悠悠地坐起来,在屋子里看了半天,一个激灵,酒醒了。[我……]

[你跟我回家!]严舞的脸色真的沉了下去。严浩有些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