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 || 5114字

六月天,太阳老早就坐了堂。一大早,裘德就穿戴整齐,拉开门闩要往外走。他老婆听见响动,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在被窝里撑起光身子问道:“大清早的,干什么去呀?”他老婆生得肥胖,性不耐热,因此每晚都脱的赤条条的睡。俩人成亲七年,却无儿女,气的裘德在背后骂街,说她是“鸡肥了不下蛋!”,当然,当面是不敢的。这时裘德见老婆醒了,便回身在炕沿上坐下,贼兮兮的笑着说:“嘿!今天可有的希奇看了。你猜怎么着?明年不是大比吗,昨天咱们县的童生在县学考试,嘿!你说新鲜不新鲜?竟然有个女的也来参考!她只道扮了男装就能混过去,却怎逃得过学政大人的火眼金睛?一眼就看见她耳上的环孔–我都没在意,当下拉到后堂一验,果然是个雌儿。把大人气的不行,听说当下就打了二十戒尺。后来不怎么叫县大老爷知道了,命人带去押在班房里,今天早上要在衙前打PG,打完还要光屁股示众哩!” %jT w
她老婆听说,也来了兴致,一骨碌身爬起来,道:“怎的?还真要脱光了屁股打呀?”裘德乜斜着眼道:“那自然,还用问?”老婆看他的样子,心里酸溜溜的,撇嘴道:“你们这些遭瘟的臭男人,一听说打光屁股女人,恰似蝇子见了血的。不让考就不让考,撵出去不就完了,干吗非要打PG?”裘德头摇的拨浪鼓似的,“妇人之见,妇人之见!这里面有个道理。你想,而今大比在即,各处都在考试,象俺们这些童生还好,县学考过就是了。若是中了秀才,就要上省会试,倘若验出个女人,追查下来,大人岂不是糟糕?只怕都不是丢前程的事情哩!他能不急?”
老婆钻出被窝穿衣服,一边说:“那戏文里也有女状元、女驸马哩,人家是怎么考的?”裘德不屑地瞟了她一眼,:“你懂得什么?戏文也当得真的?考举人和考秀才是两码事!秀才是在县学里,举人是要进贡院的,那时候,是要脱光了检验的!真个连苍蝇都混不入去,何况一个活生生的女人?简直是笑话!这娘儿也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居然想出这样的主意来,只怕是和你一样,戏文看的多了,也想闹个女状元当当哩!她倒不曾想到纳监,要是那样,可就真有乐子了。”向门外望望,道:“我得去了。”说着便要往外走,老婆拉住他道:“且等我一等,咱俩一块儿去。”裘德奇道:“你去做甚哩?”老婆道:“只许你去,就不许我也看看希奇?”“一个打女人… …”才说了半句,见夫人瞪起眼睛,连忙闭嘴。无奈,只好等着。裘德急的似热锅上的蚂蚁,在屋里转来转去,嘴里不住的催促老婆快些。
好容易收拾停当,夫妻俩直奔县衙。离卯时还早,衙前已经黑压压地围了一群人,裘大娘子居然不是唯一的女性。正是:“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啊!裘德一路埋怨老婆磨蹭,老婆和他抬杠,说不过时便打。准秀才(榜未发,还不知道中没中呢)一面和老婆斗嘴,一面东张西望,总算看见同学、瘦瘦高高的何知古,正站在前排,把扇子遮在头顶,伸着细长脖子往衙门口张望呢。裘德大声喊他的名字,知古听见,回头摆摆手。人群围的水泄不通,拥挤不动。夫人焦躁起来,将双手往面前二人中间一插,两膀叫力,众人登时如波开浪裂,果然所向披靡。当下夫人一马当先,裘德在后紧随,夫妻俩披荆斩棘撞将进去,亏了老婆大人的一身肥肉,虽是引来身后一阵叫骂,好歹还是挤到前排了。三人见面,草草打个招呼。“女人、打PG”几个字,充斥着每个人的脑海,个别想象力丰富的,似乎都看见了女人娇嫩、白皙的屁股被竹板笞打的情景。各人心头如同鹿撞,睁大眼睛,死死盯着那两扇朱门。
卯时已到,三声炮响,衙门大开,众人不约而同的低呼了一声。先是几个红黑帽子出来,手持皮鞭约束众人安静,围成个圈子。裘德暗自好笑:这简直象看“打把势卖艺”的了!然后是皂隶出来安置刑具,摆下两个座位,最后才排班请老爷升座。众人屏气息声,定睛观瞧,只见院中一前一后踱出二位老爷来。前面一位,中等身材,将近四十岁年纪,微胖无须,正是本县太爷大人。他身后那位是学政大人–一个多年的老贡生,比太爷矮半个头,干干瘦瘦的,六十多岁了,胡须花白,微有些驼背,眯着一双老花眼,板着脸,跟在县太爷一步之后。
二位大人落座,吩咐一声:“带违禁女子。”一名禁婆牵着一个手捧锁链的女子走了出来。看样子倒不十分出众,不过中人之姿而已。一身衣饰,仍是书生打扮。低眉顺眼,面无表情,跟着禁婆走到安在场子中央的刑凳前跪下。大人一颔首,一个书手上前一步,高声宣布:“查犯妇潘氏,年二十岁,本县白土台村人氏。该妇目无法纪,女扮男装,混迹考场,扰乱科贡,以求沽誉;此风断不可长!为维持法度,整饬民风计,着将潘氏当众重责四十棍,枷号三日,以儆效尤!此谕,武游县正堂徐,年月日。”宣毕,退了下去。徐大人左右扫视了一眼,说道:“该犯系蒲柳弱质,非是本官铁石心肠,执意科以重刑。只因科举乃国之重典,岂容儿戏?因此今天要在这里公开执刑,已正国法,亦令后来之人不敢存非份、侥幸之心耳。”言罢,一挥手,那书手喊道:“ 大家肃静,行刑!” .
众人窃窃私语中,两名皂隶手执水火棍走上前来,把那女子扯上凳去伏下,禁婆伸手将她的长衫下摆掀到背上,抓住裤腰向下一拉;众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只见一段粉嫩、丰盈的霜峰凸现眼前,登时引发一片惊呼。潘氏依旧面无表情,只是咬了咬嘴唇。刑凳两头各有一个可活动的木闸,皂隶将她的头颈和双脚足踝都固定起来。裘娘子看那屁股,远不及自己的“雄伟壮观”,不知道这些男人们激动个什么劲儿。一瞥之间,见自家男人也伸长脖子张大嘴,眼睛瞪的牛蛋似的,不由的心里有气,大肘子狠狠地捣了他腰眼儿一下,差点儿把准秀才顶闭了气,张嘴缓了半天才“哎哟”出来。
衙役挥鞭往前排乱打,大喊着“肃静”,胖娘子身上也挨了一下,喃喃地咒骂着往后退了退。外围捣乱不提,场中皂隶已经抡着水火棍开始行刑了。这俩都新当差不久,今天第一拨出场,一心要夺个头彩。谁知那女人样子单薄,性子却硬,任棍子一下一下打在屁股上,却是一声不叫,咬牙硬扛。眼看着那两瓣儿细腻丰腴的白屁股上,已经胀起一道道紫痕,老爷的眉毛也越拧越紧,俩皂隶脸上也淌下汗来。他们真没有徇情,这棍子打在一般男人身上,也足以让他们叫苦连天了。十棍打完,俩人偷眼看看老爷,大人鼻孔里哼出一道冷气,俩人吓出一身冷汗,战战兢兢地退了下去。
重新上场的二人中,老鲍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油条,见此情形,忙和搭档咬了咬耳朵,交代了办法。俩人左右站定,老鲍手握水火棍,眼睛盯着女人的脊背,观察她的呼吸。当她呼了一口气,将吸未吸的空挡,棍子猛地斜抡下去,棍身打在女人的右边屁股中央,棍头恰抽在左边屁股沟内三分之处,当真是毫厘不爽。他“不爽”,那女人可“爽”了!要知道,股沟内的皮肤极其娇嫩,如何当得这硬木棍子切划?疼得她不由自主地叫了起来。搭档趁热打铁,又是一棍,虽然部位拿捏的不如老鲍那么精准,却也相差不多。况且潘氏被一下子打掉了锐气,硬杂木的水火棍揍在屁股上,已经足够叫她呼天抢地了。
听见女子喊叫,众人才满意地舒了口长气,老爷也放松纠结的眉头,摸着无须的下巴微微点头。老鲍和搭档抖擞精神,一棍棍直击“要害”之处,把女子的屁股打的姹紫嫣红,围观众人彩声不断,此起彼伏,压倒了女子的呻吟哭叫。
潘氏本是首县开书店的潘玉贵的女儿,乳名莲儿。自幼聪明,饱览群书(反正她家是卖书的),十里八乡都称她是“才女”。三年前,嫁给白土台崔家的四水爷为妻。崔四少爷和潘小姐同岁,也是个小才子,十五岁就中了秀才,模样又好,颇以风流倜傥自诩。成亲后,小夫妻琴瑟和谐,每日里唱和酬答,谈经说易,好不恩爱。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去年年末,正在准备今年科考的崔少爷偶染风寒,竟然一病不起。堪堪捱到腊月初,实在打熬不过,只得闭了口眼,呜呼尚飨了。潘氏哭的死去活来,一家子也凄凄惨惨,年也没有过好。"
潘氏待办完丧事,自己也病了一场。痊愈之后,想起丈夫少年进学,一心要二十岁前中举,如今他心愿未了,只怕是死不瞑目。自己从小就被叫作“才女”,为什么不帮他完成心愿?当即打定主意,也不告诉(也不能告诉)家里人。听说童生们考试,偷偷改了一套丈夫的衣帽,自己打扮起来,准备试试手。不想还没考试,就被人–监考的,不是学政老爷–看出破绽,拿了下去。学政听说有人敢女扮男装混考,分明是欺他老眼昏花,心下大怒,命人将潘氏就后堂里,拖上板凳,剥了裤子,照舞弊考生的例,“噼里啪啦”打了二十戒尺。
潘氏自知理亏,不敢强硬,只得老老实实受罚。本来事情这样过去也就罢了;那学政年老体衰,尽管怒气冲天,手上力气却不大,二十尺也就将将把潘氏的屁股打红而已,打完了就想撵出去算了。谁想到知县大人为了表示重视考试,亲自来县学视察,闻听此事,立刻命人将潘氏押回县里,过了一堂。这潘氏只说了姓氏、住所和自己混考,却不提要代夫偿愿的事。徐大人见她言语支吾,只道另有隐情–莫不是大人最感兴趣的?当下一面派人今早去白土台核实身份,并让家人到衙;一面判潘氏扰乱科举,连打带示众,然后再细细的追究隐私事情。
潘氏才死了丈夫,还在“热孝”当中,这等抛头露面混进一众考生里,说出来也是罪名。因此她索性不提,准备捱过这顿刑罚就是。打PG之前,她就在心里发誓,绝不哭叫一声,免得丈夫的魂魄不安。谁知硬挺了十棍,心里就渐渐没了底气–太疼了!屁股象刀割火烫的一般,她几乎要把嘴唇咬出血来。正在无可如何的时候,新上来的家伙一棍就掏在腚沟子里面,疼得她实在坚持不住了,不假思索便叫了起来。这一叫开了,恰似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了。二十棍打完,老鲍两个似凯旋的将军一样,在众人的叫好声中,得意洋洋地退了下去。
潘氏伏在凳上,闭着眼睛喘大气,身体紧绷,双拳紧握。两瓣嫩屁股经过这顿拷打,已经红肿不堪了,活象两个大白馒头上撒满了山楂条,一片白、一道紫的。徐大人见群情激昂,心中略感欣慰。待衙役把喧闹声弹压下去后,轻轻地说声:“好,就要这样嘛!好好用心打,老爷有赏哩。”众皂隶忙跪下谢了,俩棒小伙子站起来,擎着棍,象见了杀父仇人似的,额头上青筋蹦起老高,口鼻喷着热气,红着四只眼睛,把棍子攥的“咯吱咯吱”直响,径奔潘氏的屁股而去。
一棍下去,潘氏两眼圆睁,身子一挺,十指绷直,口中连天价叫起苦来。屁股上两道笞痕相叠,立刻鼓起个大紫疙瘩。另一个不甘落后,棍子“呜呜”带风,狠狠砸在潘氏紧紧夹着的屁股上。潘氏早把自己的誓言抛去九霄云外,不顾体面的大哭起来。一众看客心潮澎湃,有几个干脆大声叫起好来。两个愣小子被众人的热情鼓舞,越发人来疯,棍子一下紧似一下,把潘氏揍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口里也开始大叫起“饶命”来了。由于先前她的表现“不佳”,因此众人对她此时求饶也并无恻隐之心,反倒起哄叫好。徐大人有些心不在焉,他正在盘算如何审问出这娘儿不肯说、自己又感兴趣的事情来。学政对这件事本来就不感冒,只是自己年纪虽大,论资格,不过是个老贡生,人家可是实实在在的两榜进士;论身份,自己是个小小的九品学政,人家是堂堂的七品县太爷。因此,虽然心中不悦,却也不便说什么。
这时候,最后十棍的两个执行者已经在潘莲儿左右站好。这俩家伙看上去不如刚才那俩小伙子壮,却是久经沙场的老手,在下面又和老鲍交流了一阵,心里早就成竹在胸了。左首的老七掂着棍子,象刚解了牛的庖丁似的,傲然环顾了一下,然后稍向后退了一点,大喝一声:“哈!”,棍子画了条弧线,棍头不偏不倚抽在潘莲儿左边屁股的最高处,顺势向她腰的方向一带,潘莲儿只觉得屁股上一阵刺痛,仿佛给人用火筷子夹住肉,又狠狠拧了一把似的,咧开嘴“哇”地哭了出来。右边那位心照不宣,象老七一样如法炮制,在她右边屁股上又是一记。这些人都是个中高手,知道打PG什么地方最疼,又不会损伤皮肉–女人的屁股打肿了就好,皮开肉绽不免煞风景。
裘德早忘了夫人那一记“金刚杵”,两眼放光,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旁边的魏知古更是目不转睛,脖筋根根饱胀,双睛几乎努出眶外,死死盯着潘氏的屁股,枣核儿似的小脑袋挂着细汗,随着棍子的起落一抻一抻的。众看客也都如痴如狂,裘大娘子看在眼里,不屑地撇撇嘴。这些个色中饿鬼,见了女人,恨不得个个都给扒光了搂在怀里;再有这看打PG的机会,简直象过年一样快活!巴不得自己能亲自上手才好,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好好的女人,细皮嫩肉的屁股,不知道温存呵护,却要棍棒相加,辣手摧折,横是牲口托生的,场中的潘氏都哭岔了音儿了,身子在凳上乱拱,挣的铁链“哗哗”直响。她此刻头发散乱,冷汗淋漓,只觉得两瓣儿屁股不知道给抽开了多少个大口子,应该早就血肉横飞了。其实她的屁股只是有些青肿,连一丝伤口都没有。这些人的手段,真可谓是“炉火纯青”了。他们既不想让你破皮,别说这四十棍,就是再打四百板,也不会见一滴血珠儿的。潘氏觉得痛苦难当,连求饶的话都不会喊了,只是棍子揍到屁股上,才象个傻子似的“啊!”一声,然后死命的夹住屁股,往起拱一下腰而已。 sZwZWD'
四十棍子转眼打完,皂隶缴签复命,二位大人验了刑,各自回衙不提。潘氏也带回衙中,准备一会枷号。时近卯正,大多数人都没吃早饭,看客们恋恋不舍的散去。一些人意犹未尽,不肯就走。好在还有枷号示众,大家就三五成群的聚在衙前苦等。几近辰时,衙门再一次打开,潘氏已经梳洗过,换了罪衣罪裙,项上一具八斤半的薄枷,被俩皂隶一左一右架了出来。他们身后还是那个书手,左手里拿着一面告示牌,上面是张布告,右手提着个庙里的功德箱似的木匣,众人忙挤过去看,有人已经抑制不住喜形于色了。
裘大娘子虽然嫁了个书生,自己却不识字,催着丈夫念给自己听。裘德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小小的体面一把。他清清嗓子,抑扬顿挫地读道:“武游县谕:该犯潘氏,所为有辱斯文,着实可恶。本县特谕,该犯枷号之三日内,准于辰、巳、午三个时辰中,凡一体读书人等,背诵古文一段,纳钱二文,即可以戒尺笞臀一记,以正其罪!”旁边的人虽然都已看完,听他读出,还是不禁频频点头,一人甚至大声赞了声“好!”。准秀才相公顿了一顿,向老婆道:“后面还有行小字,我看看… …哦,每人以四十文为限,不得超越,不准重复,特示。”回头给太太解释,“就是说每个人最多可以打二十下,而且不许来回的买。”裘太太问道:“那么我也可以打吗?”裘德轻蔑地一笑:“你?刚才没听明白吗?‘一体读书人等’!你是读书人吗?”故意大声说道:“不是读书人,一个土脑壳就是再有钱,也没这个资格哩!”
这时,皂隶已经把潘氏锁在门前的旗杆下,书手把告示牌和钱箱戳在她旁边,自己取个凳子坐在一边看守。潘氏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状态,略微低着点儿头。身后,罪裙下摆被左右掀开,露出里面伤痕累累的屁股。禁婆好心,刚才梳洗时顺手给她用凉水擦洗了屁股,多少减轻了些痛苦。已经肿胀起来的屁股上,一道道或青或紫的笞痕历历分明。在她周围,一个个圣人的门徒正七嘴八舌地和书手讨价还价,抢着要作第一个拿到戒尺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