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叶大片大片地飘落,洒满了院中小径,秋色极美,只可惜秋意肃杀,就如她此刻的心境,再美的景落在眼中也有些伤感的意味,一时思及过往种种思及,酸涩涌上心头,她握着杯盏的手紧了紧,这才觉出在这枯坐了那么久,茶冷香去,饮之伤身。
在楚府客居已久,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楚云枢对自己的心思已是再明显不过的,再装傻下去也太不应该了。打定主意正要起身辞行,身上忽的披上厚实的披风,一惊之下险些跳起,楚云枢一直对自己以礼相待,不曾有过如此孟浪的举动,这般大胆作为,和披风带来的温暖气息,淡淡苏合香萦绕周身…她有些惴惴,他?还是找来了吗
“玩累了吗?”他淡笑看她,方才淡泊身影在风中的瑟缩引起的薄怒暂且压下。
“还是找到我了,也是,以君之尊,天下不过方寸,要找我这小女子又有何难,可笑我在这偏安一隅,自以为已经躲过,犹自心安了一阵,现在想来真是可笑。”她不知如何应对,听他温柔相询只是心头酸楚慢溢,只是心结未解,性格倔强,脱口出言相讽,仿佛这样才能坚定心意,不为所动。
以她的聪慧,出动全部暗卫寻她也涌了半年时间,这半载光阴的等待煎熬,终于寻得相见,却听她出口讽刺,纵她个性好强,终是字字锥心。
谚雪见他不发一言,面色不变,只是身形僵立,知他已是动怒,偏偏为她隐忍不发,心中苦涩更甚,只是偏过头盯住茶水微晃不再看他。
“不要闹了,玩累了就和我回去。”他无奈道,真是劫数吧,注定自己步步退让。
她再转头看他时,眼中已是一片淡漠,轻笑回应“历此种种,你觉得,我们还回得去吗?皇上…”
两人正僵持间,影卫上前躬身请命“主上,一切以布置妥当。楚府上下如何处置,烦请主上示下。”谚雪闻言变色,“与楚云枢无关,圣上何必殃及无辜?”言毕见慕烨霖不为所动,咬唇道“我和你回去。”
马车在官道疾驰,车身颠簸带得谚雪身子摇晃,她本是蜷缩着身子靠一边,因此头不时撞到到车壁,虽然不疼。但多了到底有些头晕,她苦笑,若是武功还在,何至如此?如今这孱弱破败的身子,竟连路途颠簸都刊堪承受。她的样子全数落在慕烨霖的眼中,见她如此,早沉不住气,拉起她抱在怀中,惊觉她身形瘦削,半年来定没有好好照顾自己,手上用力,将她拥得更紧。
谚雪被他拉起时不能反抗,在他怀里才不断挣扎想要挣脱他的怀抱,他眸色一暗,俯身在她耳边“再乱动就在此处教训你。”谚雪抿唇,若在此处,声响必会传了出去,脸上一红,便不再安静伏在他怀里。见她终于安分,慕烨霖在她额上落下一吻,他的雪儿,终于回来了,这次必不会放了她去,新账旧账,他们来日方长。
谚雪伏在他怀中,周身苏和香气包裹,渐渐睡了过去,迷蒙中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将她十八年的痛苦希望制成剪影,在眼前一一放过,每每痛到极致却皆置身虚空,时光似流沙,在她手中飞逝而过,唯一留下的只有身边的温暖,让她止不住靠近,倏的,离开了温暖的源头,她一下子从梦中醒来,已经身处他的寝殿,看见他疼惜的为自己掖了被角,拭去眼角的泪,她本能地偏过偷去,没了他手的触感,却不知为何,又两行清泪留下。
他的手一顿,叹了口气垂手,”你先歇会吧,我批完折子再来陪你。”
待他出去,她撑起身子,打量四处华贵铺设,十分熟稔又有些刺目,忽听得近处一声斥责“你这死丫头,终于舍得回来了?”
谚雪一惊,果见秦嬷嬷已经走近,“嬷嬷,我…”
秦嬷嬷是今上乳母,自小对今上关怀备至。慕烨霖生母身份微贱,自小被先皇的梁妃即已搬居清凉寺的太后收养,梁妃生性凉薄,只把慕烨霖当作夺嫡筹码,母子情份寡淡。缺失母亲庇佑又是秦嬷嬷一手带大,慕烨霖对秦嬷嬷十分敬重,故谚雪自承师命入宫辅助今上成为书女之时起,生活起居便由秦嬷嬷负责。师门中皆为男子,师父虽教徒严苛,对她生活起居上的陋习却不好说教,被秦嬷嬷一点一点察了出来,说教不听劝阻之后,竟然教训了她几次,让她从此不敢天凉赤足,葵水贪凉,除了慕烨霖,谚雪最没辙的就是这位秦嬷嬷了,知她是真心为自己,只是从未被长辈如此教训过,到底窘迫。
秦嬷嬷走近,探了探她额头,又握住她冰凉的手臂,看着她披风下面的单衣,怒斥道“这样的天气,你再外面,就穿这么几件?”
谚雪想要开口辩解,落在秦嬷嬷带着怒气的眸子里,便不知该如何为分辩,秦嬷嬷见她默认,更是气道“等会再收拾你。”急冲冲命人抬了暖炉来,殿中渐渐回暖,秦嬷嬷叫退了吓人,关了殿门。握了握谚雪手背,感觉已经有些暖度,当下掀了锦被,把谚雪拽到自己腿上,厚掌便落了下来,打得谚雪一懵,身后痛感还在继续,谚雪讨饶道“嬷嬷,别打。”
秦嬷嬷本来半年未见谚雪了,很是想念,知道两个孩子正闹别扭呢,打算来说和说和,听听孩子的心里话也好,却不想一见面就生气,自己很喜欢这个有灵气的小丫头,只是身世太可怜了,那么小成了孤儿,也没有娘在身边教他,这女子体阴,该照顾自己的竟是一点不会,少不得打了几次,让她长长记性。这下倒好,身子弱还敢穿这么点,自己交待过的看来是一点没记住。秦嬷嬷越想越气,掀了裙摆,打在只覆亵衣的双丘上,力道加重几分。
谚雪失了功力,身子也弱,受不住这般力道的责打,“嬷嬷,谚雪错了,轻些可好?”她本性子倔强,偶尔被慕烨霖教训也是从不讨饶的,只是对上秦嬷嬷就真的没了法子,可能因为是长辈的缘故,就算是求饶多少也抹得开面皮些。
“啪”,“你还知道错,错哪了?”秦嬷嬷顾及她是女儿身,比不得烨霖那小子皮糙肉厚,手上收着力,嘴上教训。
“贪凉了。”谚雪一听,知道嬷嬷心软了,赶紧认错。
“没了?”秦嬷嬷打在谚雪臀上的手顿了一顿,打算着这孩子要是上道,肯长记性,就放过她了。却不想谚雪静默,明显不知如何作答,这才刚刚回宫,错处有那么多吗?
秦嬷嬷等她一会都不见她开口,怒道“看来还是不长记性啊。”谚雪被这句猛地点醒,忙道“还有过错屡犯,不知悔改。”
“现在想起来了,晚了。”秦嬷嬷将谚雪放回了床上,开了殿门出去,一阵冷风灌进来,谚雪一阵轻颤,秦嬷嬷出门没几步就折了回来,“还不快钻被窝,看来真是打你打得不够。”谚雪赶紧盖上被子,秦嬷嬷这才阖上殿门走了。
秦嬷嬷走得远了,谚雪把缩了缩身子,把头埋在被子里,锦被碰上背后的红肿,摩擦出痛意,心却是暖的。被子顷刻又被掀开,谚雪看见秦嬷嬷手中的戒尺,上下牙齿开始打颤了,摇着秦嬷嬷的手臂,“嬷嬷,谚雪错了,以后再不会了,饶了这一回把。”
秦嬷嬷在她臀上扬手就是一下,“这话说了几次了,哪回也没见你长记性,不好好给你立立规矩真是不行了。”说着,褪下了谚雪的小衣,眼见本来肤若凝脂的雪白双丘已经满目通红,臀峰有一些红肿,方才不过掌掴了十几二十下,竟成了这个样子,这孩子的皮肤也真是嫩,秦嬷嬷替谚雪揉了揉,“你私自跑出去的过错自有人管教你,但典仪不把老身的话放在心上,断不能饶,看你才刚回来,也不多打你,就二十下,好好受着,再不长记性,下次就没那么好过了。”
“啪”的一声,戒尺重重落在臀峰上,深陷之后弹出,痛意迅速蔓延。谚雪咬唇忍着,身子本能一斜,心道嬷嬷愈发手黑。
秦嬷嬷打完一下顿了顿,将因谚雪挣扎而散下的裙摆重新撩了上去,一手按住她腰,一手拿着戒尺打下去,“啪”,“挨打还这么不老实。”谚雪被按住不敢再动,只怕再不乖乖受罚,更要激起嬷嬷的怒气。
秦嬷嬷看着谚雪雪峰被戒尺责打之后血色回复过来,继续挥着戒尺,又急又快的连续五下,平行分布在谚雪臀上,留下五道楞子,渐渐显出红印,谚雪受不住,偏过头看着秦嬷嬷“嬷嬷,疼,谚雪受不住了,饶了我吧。”
秦嬷嬷看她娇臀愈发肿胀,到底不忍,放下戒尺,只用厚掌继续拍打。谚雪不及感念嬷嬷到底还是心疼自己的,只觉嬷嬷肉掌落在自己身上,比那冷冰冰的戒尺好不了多少,可怜背后某处已是尺印掌风交叠,痛感叠增。谚雪听得身后击打声响,只把头更往被子里拱了拱。
终于,最后略重两下打得谚雪身子一颤,“可记下了?”嬷嬷有些心疼她已经肿胀带紫的臀部,嘴上还是不忘巩固教育成果。
“记下了。”谚雪轻声应着,手欲抚向身后,被嬷嬷一下打掉,“别碰。”转身取了药回来。
“嬷嬷,我自己来。”受罚已是羞窘非常,上药还是自己动手好了,正要接过药瓶,却被秦嬷嬷眼风一扫,眼见嬷嬷的大掌又要落下“刚教训过,又不听话了是吧?”谚雪无法,只能躺着让嬷嬷上药,又听嬷嬷念叨“在我这儿还害羞,再别扭我让烨霖给你上药,看你羞不羞。”药敷上初感清凉,转眼又变的火辣一片,谚雪更为难受,扭着身子“嬷嬷,我自己来就好。”“啪”,“啪”两下,某人终于安分了。
上好了药,嬷嬷帮谚雪穿上小衣,轻轻放下裙摆,改好锦被,坐在床沿,将她落在额间的碎发夹到耳边,叹道“你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省点心呢?”
“嬷嬷…”听到这话,谚雪越发不好意思了。
“行了,我是注定为你们两个操一辈子的心了。还和他闹别扭呢?”
谚雪方才还小儿女娇态的嗔样,转瞬笑意隐去,淡淡应是。
嬷嬷见她如此,知道两人往后有的磨了,也不好多说,只让他们自个磨去,“行了,也不多问你,只一点,不管他做了什么让你恨不能离宫自去,既然回来了,闹归闹,多少体谅着他些,朝堂上的事,老婆子不懂,单看他没一日得闲的…”秦嬷嬷念叨着,看她眸色一暗,盈盈有些水色,忙住了口,“快亥时了,往常这个点你该喊饿了,想吃什么吗?”
“嬷嬷,我想吃元宵。”谚雪一听,立刻喜不自胜。秦嬷嬷见她这吃货的样子,恨不能在她身上再来几掌,“大晚上的吃什么元宵,不怕消不了食,晚上睡不安稳。嬷嬷给你去做,不过说好了,只许吃五个。”谚雪眼神亮亮地不住点头,秦嬷嬷的元宵最好吃了。
[本帖已被作者于2014年8月22日9时27分10秒编辑过]
慕烨霖批完折子回来的时候, 谚雪已用完夜宵他看她趴在榻上的小样子就知道嬷嬷教训了她,揶揄地说“被嬷嬷教训了?”
谚雪面上一红,不去看他。
慕烨霖暗笑一声该,自己褪去明黄外袍,刚掀开锦要钻进去,却被谚雪冷冷一瞪,“你,出去。”慕烨霖不怒反笑,他们这样这样很像闹别扭的小夫妻。谚雪看他油盐不进的样子,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男女礼防,皇上不甚在意,臣下还要名节呢。”
“你不是江湖中人吗,该是不拘小节才是,至于名节吗,你若愿意,现在即可给你名分。你我之间,真要变得如此生疏吗?”烨霖说着已拥她到怀中,却不想她闷哼一声,碰到伤处,慕烨霖欲替她验看伤口,却听她冷冷开口,“你敢就试试,就算没了武功也不是任你摆布的。”
慕烨霖叹了口气,小心地不碰触到她的伤口,命人熄了灯,说了句睡吧,把头埋在她如瀑青丝之中,贪恋她的甜美,慢慢睡去。
四周一片沉寂,谚雪难以入眠,侧头看他在黑暗中不太分明的睡颜,双手环着自己的身子,传来热力。
自从被他发现心血不足,终日手足冰凉便日日拥自己入眠,从未越雷池半步,身后的肿痛上了药已消了许多,但仍在暗暗叫嚣,甚至勾起了第一次被他教训的记忆,那日的痛早已忘了,只是那种无助尴尬的感觉,仿同昨日一般,提醒自己与他的纠缠。
当时才进宫不久,还未被嬷嬷发现这诸多陋习,只终日伴君之侧负责整档理案兼整理暗卫情报之事,只觉的大垣明帝表面温润如玉,性子不急不躁,谦谦君子的样子只是迷惑百官的假象,实则皇室辰楼秘术,暗卫密探,耳目遍布天下,甚至隐隐欲探边境大漠之势,世家门阀在他徐徐图之之下分崩瓦解,运筹帷幄手段果决绝不再任何人之下。当世三大家族已三去其二,只余高氏一族还在苦苦支持,甚至还与青州藩王结党营私欲谋不轨。
那日影卫密保右相高甫在京畿之地的最大据点,而明帝正与众臣廷议出使北疆之事,谚雪只恐稍有拖延夜长梦多,而无明帝手谕,她无权调动辰楼影卫,故只身前往,一举端掉那个据点,顺带取回高甫与青州藩王通信的凭证,稍稍耽搁之后回宫,等回到宣德殿已近傍晚,她向慕烨霖简述当日之事,随即拿出通信凭证。
本以为他会感念她一日辛苦,最多责怪擅作主张,随即研究那几封信件,却不想他既不接过信件,也不开口,只定定看她,盯地她心里打了个突。
当时二人只是略略相交,并不熟稔,见他如此,她心中虽隐隐明白,却懒怠再说什么,于是托辞回房,不料转身时被他一把拽住右手,显出她单衣右臂的一条裂口来,两三寸的裂口显出她一段白藕玉璧般的手腕,并无伤口,只是一道红印,似是剑锋力竭所致,她被他灼灼的目光盯得有些慌乱,不住用力想要挣脱他的桎梏,只是他铁掌之下哪能挣得开去,她气急威胁再不放手休怪她用内力震开,到底还有君臣之仪在,何必弄得两相难堪。
想到此处,身侧的他倏的睁开了眼睛,她心头一慌,忙闭紧双目装作已然睡熟的样子,他凑近,亲吻她的脸颊,这装睡的傻样子以及方才看了自己许久的举动让他心头一暖,亲抚玉颜,又苦笑,她的雪儿,真当拿捏住了他,他该拿她怎么办呢?
犹记得第一次教训她,正握住了她的手腕,本打算好好训斥她一顿也就算了。她是是文师父的徒儿,他虽拜托恩师求才相辅,但也需护住她的安危才可。却被她一句两相难堪勾起了火气。
他出手封了她几处大穴,将她按倒在龙案上,令她上半身伏在桌上,拿起镇尺就是一下,清脆响声让两人俱是一愣。现在想来当时真是有些失态,才会作出如此不拘男女礼防之事。
他记得静了一会谚雪才跳起来对她羞红满面地怒目而视,他因为愣神而没能弹压的住她,这才想起恩师说过对这唯一的女弟子甚为疼爱,从不苛责,这下恐怕是她头回受责。
慕烨霖自小长于深宫,见惯心机手段,除了信任敬重之人,对谁都是衣服平和寡淡的态度,不喜世家女子作态,却被这接触不到一个月的女子的灵动与出尘吸引,情愫安生而不自知,今日失态动手才有所惊觉。觉察出自己心意,又气她自作主张,只身犯险,既惊且怒之下觉得教训她一顿也未尝不可,算起来,自己也算是她的师兄,只当是替恩师管教弟子。
心意既定,他又将她按回桌案,将镇尺至于她娇臀之上,“知错了吗?”
谚雪一言不发,他知是赌气之举,也不再多言,受伤控制着力道,继续挥着镇尺,两下之后,隔着春衫也感觉她身子微颤,他有些不忍,“认个错,我就不打了。”
有的,傍晚发
那时一言不发的样子和现在一摸一样,除了废了她武功一事,自己又一直不肯逼她,竟纵得她一跑就是半年,慕烨霖将她身子扳过,一手脱着她的雪被,合目蹙眉。
谚雪被他拥得更紧,头埋在他颈侧,料定他看不见才睁开了眼睛,药效似乎已经退去了,身后恢复了火烧火燎的疼,她想去摸,双手又在他铁臂之下,况且也会被察觉装睡,只觉疼痛难忍,尴尬非常,那次也是如此。
自己被他用镇尺打了两下,痛意迅速蔓延,让她几乎忍不住呼痛出声,又听他类似训诫之语,真真有些恼羞成怒了,争也争不过,只能一言不发,只待他打完就冲开穴道解出宫,再不理会这些。
那该死的镇尺却还在继续。良玉所制的镇尺,作为刑具打在身上却有闷痛之感,声响颇弱,双丘如被重物所击,一定已经青紫一片,疼痛难耐倒还好说些,只是这般如幼子被迫伏案受刑是从未有过的事,约莫被打了十下左右,听他言道是替师父教训她擅自主张,只身犯险。压在背上的力道似乎轻了许多,一下直起身子,牵动背后伤处几乎站立不稳,他伸手欲托,被她恨恨拂去,独自一步一滑迈出殿门。
回房察看伤口,已现乌青,心中更是恨恨,都做好了趁夜离宫的打算。却忘了当夜的经脉逆行之痛,一时昏厥在房中。
她林谚雪本是中原武林世家林府的嫡出小姐,出生后母亲难产而亡,六岁那年遭大漠鸢弋教挞伐,全族被灭,除了被收到魔教请帖之后有所忌惮的父亲送到宗剑门的她,无一生还。她十数年勤苦练功,对自己已到苛求的地步,却仍连鸢弋所在都无法探查清楚,枉论报仇一事,三年前偷入境地取得《冰心绝》秘谱之后便偷偷练习。《冰心绝》本适合女子练习,天资高者数年可有打成,威劲十足却也霸道无比,且她纯阴体质,修炼则必须承受心血亏损,经脉逆行之苦,如若大成,折寿至少三十年。入宫之前已有小成,进宫之后事忙多少有所懈怠。
那晚醒转之后,已在帝王寝塌之上,身旁之人正搭脉凝视自己,她从未看过他这样的神色,明明面上平淡无波,偏偏周身散发怒气,双唇轻抿,已是怒极。她抽回了手,不知为何有些心虚地垂下了眼眸。
“趁着入道不深,放弃这门功夫。”听得出声线有些压抑。
“这是我自己的事,与卿无关。”不是不知道再练下去对自身的损害,只是自六岁之后她便是孤身一人,为报血仇,她对什么都不在意。
他一用力把她从塌上拉起,她云鬓倾斜,一支玉钗堪堪滑落,“你这样糟蹋自己,我保证明日师父就会知晓他的好徒儿都做了些什么。”
被他的威胁激起了心气,她冷笑着抽出了自己的簪子抵在颈上,“你尽可试试,我也保证,不用明日,这帝塌之上立时血溅三尺。”
一瞬的静默,他周身森冷气息让空气变得凝固,转眼之间他已出手弹在她腕上,玉簪随之掉落,身子也被拉到他膝上,脸朝下背朝上分明伏刑受责的姿势,面部充血当时她脑中一片空白,脸色定比熟透的大虾还要红上几分。
他没有马上动手而是撩起她的罗衫,察觉到他动作的她理智清明几分,不及挣扎,他的手指已搭在小衣之上,她惊呼“你敢?放开我。”
臀部离了遮挡,瞬间的清凉,小衣被褪到大腿根部,“啪”的一声,他很快用行动回答他敢不敢。
他这一掌打在本有乌青的臀峰之上,疼痛伴着酥麻自臀部蔓延开来,她死死咬牙才忍住没有发出呜咽的声音。
他却怒气更甚,“啪”的又是一下,“这就受不住了?不是将一切都算计好了,哪怕是自己的性命也不在话下。文相教徒严苛,怎么会惯出你这样的女弟子来,骄纵偏执更是胆大无双。”
这样的姿势在男子手下已算是屈辱,不过三下就算没用内力伤上加伤照样难忍,她强硬答道,“要不你就现在将我打死,不然休想废了我的功力。如若侥幸在阁下手中生还,纵你影卫众多,我照样有本事逃得开这红墙外去。”
闻言他顿了一顿,把手掌覆于它伤处,不言不动,她背对而伏,看不到他此当刻神情,只是男子手掌的触感实在难以忽略,可恨她刚历经脉逆行之苦未及调息,现下内息一点都提不起来,否则拼得内腑受伤也要逃开这羞人的折磨。
“倒是小觑了你的心性,也罢,这事暂且放放也行,只是你从此必须搬此同住。”
“休想。”她咬牙。
“啪”“啪”两下,让她顿时生出人在屋檐下的憋屈心思,“你不应也可,文相明日就会应邀入宫,此事即使不在我这透露只言片语,文相明日看你趴在榻上恹恹之态,就不会心生疑窦。”
她知他所言非虚,心中不甘又不知如何应对,臀上已被疾风骤雨的大掌击打数下,她一会而才觉出痛来,他似是为逼他就范,手上不曾收力,她挨完脸色白了一白忍不住呜咽一声,又马上闭紧双唇。
“可怜这玉肌赛雪,颜色都变了几变。”语带揶揄,她心中暗骂,担心再打下去明日真会被师父看出端倪,“你不是君子。”
“诚如你所言。”应毕继续挥掌,这次却是不疾不徐地连打不断,一室的责打声响听得她心头一慌,“别......我应你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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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之后便都像现在这样,二人同眠,有了成年男子体温的依傍,每晚不再蜷缩在被窝一角瑟瑟发抖让她颇为不惯。也真是奇了,第二日送走师父之后还能那样好声好气地和他说话,逃离他身边的念头似也淡了,想是对他仍有所感念,到底帮自己瞒过了师父。直到一月之后被他封了穴道,用辰楼秘法将她已至三成的《冰心绝》全数花去,数年心血他有什么资格一朝夺去?
想着想着终抵不过困倦沉沉睡去。
大好春华终抵不过秋意肃杀,窗棂上片片落英,已现枯萎之色。
昨夜睡得晚却醒得早,许是思虑过甚,谚雪觉得额头轻跳,有些倦怠,瞥了眼身旁之人,俊颜沉静,梦中许有开怀之事,唇角勾起,给人以一种毫不违合的痞性,教她移不开目光。
扣门的声音响起,太监总管总管吴喜的公鸭嗓恭声提醒道,“万岁爷,快早朝了。”
这一句打断了她的打量,慕烨霖也醒转过来,双目微阖,明明困倦未醒的样子,看清了她的样子立时展颜一笑。
“该早朝了,莫误了时辰。”谚雪推开圈着自己的手臂,心道自己又不是宫妃,没得为他担上祸国殃民的罪责,不想推的猛了,身子撞到他坚实的胸膛,不幸又牵到伤口,她无奈咬唇,每每狼狈的样子的都会落在他眼里。
慕烨霖左手一勾,谚雪随之又贴近他几分。他把头扣在她肩上,在她耳边坏笑道,“我的雪儿,那么着急投怀送抱,真是让人又惊又喜啊…”感受到他火烫身躯,耳边气息让她发痒,鬼使神差般她连连捶打他胸膛,毫无痛感不像攻击更像是调情游戏,反让她吃痛不已,他一手攥住她调皮的双手至于头顶,一手托住她纤腰,猝不及防地吻了下去。
她毫无防备地被牙关微启,被他毫不费力地攻城略地。慕烨霖感觉她檀口甜美,越发情难自禁,霸道地贪恋属于她的馨香,越吻越深,两人的呼吸都有些沉重。
待两人终于分开,她已如涸辙之鱼,本能大口呼着自由气息,落在他眼中自是娇喘不已的撩人之态,舌尖填过下唇,小腹升起一股燥热,看她的眸色也变得深邃,努力忍住扯开她衣襟的冲动,他十数年帝王隐忍之道,在她面前尽化作虚无。
门外的吴喜等待再三,终于忍不住再次叩门提醒,心中惴惴,只怕已扰到皇上兴致,这叫起的差事果然不是好担的。
明帝自继位之后日日勤勉,除了谚雪出走次日的身体抱恙从未误过早朝。是以慕烨霖虽然不耐吴喜催促,也知不能耽搁太久,一手抚上她娇臀,喑哑说道:“回来再收拾你。”
谚雪一时未回过神来,慕烨霖穿戴完毕,帮她盖好了被子,在她脸上蜻蜓点水般落下一吻后嘱咐道“再睡会,辰时再起,误了早膳仔细嬷嬷训你。”
到他走后,面上的潮红才慢慢退去,毫无困意,也无被他轻薄的羞恼愤恨,似是心上滑过一片羽翼,轻柔有余却酥麻无比。
谚雪漫无目的地神游着,心思茫然空洞,不知该如何自处,无意瞟到了榻旁红烛,灵台一点清明才回复过来。
红烛泣泪甚死血色暗弱凄惶,族人的血应也是这般颜色,鲜红喷薄而出而后深嫣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