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M/M]梦 || 20.1万字

男子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回太子殿,一旦与他国的人打了交道,您说的每句话都会影响到他国对于本国的印象,若在平日里不注意称呼的问题,到时候说顺溜了,叫出平常百姓家的称呼来,会被别人看了笑话。”
小孩子瞪大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扬起笑:“哦,原来是这样啊,我懂了!”
男子心里暗暗想着,嗯,看来我们的太子殿天资很好嘛,一点就通,瞥了眼日影说:“两位爷,时间也差不多,今天我们就到这里吧!”
一旁的小崽子兴高采烈地站起身,扯了扯少年的衣角,语气欢快地说:“太好了,小堂哥,今天额娘说要做蛋羹,我们快去吃吧!”
顿时男子嘴边的笑容僵硬了,有了种做无用功的感觉。
少年本还想顾及下礼节,说两句送先生之类的客套话,却被出栏小马般的堂弟硬扯了出去,连桌子都没来得整理。
于是书房内就只剩下微微郁闷的男子面对两张凌乱程度不同的桌子,随手整理了下太子殿的书桌,小孩子作画水平实在有限,仔细端详了下,大概画的是人物肖像,再看看,衫子还特意涂成墨黑色,眼角抽搐,这孩子不是在画我吧,呃,这个五官结构错乱的勉强称之为人的东西,应该不是我。
自我安慰中的男子又来到林贝勒的书桌,心里暗暗想着这个小贝勒爷似乎过于规矩了些,这样的性子可不太适合这一行,还不轻易就被旁人欺了去,总要想办法把这孩子教的表里不一些才好。一时兴起想看看少年的字迹如何,翻开案上的本子。嗯?这页没有字,再往后翻。怔住。
本子上一个字都没有,那么少年一堂课以来记得东西在哪里呢,不愧是兄弟,贝勒爷和太子爷的爱好竟是相同的。在本子最中间的一页上,颇有神韵的人物画,轻摆折扇的男子,看上去清雅斯文得紧,从折扇的花纹上可以看出真是自己手中的这把没错,如果说以上这些男子都可以勉强接受,更让自己哭笑不得的事情出现了,画中男子的身后居然还扬着一条毛绒绒状的东西,好吧,没有看错的话,是条狐狸尾巴。
这,这孩子,好像很适合这一行呢。

我也觉得我家小爷很可爱~嘿嘿~

皇宫的西南角有这样一个房间,平日里人烟稀少,一进门就嗅得到浓厚的纸墨气息,专门用来存放本国的各类档案,常年挂锁。
但今天是个例外,从虚掩的门看进去,身材挺拔的少年靠在案桌旁,手边垒着一摞书信,夏日暖阳从窗口散进,少年眉目清秀,十几岁的年纪,眸中却多了几分不合年纪的练达,细细读着手中的书信,微皱起眉,俯身提笔在案上的白纸上仿着信上的字迹,看看落款的日期,又翻出之前的信件做着对比,露出些许惊讶的神色来。
少年不是旁人,正是跟了先生学了三年外交事务的林贝勒,而少年手边的信件便是近几年来北狄国君写给圣上的信件。
三年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人,很多事,德亲王福晋病逝,圣上又添一位公主,皇后娘娘仙逝……如今的少年已然不是当初那个缩在花室的角落里盯着兰花发呆的小孩子了,如今的少年能在父亲外出时独自撑起王府的大小事务,如今的少年不但包容了那个任性跷家的父亲,还反过来对其进行安慰,如今的少年跟着先生接见各国来使,气度儒雅,言辞谨慎,滴水不漏,眼眸之间依旧清澈却再看不出少年稚气来。
成长这种东西总是在不经意之间来临,可以回首,可以后悔,但即使再多一次机会,依然要这样长大。
正在少年垂眸思索前后信件差别的问题时,门被推开了,小小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少年一下子就想起三年前的那个午后,水绿色衫子的太子殿奔到自己的房间来,径直躲到案桌下的事情来,可是如今的太子殿早已不是这个身高了,前几天还成功地征服了一匹小马驹。定了定神,认出背光的小孩儿的身份来,正是那个当年被皇后娘娘抱在怀里疼爱有佳的最小的公主,当即垂头行礼:“公主殿下。”
小人儿歪着头,微微皱起眉努力地思索着,费力地跨过门槛,扬起脑袋,声音里带着奶气:“唔,我好像见过你的,可是我想不起来了。”
少年蹲下身子,扬起嘴角:“臣单名一个林字。”
小人儿也有样学样地蹲了下来,结果又得扬着脑袋看少年了:“姓什么呢?”
少年眨眨眼:“和您一样……”
公主殿瞪大眼睛:“阿玛说过和我一个姓的都是我的家里人,我该叫你什么?”
少年打算细细解释:“臣的阿玛是圣上的亲弟弟……”
听到这里小人儿却大悟似的嚷道:“哦,你是二叔的儿子,是我的,呃,二哥哥!”有些兴奋地扑到少年怀里来。
少年一怔,随手摸摸小孩儿松松软软的发丝,抱着小人儿站起身,一时之间竟想到了自家阿玛那个兰花转世的理论来,无奈地摇头失笑。
小人儿舒舒服服地靠在少年身上:“二哥哥,我是来找哥哥的,我睡午觉起来哥哥就不见了,你陪我去找好不好?”意图很明显,我快走不动了,总算有“交通工具”出现了,一定要抓牢不放。
而公主殿却找错了对象,少年温和地笑笑,应道:“好呀,可是我要先把这些信件看完,您能等等我吗?”说完便放下小孩儿,投入到工作之中,怎么听都像是外交上的托词。
小人儿倒也不介意,好奇心很快占据了上风,爬到椅子上,也像模像样地拿起一封信指着上面的字,断断续续地念:“边界……友谊……和平共处……”扭过头看少年正一手持信,一手在纸上慢慢地写字。公主殿眨眨眼问道:“二哥哥,你在写什么?”
少年此时倒是毫不设防了:“嗯,今年北狄国君的笔迹好像和以前的有些不一样了,虽然相差的并不多,但还是有些可疑……”
无论如何这样的话题对于身高不及案桌的孩子来说还是过于深奥了,于是小人儿自顾自地换了话题:“二哥哥,嘉儿也会写字的哦,我写给你看!”以握拳的方式抓起旁边的笔,一笔一划地写下自己的名字,结束后得意地仰起头,“二哥哥,好看吗?”
少年自然是准备从善如流地赞美几句,可还没开口时,小人儿却兀自兴奋地扬扬手中的笔,当场在少年月白色的衫子上留下了一幅“墨梅图”。

那么太子殿到底身在何处呢,将近晚膳时分时,答案揭晓。
御膳房的总管战战兢兢地跪在圣上面前,惶恐地禀告晚膳延时的事情。
站在旁边的男孩子青色的衫子上沾了面粉,咧咧嘴,带着几分歉意说:“阿玛,儿子好像在御膳房惹了些小麻烦……”
男子眯起眼,某件事情一旦被自家小孩儿称为麻烦了,那就一定不小,无奈地叹口气,走过去扶起总管:“太子给你们添麻烦了,晚膳不用急,简单置办些就好了。”
待总管退下后,男子坐回桌案边,挑眉说:“儿子,上次的目标是马厩,这次是御膳房,你是按照衣食住行的倒序下手折腾的吗?”语气颇像个“教子无方”的无力父亲。
男孩子一脸无辜地摇摇头:“阿玛,儿子不是故意去捣乱的!”
男子招招手:“好吧,那你过来,告诉朕你是怎么无意间对御膳房造成毁灭性打击的?”
男孩子却本能地退了一步,犹豫再三,到底还是没敢转身就跑,挪着步子,慢慢地蹭过去,一脸的不甘不愿:“儿子本来是想帮忙的啊,那个蒸锅冒了气,儿子以为里面的东西熟了嘛,所以就想帮忙拿出来啊,可是太烫了,一不小心就扣在地上了……炒菜的大叔的锅子都烧起来了,儿子怕着火嘛,就撤了下面的柴火……负责切菜的姐姐看上去瘦瘦小小的,儿子怕她伤了手,所以就帮她切了几下嘛,也没多大差别啊,就是长短不太一样而已……煮汤的婆婆在喊着添水嘛,儿子就帮忙把水倒进去了,不知道为什么锅里的东西都流出来了……”
男子听得眼角一阵抽搐,可以想见御膳房经历临了怎样一个灾难日,而罪魁祸首还站着自己面前一脸的无辜与委屈。深吸口气,尽量平静地问眼前的小孩儿:“儿子,你觉得自己一点儿也没错,是吗?”
男孩子很不识时务地说了句:“阿玛,他们最后还和儿子说‘谢太子殿下’了”
男子扬起慈父般的笑容:“儿子,相信朕,他们心底里一定都很想这样做……”提起男孩子按趴在腿上,扯了裤子,在小孩儿肉鼓鼓的屁股上烙下巴掌印,动作一气呵成,声音很是清脆。
男孩子扭着身子,颇为低调地抗刑,嘴里嚷着:“儿子是想帮忙嘛!为什么还要挨打?”
轻而易举地压制住自家小孩儿的动作,稳稳地以固定频率挥巴掌,男子不紧不慢地说:“帮助别人是好事,先生应该也教过你‘己欲达而达人’的道理,但前提是别人需要你的帮助,儿子,强加于人只会成为负担,无论初衷如何。”
身后麻麻的,火辣辣的感觉很不舒服,太子殿当即改口认错:“呜,儿子记住了,阿玛不要再打了!”
男子停下手,靠在椅背上,叹气说:“嗯,朕的手也麻了!”
男孩子闻言松了口气,试图扭过头吹吹缓解疼痛,当然这样超人的动作,太子殿还是办不到,瘪着嘴巴,伸手到身后揉揉,呜,都烫手了。
而男子的下一句话,成功地让男孩子的动作停滞了:“太一,去把尺子拿来!”
小孩儿跪直身子,瞪大眼睛,脱口而出:“阿玛,您在开玩笑吗?”很快便后悔了,抱着头,跳到地上,嘴里喊着,“儿子去拿,儿子去拿!”

厚实的尺子递到男子手里,小孩儿心里还是有一点儿委屈,很多点儿畏惧,吸吸鼻子,费力地趴到桌案上去,刚刚摆好姿势,就听见自家阿玛说:“嗯?朕够不到了,你趴回来!”

男孩子只好又慢慢地下来,回到老地方,心里暗暗想着,上个桌子这么费劲,以后要吃多多的东西,要长个子。
男子却没急着打,冰凉的尺子浅浅地滑过男孩子的皮肤,肌肉马上绷紧了,做阿玛的语气颇为正式:“儿子,朕再告诉你一遍,你的身份是太子,你想要做的事情,旁的人都不敢阻止你,所以做事之前多为别人想一想,朕不想再听到别人委委屈屈地说‘谢太子殿下’,记住了没?”加深印象般的高高扬起尺子,夹着风声落了下来,小孩儿当场缩了肩,低声叫出来,而接下来的落点却在椅子的扶手上。
被唬了的太子殿垮下脸,别别扭扭地说:“儿子记住了!”
拨弄了下男孩子的脑袋,男子轻哼一声:“你还委屈了,耽误了朕的晚膳,这笔账怎么算啊?”
太子殿却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似的,站起身子,系着带子说:“阿玛,您等儿子一会儿……”转身出了门,不多时回来了,手里还端着个盘子,鲜绿色的点心,看上去倒是挺有食欲的。
男孩子献宝似的说:“阿玛先吃点儿这个,是儿子和做点心的嬷嬷学的,唔,据说额娘当年做的时候就是那个嬷嬷在旁边帮的忙!”
男子挑眉,尝了一个,故意咀嚼了一阵子才发表了感想:“嗯?还有那么点儿意思!颜色也不错!”
太子殿当即扬起笑脸:“是吗?里面放了荷叶汁!”见男子又吃了一个,小孩儿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补充了句,“阿玛,给嘉儿留几个……”
男子浅笑:“吃光了你再去做啊,这就是今天去御膳房的原因?”
男孩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嗯,晌午哄小丫头睡觉时提到了额娘以前做的点心,小丫头好像很想吃的样子,儿子就想学着做做看!待会儿阿玛可要配合儿子,要说味道很像额娘做的!”
没过多久心有灵犀的公主殿就成功地找到了自家哥哥,当然跟在旁边的是被毁了衫子的贝勒爷。
男孩子一脸骄傲地介绍道:“嘉儿,尝尝看,额娘当年做的点心就是这样的!”
小人儿立刻一脸兴奋地奔过去,小心翼翼地拿起一个颇为仔细地看了看,闻了闻,然后才心满意足地放到嘴里,随即又朝少年招手:“二哥哥,这个味道很好呢,你也来吃嘛!”
少年应声走了过来,男孩子顿时神色紧张起来,哦,小堂哥当年也吃过额娘做的点心,呜,忘记串供了!
少年咽下点心,抬起头看看仿佛眼角抽筋一样猛朝自己使眼色的太子殿以及一脸期待神色的公主殿,儒雅地笑笑:“这个,难道是当年留下来的吗?简直就是一个味道嘛,好吃极了!”用的是先生教的颇为圆滑的答话方式,唯有眼眸中多了暖暖的神色。

[本帖已被作者于2009年9月3日23时5分25秒编辑过]

我,我脸红了,真的……

宽敞的官道上,一支商队一路向北,光镖师就有数十人,承载的货物无非就是本国的特产也不见多么贵重,但由于是以国家的名义与邻国国君进行友好交流的载体,慎重一些也无可厚非。位于队伍中间偏后的一辆马车内容貌俊朗的少年穿着月白色衫子,外面罩着玫瑰紫色的貂皮马褂,手持一本蓝皮精装书细细读着。过了会少年微微皱起眉,放下书,解开马褂的扣子,对面半眯着眼打瞌睡的侍卫立刻精神起来,连忙阻止道:“少爷,少爷,那件不能再脱了,王爷出门前特意交待让您多穿些的,您要是受了凉小的可怎么交待啊!”话音未落又觉得自己似乎说了晦气的话,有些不安地盯着少年看。
少年哭笑不得地停下动作,目光一转,看到角落里放着的大红色毛皮斗篷,深深地叹了口气,阿玛这是把自己当女孩儿养了吧。
若是换了旁的臣子,自己小孩儿出皇差,做父亲总该嘱咐几句要恪尽职守,勤勉工作之类的话吧,而自家阿玛第一反应却是一脸不满地说:“凭什么让我儿子去那么远的地方啊?我得找大哥说道说道!”在得知是自己主动要求的时候,男子还嘟囔着:“真是傻儿子,总是自己找累活儿干,我得和老哥说说,你这么卖力气,总得奖赏一下吧,至少得给我个假期吧……”对自家阿玛异常的思维方式已经习惯的少年镇定地回答:“阿玛,那儿子去收拾行李了。”德亲王想了下:“越往北就越冷,得多拿些御寒的衣服!”最后硬是塞了这些毛皮的东西给自己,仲春的时节,怎么也冷不到这个地步吧,本想委婉地拒绝,结果好说话的阿玛却端起父亲的架子来:“为父说什么就是什么,不听话就罚你禁足!”可惜表情怎么看都像是小孩子在赌气。
而当下负责赶马车的男子和相当一部分的镖师都是皇朝里的暗卫,不用说这也是某个亲王假公济私的产物。
想到这里少年无奈地摇摇头苦笑,这貂皮的马褂总归是过厚了,要不怎么会连心底里都觉得暖起来了。
自从两国建交以来,每年都要搞这样的活动,春季送些本国的特产到北狄,秋季再接收北狄国君派来的外交人员送来的物品,以示友好相处,互通有无。两国国君之间每季度通信一次,皆为亲笔书写,以示重视。两国之间三年五载地还搞搞和亲。
说来说去这种外交活动可以说安全系数极高,朝中上下对少年出行表示不满的人员有两名,还都是地位极高的人:一个某亲王,控诉圣上不够体恤下属,最后被一个长达一个月的假期收买了,乐呵呵地出游去了;另一个是某太子,六岁小孩儿的一脸正气地认为既然是友好和平外交活动,由太子亲自去更有诚意一些,结局是被带到御书房进行了长达半个时辰的“谈心”。而太子殿事后对这种差别待遇表示强烈的不满,自己不但没有获得假期,还必须站着抄写儒家经典,虽然椅子就在旁边。
于是再没有人提出异议,贝勒爷带队顺利地到了北狄境内。
北狄国君亲自接见了这支皇家商队以表重视,虽说整支队伍里地位最高的是年龄最小的少年,但主要负责人还是位年过而立的使臣,从某种意义上讲算是林贝勒的师兄。
呈上带来的物品,双方看上去交流得很是投机,少年坐在客位上,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却一口也没喝,看上去对交谈的内容也毫无兴趣。
皇位上的男子年近五十,穿着厚实的毛皮衣,连领口也系得严实,看上去暖和得紧。
穿着紫貂皮衣的少年顿时心理平衡了,至少有人比自己穿得还夸张了,难道这是北狄的风俗,地位越高就必须穿得越多,那阿玛还真见多识广呢。随即少年也被自己的想法雷到了,咬咬下唇,忍笑。
套话也说得差不多了,北狄国君便把注意力投到少年身上来,免不得要称赞几句,什么“英雄出少年”啦,这样的句子都可以接受,到最后居然说到“少年老成”上来,林贝勒有些滴汗,心想您老看人也太准了。谁知接下来国君进一步询问到婚姻状况了,少年扬起微笑特别天真无邪地回道:“林儿年纪还小,家严说敢想这些有的没的就家法伺候。”
看惯了自家少爷的老成举止,这会儿看到正常少年版的了,旁边的侍卫眼角一阵抽搐。
而那国君却丝毫没有怀疑,一心一意地构思起自己的和亲大计来,以至于后期谈得过于兴奋,猛地咳嗽起来。
侍从马上送上茶水,不多时后殿走进来一位年近双十的女子,目光扫过殿上,镇定从容,北狄的陪同官员立刻起身招呼道:“长公主!”
女子略略点头,走到国君身边,禀告道:“父皇,女儿刚刚碰上丞相了,说是有重要国事,父皇是不是过去一趟?”
男子闻言点点头,慢慢地说:“既是这样为父就去看看,这边就交给你了,啊,对了,公主中可有和这位贝勒爷年纪相仿的?”
少年抬首和女子对视一眼,露出些许惊艳的神色来,心里却在想:您这是有多少女儿啊,菜场买菜吗?还来挑挑大小合适的。
女子有些厌恶地别开眼,随口说道:“女儿觉得静晗年纪刚好,今年满十岁了。”
北狄国君自言自语道:“差个两岁,是蛮好……”
端坐着的少年闻言却微微一怔,好像刚刚并没有自我介绍年纪吧,怎么北狄皇族能掐会算?想归想却还是扬起笑来:“我朝圣上对您来信中提到的宫室建筑风格特别有兴趣,令我这次一定要亲眼看看。”
男子好说话地应道:“这个好说!”转过头对女子说,“你安排一下吧。”
女子迟疑了一下,应了下来。

到达北狄的第二天,气温骤然回暖,少年义无反顾地脱了紫貂皮衣,依约前往北狄皇宫,远远地便从敞开的宫门看到一抹小小的身影,随着距离的拉近,渐渐看清了小孩子的容貌,肤色不算白,五官长相也没什么特别出众的地方,十岁上下的摸样,却不肯挺胸抬头地站着,有些老气横秋的感觉,正扭过头和守在门口的侍卫说着话,完全没有发现少年的靠近。
直到林贝勒走到眼前了,侍卫有些失落地和少年打着招呼,女孩子这才察觉到,后知后觉地努力站直身子,在发觉到还是比少年矮了半个头以上的时候,又有些泄气地缩了回去,接下来弯下眉眼,咧嘴露齿而笑:“我叫静晗,长公主命我在这儿等邻国的贝勒,怎么称呼您?”
怎么看都觉得女孩子的笑容有些夸张了,但气度极佳的贝勒爷还是温和地笑笑:“公主有礼,我单名一个林字。”
女孩子点点头,表示自己知晓了,然后自顾自地说:“长公主吩咐我做向导,可是建筑风格最独特的地方都在后宫,贝勒,呃,林哥哥年纪还小,倒是也无妨……”说到这里顿了下,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往回走,移动速度很慢,回到宫门口,又去和那侍卫交谈了几句,接过些碎银子收到怀里,笑眯眯地回到少年身边,好心地解释道:“呃,他刚刚和我赌你今个儿不来了……”
幼年时期没少经历过这类事件的少年心理素质极佳,点点头,随口问道:“赢了多少?”
女孩子眯起眼,摇摇头:“没多少,下次再和你分吧。”
少年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了,上天真是待自己不薄,天下最诡异的王妃和最诡异的公主都被自己遇上了。
其实女孩子算不上是个好向导,陪着少年在风格独特的宫室中闲逛,短短半个时辰就走到了死胡同,女孩子微怔了一下,随即回过头来说:“林哥哥,你看看这面墙是不是很有特色,嗯,这是处好景致,你好好看看吧……”少年本想从善如流地赞叹一下,结果女孩子搔搔头,说了句,“怪了,不是这个方向吗?”
更夸张的是这孩子居然去和路过的宫女问路了,那宫女指着方向,眼神中却有几分不耐,怎么看也不像是面对公主的态度,少年浅浅地皱起眉,女孩子却毫不在意地笑着说道:“林哥哥,我平日里不喜欢到处乱逛,所以这一带也没来过,不过现在没关系了,我问明白了,这次准没错,走吧!”
就这样走走停停,到了一处凉亭,傍水而建,池边垂着杨柳,春风习习,石桌上还留着几小碟点心,大抵是留给赏景的皇子公主享用的,女孩子径直走过去,坐在石凳上,大方地说:“林哥哥,来尝尝我们这里的点心!”
少年突然间就想到自己出门之前,被迫留在宫里的太子殿偷偷地嘱咐自己:“小堂哥,记得带些北狄的点心给我啊!我想尝尝看……”浅笑着坐到女孩子对面,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女孩子眼眸突然一亮,站起身来,猛招手,嘴里还嚷着:“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少年起身回过头去,看到一个六七岁大的男孩子朝自己的方向看过来,犹豫了下,才走了过来,步伐压得很稳,没几分小孩子的活泼劲儿。
见男孩子一走近,女孩子就连忙介绍道:“殿下,这位是邻国的贝勒!林哥哥,这位是太子殿下!”
少年略略施礼,抬起头却看到男孩子带有戒备的眼神,无巧不成书,邻国的太子原来也是这般年纪,只是这样的神情在家里那个小孩子身上从来也没看到过。
三人围着石桌坐下,侍卫守在一旁。
女孩子献宝似的说:“太子殿下,来吃点心啊!这碟味道很好,我以前吃过!”
男孩子却只是瞟了一眼,仿佛毫无兴致。
女孩子叹口气:“你们怎么都不吃啊,那好吧,我不客气了!”直接拿了一块放到嘴里,吃相有些狼狈,却让人觉得这点心仿佛异常香甜一样。
少年很快就看出男孩子并不是对这些东西不敢兴趣,而是要等女孩子吃过几块之后,才肯动那碟的点心,少年也拿了一块,垂下眼眸想,这孩子若是和自己抱着同样的心思,在自己的皇宫内都不能放心地吃东西,那么这太子做的也委实辛苦了些。而或说这般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活法才是正常的,自己家里的那位小爷却是个例外。
少年思前想后的功夫,女孩子已经和男孩子聊起天来,手舞足蹈的,笑声清朗。男孩子明明听得兴致盎然,却还是十分老成地在离开前说了句:“静晗,你和她们都不一样,早晚会吃亏的!”
目送着男孩子走远了,女孩子浅浅地叹了口气,转回头看少年,嘴角却是灿烂的笑:“我家太子殿下是不是很可爱?”
少年却没有按照国际惯例赞扬几句太子的聪慧,淡淡地说了句:“可是看上去很辛苦,并不开心!”
女孩子嘴角的笑容僵了一下,倚在凉亭的立柱上,歪着头说:“是啊,真是不容易!我娘亲以前是宫女,父皇有很多的女儿,所以对我没什么印象,林哥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反而活得轻松一些?”
少年抬起头来,女孩子的发丝随着微风轻轻荡着,眼眸纯净,嘴角微扬,甚至带着些顽皮的神色看着自己,这孩子若不是心机极深,便是真如她所说,对于这样的人生,是喜欢着的。

回学校之后,应该可以保证周更……

情况好的话,一周也能多更……

少顷,风止云静。女孩子则完全忘记了刚刚的话题,小声嘟囔着:“唔,接下来去什么地方呢?”浅浅地蹙着眉,手抚下颌做思索状,随即决定把这个难题丢给少年:“林哥哥,你平日里有什么兴趣爱好吗?接下来想去什么地方呢?”
少年当然不会脱口而出,平日里的兴趣爱好是研究你们的国家,找出更有利于外交的策略。扬起笑,一脸诚恳地说:“我做事情没什么长性,最近一段时间倒是对书画之类的东西有些感兴趣。”
女孩子微微嘟起嘴:“我不懂这些,那些名书法家名画家的作品也不放在这里,不过我可以带你去看看皇族成员们的书画,那里我比较熟!”说完走过来,拉起少年的手,“走吧!”
少年动作一僵,在心里默念了两遍“两小无嫌猜”,神色自然地由着女孩子握着自己的手随着步伐摆来摆去。
走过小桥,绕过池边,绿柳垂堤,碧草蓝天,少年随口问道:“静晗公主最喜欢什么花呢?”一般女孩子都会有种比较偏爱的花吧,比如兰花,比如莲花。
小孩儿停住步伐,思索了一会儿才说:“嗯,我没什么特别喜欢的花,一定要说的话,我喜欢柳树!”
柳树?这不是花吧。少年露出几分哭笑不得的神情,在结束这个话题之前,礼貌性地问了句:“为什么呢?”
女孩子松开拉着少年的手,小心翼翼地接住一团飘过来的柳絮,自言自语般地说:“因为我觉得它们很厉害,飘到哪里就在哪里落地生根,不害怕,不寂寞,也不委屈……”
小孩子依旧眉眼弯弯,依旧嘴角带笑,少年看在眼里,心里却就有了些酸酸软软的感觉,和亲的事情,女孩子多少也是知道的吧。状若无事地开口问:“你说过家里姐姐妹妹很多,可有与你年纪相仿的?”
女孩子点点头:“有两位公主是和我同岁的,还有一位比我年长一岁,”顿了下,才有些迟疑地问,“林哥哥,你想见见她们?”
少年却突然做出一副谦卑的样子来,半真半假地说:“公主们都是千金之躯,今日能得静晗公主为我引路已经是天赐之福了,哪里还有见更多公主的道理,静晗莫不是想害我挨家法?”
女孩子一怔,随即嘻嘻地笑起来,容貌平常,但很耐看,恰如杨柳依依。
专门用来存放皇室书画作品的逸香阁里,女孩子献宝一般地从架子上取出一幅幅作品给少年看,并且在旁边说明着:“这幅画是三公主的,嗯,是前年父皇的寿礼”,“这幅字是太子殿下的,是启蒙时的第一贴”……“这幅字是长公主的,嗯,是被当做佳作来收藏的……”
少年一副兴致颇浓的模样,一幅幅仔细欣赏着,当看到长公主那幅的时候,少年的动作停滞了下,又仔细地看了看,在桌上用手指仿了一个字,慢慢地说:“果然是好字……”一下子就能联想到这两年来北狄国君写给圣上的书信上的字体,无论怎么隐藏,怎么模仿,有些特点还是改不掉,找到这个,这趟北狄之旅就算是有收获了。
女孩子却只当少年微微眯起眼是在仔细观赏长公主的作品,也在旁边与有荣焉地说:“是啊,是啊,很好看的,是吧!”
少年回过神来,复又露出亲和的笑来:“静晗,也让我看看你的作品吧?”
女孩子却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解释道:“嗯……林哥哥,还是算了吧,我写字很难看的,画画也不擅长,去年父皇寿辰的时候,我画了幅画,连太子殿下看了之后都叹气说:‘静晗,你该庆幸父皇没有时间一一过目寿礼……’总之就是无药可救了。”

少年静静地听女孩子说完,随手借用了案上的笔墨,在宣纸上挥洒起来,配合着动作解说道:“水墨画以写意为主,静晗,心意到了,作品就有灵魂,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它就是你的佳作……”寥寥几笔,勾勒出少女立于池畔垂柳旁的情景来,画中女孩子站姿随意,看上去悠闲自得,安稳恬适。少年停下笔来,递到女孩子手里,带着鼓励的眼神:“来试试?”
静晗公主从小最大的优点便是不坚持,可以妥协,可以退让,很少拒绝别人,这会儿自然是听话地接过笔来,以诡异的握笔姿势在少年的画作旁边填充起来,本是有心想画个俊逸的少年郎,可惜女孩子实在水平有限,尤其是到面部表情的时候,手抖了一下,大滴的墨落下来,女孩子浅浅地惊呼一声,随即却还扬起嘴角来,把笔递还到少年手里,意思再明显不过,本公主就画到这里,你来补救吧。
少年无奈地笑笑,略略思索一下,随即填了几笔,把画中少年的正面改成背面,看不见那俊逸少年的表情,负手而立,不知是在观赏垂柳,还是那清新秀丽的女孩儿。

没办法,大三了,还要准备司法考试……

连着几天林贝勒都去宫里找静晗公主,北狄皇宫的侍从们经常可以见到两个孩子牵手逛园子,说说笑笑的情景,大抵是因为上头乐见其成的态度,对两个孩子的行为,几乎是采取了纵容的态度,一来二往,邻国的贝勒已经到了和守门的侍卫招呼一声就径直进入皇宫的程度,仿佛少年是本国的贝勒爷一样。甚至还有热心的侍女向邻家男孩儿般的客人交待静晗公主目前的地理位置,少年自然是从善如流地去寻人,不过打着迷路的招牌四处走走,多观察一下情况总是情有可原的。
而同一时间的静晗公主正和自家娘亲在一起,地理位置较为偏远的小院子里,女子穿着不算华丽的衣服,一针一线地绣着帕子,旁边的女孩子坐在桌前,干果摊在桌上,女孩子排兵布阵似的摆摆玩玩吃吃,母女俩各自忙着手上的活儿,一边还聊着天。
女子浅浅地叹口气,语气有些担忧:“晗儿,依你看那邻国的贝勒人怎么样,将来若是真要和亲……”咬住下唇,真要和亲,恐怕会选这个他最舍得的女儿。
女孩子满不在乎地扬起笑:“娘放心,林哥哥人很好,和亲的事情,长公主也和女儿暗示过,女儿想长公主还是为女儿着想的,嫁给邻国贝勒,也算是很好的归宿了,娘觉得呢?”
女子不用抬头也猜得到自家小孩儿满脸的笑,有时候连做娘的都不知道这孩子是真的这么想,还是为了让自己宽心才这么说,这会儿也只能无奈地笑笑:“那娘也就放心了,皇上这几年的情形,你也知道,太子殿下年纪还小,这时候真的不能再出乱子了。”
女孩子耸耸肩:“娘,这些事儿也轮不到咱们操心,随遇而安好了。”
而不久之后出现的林贝勒自然是让母女二人有些惊讶,女孩子摸摸鼻子,心里想着别是一早就待在门口的才好。女子倒是非常热情地招呼着少年,脸上的神情却怎么都像是丈母娘看未来女婿,少年也难得地红了脸。
如此一来,和亲的事情倒是成了公开的秘密,异于常人的两个当事人居然还面对面地正式讨论起来,少年简单地介绍了下自己国家的气候特点,物产名胜,末了还问了句:“静晗怕热吗?夏天的时候要比这里热得多。”语气神色就是单纯在谈论天气。
女孩子托着下巴,浅浅叹气说:“这倒是没什么关系……”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少年再次善解人意了:“舍不得令堂?虽说女儿出嫁之后,想见面都不容易,但是嫁到其他的国家去,多少都会更牵挂些,不一样的文化,不一样的习俗,更何况还掺杂着政治上的因素在里面,嫡亲的小孩儿,如何放心得下……”
女孩子咬着下唇,微微红了眼眶,头一次语气有些哀伤:“林哥哥,我也不在这里了,娘怎么办呢?那么多寂寞的日子,谁来陪着她呢?”
话说到了这份儿上,少年递上帕子,安慰道:“晗儿别哭,也不是没别的办法了”,略略压低声音,“国家之事,你可愿学?”
少年的理论是如果静晗能对其父皇有所助益,做皇帝自然不会愿意拿这样的女儿去和亲了,就像现在的长公主。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两个孩子就经常窝在室内开展速成补习班活动,少年简单讲解着十分熟悉的北狄官阶制度,旁边还像模像样地放着女孩子提供的参考资料,做出现学现卖的假象。女孩子却是那种聪明而不用功的学生,懒懒地盯着摊开在桌上的阶梯状说明图,趁少年不注意,就提笔在上面填只画工拙劣的小动物。惹得少年哭笑不得,佯怒地举起戒尺,看到女孩子瘪嘴巴的模样,小贝勒爷自己先笑场,最后还是拿出从本国带来的点心诱兽一般地哄着小孩儿。
以至于到了林贝勒一行人要回国的时候,公主殿下送行的时候反复强调,某人毁了自己的身材。短短几天的培训当然不能马上见成效,面对只学习了个大框的学生,做先生的自然而然地提议,以后遇到棘手的问题,可以飞鸽联系,当然用的是只有两个人之间能看懂的暗语。
就这样依旧是那个来时的浩荡商队,少年又被迫穿上那件紫貂皮衣回去做做样子,让自家阿玛宽心,不过回程时倒是多了件解闷的事儿,拿出从北狄民间买来的带给家中小爷的点心,揉成小块儿喂静晗小公主提供的信鸽。
陪坐在旁边的侍从小声提醒着:“少爷,信鸽不能多喂的。”
少年点点头,停下手,不过如果那侍卫能过预知这伟大的鸽子有不喂食就主动觅食的习惯的话,估计就不会提出这种建议了。
看着少年长大的侍卫倒是也没太多拘束,长路漫漫,和自家少爷聊起天来:“少爷,这次出访可真是收获大啊,差点儿就连少奶奶都有了,少爷就不觉得可惜?”
少年扑掉身上的碎末,闭上眼,半晌才慢慢说:“心里放下另外一个人太辛苦了,我也不能保证与她白头偕老,最后剩下一个人难过,余叔儿,我和你说实话,我不想要……”
侍卫自是怔住了,即使再了解自家少爷少年老成的程度,说出这样的话来,也实在让人心里难过,一时之间,只能默默叹息,原以为贝勒爷只是为了让那公主主动提供北狄的情况,才提出此计,现在才明白,这孩子还有另一层意思在里面,他根本不想娶,所以不要你嫁。
春风十里相送,吹开了车帘,打破了沉寂,大团的柳絮也随之飘入,刚好落在少年的紫貂皮衣上,生根一般,不肯离去。
少年小心翼翼地摘下来,微微合拢掌心,低喃道:“不害怕,不寂寞,也不委屈吗?”从行李中翻出小木匣,放到里面,合上盖子,收到贴身衣物一起,再次阖上眼,只动了动嘴唇,口型是,“那么,我就带你回家……”却没有声音发出来。
而一旁的侍卫困惑地挑起眉,怎么这个柳絮是稀有品种吗?

谢谢,我会努力的,某贝勒的番外到此结束!

春去秋来,城东的茶楼依旧热闹非凡,尤其是说书先生附近的座位更是要早早预订,比如说靠窗的那张就是昨天京城的黄爷派人来预订的,这会儿坐在那桌的大抵是黄公子吧,嗯,十岁左右的年纪,浅蓝色的衫子,干净的像窗外的天空。坐在旁边的少年年纪略大一些,衣着青衫,佩剑放在桌上。
今个儿说的是老段子,武松景阳冈打虎,虽是耳熟能详的故事,经这说书人一讲,倒颇为妙趣横生,尤其是那浅蓝色衫子的男孩子,更是听得眼都不眨,桌上的茶水一口没动,最后还被感染得豪气万丈,一拍桌子唤来小二儿,嚷了句:“选上好的牛肉给小爷切两三斤来!”
那小二儿答应得特别利落,还没等青衫少年反对就一连声地招呼厨子切肉了。
然后两个孩子面前就出现了一盘超量的牛肉,还有旁边的清茶。
男孩子看看四方投来的诧异目光,眨眨眼笑:“哟,还真是不少呢!武松饭量真大!”
少年深深地叹了口气,敢情这位小爷不知道一斤肉有多少,压低声音说:“你这是预备给御膳房加菜了?”
男孩子闻言却瘪了嘴,非常委屈地说:“别提了,不知道为什么,膳房里那些叔叔伯伯阿姨婶婶们看到我都像是遭遇旱情的农民看到太阳的表情,还口径一致地坚持‘君子远庖厨’的理论,生怕我靠近他们。李赫,我真是想不通啊。”
不知内情的少年也有些费解,但眼下的问题更重要些:“那,你不是预备我们俩把这些肉吃下去吧?”
男孩子颇为大方地挥挥手:“这好办,李赫,你带回去给你娘和弟弟们吧!”没等少年表态,男孩子又自顾自地说下去,“我原以为武二郎是吃了这么多的肉才有力气打虎的,现在看来可能还是酒的作用更大一些,哎,你说那到底是什么酒啊,那么烈,三碗就不过冈?”
少年马上提高警觉了,抢先说道:“你不是打算也在今天试一试吧?”
男孩子晃晃脑袋:“那你明天就铁定不用来陪我习武了,带着伤药来探望我吧……小爷又不傻,这事儿当然得找二叔陪我,然后就住到他家去,嘿嘿,神不知鬼不觉!”某人现在觉得自己简直聪明得紧,摇着折扇,非常得意。
李赫在心里默默地同情了下某位亲王,干的简直是太子侍卫头领的活儿。
对面的小爷突然眼眸一亮,刷地合上折扇,露出小牙笑,兴奋地说:“李赫,李赫,我突然想到今年有秋围的!”
少年微微皱起眉,想起宫里的侍卫告诉过自己,当今圣上为了给动物休养生息的时间,每五年才办一次正式的秋围活动,皇家重臣子弟都会参加,当然年龄过小的除外。
男孩子自顾自地说下去:“嗯,这次一定要说服阿玛让我参加!”
少年挑起眉:“这次?怎么,上次你也提出过要参加?那时候你才四岁吧?”
男孩子神色如常,一本正经地说:“有什么奇怪的啊,那时候我已经会骑马了啊,而且我差点儿就混进去了,不过小白太矮,被发现了……”居然还露出一脸遗憾的表情来。
太子殿有几大不知来源的理论:首先是一旦外出就要卡在无限接近门禁的时辰回宫,美其名曰充分利用自由时间;其次是晚膳一定要和自家小丫头一起吃,因为抢公主殿的食物是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最后是和别人商量事情尽量放到晚上进行,因为天黑之后,万物静籁之后,人比较容易心软,央求事情比较容易成功。
虽然不知道这几条理论是否科学,太子小爷还是坚持不懈地实践着,所以特意等到二更的时候才到御书房来,远远的便看到门口处尽忠职守的小卜,不过手中还捧着一盘东西,上演的时平日里自己常做的戏码,犹犹豫豫欲敲还拒。
就在侍卫小哥儿终于鼓起勇气准备敲门的时候,身后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若不是经过训练,心理素质十分过硬的话,一定会出现失声大叫的严重后果来,僵硬地回过头去,一脸无辜的太子小爷赫然在目。
男孩子小声问道:“小卜,你做错什么事了吗?”要不干嘛在门口这般犹豫,还送点心来为自己求情。
可怜的侍卫极力控制,还是腹诽道:小爷,您当是谁惹了祸都可以送点儿吃的就混过去吗?不过这会儿也只能压低声音,解释道:“回殿下,今个儿下了朝后圣上就一直在和诸位大人们商议国事,晚膳也怎么用,就回书房批折子了,御膳房总管派人送了点心来,奴才怕扰了圣上,所以打算找适当的时机送进去。”
男孩子人小鬼大地嘟囔了句:“顾了天下人,独独忘了自己。”曲曲左手的手指要来盘子,右手叩门,得到许可的同时,推门入内。
忠诚的侍卫眨眨眼,刚刚是自己听错了吧,太子小爷说的啥?

还,还更……亲,乃看电视去了咩?

桌案前的男子专心致志地批着折子,看完一份才有些困惑今天这侍卫怎么不出去了,抬起头来,男孩子安安静静地站在对面,还在往嘴里塞点心,对上自家阿玛的目光,眨巴眨巴眼睛,含含糊糊地说了句:“阿玛,休息一会儿,用些点心吧……”
明明在外人面前都是一副气宇轩昂的太子模样,到了自己这里就变成了只贪吃的小崽子,做父亲的无奈地叹了口气,比比桌案:“东西放下吧,朕批完折子再吃,都二更多了,你也差不多该回去睡了吧!”
男孩子今日前来的主要目的还没有谈到,自然不能先行退场,凑过去,随手拿起一本折子翻看,随即撇撇嘴说:“阿玛,兴修水利不是工部的事儿吗?进展情况直接和工部尚书说就好了呀,干嘛还巴巴地汇报到阿玛这里来。而且还是进展顺利,说它干什么!”见男子没理自己,男孩子再接再励地又拿起一本折子,看了一小会儿之后又愤愤不平了:“官职调动不是吏部管的吗?不过是个六品的官儿,还要汇报上来!”
苦心终于有所回报,男子停下笔来,制止了男孩子的继续聒噪,挑起眉问:“那么制举呢?”
男孩子毫不犹豫:“还是吏部。”
男子倒是有了几分兴致,继续问道:“接见外使?”
“礼部!”答话的男孩子胸有成竹,自家堂兄就干这活儿的。
“重大案件复核?”
“刑部!”
……
男子捏捏眉心,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那么,做皇帝的干什么呢?”
男孩子稍稍犹豫一下,把点心盘子递过去,乖乖地说:“阿玛,吃东西?”
好在圣上心态很积极,没有冒出“对不起列祖列宗,十年心血养出了个米虫太子”的哀叹来,而太子殿却不适时地发挥了自己的坚持不懈精神,手肘支在桌案上,认认真真地说:“阿玛,国家的事儿那么多,谁也不可能面面俱到啊!臣子本来就是为您分忧的,您什么事儿都亲自过目,这,这是对臣子的不信任!”撂下狠话,自家阿玛却眼皮都没眨,也不知道是什么折子这么吸引人,白话水浒吗?
男孩子咬咬牙,随即做了一件鬼使神差的事儿,嘟起嘴,吹熄了桌案上的灯。
守在外面的忠实侍卫从来没有听墙根的坏习惯,不过里面突然暗下来了还是很容易察觉到的,立刻扣扣门,入内点灯,光芒重现,小卜眼前出现的是天家父子对视的局面,圣上的表情很难以形容,似恼非恼,研究起来很困难,于是放弃。太子小爷的就很好形容了,男孩子站在最远离案桌的墙角,表情非常非常的无辜。有感于室内气氛过于微妙,小侍卫犹犹豫豫地说了句:“风真大啊……”随后默默退下了。
小孩儿很想学个隐身之术,就此消失,却还是听到源于自家阿玛的召唤:“过来!”
太子殿很孝顺地提议:“阿玛,您都坐了大半天了,要不儿子陪您在这房间里跑跑,活动活动筋骨……”声音渐渐低下去,心虚地别开眼。
男子扬起嘴角:“朕有别的办法活动,需要像小时候那样数一二三才肯过来吗?”
男孩子瘪嘴巴,垂脑袋,蹭过去,被扯住了耳朵,低低哀叫,加快了移动速度,直到座椅旁边男子才松开手,太子殿一边揉着耳朵,一边哀叹,万一扯成招风耳怎么办,呜。随后却听到了更大的噩耗,做阿玛的幽幽地说:“朕记得某人在北原那还欠了朕四十下。”
男孩子的第一反应却是,不知道秋围的时候伤能不能养好,说什么也不能这时候还债,讨好地撑起笑,试图扭转局面:“阿玛,您听儿子说,儿子是一时情急,不是故意吹的……呃,是窗子没关严,呜,阿玛,别扯儿子的裤子,儿子知错了……”念唱俱佳,可惜还是以熟悉的姿势趴到了自家阿玛的腿上。
在自家小孩儿白皙的臀瓣儿上各烙了几个巴掌印后,男子才不紧不慢地说:“儿子,你说的有道理,什么事都亲力亲为是不现实的,不过一直放权也是很不理智的行为,比较好的做法是时松时紧,能放能收。懂得什么是时松时紧吗?”
太子殿脑子里的想法却是,为什么小卜刚才不把窗子关上,真的有风吹进来,好难受。还好及时把思绪拉回来,可怜兮兮地说:“阿玛,您给儿子举个例子吧。”
男子没有马上回答,单是放轻力道,拍着男孩子的肉鼓鼓的部位,紧绷的肌肉很快放松下来,做阿玛的却看准这一时机,加重力道打了下去,成功地引起太子殿的一声惊呼,全身肌肉又都紧张起来。
正在太子小爷委屈又困惑的时候,听到了自家阿玛隐着笑意的声音:“这回懂了吗?这便是时松时紧。长了记性,自然不敢放松警惕。至于紧的时候嘛,多少还是要辛苦一些的。”
男孩子忍受了一会儿猫逗弄耗子般轻轻重重的打法,觉得异常疲惫,屁股胀胀的,多少下也没个数,总算是停了手,还好结局不是很惨烈,太子殿起身理理衣服,揉揉眼睛,瘪着嘴巴嘟囔了句:“阿玛是天下人的皇上,可也是儿子的阿玛,儿子不想让阿玛那么累,儿子答应过额娘要照顾好阿玛的……”

晚安~

面对如此懂事的儿子,做父亲的报答是心安理得地享受福利,让出自己的位置,坐到旁边用点心,孝顺小孩儿则接管了看折子的任务,当然最后的批语父子俩是有商有量的,男孩子认认真真地表述着自己的观点,做父亲的却悠悠闲闲地吃着点心喝着茶水,充当解惑的角色,意见统一后,男子示意男孩子可以写批语了。

挪动了下身子,让自己坐得舒服些的男孩子有些为难地皱起眉:“阿玛,儿子没堂哥的本事,不会仿自家阿玛的笔迹……”

男子浅笑:“谁要你仿朕的笔迹了,用你自己的语气,端正点儿写就行了,我家小崽子能帮我干活儿了,朕急着和卿家们炫耀!”

男孩子顿了下笔,忍住没笑,咬咬笔杆想了下词儿,才继续写下去。

男子等男孩子写好一份儿,接过笔在末尾填上“朕已阅”三个字,合上折子捏捏自家儿子的脸颊,挑眉说:“太子这字儿还得练啊。”

小孩子嘟起嘴,翻开下一份折子,刚好是有关秋围事宜的,太子殿眼睛一亮,兴奋地提出今日的主要议题来:“阿玛,您看看这折子说得真不错啊,秋围可以增强皇室重臣子弟的体魄,不忘马上得江山的本源……”

男子嘴角微扬,自家小孩儿的心思都写在脸上,费这么大功夫称赞折子上的套话,目的很明显,故作不察地说道:“嗯,确实有道理,只要不是年纪过小的都应该参加,等下次秋围的时候,你也十四岁了,可以上场试试身手!”

太子殿有些困恼地搔搔头,继续试探:“阿玛,儿子下个月就满十岁了!”

男子却用茶杯盖儿荡着茶叶,一本正经地说:“嗯,朕记得,到时候会宴请众臣的!”

男孩子挫败地瘪嘴巴,不再绕弯子,老老实实交待道:“儿子想参加这次的秋围……”

男子放下茶杯,和自家小孩儿充满期待的眼神对视了一会儿,故意慢悠悠地说:“想参加也不是不行……”

太子殿瞬间化身为见到食物的小狗儿,满脸的喜气洋洋,径直扑到自家阿玛怀里:“阿玛最好了!”

男子捏捏眉心,敲了下男孩子的额头:“先别急着高兴,朕要先约法三章……”

太子殿却再次抢答了:“儿子答应!”

男子眯眼,指指旁边,男孩子马上听话地侍立一旁,恭敬地聆听教诲,做阿玛的清清喉咙说:“第一,不许争功,朕不要你去拔头筹!第二,不许进林子深处,那里有猛兽出没,你的功夫还不到家!第三,只许自保,不许主动袭击猎物!”

男孩子瞪大眼睛,有些失望地抱怨道:“啊,这算什么狩猎啊!”

男子轻哼一声,毫不妥协:“不答应就别参加,随便你!”

太子殿垂下头,撇撇嘴:“好吧,儿子答应!”

男子挑眉:“抬起头!自己说,要是违反了怎么办!”

男孩子咬咬下唇,不甘不愿地说:“随阿玛处罚!”

男子拉过自家小孩儿,一巴掌拍在屁股上,硬下声音说:“记得自己说的话!”威胁十足。

太子殿咧咧嘴,逃到桌案前,小心地坐回椅子上,继续替父从政。
翌日臣子们收到反馈回来的折子,有七八个人收到的批复是父子联袂的,异常兴奋,就差没四处传阅了。再后来,很多臣子都像等着中彩票一样,期待着有一天看到太子殿下的批语出现在自己的折子上。

今天就这些,周日来的话,明天应该会有的

Normal 0 7.8 磅 0 2 false false false MicrosoftInternetExplorer4 /* Style Definitions */ table.MsoNormalTable {mso-style-name:普通表格; mso-tstyle-rowband-size:0; mso-tstyle-colband-size:0; mso-style-noshow:yes; mso-style-parent:“”; mso-padding-alt:0cm 5.4pt 0cm 5.4pt; mso-para-margin:0cm; mso-para-margin-bottom:.0001pt; mso-pagination:widow-orphan; font-size:10.0pt; font-family:“Times New Roman”; mso-fareast-font-family:“Times New Roman”; mso-ansi-language:#0400; mso-fareast-language:#0400; mso-bidi-language:#0400;}
秋围当日场面很是热闹,大多数的皇室重臣的子嗣都参加了,当日缺席的也有,比如云游中的德亲王,不上场的也有,比如处于总裁判位置上衣着龙袍的男子,还有 另有任务的林贝勒,北狄皇室也对这项活动很感兴趣,所以派了特使来,一身正装的青年便陪同来使们坐在客席上,来客中年纪最小的少年似乎和贝勒爷颇为熟络, 张口就是“林哥哥”,坐在席位上也不见其对狩猎活动感兴趣,反而逐一品尝着案上的各类点心。坐在旁边的臣子似乎还听见两人在讨论鸽子的饲养问题。

由于有太子殿下亲自参加的原因,众人都斗志满满,力争头筹。当然也有对此愤愤不平的人存在,便是远在边境的萧紫麒,男孩子热血沸腾地准备上折子向 圣上申请也去参加,后来不知从何处听说了约法三章事件,这才勉强心理平衡,却还是在几日之后托人送给太子殿下一口袋鸟类羽毛,颜色缤纷,品种珍贵,虽然最 终的收件人是婷儿公主,但是其中不乏向太子殿炫耀之意。

为了体现公平,以及充分锻炼青年贵族们的能力,秋围不允许侍卫在旁帮忙,一律单身上阵,因而跟在太子殿旁边的李赫还是引起了小议论,毕竟太子殿身 旁的第一号近侍众人多少还是知道的。然而不久之后新人物的出现使问题得到解决,英气的少年一勒马缰,动作洒脱地跃下马,扯开嗓子唤着:“贝贝,贝贝,哥哥来了!”

李赫眼角一阵抽搐,也故作镇定地随着众人的目光四处张望,寻找名字的主人。结果旁边的太子小爷熟络打招呼:“哟,海鹏你也来了啊,贝贝他可想你们了!”

少年看着后退了一大步的弟弟,弯下眉眼笑:“海贝,别躲了,叫的就是你!”但少年没得意多久就被后赶上来的青年拍了下脑袋,数落道:“在太子殿下 面前也没个规矩!”青年随即躬身行礼,“臣海鸷给殿下请安!”其后才拍拍海家小爷的肩,“赫儿,秋围时注意安全,保护好太子殿下,婶婶托我带了东西来,留 在京城的宅子里了,记得来拿!”

最后海鹏揉揉李赫的脑袋:“秋围之后的京城之旅就由你做向导了,咱们兄弟好好聚聚!”

旁观者们远远地看着这一幕,议论的话题也随之改变:

“哦,原来总跟在太子殿下身边那小子就是公爵爷留在京城的小孙子啊!”

“切,看着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谁愿意被当做质子啊,真能演戏!”

……

随着衣着龙袍的男子一支响箭的射出,秋围正式开始,参加者们都争先恐后地驱马入林,当然这其中也有例外情况,衣着太子正装的男孩子俯下身躲过斜支出的树 枝,勒勒马缰,有些无奈地说:“大白,别再加速了,咱们不是在赛马!”颜色纯白的宝马良驹晃晃脑袋,带着几分不甘慢下脚步来。

褐色的草原马载着海家小公子追了上来,见男孩子安然无恙,少年才松了口气,微皱起眉,抱怨道:“太一,你冲那么快干什么?”

太子殿一脸无辜地笑笑:“咱家大白以为终点在前方,看同类们都冲出去了,生怕小爷落后!”四处张望一番,眨眨眼“咦?这片儿还真安静,怎么都没人过来?”

少年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犹犹豫豫地问:“太一,你还找得到回去的路吗?”

太子殿不慌不忙地掏出折扇来,悠闲地扇扇,以一副策马赏景的纨绔子弟的形象回答道:“二叔教过我,这种情况下一定不要着急,要保持良好的心态,不都说老马识途吗,大白,咱们出发!架!”得到指令的大白继续向前。

一旁的少年紧随其后,叮嘱道:“太一,圣上不是交代过不能进林子深处吗?”

男孩子摇头晃脑,振振有词:“海贝同学,深浅是很相对的概念,又没人在地上画线说明哪里算是深处,哪里算是浅处!”

少年脑海中立刻出现圣上听到这段话时挑起眉毛的样子来,撇撇嘴,小爷,那您就自求多福吧。

实践证明,大白还很年轻,一路来到一个更加僻静的地点停了下来,低头吃草。

太子殿好脾气地笑笑,下了马,解释道:“呃,它大概是饿了!”说完把马系到一旁的树上,摸摸马颈,说:“大白,用餐愉快!”

已经处于完全无奈状态的少年也下了马,低头看看周围,似乎没什么动物的足迹。一抬起头就发现自家小爷也垂着头在进行着打草惊蛇的活动,幸好没有蛇真的冲出来,少年叹口气,紧跟上去,挑眉问:“在干什么?”

男孩子回过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回:“好不容易参加次秋围,阿玛还不准我主动狩猎,连箭的图案和数量都做了记录,如宝刹岂可空手而归,怎么地也要抓只兔子回去给嘉儿!”

少年彻底无语,小爷您这志向也过于宏伟了……

[本帖已被作者于2009年9月6日15时16分54秒编辑过]

晚上也许还有~

寻找了一番,男孩子有些怀疑自家的爱马把自己带出了秋围围场,要不然怎么会连兔子影儿都看不到,瘪瘪嘴,嗯,肚子倒是有些饿了。

一旁的少年好心提示道:“来的路上好像看见过一只梅花鹿,现在往回走的话许还赶得上!”

太子殿摇头:“那么大的东西就算抓住了,我也藏不住啊!”扬起笑,一伸手,“拿来!”

少年眨眨眼:“什么?”

男孩子勾勾手指:“吃的啊,我都看见了,海鹏给你的那个袋子!”

李赫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小爷,在觅食方面您倒是真的有小兽般的洞察力啊!”回到棕色马匹旁边,取下布口袋,交给男孩子。

太子殿兴奋地坐下来,先掏出一根色泽很好的烤羊腿来,撇撇嘴,没有爱,随后再翻,终于找到心爱的北原集市小点心,马上塞到嘴里。

少年百无聊赖地靠着树干坐下,撕了一块羊腿肉,嚼了几口,摇摇头:“冷掉了,不好吃。”

这时草丛中却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两个孩子顿时警觉起来,少年起身,握紧佩剑,本来也没准备参加狩猎比赛,用剑也不为过。而太子殿摸摸随身携带的火枪,仔细观察着情况,至于枪的来源嘛,话说太子小爷在参加秋围前,特别天真地问习教**:“,徒儿怎么才能迅速变成狩猎高手?”男子的回答是直接教男孩子怎么用火枪,不过也有过限制,不到危机时刻不能用,不要随便拿出来,不能乱碰……

没过多久,两个孩子终于发现了声音来源,刹那间觉得剑和枪都不必用了,始作俑者是只不足男孩子小臂长短的毛色灰黑的动物,这会儿最害怕的便是它了,处于装死状态。

太子殿看了看耳朵的长度,有些失望地说:“可惜,不是兔子……”

少年撇撇嘴:“咱们再去别的地方找找,走吧,太一!”

男孩子却起了好奇心,凑近一些研究道:“嗯,这个鼻子看上去,是猪?”叹口气,“反正小爷也找不到兔子,就将就你吧!”

各位亲们先将就这些,我在写学校的时事政策作业,如果再更的话估计是明天零点之后的事情了,天气很热,一下子穿越二十摄氏度很难过……

嗯,的确在别的地方也有发,不过现在进度相同了……

抱抱各位来顶文的亲,实在没时间多更,对不起!

太子殿把点心放到地上,退后几步,远远地蹲下身子,给小兽制造太平无事的假象,大抵是饿得紧了,那灰黑色的小家伙觉得脱离危险后的第一反应不是离开,而是凑过去嗅了嗅点心,舔了舔,然后开始美餐。

男孩子眨眨眼,扬起脑袋对倚在旁边树上的少年说:“啊,果然是猪没错,不是吃草的动物!”

少年有些无语地看着自家小爷慢慢靠近,投放式浪费北原著名点心,最后更是干脆地把点心摊在手心上,一人一兽对视,太子殿的意思很明显:“东西就在这儿,吃不吃随你!”终于食物的魅力是强大的,小家伙勉强接受了太子牌食盘,只是没过多久男孩子就嚷嚷起来:“哎,哎,吃完了我这儿还有,别吃我的手,天!你这是什么品种的猪!”有些郁闷地把整个袋子都贡献出去,结果小兽径自吃着吃着钻了进去,男孩子十分顺手地拎住袋口,拍拍兀自挣扎地小家伙:“里面有的是吃的,口袋也透气,这就带你回家,听话别闹!”

李赫看着继续晃晃荡荡的袋子,微扬嘴角说:“小爷,它听不懂你说话,不如你模仿下他同类的叫声也许有用!”
看样子太子殿似乎还认真思索着要不要叫的问题,少年继续无语,坐回原处撕着仅存的烤羊腿。男孩子很快也凑过来,提议道:“都凉透了,再烤烤吧!”

于是在如火如荼的秋围进行时,某个偏僻的角落,正在进行着烧烤活动,同样热火朝天。腾起的小型烟雾成功地吸引到了附近的猎手,二十多岁的男子带着疑惑的表情驱马而来,见到两个孩子,愣了好一会儿才说:“太,太子这是现捕现吃了?真是好创意!”

男孩子闻声回过头去,扬起笑:“小叔叔,这是自己带来的,不是刚刚捕到的!”径自来到男子马边,仰头问道,“小叔叔,你猎到什么了?”

当今圣上的小堂弟搔搔脑袋:“也没什么,就是一些梅花鹿,野兔,野猪而已!”

没想到男孩子却瞪大眼睛,一脸的崇拜:“哇,小叔叔好厉害,猎到这么多东西,我现在还一无所获呢!”心里却在嘀咕,嗯,难道小叔叔猎到的野猪和袋子里的小家伙有血缘关系。

男子不好意思地笑笑:“这也不算什么,刚刚还听说有人猎到猛禽猛兽呢!太子殿下年纪尚小,不必着急!”

郡王的出现为两个孩子指明了方向,太子殿一路聊着天在自家小堂叔的带路下成功回到起点处,海家小公子隔了两个马身的距离跟在后面,看上去就如同最守规矩的侍从一样,实则是为了掩饰那个仍不时扑腾一下的袋子。

比赛结果最后公布出来,冠军自然归猎到哺乳类猛兽的臣子所有。而太子殿下两手空空地回到自家阿玛旁边讨巧:“阿玛,您看儿子多听话!”还炫耀似的把一支不少的箭囊又还了回去,弄得收箭的侍卫看着这个比获胜者还要兴奋的小爷,忍笑忍得很辛苦。

苦命的海家小公子这会儿却把那装“食物”的口袋秘密地送到太子居住地去了,好吧,公主殿很兴奋。

理解万岁,嘿嘿~

真的养了宠物才知道,那是和玩偶完全不同的东西,公主殿的闲暇时间严重缩水,而且小东西有昼伏夜出的习惯,坚决不妥协,白日里除非饿到一定程度,否则任凭你怎么逗弄就是不肯苏醒,山不转水转,公主殿妥协了,常常可以看到这样的场景,午时左右纱帘挡住阳光,小人儿和小兽一同睡觉。

不知是不是物似其主,短短几日灰黑色的小东西就从一开始地畏畏缩缩,躲在墙角不肯露头发展到大大方方,旁若无人地趴在毯子上睡觉的程度。觅食方面也从起初的荤素不忌,偷偷摸摸,迅速解决,变得有所选择,特别喜欢御膳房的加了蜂蜜的玉米面小点心,正餐后还和公主殿一起用水果,苹果梨子都喜欢。

和太子的宫室内大部分成员都相处愉快,只有一位是例外,不知为何,小东西记仇得紧,每次看到当初把它关在袋子里的某位小爷都呈现愤愤不平状,撑起身子做威慑状,而太子小魔王不以为意地一边从小碟子里抢点心吃,一边恐吓道:“再折腾就把你关回袋子里!”一人一兽僵持了一会儿,灰黑色的小家伙委委屈屈地缩回公主殿身边,偷偷扯破太子殿随手丢在地上的扇子。

饭后休息时间小家伙在地上翻了个身,接受着公主殿的爱抚,以及一旁的太子殿几分不满地贬低:“懒猪,你也太舒服了!”

公主殿一边吃着自家哥哥剥好皮的葡萄,一边歪着头问道:“哥,它真的是猪吗?元儿姐姐说不像哎,下次我们问问御膳房的嬷嬷吧,她一定认识的!”

太子殿伸手接过自家小丫头吐出的葡萄籽,随手捏了下小孩儿的脸颊,远见卓识地说:“去问御膳房?丫头,你是准备今晚加菜烤乳猪了吗?”

一人一兽闻言同时做出惊恐的表情来,特别是某只灰黑色的小东西还小心地把扯烂的扇子推到床下。

毕竟是秘密养宠,总不好像遛狗那样牵着小兽出去溜达,到了夜幕降临,小家伙只能精力充沛地在太子寝宫内游荡,当然出去闯荡的野心是有的,经常做出蹭门状,但侍卫都很尽职,忘记锁门的情况是没有的,所以屡屡失败,不得外出,小兽很是郁闷。

当今圣上是位地道的慈父,隔三岔五就会在处理好政事后,去看看自家小孩儿们的睡相。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对于小兽同样适用。

最后一站是太子寝宫,守在门口的侍卫一打开门,时刻准备着的灰黑色小兽就从里面蹿了出来,圣上身边的侍卫也不是白领工钱的,没多久小家伙就被抓捕归案,正式面圣了。

某位小爷可以算是周公的宠儿,后知后觉的典范,翌日迎着晨光毫不知情地去早朝。不过这也难怪,喂养小灰灰的事情一向是由公主殿和侍女们负责的,太子殿只是偶尔去抢抢点心,激怒一下小兽而已。更何况今个儿还是可以出门儿的日子,太子殿心里就想着早朝之后去找李赫出门儿了。

坐在皇位上的男子看到依旧神采奕奕的太子出现在自己眼前,感慨了一下自家小孩儿心理素质之好。早朝过后,众臣退班,按照惯例太子殿跟在自家阿玛身后,听听教诲,聊聊天,随即就可以出门了。不过今日有些例外,男子在自家儿子开溜之前闲话家常般地说:“朕昨个儿晚上拾到件儿东西,你来帮朕看看是谁的吧。”

太子殿倒是有几分做侦探的癖好,当即答应下来,信誓旦旦地说:“没问题,交给儿子吧,儿子一定找到物主!”

男子浅浅勾起嘴角,原来不是心理素质好,是睡眠质量好。

一进御书房,便看到很没出息地缩在墙角的“失物”,男孩子一怔,第一反应是,耶?小灰灰还有双胞胎兄弟的啊。但接下来灰黑色的小家伙一反常态,仿佛看到亲人一般凑到自己腿边来,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太子殿心里微微一震,哟,还真是自家那只。

侍卫还没送来今日的奏折,男子坐下来,悠悠闲闲地轻摆折扇,似笑非笑地看着对面的小孩儿说:“怎样?认得出是谁的东西吗?”

男孩子无奈地苦笑一下,明明就是有了结论,还来问我,蹲下身子,拿出随身携带的点心喂给小兽,扬起脑袋回答:“儿子招了,是儿子养的。”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男子移开目光,案桌腿上的抓痕赫然映入眼帘,捏捏眉心,叹了口气问:“真够精力充沛的了,从哪儿来的啊?”

太子殿转转眼珠,舔舔嘴唇说:“呃,是御膳房的……”

男子挑起眉:“御膳房的?”

男孩子别开眼睛,硬着头皮说下去:“嗯,上次御膳房要做烤乳猪,儿子见它可怜,就要了过来,留在寝宫养着。”回头得记得去和御膳房的总管串供。

男子闻言露出十分复杂的表情:“御膳房现在真是了不得啊,用熊崽儿来做烤乳猪?”

男孩子的表情却比自家阿玛还要吃惊:“啥?它不是猪吗?许,许是御膳房弄错了……”

男子微眯起眼,折扇扣在桌上,硬下声音说:“小崽子连朕都敢骗,皮痒了是不是?”

呜呜,好感动啊好感动,抱抱亲们,我对不起乃们啊~

实践证明一物降一物就是真理,无论太子小爷再怎么能折腾,自家阿玛一拍桌子,还是条件反射地由蹲姿改为双膝着地,瘪嘴巴,垂脑袋,看上去像个被冤枉了的乖小孩儿,委屈极了。

而这时与之形成对比的是那只一直躲在身后的猪,哦,不,小熊,晃晃灰黑色的毛,站到太子殿前面来,对着男子龇牙咧嘴,就差没把毛都乍起来了。

顿时气氛变得更加诡异了,跪在地上的男孩子瞪大眼睛,微微张开嘴,满脑子就剩一个想法:猪兄,哦,不,熊大哥,我真是小瞧您了。

而那主位上的男子不慌不忙地勾起嘴角,站起身慢慢地走过来,淡淡地说:“性子还挺野……”

随着男子的接近,男孩子紧张起来,护主归护主,万一真的出现什么刺君行径就麻烦了,但实际上太子殿的担心是多余的,小兽也是很识时务的,随着男子不畏恐吓地慢慢接近,居然露出哀戚的神色来,慢慢地退回某位小爷身后,缩起身子。好吧,接下来一人一兽看上去就像在PK谁更委屈一样。

男子顿时哭笑不得了,蹲下身,敲敲自家小孩儿的脑门儿,继续逼供:“说吧,这只伪太子牌的熊哪来的?御膳房要做熊掌是不是?”

男孩子偷偷吐舌,老实交待了事情经过。而讲述过程中那灰黑色的小兽也没闲着,小心翼翼地把爪子探到太子殿装点心的地方,几次下来,正在主动交待问题,争取宽大处理的某小爷崩溃了,拿出整个小袋子放到地上,而小兽终于满意了,不再纠缠,自顾自地躲到一边儿去进食。

情况交待完毕,男孩子可怜巴巴地扬起脑袋问:“阿玛,儿子能不能起来了?”高度差好明显啊,对话好累啊。
男子倚在桌边,似笑非笑地说:“行,先起来吧,反正待会儿就得趴下了。”

小孩儿近一步垮下脸,刚站起身,侍卫就送来了今日的折子,堆放在案桌上后退了下去。男子也朝着座位走去,这时小灰灰则很狗腿地跟在男子脚边,一路送男子坐回椅子上,太子殿再次惊愕了,悲哀地领悟到这崽子刚刚的护主行为根本是因为自己身上的点心。

太子殿也有样学样地凑过去,乖巧地翻开一本折子,露出小牙讨好地笑:“阿玛,儿子帮您分类吧。”

可惜男子对这种表情免疫了,阖上折子说:“不急,咱们先解决这件事儿,再来看折子,去狩猎之前的约法三章还记得吗?自己说违反了几条?”

男孩子犹犹豫豫察言观色地伸出食指:“一,哦,不,半条?”

某作者:“我,好像也没说过,只有周末更新吧……”
某太子殿:“啧啧,瞧你那个得意的表情……”

男子闻言微微挑起眉梢:“半条?”

男孩子咽了口口水,猜谜似的说:“还是一条?”

做父亲的浅浅勾起嘴角:“你问朕吗?朕觉得你没一条遵守了的,不过现在朕不和你菜场买菜似的争论这个,一条也好,半条也好,既然承认了没守约定,自己说怎么罚?”

男孩子心里暗暗后悔,傻到家了,早知道就通通不认下。这会儿也只好瘪瘪嘴说:“随阿玛处罚……”

男子轻哼一声,淡淡地说:“朕记得以前就教过你君子无信不立,你说要去狩猎,朕就让你去,因为朕信任你,你就这么回报朕吗?朕打过罚过也不见你改,你告诉朕还得怎么教你?”

刚刚还想着怎么逃过一劫的男孩子心里一惊,咬咬下唇,回身倒了杯茶,单膝着地举起茶杯,扬起小脸儿异常乖巧地说:“阿玛,您喝口茶消消气,是儿子错了,儿子性子顽劣,就阿玛才教得好,”小大人般地叹口气,继续说道,“谁家遇上这样的小孩儿也没办法,只能做爹爹的多费心了。好在儿子还算听话,又怕您的尺子,您让儿子改,儿子哪敢不改啊?”明明是认错的话,语气中却透着顽皮,倒真应了那句性子顽劣。

男子接过茶杯,揪了揪男孩子的耳朵,瞪了一眼说:“你就变着法地和朕玩心眼儿吧,”浅酌一口,“看看,倒杯茶还是凉的。还算听话?亏你也说得出口!朕看你近几年是越来越皮实了,料想巴掌尺子都是不怕的了,以后朕也就不费这个事了,拉下去一顿板子,看你还长不长记性!”

太子殿可怜兮兮地垂下脑袋,瘪瘪嘴巴,小声嘟囔了句:“拉下去打,阿玛看不到,是不是也就不用心疼了?”

男子叹了口气,敲敲自家小孩儿的脑袋说:“又胡说八道什么呢?起来,去把尺子拿来!”

男孩子很呆地抬起头颇为意外地“啊?”了一声。

养了个傻小孩儿的父亲愈发无奈了,拽起男孩子,捏捏脸颊说:“太子小爷说的话,答应朕的事情转个身就忘。但朕应了你的事情什么时候不作数过?说了不让旁的人打你,只好自己受累了,再磨蹭,朕要加罚了啊!”

太子殿咧咧嘴,揪着衣角半认真半耍赖地解释道:“儿子没忘答应阿玛的事情,儿子就想着捉只兔子回来玩玩,儿子不知道它是小熊。”

男子挑眉:“这么说你当它是兔子了?”被点名的小兽懒懒地挪了下身子,微微探起头来。

太子殿却还很实在地回答道:“儿子以为是猪……”这时那小兽不知是又饿了还是为了表示自己与猪不同,晃晃毛蹭到男孩子身边,挤呀挤,大有扑倒太子殿的雄心壮志。太子小爷就势靠在自家阿玛身上,怕痒地缩着身子,眼珠一转,说了句:“阿玛,您看它这么黏着儿子,儿子当着它的面挨打,它会很难过的。”谁料话音刚落,灰黑色的小兽大抵是确定男孩子身上没有吃的了,俐落地远离太子殿,径自缩回墙角睡觉去了。

更新慢的主要原因是,我卡文了(捂脸)

乃们扔鸡蛋吧,我做菜吃……

此时再埋怨小兽不讲义气似乎已经没有意义了,太子殿瘪着嘴取来尺子,捧在手里蹭回案桌旁,觉得手上心里都很沉重。

男子接过尺子,点点桌案,毫无商量余地地说:“裤子脱了,趴这儿!”

小孩儿垂下头解了裤子,褪到膝弯,终究还是不愿意趴在桌上,两手撑在桌边,俯下身子,裸露在外的皮肤凉凉的,默默哀叹,不喜欢御书房,不喜欢这个案桌,最不喜欢这个姿势。

凉凉而有质感的尺子滑过,最后停留在小孩儿的臀部,男子不急不徐地说:“自己说,错在哪了?一条五下!要是由朕说出来,一条十下!”

太子殿很委屈,可怜兮兮地商量道:“阿玛,儿子不能站起来说吗?”不就是认错嘛,穿着裤子不能说吗?

男子浅浅勾起嘴角:“不准,这个姿势有利于你反省!”

小胳膊拧不过大腿,小太子强不过自家阿玛,男孩子放弃地改成手肘撑在桌上,歪着头说:“儿子不应该不遵守约法三章。”随后感到尺子的一端在自己的屁股上戳了戳,
男子淡淡地说:“你倒是挺会认错的哈,三条到你这里就变成一条了!”不用回头也能猜到自家阿玛挑起眉梢的表情来。

太子殿脸色微红,自行辩护道:“可是儿子也没有都违反了啊,进了林子深处是个意外,我没想主动袭击动物,小灰灰自己钻进去了嘛,儿子就随手收了口袋而已,好吧,这两条勉强算下,可是第一条,拔头筹的不是儿子啊!”

男子依旧语气温温:“拔了头筹的是十六叔的长子,猎物是一头母熊,咱们小太子居然活捉了一只,勉强算是并列第一也不为过。”

男孩子垮下脸,抱着脑袋说:“我不要!得第一名要多挨打的,我才不要!”

男子哭笑不得地揪了揪小孩儿的耳朵:“继续说,别转移话题!”

男孩子浅浅皱起眉,苦思冥想了一会儿,吸取以前的教训,不再胡乱认错,偷偷吐舌说:“儿子想不出来了,阿玛您说吧!”

男子有些意外地眨眨眼,拉起小孩儿,点点脑门,说:“倒是学聪明了哈,随随便便就抓了只熊崽儿,要是那只母熊就在不远处,这会儿朕是不是就得找那只大熊要儿子了!自己说,该不该打?”

小孩儿垂下脑袋,鼓弄着手指,乖乖地说:“儿子错了,让阿玛担心了。”

男子无奈地摇摇头说:“朕说的这条算十下尺子,你自己说的这条算五下好了,待会儿朕用手打!”

太子殿也想叹气,感情咱们俩说的算是两条。

男子坐回椅子上,捏捏男孩子的小脸儿:“还有之前朕问你这熊哪来的,你怎么说的,御膳房?都敢欺君了,胆子大得没边儿了!”

小孩儿嘟起嘴,避重就轻:“儿子不应该骗阿玛,算十下家法好了,”转转眼珠,特意改了称呼,“爹爹饶了儿子,别和儿子计较!”在男子挑眉扬起巴掌的同时,俐落地趴回桌边。

实践证明,躲了是错的,屁股上很快被尺子咬了一口,自家阿玛的声音依旧悠悠闲闲:“告诉朕,一共多少下?”
太子小爷一向很长记性,上次就因为这个吃的亏,这次绝对计数了,马上答道:“一共是三十五下尺子,五下巴掌。”

谁料男子却扬扬眉毛说:“三十五吗?朕怎么记得是三十?好吧,那就按你说的!”

男孩子当即大叫:“啊,啊,儿子数错了,按照阿玛说的好了!”

尺子点点露在外面的皮肤,小孩儿马上安静下来,男子交待了句:“每打完五下,就告诉朕因为什么挨的打!”话音一落,就扬起尺子落在小孩儿的臀峰上,连续五下落点相同,力道不轻不重,但累加起来的效果还是有的,小孩儿白皙的臀上很快浮起了一道尺子印儿。

太子殿吸了口气说:“儿子不应该进到林子深处,儿子知错了。”

尺子落点稍稍下移,又是五下,小孩儿额头上就出汗了,随手抹了抹说:“儿子不应该抓小灰灰,儿子错了。”

男子拍拍自家小孩儿的后背说:“腿分开,不许紧绷着,放松点儿!”

小孩儿耍赖:“可是,那样会更疼的,阿玛……”

做阿玛的真是不容易,尺子轻敲在男孩子的膝盖内侧:“听话,分开,朕下手轻一点儿!”

太子殿终于妥协了,分开腿,胳膊也懈怠了,彻底趴在了桌上。

接下来的五下落在臀腿交接处,小孩儿瘪瘪嘴,暗暗想着被骗了,哪里有轻些嘛,这么疼!嘴上却还得认错:“儿子,呃,不应该拔头筹?”

耳边却听见男子浅浅而耐听的笑声:“真好意思说,谁说你得第一名了!”

小孩儿鼓起嘴巴,被耍了,终于知道那五下差在哪了,闷闷地不肯说话。

又是五下跟了上来,和第一组的落点重合,太子殿咬牙跺脚,哼唧道:“唔,阿玛,疼……”

男子却毫不留情地一尺子拍在男孩子的大腿上:“还有没有规矩了,趴好,告诉朕,错在哪儿了!”

身后火辣辣的,小孩儿吸吸鼻子说:“不应该带走小熊,让熊妈妈担心了……”

饶是心理素质好,男子也差点儿笑场,使劲揪揪男孩子的耳朵:“就和朕胡闹吧,你!”说归说最后十下还是放了水,落在之前的尺痕上,男孩子也没再疼得跳脚。

松了口气的小孩儿带着三道深红色的尺子印儿乖巧地继续认错:“嗯,不应该骗阿玛,儿子错了!”

径自取来消肿药膏的男子坐回椅子上,拍拍自己的大腿对小孩儿说:“趴过来吧!”

这种时候再不听话,那是傻瓜,太子殿转移地点,伏在自家阿玛腿上,特意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放松下身子,冰凉的药膏缓解了火辣辣的感觉,闭上眼,阳光映在眼皮上,暖暖的,已经快过辰时了吧。

最后五下的打法是打一巴掌揉三揉,小孩儿恐怕都不觉得自己是在继续受罚了,末了还得便宜卖乖地说:“儿子不肖,让阿玛担心了,阿玛要是还生气,就接着打吧……”

耳边听到无奈的叹息,太子殿回归站姿,男子一边帮小孩儿理着衣服,系着带子,一边幽幽地说:“接着打也没有用,自从一你出生,做阿玛,额娘的就开始担心你病了,冷了,饿了。再长大些胳膊腿儿都有了力气,就开始到处乱跑,整日地给朕惹祸,朕担着心,还得帮你收拾残局,朕大抵是欠了你这个小崽子的,操不完的心!”

太子殿瘪瘪嘴巴,眼眶有些泛红,埋头在自家阿玛怀里,闷闷地说:“儿子知道错了,下次一定改。”

男子轻哼一声:“改了是最好,不改下次朕也不用尺子了,直接用鞭子,看你长不长记性!”

男孩子扬起脑袋,一本正经地说:“可是鞭子是抽牲口的啊,儿子是阿玛的小孩儿,不是小畜生……”

男子咬牙,捏捏男孩子的脸颊:“就你歪理多!”

这时门外却传来小女孩儿的声音:“侍卫叔叔,阿玛在里面吗?我能进去吗?”

男孩子立刻跳到一边儿揉眼眶,扯扯衣服。

男子在一旁看着好笑:“放心,嘉儿不是你,不会突然冲进来!”

果然门外的谈话在继续,小侍卫咧咧嘴,说道:“公主殿下,您千万别叫奴才叔叔,奴才今年七月份才刚满二十。”

女孩子哦了一声,继续说道:“侍卫伯伯,我想见阿玛,麻烦你帮我通报一声!”

小风子累瘫了……

Normal 0 7.8 磅 0 2 false false false MicrosoftInternetExplorer4 /* Style Definitions */ table.MsoNormalTable {mso-style-name:普通表格; mso-tstyle-rowband-size:0; mso-tstyle-colband-size:0; mso-style-noshow:yes; mso-style-parent:“”; mso-padding-alt:0cm 5.4pt 0cm 5.4pt; mso-para-margin:0cm; mso-para-margin-bottom:.0001pt; mso-pagination:widow-orphan; font-size:10.0pt; font-family:“Times New Roman”; mso-fareast-font-family:“Times New Roman”; mso-ansi-language:#0400; mso-fareast-language:#0400; mso-bidi-language:#0400;}
书房内的父子俩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露出些许同情的表情来,很快就听到小侍卫在门外委委屈屈地通报道:“嘉儿公主到!”

太子殿很有小门僮潜质地去开门,走起路来才发现打在腿根儿上的尺子后劲儿还真不小,微微拢起的眉宇却在看到探头探脑的小人儿的同时舒展开来。

公主殿本想规规矩矩地进门请安的,结果自家哥哥一出现在眼前,就立刻改了主意,相当仿生学地扑了上去,毫无准备的太子小爷差点儿二度受创,相当敏捷地两臂向后撑地,咬咬牙:“小丫头,你要干嘛?”

小人儿瘪瘪嘴,嘟囔了句:“还是迟了……”随后丢下自家哥哥不理,一本正经地屈膝在地,清朗朗地说:“嘉儿给阿玛请安!”还进一步俯下身去。

太子殿站在一旁挑起眉,这小丫头今个儿又是怎么了,请个安而已何必行这么大礼,而且现在的姿势明明是趴在地上四处张望了,这是谁教的规矩?

知女莫若父,坐在主位上的男子勾起嘴角说:“别找了,在这边墙角睡觉呢!”

小孩儿咧嘴笑笑,露出一颗小虎牙,俐落地站起身。

太子殿觉得没有必要继续做背景了,整整衣服说:“阿玛,儿子先退下了!”

男子点头,女孩子却在旁边补充了句:“哥,哥,上次那种点心太甜了,吃得我牙疼,元儿姐姐说不能再吃了!还有我想要小灰灰的面人,你拜托街角的大叔帮我做一个吧……”

男孩子轻哼一声:“说句好听的我才帮你带!”

女孩子径自奔过去占据了自家阿玛怀里的领地,扭回头丢下句:“哥哥再见!”

太子小爷相当无语地出门准备逛街泄愤。

男子捏捏小人儿的鼻尖,挑眉问道:“用早膳了吗?”

女孩子有些心虚地垂下头对手指:“呃,嘉儿起来之后发现小灰灰不见了,就出来找了,没来得及吃……”

男子在小人儿的屁股上掸灰似的扑了扑,嘴上说着:“该打!”却还是吩咐侍卫送点心来。

公主殿很委屈地说:“阿玛偏心,小灰灰昨晚就被带走了也没吃早餐,您都不骂它!”

不难听出小孩儿的真实用意来,男子浅浅叹口气,妥协:“好吧,朕疏忽了,忘记找人照料它了。”

点心送来了,小人儿也就不再窝在自家阿玛怀里,乖乖地到对面去吃腾着热气五颜六色的小包子。

男子解决了几本折子,抬起头看了看,无奈地笑笑说:“为什么不吃橙色的那个啊?”

公主殿撇撇嘴:“可是里面掺了胡萝卜汁……”想了想还是闭上眼,塞了一个到嘴里,立刻讨巧道,“嘉儿这么乖,阿玛让嘉儿接着养小灰灰好不好?”

男子挑起眉:“嘉儿,你知道小灰灰是什么动物吗?”

女孩子咽下小包子困惑地歪头:“不是小猪吗?”

男子默默叹息,本朝太子似乎很有误人子弟的本事啊。

公主殿一直是好奇宝宝,不说是十万个为什么,至少也能上千,这会儿自然是要问下去:“阿玛,小灰灰到底是什么?”

做父亲的浅浅笑笑,比比餐盘:“把剩下那两个橙色的吃了,阿玛就告诉你。”

小孩儿眨巴眨巴眼睛,讨价还价:“阿玛,嘉儿吃饱了,剩下两个,一人一个好不好?”怕男子不答应,还补充道,“味道很好的,阿玛尝一个吧……”说完先锋模范似的塞了一个到嘴里。

男子无奈地笑笑,到底还是解决了最后一个小包子,起身从左边的柜子上拿出一个塞得鼓鼓的,棉絮微露的小玩偶,拿给小人儿:“还记得这个小家伙吗?”

公主殿看了看,犹豫了下,答道:“嗯,是嘉儿送给阿玛的生日礼物……”语气却透着几分心虚,暗暗想着:时间一长,线头都挣开了,阿玛不会是找我算账的吧?

男子却带着一如既往地宠溺眼神,蹲下身捏捏小孩儿的脸颊,解惑道:“它和小灰灰是同类哦!”说完趁公主殿惊讶的时候,把玩偶小心地放回柜子里,浅浅一笑,爱屋及乌大抵如此。一回头却看到小人儿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来,挑眉问:“嘉儿,怎么了?”

公主殿咬咬下唇,慢慢地说:“原来是小熊,难怪那么可爱,可是,可是,嘉儿是不是就不能养着小灰灰了?”听说过养小猫,小狗,小鱼的,就是没听说过养熊的。

这样的表情实在是不适合这个年龄的孩子,做阿玛的心里微微一紧,径自抱起小人儿,坐回椅子上哄道:“宝贝,阿玛知道你很喜欢小灰灰,可是小灰灰的家不在这里,我们非要让它在这里长大,它会不开心的。”

小孩子舒舒服服地靠在自家阿玛怀里,微微嘟起嘴问道:“小灰灰和嘉儿在一起不开心吗?”

男子耐心十足,继续解释道:“虽然它在这里有吃的,有喝的,还有嘉儿做朋友,但是没有自由,不能像在树林里那样自己捕食,不能在树洞里休息,也不能和其他的小动物们相处。嘉儿,你想想看,这样长大的小灰灰还能和其他的同类一样吗?就像把鹰当成小鸡来养,嘉儿觉得它会幸福吗?”

公主殿垂下头,犹豫了一会儿说:“阿玛,小灰灰没有了娘亲很可怜的,放它回林子里,它还能活下去吗?”

男子有些心疼,抱紧小孩儿,浅浅吻在额头说:“宝贝,小灰灰很坚强,会像其他的小熊一样,慢慢长大的。而且小熊的爹爹也会疼它的,嘉儿要相信它,好不好?”

小人儿点点头,依旧可怜巴巴地说:“阿玛,那嘉儿以后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小灰灰了?”

做阿玛的随口就答道:“不会啊,下次秋围的时候还能见面啊。”

公主殿却瞪大了眼睛:“啊?小灰灰会被当成猎物的,呜,嘉儿舍不得!”

男子颇为无奈地劝道:“好好,阿玛答应你,下次秋围的时候不许猎小灰灰。”

小孩儿微微眯眼:“阿玛,他们怎么认得出哪个是小灰灰啊?”

而墙角的小兽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晃晃脑袋,心情很好地凑到公主殿身边来套近乎。

看着几乎可以用谄媚来形容的熊崽儿,男子叹口气说:“恐怕想认不出都困难吧。”并在心里暗暗感慨:这小家伙再在太子身边待下去,有样学样,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子,还是赶紧送走吧。

城东豆浆摊,英挺的少年已经开始喝第三碗了,还迟迟不见自家小爷出现,正准备去宫门口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变故时,远远地看到一抹浅紫色的身影朝着自己一边招手一边奔过来,好吧,跑步的姿势还有些诡异。

少年有些无奈地苦笑了下,扬起胳膊挥了挥,顺便付了豆浆钱。就算在最热闹的集市中也可以很容易找出自家小爷来,倒不是什么容貌上天赋异禀,人中龙凤之类的原因,毕竟远观之下,这些因素都很难起作用。不知是受了谁的色彩观的影响,某位小爷特别偏爱温和的颜色,一般说来,很少有男孩子会穿浅紫色,橙红色的衣服吧。

想到这里,男孩子已经到了近前,径自拿起剩下的豆浆喝了一大口才说:“唔,总算到了!等急了没?”

少年挑眉问道:“出什么事情了吗?”

男孩子很市井气地拿袖子擦擦嘴巴,扯下扇子扇起风来,瘪瘪嘴巴说:“小灰灰一案东窗事发,今早儿审结的!”

不用问也知道没什么好结果,少年叹气:“那,咱们今天还是别逛了,你回去歇歇吧。”

男孩子摆摆手:“不碍事儿,百姓为重,咱们走吧!”

少年眼看着自家小爷直奔说书场所而去,突然觉得百姓为重这句话有些刺耳,默默地跟了上去。

两个少年也算是常客了,小二哥热情地迎上来说:“哟,两位小爷来了啊,里面请,特意给您留了位子。”

谁知男孩子面色微红,笑笑说:“呃,昨天背书坐了一整天,今儿个不想坐着了,不用忙了,我站柜台这听会儿就行!”

小二哥颇为圆滑地说:“好嘞,那我给两位小爷上茶,小爷您这么用功,将来是要做状元郎吧!”

两个孩子对视一眼,笑得有些尴尬。

听了一段之后,男孩子摆着折扇,撇撇嘴说:“二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还等着他陪我喝酒呢。”

还没等少年回应,一旁的掌柜扯起笑说:“小爷,您要喝什么酒啊,咱们这里什么样的酒都有,今儿个就来了两位爷,每种都点了,堆了满满一桌子呢。”

男孩子的好奇心当场被吊起来了,扬起眉毛:“哦?他们坐哪儿啊?”

掌柜笑笑说:“在楼上雅间儿呢!”

但男孩子却没有如愿,因为很快公爵府的家丁就出现了,和自家小少爷报告,海鸷,海鹏两位少爷要去集市选些特产带回去,问小少爷要不要一起,顺便做个向导。

热心的小爷抢着应下来,就这样两个孩子离开了茶楼。

猜猜看,雅间儿里的是谁吧!

此时楼上雅间内的情况,却和掌柜说的有些出入,堆满桌子的是酒杯,而酒壶酒罐们只能杂乱地屈居于地。

如此海量的却是两个未及弱冠的少年。

正对着窗的少年容貌有些偏秀气,此时正忙着斟满桌上的诸多酒杯,执壶的右手皮肤白皙,随手把第七个酒壶放到一边,然后拍了下手说:“好的,大功告成!”回到位置上,坐姿看上去懒懒散散的,越发矮小。

对面的少年则俊朗得多,一柄折扇不急不徐地摇着,更显君子气,好吧,简直就像专门来和斟酒的少年做对比的一样。见酒杯全数满了,少年微微扬起嘴角:“公主先请!”

白皙少年瘪瘪嘴说:“林哥哥,咱们又不是拿公款吃喝,换换称呼吧。”说完径自拿起其中一杯一饮而尽,舔舔嘴唇,摇摇头,“唔,不是这种。”

俊朗少年也礼貌性地陪着饮了一杯,随口问道:“静晗,看完秋围,感想如何?”

白皙少年顿时垮下脸,举起另外一杯:“小林师傅,不带你这样的,在信里写的全是国事政务也就罢了,好不容易我出来休次假,不谈国事不行吗?喝酒喝酒,干杯!”

俊朗少年面无表情地碰了下杯:“等你父王问起来,你知道怎么答就行。”

白皙少年皱起眉咽下口中的酒,颇为直白:“难喝死了,好辣,父王问起来,我就说,场面过于血腥,我没忍心看下去,让他去问侍从们好了!”

俊朗少年嘴角微扬:“静晗公主得宠之后,愈发放肆了啊。”

白皙少年不肯答话,垂下眼睑自顾自地喝酒,当然也没忘记碰杯。

同样数量的酒喝下去,得益于自家阿玛的常年训练,俊朗少年面不改色。而白皙少年面色泛红,已微有醉意,却还是执着地非要把那种多年前偶然喝到的美酒挑出来不可,小半个时辰后终于醉倒在桌上。

俊朗少年微微皱起眉,唤道:“静晗,静晗!”

白皙少年晃晃脑袋,眸中似有水气,含含糊糊地嘟囔着:“干杯……”身子一歪,朝地上栽去。

俊朗少年眼疾手快,伸臂扶住矮个子的少年,却听得少年在自己耳边迷迷糊糊地浅浅说着:“灌醉……扑倒……林哥哥……”

小贝勒爷微微一怔,随即有些无奈地苦笑了下,谦和有礼的神色填了几分柔和,声音清浅,近乎自言自语般地说:“教给你的心计都学到哪里去了?”

[本帖已被作者于2009年9月28日23时40分59秒编辑过]

嘿嘿,答案公布咯,有没有点儿小意外啊?

这天城东遭遇了一个强大的购物团体,领头的男孩子很有纨绔子弟的派头,目标广泛,出手阔绰,从茶馆里的点心到玉器店里的佩饰,件件如数家珍。

更让同行的青少年们诧异的是,一进玉器店,那老板就非常熟络地迎上来,说得却不是:“欢迎光临,随便看看”之类的话,而是“哟,又来打工啊!”

男孩子咧嘴笑笑,露出小白牙:“带了朋友来,老板,咱们七三分成吧!”

就这样海家兄弟莫明地添了很多佩饰,太子殿还在一旁兴致勃勃地对少年说:“贝贝,这对玉佩蛮好看,我们一人一块吧!”

还没等少年回答,旁边的英气少年凑过来,从怀中摸出一块玉佩,献宝似的说:“海小赫,这是咱们海家祖传的,我们兄弟每人都有的,这块是你的,看看,上面有个海字的!”

太子殿一看急了,瘪瘪嘴说:“李小赫,衣不如新,人不如旧,收下我的!”

旁边的海鹏却毫不放弃地说:“兄弟带一样的玉佩多有爱啊,海贝!我的,我的!”

手里提着各类“特产”跟在旁边的海鸷终于看不下去了,清清喉咙说:“海鹏,不怕挨家法就继续争!”

英气少年沮丧地撇撇嘴,哀怨地看了青年一眼。

李赫掀开衣襟看看衣摆上的一排三个玉佩,叹口气,伸出手,默默地把数量增加到五个,走路的时候还不时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接下来的目的地就更诡异了,太子殿带领着北原购物团来到了京城最大的菜场,然后一脸兴奋地说:“海鸷,海鹏,京城里的青菜可新鲜了,你们多带回去一些吧,吃不完就到北原卖掉好了,一定赚钱!”

李赫挑起眉梢,暗暗想着:小爷,你还挺记仇的嘛,现在还没忘了在北原没有蔬菜吃的事情。

看看今日的收成已然不少,青年试探地问:“小爷,要不就先买这些吧?”要是真带着一大马车压烂了的菜回去,估计自己离家法也不远了。

太子殿无辜地眨眨眼:“咦?不买蔬菜了吗?”大有意犹未尽之意。

于是接下来的行程由海鹏和李赫陪伴太子殿继续游荡,海鸷先行带着诸多特产回府了。

自家大哥一走,海鹏很快就没拘没管起来,神采奕奕地教两个孩子怎么选马。谈到“树看年轮,马看牙板”的问题,太子殿一本正经地提了个问题:“要是,它正在换牙呢?”

一路走到了商业区的尽头,停着几辆等活儿的马车,英气少年准备检验两个孩子的学习成果,比比对面问道:“小爷,小赫,你们看看那几匹马哪匹最好?”

男孩子正准备近距离观察时,突然动作停滞了,倒吸了口气,一把拉住旁边的少年蹲下身:“李赫,李赫,那是小堂哥吧!”

少年扬起头顺着男孩子所指的方向望去,青年身姿挺秀,正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于是点头说:“是贝勒爷没错。”

太子殿继续做出一副侦探状,压低声音问:“那,那他怀里的男人是谁?”

距离进一步拉近,李赫仔细看了看,迟疑地说:“没看错的话,应该是位姑娘。”

说话间林贝勒已然带着怀中的人儿上了其中一辆马车,温温地交待了句:“师傅,麻烦您,德亲王府。”

待到马车驶远了,男孩子眨巴眨巴眼睛,突然跳起来,嚷道:“陪小爷回去买一对最好的情侣玉佩,小爷要有小堂嫂咯!”

德亲王府内,几个侍女打扫完房间,凑在一起私语着:

“你们听说了没,刚刚少爷带了位公子回府,直接进了房间呢。”

“不不,今天守在门口的赵儿和我说,是从马车上抱下来一位公子,一路抱回了房间。”

“说来也怪,平日里那信鸽傲气得很,一见那位公子,倒是围前围后,亲近得紧。”

终于最劲爆的结论出现了,莫不是,贝勒爷喜欢的,是男孩子?突然联想到当年战场上的德亲王似乎就有个小男宠。几个女孩子对视一眼,倒吸了口气,默念着,不可说,不可说,终于散开了。

而话题的主角们此刻正毫不知情地同处一室之内。林贝勒坐在桌边,轻轻用茶杯盖儿荡着杯中的茶叶,停了半晌,浅浅地叹了口气,对着床的方向说:“静晗,这儿没有别人了,再睡下去就没意思了。”

一阵静默,少年揉揉眼睛,坐起身子,舔舔嘴唇说:“林哥哥,有点心吗?娘亲和我说喝过酒之后要吃些东西,否则会伤身子的。”

林贝勒微微挑起眉梢,走到窗边去吩咐了一声,不多时,几碟小点心就放到了桌上。

少年挽起袖子,大快朵颐起来。贝勒爷在旁边看得眼角一阵抽搐,淡淡地说:“静晗,不是说过,吃东西不要太急么。”

少年抬起头,咽下嘴里的半块糕点,满不在乎地笑笑:“这样吃东西才开心啊。”垂下眼睑,拿起旁边的茶杯喝了一大口,浅浅皱眉,连茶叶末都咽下去,“要是按照林哥哥说的顾忌那么多,我就一口也吃不下了。”

林贝勒也吃了一小块点心,温和地笑笑说:“孺子不可教。”

少年顽皮地耸耸肩,扫荡光了几个小碟子,直接用袖子蹭蹭嘴角,端起茶杯,热气腾上来,迷了眼,揉揉眼眶说:“林哥哥,你的点心,你的茶我都放心得下,我说的话,你信是不信?”顿了下,半真半假地说,“若是林哥哥不信,静晗就接着睡下去好了,这床还蛮舒服的!”

贝勒爷依旧笑得和气:“都说酒后吐真言,静晗说醉了便是醉了。”

少年打了个饱嗝,不紧不慢地说:“府里这只鸽子不是原来那只了,上个月那只回程时被侍卫逮住了,父皇拿着信来问我,我说是鱼雁传情。”偷偷瞄了眼对面男子的表情,才接下去,“父皇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说了句什么女儿大了,留不住了之类的话。没过几天,娘亲就突然害了病,卧床不起,御医来看,开了方子,一列下来全是贵重的药,我不懂这些,但长公主倒是明白得紧,她和我说,静晗,只要咱们国家一切太平,再贵重的药材都拿得出来,要我一切放心,只管去邻国看秋围,顺便和贝勒爷好好相处……”少年到底还是说不下去了,吸了吸鼻子,垂着脑袋说,“林哥哥,我好像有些着凉了。”声音发哑。

林贝勒带着几分歉意说:“是我的不是了,那么招摇地抱着你走街串巷的,还好你着着男装,不知情的**抵认不出来,要不这会儿恐怕就会出现闲言闲语了。”

少年枕着胳膊,微眯着眼,露齿而笑:“林哥哥整日地说自己怕挨家法,谨言慎行得紧,今日倒是放肆起来了。”

贝勒爷却敛下平日的笑容,低声说:“静晗,既然说到这步上,我也和你交个底,我们这里有句话叫‘强极则辱,情深不寿。’我一直都很相信。我只想在古稀之年也能和自己的福晋坐在一起,微眯着眼晒太阳。我不想走前人的老路,太深的爱我给不起,你若是不愿意,觉得委屈,直接说出来没关系,就算必定是你嫁到这里来,皇室之中也有诸多青年才俊,个个在我之上,定有情深意重的人。”

对面的少年这会儿看上去却是真的醉了,傻气地扬起嘴角,闭起一只眼睛,伸出右手拇指食指比了寸许长度,迷迷茫茫地问:“我在林哥哥心里有这么大的地方吗?”

林贝勒恢复了平日的温和笑容:“比那还多些。”暖阳一般。

少年闭上眼,勾起了嘴角,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滑下来,轻轻地说:“好,我愿意。”

贝勒爷还是如常的谦谦君子模样,轻轻浅浅地笑:“安心地回去照顾好你的娘亲,你出嫁之时,便是我迎娶福晋之日,哪怕拼得挨家法我也认了。”

明天是殷历八月廿四,某小爷过生日,啦啦啦~~~

也许很多小孩子都盼望着过生日,可以收到礼物,有人为自己庆祝。但太子殿却没那么期待,虽然那天他也有很多的礼物拿,但都是各地方的进贡品,完全不合一个孩子的口味;也有很多人为他庆祝,特别是即将到来的十岁生日,举国欢庆也不夸张,但所有的步骤都要按照既定的程序来,一步不得错,说哪些话,进大殿要走多少步都是事先计划好的,仿佛一群臣子陪着太子殿唱一场大戏,更何况还要说上一段冗长又拗口的台词。

与其说是太子殿的生日,倒不如说是群臣与圣上联络感情的日子,小寿星常常是忙碌一整天,晚宴一结束便直接窝在座位上睡着了。

不过这么辛苦的小孩子自然是有补偿的,生日前一天,太子殿便会和自家阿玛央求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今年的是,呃,去宫外体验一天普通父子的生活。

早朝之后,父子俩便特意换了件平常人家的衣服,离宫出走。

眼看城东闹市区就在面前,一身浅蓝色衫子的男孩子很是兴奋,勉强压住蹦蹦跳跳的步伐,拉住自家阿玛的手说:“爹爹,爹爹,您想去哪里?这片儿地方孩儿熟得紧!”

儒雅的男子浅浅一笑:“就先去你常听书的茶楼,再去你打过工的饰品店吧,或者再去你喝过豆浆的小摊子看看……”

男孩子听着听着就瘪了嘴,有些愤愤地嘟囔了句:“暗卫们都是大嘴巴!”即时就有位不远处的少年打了个喷嚏,一脸尴尬地远离了父子俩几步。

茶楼依旧是生意兴隆,掌柜一见男孩子却在忙碌之中抬起头问道:“小爷不是应该明日来吗?我,我记错日子了吗?”还皱着眉头,算着前天,昨天,今天,嗯明明不满三天啊。

小孩儿尴尬地笑笑:“伯伯记性真好!”

掌柜有些歉意地说:“这会儿大概没座位,要不您等会儿,哎,这位爷是一起的?”

男孩子扬起脑袋,带着几分得意的神色说:“嗯!这是我爹爹!”

男子刚刚礼貌性地扬起微笑,掌柜就充分发挥了热情好客的个性:“这位爷真是教子有方啊,小爷虽然爱听书,却总是三天才来一次,其余的时间就都在家里读书,这么用功,将来是要做状元郎的啊!”

男孩子有些心虚地端起小二哥刚刚送来的茶喝了一大口,偷偷观察自家阿玛的表情。

男子随手揉揉自家儿子的脑袋,一本正经地说:“我也不指望他中状元,若是能考取个功名,造福一方百姓,自是最好。若是不行,就学门儿手艺,能养活自己,活得健健康康的,踏踏实实地过日子,我也就心安了。”

掌柜也随着感慨了句:“为人父母的,不容易啊。”

离开茶楼,便去了饰品店,老板一脸喜气地悄悄和男孩子说:“又拉顾客来了啊,咱们照老规矩办!七三分!绝不亏待你!”

男孩子顿时哭笑不得了:“这,这是我爹爹!”

老板恍若大悟,当即对男子说:“先生在哪里设馆授书?”

男子瞟了自家儿子一眼,男孩子垂着脑袋仔细观察着下层架子上的佩饰,非常无辜,暗暗埋怨着,这老板记性这么好做什么。做阿玛的到底还是圆了场:“哪里是设馆授书,不过就是教孩子们识识字罢了,在京郊,坐马车也要小半天,远了些。”

男孩子这时却拿了个对玉佩奔过来说:“爹爹,买这对玉佩好不好?”

男子挑起眉:“这两个玉佩是一对吧?你小小年纪的,买它们做什么?”

店主也不厚道地逗弄小孩儿:“莫不是有喜欢的小姑娘了?”

男孩子却可怜兮兮地说:“我才不敢,我怕爹爹的家法。”

两个男子对视一眼,笑起来,然而小孩儿还是没有免掉被自家爹爹搂到怀里一番蹂躏的命运。

做戏做全套,父子俩特意借用了一处小宅子,一室一厅外加一个小院子,在男子简单拾掇房间的时候,小孩子却溜出去和邻居家的同龄人玩了。
简单的整理之后,男子带着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心境悠然地坐在桌边看书。但很快家里那个折腾不停的小崽子便回来了。脚步声有些嘈杂,男子微微挑起眉,还带朋友回来了?

但很快善意的想法就被推。翻了,两个和自家孩子年纪相仿的小少年愤愤然地来和自己告状,从三个孩子衣衫凌乱程度可以看出,自家小孩儿似乎是打赢了。

男子默默地叹了口气,看向获胜者:“这次又是怎么回事啊?”

男孩子嘴角带着一小块淤青,大义凛然地说:“他们抢小姑娘的东西,儿子看不下去,就动手了。”

两个小少年顿时也爆发了,嚷嚷起来,一时之间场面再次混乱了。

男子微皱起眉,显然对眼前的阵势不太适应,一拍桌子,喝道:“别吵了!”随即习惯性地裁决道,“他打你们是他不对,待会儿我自会教训他。但是你们欺负女孩子也是不好的行为,圣人教导我们说……”

两个少年对视一眼,突然想到来的路上,男孩子似乎提过自家爹爹是教书先生,一个少年忙不迭地打断男子的话:“我,我们知道了,我娘还等我回家吃饭了,我先回去了!”

另一个少年也附和道:“对,对,我也去他家吃饭……”
很快室内就剩下父子俩。

失去教人机会的先生有些郁闷,一转头正好看到自家小孩儿偷笑的表情,当场威严十足地命令道:“跪下!”却在男孩子有所动作前,拽过旁边的椅垫,丢到小孩子脚边。

小崽子瘪瘪嘴,唤了声:“爹爹……”见男子没有软化的意思,只好不情不愿地屈膝跪在垫子上。

男子清清喉咙:“平日里为父都是怎么教导你的,这才出去多久啊,就惹事儿了,当初就不应该让你学功夫,老老实实在家读书比什么都强。”

男孩子皱起眉:“可是,爹爹,师傅说过学武功是为了声张正义,儿子又没做错。”

男子轻哼一声:“有那么多方法可以选择,你就偏偏用最差的一种!”半真半假地叹息道,“我连自己的儿子都教导不好,真是枉为人师啊……”

小孩子嘴角抽搐了下,暗暗后悔,好好的干嘛编教书先生啊,说是习武师傅多好。

做父亲的却恼了:“还不服气是不是?太久没教训你,皮痒了是吧?裤子脱了,趴过来!”

男孩子瞪大眼睛,不是吧,来真的啊?俐落地站起身,快速移动起来,不过方向是远离自家爹爹的,但很快就被男子毫不费力地追上,拦腰抱了起来。小崽子很委屈,为什么教书先生还会功夫了。

男子坐到了床上,眼神很有威慑力。男孩子慢腾腾地褪下裤子,可怜兮兮地说:“爹爹,轻点儿打!”

做父亲的手起掌落,朝着面前肉鼓鼓的地方揍了两下,心里却在想,应该把戒尺带来的。

小崽子自然不肯乖乖地挨打,委委屈屈地揉着眼眶:“娘,娘,爹他欺负儿子,呜……”

男子顿时哭笑不得了,加了些力气,成功地让小屁股泛了淡粉,挑起眉问:“知错了没?”

男孩子蹬蹬腿,倔强到底:“爹爹,您这是屈打成招!”

男子却暂时停下手来,巴掌威胁性地放在小孩儿的臀部,不紧不慢地说:“儿子,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方法是不值得提倡的。今日你打的是邻居家的小孩子,最多爹爹去和人家爹娘道个歉就过去了,他日你要是惹上达官显贵呢,爹爹还能不能护得住你?若是对方的功夫更好呢?爹爹不求你飞黄腾达,只想让你平平安安地长大,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让爹娘老了之后依靠谁?”

男孩子听着听着觉得鼻腔有些酸,闭上眼,轻轻地嘟囔了句:“原来平常人家的小孩儿也不能由着自己的心性来啊。”放松下身子说,“爹爹,孩儿知错了,您打吧。”

男子缓了手劲儿,又拍了两掌,问道:“自己说下次再犯怎么办?”

男孩子吸吸鼻子:“再犯就挨家法,爹爹饶了孩儿吧,孩儿不敢了。”

做爹爹的最后挥了下巴掌,喝了句:“记得自己说的话。”随后松开了按在小孩儿后背上的手。

小崽子瘪着嘴巴,系好裤子,哼唧了半天,却连眼圈都没红。

男子好笑地捏捏自家小孩儿的脸颊,斥道:“一共就打了十下,也好意思喊娘,你是两岁孩子吗?”

男孩子红着脸转移话题:“爹爹,爹爹,孩儿饿了。”

男子浅浅勾起嘴角:“平日里都有门禁,你还没看过夜市吧,今儿个爹爹带你出去吃东西。”

小崽子立刻兴高采烈了,蹦蹦达达地率先出了门。

男子这才反应到自己下手是有多轻,无奈地摇摇头,跟了上去。

接下来小孩子迫不及待地证明自己非常饿,目不转睛地看了会儿街边的糖葫芦,然后再眼巴巴的看着自家爹爹,用意很是明显。

男子却不为所动:“不是正在换牙吗?甜的东西吃多了,牙齿会坏掉的。”

小孩儿耍赖:“里面的牙还没开始换嘛,没关系的。”说完还证明似的,张大嘴巴给自家爹爹看。

卖糖葫芦的大叔也秉不住笑了起来,最后小孩子还是如愿以偿地得到了一根,并且执意要自家爹爹也尝一个。

宠小孩儿的父亲到底还是咬了一颗,弯下眉眼说:“太甜了,爹爹不喜欢,你吃吧。”

小崽子歪着头,眨巴眨巴眼睛,看表情不像是不喜欢吃啊。

沿着小街走到底,花红柳绿的千羽楼映入眼帘,一反白日的安宁,不少人进进出出,还有些姑娘站在门口。

男子有意无意地顿了下脚步,逗弄自家小孩儿说:“这个地方可还眼熟?”

小孩子装傻:“啊?这是哪里啊?茶楼吗?”

许是停在这里的男子太过扎眼,有姑娘走过来问:“公子,进去喝杯酒吗?”

男孩子却紧张起来,上次可是叫的二叔爹爹,万一里面再有记性好的就麻烦了,伸手拉住男子的衣袖,有些畏惧地说:“爹爹,我们快走吧,娘知道了要骂的!”

男子垂下眼睑,忍了笑,点点头,带着自家小孩儿朝着小摊子走去。

女子不屑地撇撇嘴,原来是个惧内的。

父子俩点了两碗馄饨,男孩子大抵是真的饿了,味道普通的馄饨却吃得津津有味,男子随手拨了几个自己碗里的馄饨到自家小孩儿的碗里。

小崽子抬起头来,眨眨眼:“爹爹不饿吗?”

男子浅笑,颇为自然地说:“我不喜欢吃馄饨,你正长身体,多吃些。”

小摊子的店主一眼就看出两父子生活拮据,心肠很好走过来说:“我就要收摊了,剩下的也放不住,都盛给你们吧。”于是父子俩吃得相当饱和。

散步回家,顺便消食,做父亲的随口问道:“儿子,你觉得京城夜里的治安要达到什么程度才算是好的呢?”

男孩子打了个饱嗝,过了一会儿才说:“夜不闭户的程度倒也不用,只要大家都能安安心心地睡觉就行了……”

睡觉?男子微微挑起眉,转头一看,旁边的小孩子已经不走直线了,脑袋还一点一点的。

做父亲的当即失笑,蹲下身子,背起了自家小孩儿。

熟悉的气息,踏实而温暖,小崽子很快就安心地睡熟了。

一夜好眠,等到男孩子再睁开眼时,朝阳的光芒刚好从窗边渗进来,自家爹爹则靠坐在外侧看书。

小孩儿弯下眉眼,凑过去,神采奕奕地说:“爹爹,早!”

男子放下书,挑起眉:“总算是醒了啊。”意料之中地看到小孩儿瘪起了嘴巴,做爹爹的浅浅一笑,揉揉小孩儿的脑袋,弯下眉眼说:“儿子,生日快乐。”[本帖已被作者于2009年10月12日23时41分2秒编辑过]

经过一整日的忙碌,太子殿总算是顺利地完成了生日庆典,尽了太子的职责,之后依旧是不管不顾地缩在座位上睡着了,衣着龙袍的男子带着无奈的笑容过来叫自家小孩儿回去睡,结果一身正装的小爷睁开眼,迷迷糊糊地就唤了声:“爹爹……”成功地让一旁的侍卫愣在原地。

翌日太子殿一如往常地早早起了床,准备去用早膳,再去上早朝,然而非正常因素又出现了,一出内室就看到一身俏丽少年装的妹妹站在门口,正扯着扇穗儿解闷。

男孩子微怔一下,随即扬起嘴角说:“丫头,起得好早啊,想出门啊?今儿个哥可没办法陪着你,要不明天?”

小人儿却理好扇子,站得规规矩矩的拱手为礼,清朗朗地说:“小嘉给少爷请安!”

太子殿眨巴眨巴眼睛,喃喃自语道:“好奇怪的梦啊,还是快醒过来吧……”

小人儿嘟起嘴巴:“不是做梦啦,今天我要给哥哥当一天小跟班儿,算是送哥哥的礼物!”

恍然大悟的男孩子无奈地笑笑,留下评语:“古灵精怪的”,说归说还是领着小跟班儿去用早膳。

一到餐桌,小人儿倒是像模像样地服务起来,和侍女一起摆着碗筷,这种抢生意的行为让一干侍女颇为无措。太子殿习惯性地为自家妹妹解释道:“咱们家公主今儿个想体验生活,就委屈你们休息一下吧。”

公主殿布置停当,小鼻尖上都有了薄汗,被自家哥哥随手拭去,太子殿发话了:“行了,嘉儿,差不多了,坐下吃饭!”

小孩儿却明显乐在其中,一本正经地说:“小嘉不敢和少爷同桌,小嘉帮少爷夹菜吧!”接着便喂兔子似的夹了若干根胡萝卜放到小碟子里,“少爷,请用!”

太子殿微微眯起眼,不慌不忙地说:“嘉儿,还有个规矩你不知道吧,在主子用餐之前,总要有个人先尝尝不是。”

小人儿犹犹豫豫地说:“呃,应该已经尝过了吧,这些。”

男孩子却不依不饶地说:“我想亲眼看看,来,乖乖地吃下去。”满意地看着小家伙瘪着嘴巴咽下胡萝卜。当然随后也在自家妹妹的注视下,解决了剩下的部分。

接下来小人儿便把目光移到其他的菜色上面,看到自己喜欢的菜,小孩儿下意识地舔舔嘴唇。

太子小爷忍了下笑说:“嗯,别的也都尝尝看吧。”还随手帮小孩儿把椅子拉了过来。

小人儿果然习惯性地坐了下来,每样吃了一点儿,也就差不多饱了,太子殿又把自家妹妹最喜欢的菜挪了过来,颇为自然地说了句:“这个多尝几口。”

兄妹俩用完早餐,太子殿去上朝,公主殿便待在侧殿等着,听着群臣们轮流汇报国事,自家阿玛不时提些问题出来,渐渐觉得眼皮好沉,平日里这时还在睡觉……

待到早朝结束,太子殿出来领自己的小跟班儿时,小孩儿已然缩在墙角睡着了。

男孩子哭笑不得地走过去,蹲下身,轻声唤道:“嘉儿,醒醒,在这儿睡当心着凉!”

小人儿一脸迷茫地睁开眼睛,眨巴两下,反应过来,咧嘴笑笑,露出小虎牙来:“少爷,您下早朝啦,没闹什么笑话出来吧。”

太子殿咬咬牙:“最大的笑话就是某个小跟班儿睡得一塌糊涂,也不知道是谁家的规矩。”

小孩儿却还振振有词:“老爷说过,做主子的要学会体量别人,不能斤斤计较!”

太子小爷抬手轻轻捏了下自家妹妹的脸颊,苦笑了下,说:“算你有理,走吧,别让太傅久等。”

几年的磨练下来,太傅的心理素质已经很好了,看到太子殿领了个娇俏的小孩儿进来,只是见怪不怪地随口说了句:“殿下今日带了朋友来啊。”一手已经拿起书准备授课了。

还没等太子殿开口,小人儿便很兴奋地行了个大礼:“伴读小嘉请先生安。”心里想着,原来太傅不认识我,太好了。

太傅风度翩翩地扶起小孩子:“免礼,免礼,小小年纪,礼数如此周到,孺子可教!”

一旁的太子殿实在是看不下去自家小丫头忍笑的表情,无奈地摇摇头,揭穿道:“先生,我家小丫头好奇心太重,非要试试做伴读是个什么滋味,难为先生今日多包涵一下了。”

太傅直觉地答道:“殿下言重了……”怔了下,太子殿家的小丫头,倒吸了口气,“是公主殿下?”

小人儿显然对自家哥哥的揭穿行为很不满,瘪着嘴巴一脸无辜地坚持不懈:“我叫小嘉……”

一番折腾,今日的课程终于开始了,太傅动作儒雅地翻开书,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问道:“上次课我们说到的《诗经•小雅》中的皇皇者华,殿下可否为臣阐述一下?”

太子小爷眨巴眨巴眼睛,依稀记起那篇做圣上的勉励使臣的诗来,但要说具体的内容嘛,貌似有些拗口,微皱起眉,开了口:“皇皇者华,嗯……先生,学生昨日在宴席上也背了篇勉励臣子的文章,我背那篇给您听吧!”

太傅露出一脸尴尬的表情:“殿下,我们还是先来学习小雅,一个时辰之后再来听殿下背文章好吗?”

还没等太子殿有所反应,一旁的小人儿起身问道:“先生,能不能也拿一本给小嘉?”

太傅顿时感动得不得了,自己有生之年终于遇到如此好学的孩子了,立刻送了本《小雅》给公主殿。

男孩子挑起眉,低声问道:“丫头,你看得懂吗?”

小孩儿幽幽地叹了口气:“看不懂也没办法啊,非学不可,戏文儿里说过,做主子的功课不好,是要做伴读的代替受罚的,少爷您这个样子,小嘉压力好大啊,觉得自己离挨打不远了,只好先学学,到时候还能偷偷提醒您一下。”

太子殿差点儿被气吐血,愤愤然地翻开书开始和“我马维驹,六辔如濡”较起劲来。而小伴读也在旁边认认真真地画着大马,小马,黑马,白马……

教学活动顺利进行到新的诗篇“常棣之华”,太傅情深意重地诉说着“凡今之人,莫如兄弟”的道理。而太子小爷也终于共鸣了,浅浅地勾起嘴角说:“能不能外御其务我不知道,兄弟阋于墙倒是真的!”说完报复性地捏了捏认真作画的小丫头的脸颊。小伴读当即没大没小地扭过头来咬自家少爷的手指。

太傅清雅依旧,淡笑着说:“‘兄弟既具,和乐且孺’,殿下手足和睦,足以为天下人羡慕。”

男孩子得意地笑笑,随即又想到了什么似的,从怀中掏出一对玉佩看了眼,默默念叨着:“啊,小堂嫂到底什么时候过门啊,我礼都备好了……”

这时旁边的小孩儿却一脸兴奋地指着书上的字给自家哥哥看:“哥,快看!上面有嘉字哎!”

太子殿歪头一看:“‘我有嘉宾,鼓瑟吹笙’赫然在目。”

在小伴读的刺激下,这堂课效果颇佳,以至于到了下课的时候,太傅还有些依依不舍地问:“公主殿下,下堂课还来吗?”

小孩儿却没马上答复,做认真考虑状。

太傅居然进一步利诱道:“公主喜欢糖果吗?臣可以每堂课都带糖果来。”

小人儿舔舔嘴唇,却有些为难地摇摇头:“元儿姐姐说吃太多糖对牙齿不好,小嘉喜欢听故事,要是先生能在休息时间讲故事给小嘉听,小嘉会很乐意过来的!”

就这样一大一小达成协定,太子殿在旁边呈现默默无语状。

自从授课的后一个时辰留给太子殿和太傅谈论感兴趣的话题,某位小爷去习武的时间也就相应地迟了一些,开始的时候总上演男孩子按着江湖规矩抱抱拳,非常乖巧地说:“师傅,徒儿来迟了,让师傅久等了。”然而下次依旧是来迟……

鉴于太子殿的屡教不改,教习师傅自动推迟了一刻钟再来,于是所有问题迎刃而解,以后的日子只有徒儿等师傅的份儿。

今日依旧如此,当太子小爷带着小跟班到习武场时,只有李赫在练剑,招式之间衔接自如,青衫微扬的少年越发英气勃勃。

但很快美好的画面被破坏了,因为不知从何处蹿出来个男孩子,连招呼都不打就攻了过来。少年却早有准备似的,退了半步,弃了剑,徒手和男孩子对起招来。

前半段的时候双方都还打得有板有眼,到了后来就有些乱了套,直到发展为扭打在一起,以至于连小跟班都看出不对劲了,露出一脸困惑的表情,下一秒却在垂直方向上发生了位移,被抱了起来,小人儿扭头一看,咧嘴露出小虎牙笑:“点心叔叔!”

男子捏捏小人儿的脸颊,微微挑眉说:“还好意思叫,当年也不知道是哪个小丫头点心骗到手了,就不肯再来了!”

公主殿瘪瘪嘴:“那是因为哥哥被阿玛罚倒立,我来给他解闷嘛。后来没有借口了,我还怎么跑过来啊!”

男子浅浅叹气:“我宁愿去和太子讲理,也不愿意招惹某个小公主。”突然话锋一转,朝着两个少年的方向喊:“太一,你要是敢咬下去,我就让你的换牙加速完成!李赫,上次教的招式怎么不用啊,还给我了?!”

两个少年当即决定不再给自家师傅逞威风的机会,握手言和。

小人儿一回到地面就奔过去摸出帕子递给太子殿,嘴上还说着:“少爷辛苦了!”

太子殿还没来得及得意,就看到小孩儿又到对面去和青衫少年说:“小赫哥哥的功夫好厉害啊!被偷袭还打得那么精彩!”然后带着涵义不明的眼神看了自家哥哥一眼。

而一向寡言的海贝居然说了句:“嘉儿这身打扮越发精神了。”

于是太子殿彻底爆发了,干咳了两声:“别说得像好久不见了似的,嘉儿,我口渴了!”

小孩儿一怔之后,垮下脸,凑到男子旁边,瘪着嘴巴说:“点心叔叔,做跟班儿的好命苦啊……”

男子虽然有些困惑,但还是直觉地安慰道:“乖,待会儿我罚他练基本功。”

小人儿马上一脸阳光明媚了,转头对太子殿说:“少爷,您好好练功,小的去给您备茶!”

太子殿抱着一线希望看向男子,扯扯嘴角问:“师傅,您是开玩笑的吧?”

男子清清喉咙:“我一直都是个很严肃的人……”

青衫少年忍笑拍拍自家小爷的肩表示安慰。

公主殿兴冲冲地去泡茶,结果发现自己不知道应该去哪里找茶叶,一番思索之后去了御膳房,没过多久就被一干侍女请回了习武场,随着公主殿一起返回的还有一小桌点心,一壶腾着热气的菊花茶。即使小孩儿再三表示只是打算自力更生一次,侍女们还心有不安,公主殿都自己来找茶叶了,这是渴成什么样了。

看看对面辛苦练功的太子殿,小孩儿越发觉得无颜面对自家少爷了,居然好逸恶劳成这个样子,再三思索决定低头吃点心好了。

到了休息的时候,小人儿已经在打饱嗝了,看到自家哥哥挑着眉梢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小跟班儿很心虚地主动送了杯茶过去,露出笑窝说:“少爷,您喝茶,我特意留了您喜欢的点心!”

太子殿接过来喝了一口才说:“幸好没加什么奇怪的东西进去。”意料之中地看到小人儿露出一脸愤愤不平的表情,接下来小孩儿便把名义上留给自家少爷的点心大方地拿出来和教习师傅,李赫一起分享了。

终于到了一天的结尾,兄妹俩躺在太子寝宫的床上聊天,小跟班儿幽幽感慨道:“唉,伺候太子殿真是不容易啊。”

太子小爷也毫不客气地评价道:“谁家要是真摊上你这么个小跟班儿也只能苦水往肚子里咽啊!”好笑地戳戳自家妹妹鼓起来的腮帮,有些好奇地问,“怎么想到送这份儿礼啊,今儿个也忙得够呛吧。”

小人儿有些困了,枕着自家哥哥的胳膊,打了个呵气,含含糊糊地答道:“就是想知道哥哥每天是怎么过的,会不会很辛苦……好在虽然忙,但是很开心……嘉儿放心了……”

苦命的小少爷露出柔和的笑容,轻轻拍着自己的小跟班儿去周公爷爷那里占个好位置。

[本帖已被作者于2009年10月20日23时45分55秒编辑过]

大抵是当朝没有禁言令的原因,百姓们茶余饭后总会凑在一起说些家长里短的事情,偶而也谈谈宏观局势,说着说着难免扯到皇室成员身上,而且还都摆出一副我是知情人士的表情来,说得有板有眼。

俊朗的男子一路北上,听到最多的是对太子寿辰庆典的讨论,仿佛那日是宴请了天下百姓一般。

漫漫长路听下来,男子也适应了许多,渐渐地倒是萌生了许多乐趣,光是对太子殿的描述就有好几种:正面的有说太子殿身长七尺,武艺高强的;有说太子殿忧国忧民,少年老成的;有说太子殿天生异禀,出生的时候天降祥瑞,圣上当场便认定这孩子做太子……

男子一边忍笑,一边回想起“天生异禀”的太子殿幼年时扯着自己的衣角,兴致勃勃地要学爬树的场景来,若是那个捧着糖糕,衣着花俏的孩子出现在众人面前,大抵没人会相信这是他们“少年老成”的太子小爷。

当然反面的也有:有说太子殿久居宫室之中,对百姓的生活一无所知的;有说太子殿深蒙圣上的宠爱,所以性情骄逸,吃不得苦的……

当然男子也没有站出来辩驳的兴致。怎么说呢?难道要说某位小爷其实是京城闹市区的常客?还是要说脚下的这块地方,自己就曾经陪同太子出来“私访”过?吃不得苦便吃不得,谁要自家小侄子吃苦,他第一个不答应。

越近京城,内容也就越精彩起来,皇城根儿的百姓常有个把亲戚在宫内做事,因而说起故事来特别生动具体。不过是在路边的小摊子喝碗茶歇歇马,就听到了一大段。

短衫男子朝着旁边看上去像是读书人的青年说:“你知道吗,太子寿辰的时候咱们的亲王没回去。”

青年挑起眉:“真的假的,按说不应该啊,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好缺席。”

短衫男子得意地扬扬眉:“咱们的亲王向来不拘这些虚礼……”还没等俊朗的男子露出舒心的笑容时,说话人继续道,“怎么说也是长辈,巴巴地赶回去给小辈祝寿,许是不愿吧。”

听闲话的男子顿时被一口茶呛到了,闷头咳嗽起来。
聊天二人组有些不满地看了男子一眼,青年感慨道:“自古皇室情薄,可怜太子殿小小年纪的,属实不易啊。”

若是男子年轻十岁,这会儿大抵已然拍案而起了,可是早已过了而立之年的男子不愿再做这种遭自家小辈儿笑话的事情,只是扬扬手又叫了杯凉茶,心里想着等进了宫,见到那个过期小寿星,第一件事儿一定要捏捏破孩子的脸颊,嗯,使劲儿捏,不能白白被冤枉。

无奈地叹了口气,都怪武林盟主那老家伙脑子坏掉了,没事儿非搞什么英雄大会,还不早不晚正赶在太子寿辰这几天,说什么借个祥瑞,若不是交情深,推不掉,才不要去和天下英雄们大宴小宴的呢,派谁去观察情况不是去,还不如回家看某个小孩儿“唱大戏”呢。

搞得现在回去之后,还要被某个破孩子敲诈,俊朗的男子顿时露出小孩儿般别扭的神情来。

当天晚上俊朗男子终于抵京,直奔亲王府。按理说臣子出皇差,一回来就应该去和圣上复命的,但当年的小亲王办事儿回来风尘仆仆地去和自家大哥交差的时候,衣着龙袍的男子却浅笑着说:“哟,小德,你这身是在泥坑里滚过了吧……”年少气盛的亲王自然很委屈,人家可是撇下亲亲福晋在府里,一回来就进了宫的。

做兄长 的哄小孩儿似的捏捏青年愤愤然的小脸,说了句:“堂堂亲王也不怕人家笑话,去,回家去,好好睡一觉,明天拾掇齐整了再来见朕。”

就这样德亲王养成了习惯,不是火烧眉毛的事儿一律不急着复命,就当自己还没回来。因为是低调出行,回了府也不见人出门迎接,男子推门进去,门房过来招呼声“爷”,牵过马就走,仿佛自家主子只是出门吃了顿饭一样。

虽然无从判断门房是在和人还是在和马打招呼,男子还是毫不计较地径直往里走,迎面遇到了侍卫余儿,少年颇为热情地奔过来说:“老爷您回来了啊,我,我去通知少爷!”又转身奔走。

俊朗的亲王有些无语地搔搔鼻梁,突然就有了种自己是过期的主子的感觉一样。

不多时翩翩青年出现在自己面前,接下来亲王收到了今天最规矩的一份行礼,林贝勒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说道:“阿玛辛苦了,阿玛是要先用些膳食,还是沐浴休息?”

男子脑海中突然萌生出一个新的想法,自己这是到了客栈吧,掌柜的问自己是要吃饭还是住店。忍了下笑,对着有些困惑的贝勒说:“我不累,我出门这段日子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青年了悟地应了声,原来是想先听情况汇报。接下来便随着自家阿玛去了主屋,奉了茶,侍立一旁,不急不徐地回道:“太子殿下的寿辰上,儿子遵照阿玛的意思奉了寿礼……”

男子挑起眉:“送了什么?”

林贝勒语气平稳地说:“一整套精装的儒家经典。”

男子一口茶水差点儿喷出来,这也叫照我的意思?我什么时候有过这种意思?抬头看看自家儿子却依旧一副无辜的表情,亲王有些好奇地问:“太子殿怎么说?”

贝勒爷一本正经地复述道:“殿下说,谢谢王爷的礼物,自己一定牢记圣人的教诲,时刻提醒自己以仁德待人处事。”

亲王扯扯嘴角,还谢谢,这破孩子当时还不知道怎么腹诽自己呢。

就这样林贝勒有条有理地一一汇报下来,到了末尾的时候,突然屈膝跪地,垂下头说:“儿子和阿玛请罪。”

倒是着实让男子愣了一下,挑起眉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儿?”

青年便简要地交待了邻国公主的事情,最后含蓄表达了自己要迎娶公主的意思,有些忐忑地等待着自家阿玛的反应。

亲王却有些困惑地说了句:“为什么要和我请罪啊?”

好吧,这么多年过去了,可怜的贝勒爷有时候还是不能和自家阿玛思维同步,青年试探地提醒道:“儿子私定终身,实属不孝。”

于是德亲王终于怒了,愤愤然地一拍桌子:“好大的胆子,你是没挨过打,不知道疼是吧?行,我今儿个成全你,趴过来!”

林贝勒有些尴尬地红了脸,看不出自家阿玛有几分认真,方才还云淡风轻的,不会是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交待了什么吧,犹豫地说了句:“阿玛息怒,儿子这就去请家法,劳烦阿玛教训。”

男子拿起茶杯喝了一大口,磕在桌上,扬起眉毛问道:“先说你自己错哪了?”

贝勒爷有些无奈,刚刚不是才说过嘛,直觉地重复道:“儿子私定终身,实属不……”语气一顿,难得地露出一丝窘迫的表情来,压压嘴角,“阿玛……”

亲王这会儿倒是迅速消了气,轻哼了一声说:“反应过来了啊,真敢说啊,连着你阿玛,额娘一起骂。”

青年哭笑不得地解释道:“儿子没这个意思……”

德亲王倒是颇为好说话,点点头说:“嗯,饶了你,起来吧!”逗逗你罢了,谁让你打着我的招牌送那么囧的礼物。

依旧是亲王府,依旧是主屋,依旧是个性迥异的父子俩。然而今日的贝勒爷却难得地在被自家阿玛耍弄后垂下头孩子气地偷偷瘪了下嘴,没有马上起身。

德亲王挑起眉,哟,自家儿子也有种表情,倒真是少见,却还是忍住笑意,不露声色地问道:“怎么?你还委屈了?口口声声地说要去请家法,我问你我们家的家法是什么?放在哪里了?”

小心思被拆穿,青年垂下眼睑,做出一副无比乖巧的样子,隐去了眼眸之间淡淡的狡黠。

男子继续“教训”儿子:“你是预备去外面折根树枝给我吗?”无奈地叹了口气,“小时候明明是那么乖巧一孩子,我不过是出了趟远门,没在家里看着你,就不知和谁学了这一肚子花花肠子。”语气十份惋惜。

青年自顾自地起了身,按照自家阿玛之前的逻辑淡淡地推理了一句:“阿玛这话说的,可是连圣上也捎带进去了呢。”神情却无辜得很,仿佛自己说的是句天经地义的大实话。

德亲王当即默默叹息了,菖蒲啊菖蒲,你怎么留了只这样的小崽子给我,像太子那样不是挺好的嘛,虽然,呃,单纯了点儿。愤愤然地哼了一声,撇撇嘴说:“怎么会有姑娘家喜欢上你?”

贝勒爷搔搔鼻梁,平日里只听说过儿子娶了媳妇,做娘的会有失落感,自家阿玛这是什么情况。

看着面前的青年无意间便做出和自己相似的习惯性动作来,男子不知为何心里舒服了很多,朝着自家儿子招招手,说道:“过来点儿,离我那么远做什么,阿玛又不打你。”

林贝勒表情有些无奈,默默地提醒自己,自家父母都是小孩子脾气要哄着来,谁让自己先斩后奏理亏呢,扯了扯微皱的下摆,顺从地走过去,蹲在男子膝边。

亲王随手揉了下自家儿子的头,突然萌生了新的想法,好想再养个小孩子啊,越小越好,可以随便捏捏脸颊,哄哄抱抱的,算了,明天去宫里见见小公主过过瘾好了。低头一看,便见到青年澄澈的眼眸,这样的姿势倒是显得有些委屈,男子勾起嘴角,问道:“儿子,和阿玛说实话,你娶邻国公主是为公为私?”

贝勒爷微微怔了下,有些迟疑地说:“阿玛的意思是?”

男子难得不带玩笑的神色说:“若是为公,我劝你趁早收了这心思,且不说耽误了人家姑娘,我也绝不许自家儿子的终身大事成了政治筹码,”接下来的口吻便霸道十足,“同辈中那么多孩子,谁乐意娶谁就娶,凭什么委屈我家小孩儿。”

林贝勒不知为何突然就联想到自家阿玛硬是要把额娘葬到西苑巡抚的花园里的事情,当时怕也是这副神色吧,这般任性,这般不讲道理,但却让自己觉得鼻子有些酸涩,顺势往自家阿玛的方向靠了靠。

亲王把手搭在青年肩上,缓下语气说:“若是为私,林儿,就不许再当她是邻国公主,就当她是邻里之间的俏丽女子,从此只讲儿女之情,不谈国事。”

青年像个最乖的孩子一般点了点头,应道:“儿子知道,**在北狄皇室还有其他的朋友,倒是不必委屈贝勒福晋。”

男子挑起眉稍:“贝勒福晋?真敢说!我就说嘛,儿子果然还是像自己爹爹多一些。”很得意地硬是捏了捏贝勒爷的脸颊,“行了,回去歇了吧,明儿一早还要上朝呢。”

觉得异常疲惫的青年站起身,活动了下微麻的腿,走到门口才反应过来,又返回来规矩地说了句:“阿玛早些休息,儿子告退。”见男子又淡笑着扬起手,贝勒爷条件反射地揉了下脸颊,随后退了出去,步伐似乎也没有平日那么沉稳。

明明早朝之后就可以直接去复命的亲王,却硬是去幼年时住的宫室逛了一圈,院中的松树是额娘亲手种下的,和自己的年龄相当,当年那个小阿哥兴起时还总和它一比高低,现在看来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的了。物是人非,然松柏长青。

到了晌午的时候,衣着亲王服的男子才不紧不慢地踱到御书房,打着复命的幌子,实则是到自家哥哥那里蹭顿午膳。

一顿美餐之后,男子心满意足地去寻那个过期小寿星,这个时辰,应该是在习武场。到达目的地,果然看见两个少年在练习射箭,男子自然不会傻到迎面走过去当箭靶,放轻脚步,移动到少年们的身后观看结果。

少年们并没有一人一靶,而是在同一个箭靶上每人一箭,轮换着来。

男子看了一会儿,浅浅地皱起了眉,不会吧,居然差成这个样子。眼睁睁地看着太子殿拈箭拉弓,认认真真地瞄准,然后一箭射在远离靶心的二环的位置上,少年居然还露出一脸坏笑的表情,把弓递给旁边的李赫。

一身青衣的少年幽幽地叹了口气,微眯起眼,一箭射出,险险地挂在一环的位置上,少年居然还得意地勾起嘴角,一副赢了的表情。

亲王突然间觉得这个世界不真实了,难道是在比谁离靶心更远吗?那干脆脱靶好了啊。

好奇心起,走到近前,询问教习**才明白,原来游戏规则是这样的,在之前先定好一个环数,比如廿七,然后两个少年轮流射箭,环数相加在一起,谁射到了廿七谁就赢了,万一不小心多射了一环超过这个数目便算输。刚刚正好还差三环,太子殿一箭下去只留了一环给李赫,因而便出现了之前的场景。

失败了的太子殿叹口气,愿赌服输地到场边扎一盏茶时间的马步。然而自家二叔的出现让这一盏茶时间格外地难熬,男子坐在一旁的草地上,悠悠闲闲地说着一路上听到的皇室传闻给男孩子听,却又在少年忍笑忍到抽搐时,瞪瞪眼,挑眉说:“站好了,不许乱晃!这一会儿都坚持不了,想加罚是不是?”

折磨一结束,太子小爷就愤愤然地扑到了自家二叔身上,男子一边带着无奈的笑躲闪着,一边朝教习**嚷道:“呀呀,你怎么还教他咬人?!”

一番玩闹之后,小少年站到自家二叔面前,摊开手掌,一脸期待状。

男子做出一副无辜的神情:“怎么?来找打的?”

太子殿瘪嘴:“礼物啊,礼物!”

男子装傻:“嗯?不是送了一套儒家经典给你吗?”

小少年刚想做恼羞成怒状,却中途改了主意,吸了吸鼻子,转过身,蹲了下来,缩成一小团,可怜兮兮地嘟囔着:“二叔,你不疼我了……”

亲王当场败下阵来,一脸无奈地蹲在少年旁边:“想要什么,说吧。”

小少年咧嘴,露出结白的小牙,阳光下分外耀眼:“侄儿想去酒楼喝各种酒,想知道自己酒量如何。”

于是当日小少年再次在不规律的时间去了城东的茶楼,掌柜的仔细地看了看一同进来的俊朗男子,虽然有几分相像,但确实不是上次的那位爹爹,好打听的本性再次发挥出来,扬起嘴角问:“哟,小爷今儿有空啊,这位是?”

德亲王早已做好了和小少年出演父子的准备,结果小少年嘻嘻一笑,朗声答道:“这是我家的管家。”男子眉梢一挑,看向无辜的太子殿,心里默默叹息,算了算了,谁让自己欠了小孩儿份礼物呢。

小二哥引着两位客官去了楼上的雅间儿,还没等询问要来些什么菜,小少年就兴致勃勃地说:“上次我来的时候,掌柜和我说有两位客人点了你们店里所有品种的酒,嗯,也坐在这个位置。”

记性很好的小二哥点头道:“是,有这么回事儿,那两位公子年纪轻轻的,长得也俊俏。”想到这里又笑道,“其中一位后来还喝醉了,被另一位抱着离开的。”

小少年弯下眉眼说:“好,我们今天也要试试,每种酒都来一些!”

小二哥眼睛一亮,哟,又来大客户了,最近是流行这种喝法吗。

一直沉默的管家却适时填了句:“少爷,我们再来一小碟蜜饯吧。”

小少年好奇地问:“哎?你什么时候也喜欢甜食了?”

男子浅浅一笑:“解酒的。”

一旁的小二哥却讶然地说:“这倒是巧了,上次来尝各种酒的那位俊俏公子也这么说过。”

男子微怔,随即有些了然地轻扬嘴角:“那位公子可是未及弱冠之龄,坐下去的时候也显得很直挺,说话的时候也常带微笑,但又不肯露笑窝,只把嘴角扬到这里?”

小二哥瞪大眼睛:“哟,这位爷您真是神了!仿得真像哎!还别说,仔细一看,那位公子倒是和您联像,这缘分倒是大了!”

小少年没秉住,耸着肩笑起来:“那位公子不是外人,是我亲哥哥,另外那位也不是什么公子,是我家小嫂嫂女扮男装的。”

小二哥恍若大悟:“难怪,难怪,好叻,二位爷稍等,酒待会儿就来!”走到楼下,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啊,他家的大少爷怎么长得和管家联像啊,这,这,大户人家果然混乱。

室内唯余二人,好奇宝宝再次发问:“二叔,你怎么知道是小堂哥的?”

男子微哂:“因为他喝酒是我教的,每次都会点一小碟蜜饯,这孩子怕是习惯了。”

小少年了悟地点点头:“那好,那好,二叔,你可不能偏心,也要多教我几次。”

这时小二哥送酒进来,男子顺势不冷不热地说了句:“小的哪敢教您喝酒,小的可怕老爷秋后算账。”

待到小二哥出去了,小少年立刻乖巧地斟了杯不知名品种的酒敬给男子,露出小牙说:“二叔最疼侄儿了,别生侄儿的气啊,来来,喝酒!”

男子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接过杯子喝了下去。

小少年看到自家二叔面不改色的样子,顿时也豪气万丈地喝了一大口,随即苦着脸说:“唔,好辣!”

男子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那别喝了,咱们回去吧。”

太子殿从来都不是半途而废的小孩儿,又试了几种,最后小孩儿表示,没尝出别的味道来,都是辣辣的,喉咙里火热热的。

男子喂小孩儿吃了几口菜,在一堆瓶瓶罐罐中找出一小瓶倒了一杯给小少年:“尝尝这个。”

太子殿喝了一口之后,兴奋地说:“这个好喝,我喜欢这个!这是什么酒?”

男子无奈地摇摇头:“你倒是和你二婶合得来,这是西苑产的葡萄酒,菖蒲最喜欢的。”

小少年一听当即表示这个酒是最好的,顺便询问还有没有这种酸酸甜甜的酒?

男子好笑地敲了下小少年的额头:“乖乖地回家喝酸梅汁吧!”

太子小爷瘪了嘴,愤愤不平地又喝了一杯。

虽然没有每种都尝试一次,但小少年也属实喝了不少的酒,但看上去却与平日无异,神志也清醒得紧。

最后德亲王也感慨道:“倒是比林儿当初的酒量还好,嗯,果然是随了老哥和我。”

小少年打了个酒嗝:“小堂哥果然还是像二婶多些,二叔,我喝得好饱哦,我们回去吧。”

原打算喝醉了就住到自家二叔那里,不过现在似乎也不用了,太子殿非常有成就感地回了宫,得意洋洋。

然而当翌日小少年醒来的时候,就觉得身上有些痒,撩起袖子一看,胳膊上起了七八个小红包,太子殿一惊,跳下床来,到铜镜前一看,脸上虽然没有,但是脖子上也不曾幸免地红了几小块。

太子殿的第一个反应是,为什么到秋天了还有这么多蚊子啊,咬死小爷了!唤当值的小侍卫拿药膏给自己。

而小侍卫参加工作没几年,最近才被调到太子殿身边来,只负责值夜班,眼看就要换岗了,结果就出了岔子,一脸惶恐地找了药膏奔到太子小爷旁边,紧张地说:“奴,奴才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蚊子,奴才有罪,呜……殿下恕罪!”

小少年无奈地晃了下脑袋:“又不是你把我咬成这样的,你何罪之有,帮我看看后背上有没有?”

小侍卫一见太子殿没有怪罪,大喜过望,俐落地答应着凑过去观察小少年的“病势”,看着看着却皱起了眉,犹豫再三,试探着说:“殿,殿下,这看上去不像是蚊子咬的,像是起了疹子,奴才不敢胡乱给殿下用药,还是找御医来看看吧。”

小少年闻言一怔,暗暗想着:起了疹子?不会吧,不会吧,不会那么巧吧,不行,这事儿得瞒着!

小侍卫见太子小爷一脸沉重,也不敢出声,生怕扰了太子殿分析国家大事。

太子小爷计划一番,早朝是绝对要去的,幸好脸上还没有,穿好朝服,扣好领扣,对着镜子左看右看,然后问旁边的小侍卫:“看得出来吗?”

小侍卫仔细看了看,摇摇头回道:“看不出来了,可,可是,殿下,还是找御医来看看吧,您这样闷着它们不太好吧……”见小少年挑起眉来,小侍卫一阵惶恐,屈膝着地,战战兢兢地说,“奴,奴才多嘴了,殿下恕罪。”

太子殿却笑笑,伸手拉起小侍卫:“我知道了啊,我就瞒一小会儿,下了朝就去找御医,放心!”怎么看都是一副乖巧的邻家弟弟的模样,说完隔着朝服搔了搔脖子,叹口气,瘪瘪嘴,兀自走出门去。

而之前还在暗暗叹息自己时运不济的小侍卫,心花怒放地想着,哇,太子殿对我笑了哎,我要给娘写信。

有些痛痒,就算别人都看不出来,但个中滋味自己是最清楚的。太子殿站在内殿等着自家阿玛,撸起袖子,抓抓胳膊,终于造成了左下臂红成一片的后果,似乎还有些要破皮的趋势,小少年眨巴眨巴眼睛,偷偷吐吐舌,放下袖子,眼不见为净,努力心里暗示,不痒,不痒,什么事情都没有。

不久之后衣着龙袍的男子准时出现,周围的侍卫们都屈膝行礼,正在自我欺骗的小少年也提起精神来,和自家阿玛请安。

男子浅笑着应了,正准备进正殿上朝,却又顿下脚步,回过身来看小少年。

太子殿顿时心虚起来,难道有这会儿脸上也有了?垂着眼眸,硬是不敢和自家阿玛对视。

男子挑起眉梢,问道:“儿子,身子不舒服吗?”

小少年一怔,不会吧,这样也看得出来,到底还是不敢承认,硬着头皮摇摇头,扯起嘴角:“没,没有啊,儿子好好的。”

男子也不再深究,淡淡地说:“既然好好的,那就帮朕干点儿活,去御书房等位客人,好好招待对方。”

太子殿有些无奈的应下,看来早朝之后还不能马上去找御医。

男子却微皱起眉:“怎么还不去?”

小少年讶然地说:“啊?现在吗?”那,早朝呢?

谁知男子却毫不理会地和近侍小卜交待了几句,随即转身进正殿上朝去了。

身上愈发痒起来,劳心劳力的太子小爷叹了气,一刻不敢耽搁地直奔御书房。

到了目的地询问守门的侍卫,却没有得到任何有关客人的内部消息,有些泄气地进了书房侯着贵客,当然好处还是有的,小少年解开领扣,肆无忌惮地搔起痒来。

不多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太子殿俐落地整理好衣服,偷偷探出头,想知道来者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