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火车是清晨5点到达的H市,我略带倦意地拖着行李箱下了车,9月份的清晨带着丝丝不易察觉的凉意,我轻轻揉了揉脸颊,深吸口气,拉起拖箱向外走。 还有一星期才是大学报道的日子,我必须在开学之前安排好自己将来4年的住所,还有足够补贴平时零用的工作。 慢慢的踱步在清冷的H市街道,时间还早,店铺都还没开门,偶尔有卖早点的摊贩蹬着三轮车匆匆路过,残留下新鲜葱花及面粉的味道。 又一个陌生的城市,但于我而言,和过去的20年并无差别,走到哪,都是陌生的环境,孤身一人漂泊,凡事都得*自己。 低头看着纸片上那个地址,就在不远处,H市理工大学,未来4年要去就读的大学。忽然,一丝奇异的感觉油然而生,我转头,是街尾延伸出去的一条幽静小巷,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我,我慢慢朝里走。 窄窄路边是成荫的大树,虫鸣鸟语显得格外幽静,我在最后一幢三层复合式楼房前站定,这是一幢复古的楼房,墙壁上缠绕着翠绿的藤蔓,6点的阳光懒懒的打在树叶上泛着淡金的光芒。 此时有一个中年妇女挎着小篮打开门,看到我愣了一下,迅速打量了我一番,然后便笑吟吟的迎上来。 “小姑娘是想来租房子吗?我们这里地方清净,离市中心也不远,就只剩一间房间了哦,要不我带你看看房?”房东太太很热情,却透着一丝怪异的殷勤与急迫。 事情隐隐透着蹊跷,我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这房子,对我有着莫名的吸引力,好像宿命中,有什么在等待着我,我一向是个随遇而安的人,既然有感觉,就不妨留下来。 随着房东太太的脚步踏入这复合式楼房,顺着干净整洁的楼道来到二楼转手最里面的那间房间,房东太太掏出钥匙打开门的刹那,一丝奇异的感觉弥漫在我的心头。一种宿命的悲伤,一种未知的情愫席卷而来。 一向波澜不惊的内心仿佛被一块石子激起了涟漪,恍然间看到左手上的血玉镯似有流光闪过。 我的命,从此刻开始划入宿命的轨道… 我叫池桑。屋内也许太久没人居住,散发着一股尘封的味道。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透过洒在略带薄尘的地板上,房间虽小,但家具还算齐全,一室一厅,左手边是一个小小的厨房。 房东太太走过去一把将窗帘拉开,打开窗户,清晨新鲜的空气顿时将房间压抑的气味一扫而光。 “这屋子有段时间没住人了,不过里面家具都是完好的,热水也会正常供应,姑娘你看合不合意?”房东太太慈眉善目的笑问。 “很清静的地方,看起来也很舒适,很适合我,请问太太房租怎么算?” “额…”太太显然没料到我这么爽快就答应了,略顿一下说:“看你们大学生也不容易,这样吧,每个月500,包水包电。” 这条件实在太优厚,优厚的有些不太正常。我环顾了一下四周,道:“太太,我知道这个房价已经很优惠了,但我初来H市,储蓄不多,本想租200左右的房间,500块我暂时负担不起,我看还是另找住所吧。”说完拉起行李箱准备离开。 “哎…等等”房东太太一急忙拉住我,想了想一咬牙说:“算了,姑娘你一个人也不容易,200就200吧” 我微笑着道谢,从包里掏出600块钱递给房东太太,“这是3个月的房租,您先收好。” “那你先收拾收拾,这里家具很齐全的,有什么缺的出去右拐的街边有商场和超市”太太收好钱就出去了。 我点点头,关上门转身打量这个房间,简简单单的小客厅摆着一张米色的沙发,还有一张木色的茶几,角落是一株盆栽,碧绿的塑料叶子上已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左手边的小厨房里有个冰箱,冰箱上有个可爱的草莓吸磁,似曾相识的感觉,我抬手摸了摸,也许是在哪个商店里见到过而已。 拖着行李箱打开卧室的门,有间小小的内置卫生间,一张木色的床和配套的衣橱,淡蓝碎花的壁纸将房间衬的干净素雅。 随手将散在肩头及腰的长发束在脑后,打开箱子,把里面不多的几件衣服拿出来挂在衣橱里,正弯腰准备收拾背包的时候,房间内的卫生间发出一丝奇异的响声,我循声走进去,卫生间很小,有一个洗脸池,一个莲蓬和一个马桶,那咕咕声就是从马桶里发出来的,我探头一望,只见本该平静的厕水正在微微翻滚冒泡,没有开灯的房间显得昏暗异常,本该是淡蓝色的厕水慢慢转红,最后竟转为妖异的血色… 这个房子果然不简单,否则房东太太不会拿出这么低的房价租给我,我冷然一笑,抬手将马桶的盖子猛的一合转身出去。 走开门口的时候站停,侧头对着依旧发出咕咕声的马桶淡淡的说:“安分点,否则我让你魂飞魄散。” 房间内恢复了平静,我满意地走出卧室准备开始好好打扫一番。 我叫池桑,是一个从小拥有鬼眼的女子,能看透三界众态,在五岁那年异能被苦竹大师用血玉镯封印了起来,虽然能像正常人一样不再看到异界的生物,但感觉依旧比别人敏锐很多。 虽然我看不到,但我知道,这间房间里不止有我一个人,而刚刚马桶冒血水,都是另一位住客的杰作。 两个小时后,本来遍布灰尘的房间已收拾的一尘不染,再环顾一周,越来越中意这个房间了,虽然没猜错的话,用世人的话来说这个房间应该是闹鬼的,只是于我而言,是人是鬼没什么区别。 抬手看了一下手表,快10点了,我从卧室拎着包准备出门买点日常用品。 将门锁上后,安静的房间传来一声轻轻的咕嘟声,然后又恢复了宁静。 拎着两袋满满的东西踱步在H市的路边,正午的大街早已没有早上那么清净,路过报亭的时候买了一份报纸,上面应该会有适合我的工作。 回到住所将买来的东西整好,拿起三明治坐在沙发里翻报纸,一边吃一边翻看招人广告。 午后的清风自窗口吹入,拂在脸上温柔而惬意,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再加上忙了一上午,让我心生渐渐困意,不知不觉的仰在沙发上熟睡过去。 殊不知此刻有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卧室小心翼翼地飘到客厅,凑到茶几边上轻嗅还剩一半的三明治… 接下来的几天,我陆陆续续将平时生活需要的物件都置办周全,空下来的时候就喜欢坐在米色的沙发上喝着咖啡看书,我很喜欢这样的生活,宁静而安逸,也许是漂泊惯了的原因,能有一刻的闲暇时刻让我静静呆着,坐看日出日落,也是件让人满足的事。 不知是不是那天的威胁奏效了,屋内那个小鬼再也没有闹腾过,不知这魂魄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想必也是个可怜人,否则不会被困于这狭小的空间内无法落入轮回,但不管它生前有什么故事,都与我无关,只要不打扰到我的生活,我乐意和它共处一室。 其实我哪里知道,早在我踏进房门的那一刹那,命运的轮盘早已转动,我和它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我花了三天的时间找了两份工作,周中的晚上在离学校不远处的咖啡店里工作,什么时候去经理会电话通知,周末给一个初中的孩子当家庭老师。 每个月两份工作加起来的工资大概有3000块,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学校里当初答应给的是全额奖学金,除去学费一个学期下来不出意外能拿到9000块钱的奖学金。 从10岁那年离开孤儿院的那刻起,我就学会了*自己活下去,从一开始的步步艰难食不果腹,到现在游刃有余,经历过的苦楚和困难只有自己才知道,也许就是这样,才养成了现在清冷独立的性格。 自从鬼眼能力被封印之后,我就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女孩,也只想这么平平凡凡的好好生活下去,认真的过好每一天,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没有人知道我的过去,没有人知道我的异处,就这样,很好。 明天就是大学报道的日子,最后一个空闲而宁静的夜晚,我捧着半个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西瓜盘着腿坐在沙发上看电影,这个季节的西瓜多汁又甘甜,我慢慢的用调羹一口口挖着吃。 104分钟的电影很快就结束了,这是个悲剧,即使整部电影的剧情都在不断的笑点中发展,这样的结局才更让人怅然若失。我微叹口气,起身将所剩不多的西瓜放进厨房。 将客厅的灯关掉,回到卧室拿起睡衣准备去洗个澡然后早点睡觉,不一会氤氲的浴室里散发着沐浴露清淡的香味,关上莲蓬,我拿起浴巾将头发裹起来,忽然瞥见水汽模糊的镜面上画着一个可爱的笑脸,是那种小孩子在冬季的夜里调皮地在布满水汽的玻璃窗上常画的那种,简单的线条勾勒着纯真的快乐。我转头打量了空空的浴室一眼,什么都没有,但我知道,它也许就在我身边。 我套上睡衣转身走了出去,镜面上一张清秀而略带惨淡的面孔一闪而逝… 那时的我似乎忽略了一个问题,若它生前是个男人,不知我还会不会那么淡定。 那晚我做了个奇异的梦,模糊中梦到了两个清纯的女孩,她们在安静的课堂上轻轻的耳语,不时掩嘴偷笑,脸上飞扬着明媚的快乐,纯真而美好。 …… 清晨6点的闹铃准时响起,我睁开朦胧的双眼刹那间有些失神,随后起身换好衣服洗漱,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 临走时想起昨晚吃剩的西瓜还没处理掉,9月的天气容易变质,我又返身去厨房,当看到干干净净的西瓜皮时愣了一下… 本来还剩不多的红色瓜肉此刻早已不翼而飞,半球状的白色西瓜内皮毫无半丝杂色,孤零零地被丢弃在水池中… 我忍不住轻笑出声,看来屋里那位极有可能是个馋鬼,没见过把西瓜啃的这么干净的。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垃圾袋把它装进去拎到楼下扔掉,然后步行往学校走去。 当晚依旧和前晚一样,98分钟的电影结束后,特意将没吃几口的西瓜放在茶几上,开着客厅的小灯就回卧室洗澡睡觉。 躺在床上盖着薄被,清凉的夜风徐徐地吹在刚洗完澡干爽的皮肤上,无比惬意,我闭上眼睛等待着。 正当我模模糊糊快睡着的时候,客厅里传来轻微的响声,我一下子清醒了。 “上钩了吧,让我见识见识真正的馋鬼是怎样的。”一边心想着,一边悄然无息的起身将卧室门打开一条缝隙。 特意将西瓜放在正对卧室门的茶几上,就是为了能清楚地看到客厅的动静。 只见空空如也的客厅里,一只调羹悬空漂浮着,而后挖起一勺鲜嫩的瓜肉送到高处,瓜肉像是被人吞了一样不翼而飞,这样的动作来来回回重复了数十次。 我嘴角上扬着默默看着这个场景,突然很想看看这家伙的馋像,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它这么感兴趣,低头看了一眼左手腕上鲜红透亮的血玉镯,当初苦竹大师跟我说过,如果我愿意,可以将它摘下,这样我的鬼眼异能和通灵体质就会重新恢复,只是这15年来,我从未摘下过。 我看了一眼客厅里还在辛勤劳作的调羹,一闭眼,就将左手上的镯子摘了下来。等再睁眼的时候,一抹幽蓝的光芒从瞳孔深处一闪而逝,而后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抬眼朝客厅里望去,幽暗的灯光下,只见一个身着浅蓝色睡衣睡裤的女孩背对着卧室,坐在沙发上举着勺子吃的不亦乐乎,从后看过去,小小的身影有些单薄。 又吃了几口,她放下勺子,捧起西瓜,将小嘴凑在边缘吸着里面甘甜的汁水。 我不禁被她的吃相逗乐了,很想出去逗逗她。 在她放下西瓜正准备拿起勺子继续吃的时候,我开门打着哈欠径直走了出去,只见她像一只被惊吓到的猫一样从沙发里弹了出来,转身朝我看来。 这是一张清秀的娃娃脸,只是脸色苍白,没有丝毫的血色,齐耳的短发柔顺的贴在脸颊上,小小的嘴唇湿漉漉的,明显是刚吃的西瓜汁没有擦干。她正一脸惊恐的看着我。 我假装什么都没看到,睡眼朦胧的从她旁边擦身而过走到厨房,不一会,我端着倒了凉水的杯子走出来坐在沙发上慢慢的喝,故意装的没意识到茶几上西瓜的异样。 她一看我是出来倒水喝的,脸色慢慢恢复正常,站在一边,看看桌上意犹未尽的西瓜,又看看喝着水的我,舔了舔自己的小嘴唇,样子可爱之极。 我强忍着笑意一边漠然地继续喝水,只见她歪了歪脑袋,然后飘身凑到我眼前,近距离的触及到她的双眸,那是一双茶褐色的双瞳,里面倒映着我墨黑的眸子。她的睫毛很长很密,微微卷起。 她眨巴着大眼睛看了我几眼,突然吐着粉红色的小舌头朝我扮起鬼脸,呲牙咧嘴各种憨态。
我忍不下去了,一把揪住她小巧的耳朵笑着说:“得瑟什么呢小鬼?” 出手太快,再加上她毫无防备,被我揪了个正着。 她被吓的尖叫了一声,挣脱开以极快的速度闪身飘到天花板的角落里,一手揉着刚刚逃离魔掌的小耳朵,一手捂着不断起伏的小心脏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你你你你你……”缓了一会,她葱白的手指颤抖地指着我,半天憋出一个字,可见被吓的不轻。 我没说话,继续喝着水看着她,一脸笑意。 “你,你怎么可能看得见我……还有,你怎么可能碰得到我……!”她依旧躲在角落里发问。 “我怎么就不能看到你,怎么就不能碰到你了?”从小我的体质就特殊,不仅能看到魂魄,更可以触及到。 “你不是人嘛?人怎么可能看到我碰到我的嘛…”她小声的嘟囔着,依旧在轻轻拍着起伏的胸脯。 “人也有异数的,下来说话,你不累我看着都累。”大半夜的抬着头看天花板的确很费力。
她撅了撅嘴,听话地飘到沙发边离我3米的地方站定,一脸戒备地看着我的手。 我笑意更甚了。 “以后偷吃东西记得把吃剩下的扔进厨房垃圾桶里”我将空水杯搁在茶几上,留下还处于一级戒备的小孩转身回卧室睡觉。 躺在床上,不过多久,客厅就传来悉悉索索吃东西的声音,末了,传来一个微微的饱嗝声。 第二天微睁开眼,模糊中一张惨白的脸在面前慢慢成形,我猛地清醒了过来,睁大双眼看着凑在我面前不足一厘米处那张秀气苍白的娃娃脸。 “小鬼,看什么呢?”刚睡醒的声音略带着沙哑。 “看你啊…你睡着的时候真美”傻孩子手撑着头依旧瞪着一双澄澈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 我闻言轻笑了一下。 过去很多人都对我这么说过:“池桑,你长的真美。”
一直以来,对于别人或真或假的赞美,我都会礼貌地报以微笑,可以说走到哪,我都是带着万古不变浅浅的笑脸,只是时间久了,只有我自己才知道,这笑容,是多么僵硬的伪装。 然而只有这一句纯真而由衷的感叹让我舒展了发自内心的一笑。 这个鬼丫头,很容易就可以让我不咸不淡的心情明朗起来。 我起身去浴室洗漱,她悄无声息地从后面跟了进来。 “呃…我想了一晚上都想不通,你都住进来一星期了,为什么昨晚才让我知道你能看到我啊?”小孩站在水池边挠着脑袋问道。
“……”我认真地刷着牙。
“你是什么人呢,怎么可以看得到我呢”小孩见我不回答,继续锲而不舍的问道。 “……”我认真地洗着脸。 “你是不是传说中的那种巫婆啊,可以占卜通灵的那种~~”小孩丝毫没被我的沉默打击到,依依不饶的绕到我左边继续十万个为什么。 “……”我嘴角有些抽搐,开始梳头。 “呜呜,你怎么不理我呢”小孩委屈地一边撇着嘴一边偷偷观察我,见我不吃她这套,眼珠子咕噜一转,又笑嘻嘻的贴了上来。 “这位漂亮姐姐,你的头发好长啊~”然后用小手摸摸自己的小短毛,“我的就怎么也留不长”说完,假装哀怨地叹了口气。
大清早的,我又被这古灵精怪的小鬼逗笑了。 “好姐姐,告诉我嘛,为什么你跟其他人不一样啊”小孩见我终于有了反应,开心地蹭上来继续问。 我转头瞥了眼那满脑袋问号的小鬼,将头发简简单单的一个马尾束在脑后,转身去厨房准备早饭。 当我将两杯溢着淡淡蜂蜜味的牛奶和一盘涂好果酱的吐司面包摆在桌上时,叽叽喳喳问个不停的小鬼终于将注意力从我身上毫不犹豫地转移到桌上诱人的早餐上。 真不知道她多久没开口说过话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能看到她和她说话的,一股脑倒出这么多问题。 “我有允许你吃了么?”当她两眼放光地伸出爪子准备拿面包片时,我一边喝着温热的牛奶一边缓缓开口。 “啊?”她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眼前的美食不是给她这个馋鬼准备的。 “我…没允许…”她窘迫地揉着衣角,低着头闷闷地说道。
“昨晚怎么跟你说的?吃完东西扔进垃圾桶,你看看茶几上那半个底朝天的西瓜皮!”终究不忍心看她那副小可怜样,我出声提醒。
“那个…我给忘了…对不起…”她转头看了一眼茶几上风卷残云后的半个西瓜皮,一边小声地道歉,一边偷瞄着我的脸色,马上又补充了一句“我马上去清理干净~~~”
“坐下,把牛奶和面包吃了,然后把杯子盘子西瓜皮整理干净,我下午回来,到时候我们好好谈谈,你想问什么想清楚了,到时候我满足你这个十万个为什么。”说完起身拿起包出门去学校,留下塞了一嘴果酱面包只能“嗯嗯唔唔”的小鬼在家呆着。由于临走时忘了戴上血玉镯,一上午我过的异常不安稳。 若知道有一个鬼魂坐在你旁边陪你听了一上午的课,换谁都不可能好受到哪里去。 我一脸无奈地瞥了一眼旁边趴在桌上流着口水睡得像猪一样的鬼,继续做着笔记。 为了清净,我一进教室就坐在无人问津的第一排,没想到刚开始上课没多久,一个脸色惨白的男孩飘然而至,木木地在我身边坐下就撑着头开始听课,不一会就口水横流地睡了过去。
学的课相较于高中的课显得特别漫长,90分钟的课很少有人能从头到尾认真的听完,我一边整理着老师PPT上概括的东西,一边悠悠地做着笔记,心里却浮现出那张瓷娃娃一般脸庞,倘若是个正常的人,她那白白嫩嫩微略带红晕的小脸一定会更可爱。 一上午就这样心不在焉的过去了,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念的都是家里那个贪吃鬼,尤其是昨晚见到她的那一刻,是发自内心的喜爱。 中午回去的路上,马路上发生了一场小车祸,一辆电动车无缘无故的失灵撞向对方车道的自行车,两个车主都轻微擦伤,吵得不可开交,马路上顿时拥挤不堪人声鼎沸,只有我知道,罪魁祸首是路边那个衣着破烂抱着肩笑嘻嘻看着热闹的男鬼,事发时是它飘到电动车车头控制着方向失灵才导致两车相撞。 我冷眼看了人群内依旧不依不饶的两个人和一边幸灾乐祸的鬼,它极有可能是以前出交通事故时丧命在这个路口的死者的魂魄,不知为何没有被地府收回,在这里恶作剧,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事故高发的地点总是车祸连连不断。 再没兴趣看下去,此刻的我异常思念家里那个笨笨的善良纯真的小鬼,加快脚步朝家里走去。 当我拎着刚从菜场买来的新鲜的菜打开门的时候,一个小小的蓝色身影嗖得一下从厨房窜出来,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口齿不清地说:"姐姐你肥来啦,人家好想你啊。"然后颠颠地取出拖鞋递给我。 看到这张在脑海里浮现了一上午的娃娃脸,烦闷的心情一下子被温馨取代。 "嗯,乖。"我将袋子递给小鬼,换了鞋朝厨房走去。 小鬼一边瞅着袋子里的蔬菜和鸡肉,一边跟着我进了厨房,我接过她手里的袋子,系上围裙开始做饭。 不出意外,旁边的小鬼又上下折腾个不停。 "姐姐你还会做饭啊?我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吃过热乎乎的饭菜了…" "哇,切的好快好整齐,好漂亮的土豆丝…"说完伸手想摸摸齐齐的土豆丝,被我一个眼刀瞪了回去。 "嗷嗷,好香啊呜呜~~~" "……" "……"
“哇哇~好香好香,姐姐我帮你拿盘子” ……
"…啪啦…"一声,一只盘子粉身碎骨地摔在地上,边上站着两手空空的罪魁祸首。 随着这声破裂声,厨房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出去,马上。"我手指着客厅说道。 "姐姐…我不小心的,手滑了一下…"她可怜巴巴地说道。 “出去!”
"是…"说完低着头灰溜溜地撤出了厨房。 我叹了口气,真是不让人省心的小鬼。 处理掉地上的碎片,把剩下的菜炒好,我端着盘子走了出去。 只见一个落寞的小身影安安静静地坐在饭桌边上,耷拉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把满满的一碗饭盛好摆在她面前,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看我,眼框里竟是满满的泪水。 那怯怯的眼神一下子刺痛了我的心,里面饱含了委屈和胆怯,让我心疼,也许是刚刚语气重了些伤到了这敏感脆弱的孩子。 "傻丫头,哭什么,凶你一句就眼泪汪汪了啊"我怜惜地摸摸她的小脑袋柔声道。 "呜呜呜…是我太笨连拿个盘子都不会,姐姐你是不是生气了,会不会不喜欢我了…"她抽泣着说,眼泪一颗颗滚落。
我心疼不已,抬手轻轻地拭去那晶莹的泪珠,触手冰凉。 "不许乱想,懂?"捧起她小小的脸蛋,我直视着她微红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她呆了一下,乖巧地点点头,顺便吸了吸鼻子。 我又一次被她可爱的小动作逗笑了,拍拍她的小脑袋说:“吃饭”
很简单的家常菜,青椒土豆丝,红烧鸡块,茄块毛豆外加番茄蛋汤,小家伙一看到吃的,一下子把之前的事忘得干干净净,红着小鼻子乐呵呵地啃着鸡骨头。一番风卷残云,小丫头拍着鼓鼓的小肚皮打着饱嗝,我宠溺地看着她那傻样,心里异常满足。 “姐姐别动,我来我来”看我准备起身收拾碗筷,小鬼立马从椅子上跳下来表示她很懂事的要去洗碗。 我也没客气,任她屁颠屁颠地收拾盘子。 “动作慢点,再打破盘子我就揍你了”我一边朝卧室走去一边提醒道。 “呃…我会当心的啦”小孩欢快的回答。 等我简单的冲了个澡,换上一身休闲的居家服出去的时候,小鬼已经收拾干净了。 该是好好谈谈的时候了。 我坐在沙发上,朝撅着小屁股在冰箱里不知道鼓捣什么的小孩说:“过来,我们可以谈谈了。”
只见她欢天喜地的捧着半个西瓜朝客厅飘来,我顿时满脸黑线… “姐姐也吃,饭后水果噢~~~~~~” 我摇头,示意她在旁边乖乖坐好。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你只需要知道,我拥有与生俱来的异能,能看到你,能碰到你,至于为什么会这样,连我都不能解释。”我淡淡地开口。
“啊~我懂了,这就是小说里说的天赋异能吧”她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感叹。
“也许是的,小鬼,你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额”小孩迷茫地捧着西瓜说道。 “不知道?那你是怎么死的?” “……唔…不知道额” “…你在这里呆了多久了…” “记不清了…已经好久好久了…这里住进来过很多人,都被我吓走了哇咔咔咔”小孩扬着小脸得意地说。 我没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 她被我盯得有点有点不自然,“咳咳…那天我也想吓姐姐你的,我故意让马桶里的水翻滚变色,我以为你会和以前那些女人一样,尖叫着逃出去,没想到……你那句话把我吓了一大跳…”说完拍拍小胸脯一脸后怕的样子。 我没有回答,陷入了沉思,很奇怪,一般人死后灵魂投胎之前还能记得生前的一切记忆,可她显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从她的眼睛里能看出来,她没有撒谎。 到底是什么原因会让她什么都不记得,她怎么会在这样的花季妙龄香消玉损,看着眼前孩子气的小家伙,心里微微作痛,无论你生前遭遇过什么,从今天开始,就由我来守护你。 “罢了,既然你什么都不记得,我也不多问了,以后乖乖的呆在这里”看了看她那件印着可爱的兔宝宝的蓝色睡衣,“以后就叫你蓝儿了,如何?” 蓝色,只有纯正的浅蓝色,才能配得上眼前这干净的小人。 “好啊好啊,蓝儿~蓝儿好好听啊蓝儿终于有名字了哦也~”蓝儿欢呼雀跃地在房间里漂浮乱窜。 我由着她闹腾了半天,孩子就是孩子,内心任何感情都可以毫不遮掩的抒发出来。 “好了,闹累了没有,下来,我还有话要说” “呼…噢噢”她气喘吁吁地乖乖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