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之一
奉天十三年,益州秦王府。
深夜子时,王府内人声鼎沸,火光如昼。
后院王妃所住的厢房内,几个丫鬟仆人急匆匆的冲进房,跪在了尚在坐月子的秦王妃床榻前。
“娘娘,娘娘,王爷从京城回来就突然得了失心疯,现在已经放火烧了院子,府里的侍卫管家都被他打伤了,这会儿王爷正朝您的院子来,娘娘快带着少爷躲躲吧!”
“他……他终于……还是知道了么?”床榻上,一位衣着华贵美貌无双的妇人虚弱道。
然后她低下头看着怀里尚未满月的婴儿,轻轻的捧起,将那细嫩的小脸蛋贴在自己脸颊边,“爵儿,娘知道对不起你爹,更对不起他,可是……娘是……是真的——”。
院外,下人们的呼喊声越来越大,似乎是秦王爷已经到了院门口。
“娘娘,奴才求您了,快点走吧!王爷这会儿谁也不认了,再迟怕就来不及了啊!”
王妃看着下人们焦急的神情,再看看那依然酣睡的婴孩,“儿啊,为娘以后恐怕是不能再照顾你了,答应娘,好好的活下去……”说着,她从怀中掏出一个翡色的玉佩,拔出床头挂着的长剑,用最快的速度在玉佩的背面刻上一行字,然后她把玉佩塞入婴儿的襁褓中,将孩子交与床头的一个男仆,“阿旺……你现在就带着小少爷……去晋州……找到【紫宸宫】……我……我的师弟,他看到这个玉佩……就……就一定会收留你们……”
“王妃娘娘……那……那您呢?”
“我……我现在这副身子,经不起长途跋涉,跟你们一起只会是个累赘,你快点走!”
在王妃不断的催促下,阿旺只得抱紧婴孩,最后叩拜了王妃转身要走,哪知——
“砰——”房门突然就被人给撞开。
“娘!外面怎么了?父王怎么了?”
进门来的,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气宇轩昂、仪表不凡,虽是稚气未脱,可眉宇间那股王者之气浑然天成。
他一边问一边跨进门来,却在见到阿旺手中的孩子之时惊道:“大胆奴才,你要把我弟弟抱到哪里去?”
“政儿,你别怨他,这是……是为娘的主意!”王妃说着,招招手将孩子唤到身边。
“娘……可是……可为什么要送走弟弟?”少年急急走到床边,拉着王妃的手追问。
“政儿,你别多问。”王妃看了看门外,火势似乎已经烧进了院门,急忙拉了一旁的最早在奶娘,“何妈,你趁着火还没烧进来,快带着大少爷找个地方——啊——”话未说完,一个披头散发,凶神恶煞,手持长剑的男人已经站在了少年的身后。
“王……王爷……求您别……”王妃整个人都颤抖着,双手死死的搂着儿子。
男人似乎早就杀红了眼,手中的长剑不断的向地上滴着腥红的血,“为什么……为什么……本王自问待你不薄,这么多年甚至连个妾室都不曾娶,你为何……”他一面说,一面已经举起了剑,就朝着床上的女子刺去……
“父王!不要伤害娘——啊——”男孩却在千钧一发之际飞身扑了上去挡住长剑。
“政儿——不……啊……”
序言之二
奉天二十四年,晋州城外,苍山之巅。
紫宸宫。
一个破衣烂衫的孩童傻愣愣的站在一座高耸入云的宫殿之前。
他仰着头、张大了嘴,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见到的情景。
苍山位于中原之北,本就是寒凉之地,山上四季被大雪覆盖,寒冷入骨,却不想在这深山之内竟也有如此巧夺天工、气势恢宏的建筑。
更让他惊奇的是,这宫殿所处范围之内,竟是绿茵缭绕,百花齐放,与外面常年的封山大雪简直是两个世界。
“喂!你发什么傻呢?再不进来等过了时辰可就晚了!”不远处,宫殿围墙之外一个偏门门口,另一位身着灰色布衣的少年朝着那孩子喊道。
“哦……来……来了。”男孩这才回了神,急忙跟进门去。
男孩跟着那少年一路绕了几个弯,来到一处宽敞的庭院,里面正有不少穿着打扮与少年差不过的男男女女正在忙碌着。
少年让男孩先在院子的一角等着,自己则是穿过庭院进了一处宅子内,没一会儿,另一个年纪稍长一些的白衣青年与那名少年一同从宅子里走了出来,一路来到男孩面前。
那白衣青年打量了男孩一番,似乎有点不满道:“就是这个小子?这么干瘪瘦弱的,能干活?”
“我能!我什么都可以做的。”不等那少年回话,男孩就抢先一步道。
他是一名弃婴,才出生就被人遗弃在了晋州的大街上,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爹娘是谁,是晋州城郊的一位老乞丐收留了他,这十多年来一直带着他四处乞讨,勉强度日。
就在前几日,老爹突然一病不起,没几天就走了。
为了安葬老爹,男孩本想找地方打工挣钱,可一连找了三、四天都没人愿意雇他。
就是这个灰衣的少年,给了自己钱安葬老爹,条件是要跟着他上山做工。
“呵呵。”青年笑了笑,似是在赞许他的勇气可嘉,“你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爹叫我小宝,我……我……”小宝掰着手指头数了又数,似乎不够用,再加上脚趾头,终于答道,“十一岁了。”
“噗——”一旁看着的少年,忍不住嗤笑出声,“刘师兄,这小子真好玩,就留下他吧!”
那位刘姓白衣师兄没好气的瞪了少年一眼,“紫宸宫的规矩你又忘哪儿去了,是能随便收人进来的么?若是被苑主知道了,不要说你,连我的性命都不保!”
“师兄……”那少年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要帮这个孩子,或者是看他小小年纪就吃了这么多苦于心不忍,反正前几日师兄也说宫里要招新的下人,他就自作主张的带人进来了。
青年又看了看小宝,再问:“你学过武功吗?”
“嗯。”回答出人意料,男孩竟然点了头。
“是么?耍几招来看看!”
一句话后,男孩果然在院子里摆开架势,捡了一支树枝,花拳绣腿的打了起来。
收养他的老爹据说早年也曾经拜在武林中的某个名门之下,后来是怎么落魄到那幅田地的,男孩也不清楚。
不过偶然要到新鲜的食物的时候,老爹心情好也会教他几招,久而久之倒也学了一些皮毛。
“师兄,这是……”少年歪着头想了想道,“是华山派的剑法吧?”
“嗯。”白衣青年点点头,“看样子你最近功课做得不错,看得出他刚才耍的是哪几招么?”
“恩~第一式是有凤来仪,第二是白虹贯日,第三……”少年越发皱了眉,“师兄,他的剑法学得不到家,很多都耍错了,我认不出来啦……”
“有凤来仪,白虹贯日,金雁横空,无边落木……”青年没有回答少年的话,只是清清楚楚的将男孩的剑法一一讲出。
“哇,师兄你真厉害。”
“你啊!”白衣青年拍了拍少年的脑门,“有空下山折腾这些事,不如好好用功,你进来这里也有三、四年了吧,还是灰衣弟子,连四苑都进不了,没长进。”
“是啦是啦。”少年心不甘情不愿的应着,却忍不住又问,“那师兄,这个小子是收下了么?”
“嗯,暂且留下吧,先在这里做做杂活,等过些日子学会规矩了,再看看有没有哪一苑缺人手。”
“是,师兄。”
少年领了命,带着小宝就朝院子的另一端走去,边走边给他介绍起来。
“在紫宸宫一共有五个院落,分别是紫宸苑和春夏秋冬四院。紫宸苑是宫主所住,除了四院的苑主和宫主亲自挑选的下人任何人都不能进,甚至连靠近都不可以,这一点你必须牢记。
其余四院,是宫主大人座下的四大弟子:大师兄秦轩掌管春苑;二师兄紫秋掌管夏苑;三师兄紫诺掌管秋苑;四师兄紫汀掌管冬苑;春苑的弟子着红衣、夏苑绿衣、秋苑橙衣、冬苑白衣,他们的级别都比你我高,见到了都必须行礼问安。那些只是在这里才学到皮毛未分配的就如我,则是灰衣,若是你这样只是在这里做学徒打杂的——”
少年这时候已经带着,男孩进到一处大屋内,看上去像是给下人睡觉的屋子,宽敞的房内有一个可以同时睡上十几二十人的大土炕。
这时候一个穿着黑布衣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一见到那少年就恭敬的鞠了一躬,“周师兄。”
“嗯。”少年冷冷的应了一声,拉出身后正东张西望的男孩,“冬苑的刘师兄吩咐我带这个孩子过来,你随便给他分配工作就可以了。”
“是的周师兄。”
PS:文中的武功招式名字,当然出自金庸大侠的华山派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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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紫宸卷
第2章 第一章 紫秋受刑
第一章紫秋受刑
暮秋时节,西风瑟瑟,紫宸宫内外都被一片金黄笼罩。
这是紫宸宫现任宫主宇文绝最喜欢的季节。
虽然在这永远温暖如春的紫宸宫并不容易感觉到四季的差异,不过每到秋季,这满山的树叶金黄火红的转变,却是绝对的美景。
此刻,是午后未时,刚用过午膳的宇文绝正半靠在庭院中一张软榻上,淡紫色的纱帐笼罩,挡下了院中被秋风吹得四处纷飞的枯叶。
他一面吃着宠奴喂过来的新鲜水果,一面欣赏园中的景色。
“启禀宫主,夏苑苑主紫秋求见。”这时候,一名弟子突然从空中缓缓而落,单膝跪在距离宇文绝几丈之远的地上。
纱帐之内许久都没有任何声音,一直到伺候的小奴喂下了最后一颗荔枝,捧着果皮离开,帐内才幽幽传出一个清雅且低沉的声音:“秋儿回来了?”
“是,半个时辰前才到的。”
“嗯,那宣他进来吧!”
“是,宫主。”
那名弟子领了命一下子便就消失了,没有半盏茶的功夫,另一位身着翠色绸衫的男子已经站在宇文绝的纱帐之外。
他低下头双手抱拳,“徒儿紫秋叩见师父。”
“嗯,秋儿此次下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是,徒儿不负师父所托,已经取得了碧云宝剑。”说着男子双手呈上一把宝剑,让纱帐之内伺候的奴仆转递给宇文绝。
“唰——”宝剑在宇文绝手中出鞘,瞬间一道青绿色的光芒四溢,说是鬼魅却又带着一股清灵,不由得吸引着人的目光。
宝剑轻轻舞动,顿时如一阵狂风袭来,蓦地吹开了纱帐,也让人看到了那长塌上依然半卧着的男子。
一身紫衣,衬托得原本就如凝脂般的肌肤更加的白皙透亮,一头长至脚踝的黑发没有任何束缚,随意的披散在塌上,他的五官如同精雕细琢,甚至找不到半点瑕疵,凤眼高挑,目若朗星,勾魂摄魄……
紫秋虽说是从小看着这个男人长大,跟着他读书习字、学习武艺,但在此刻见到男子这副慵懒之态却依旧能灵活舞出碧云剑,不由得也有些失神。
待他回过神时,宇文绝早已收了宝剑,四周重新恢复宁静。
“你既已夺得此剑,那凌碧山庄的人又怎样了?”
“回禀师父,凌碧山庄全庄共三百一十七口人,除去不懂武功的老弱妇孺,均出来誓死抗争。”
男子问得漫不经心,“都败了?”
“是,弟子幸不辱命,已击败凌碧庄主以及其弟子,共取得一百九十八颗头颅。”
男子听到这儿却好像一点也没有欣喜之意,反倒是带着微微责怪意味的反问:“那么说来,任务完成的很成功,为师是该奖励你了?”
“为师父分忧本就是弟子分内之事,弟子不敢向师父讨什么封赏。”
“秋儿……”紫秋的谦恭,却没有换得宇文绝的半点赞赏,长塌上的男子突然坐了起来,嗓音沉着而有力,“为师再问你一句,这次的任务你可完成了?”
“……”紫秋多少被宇文绝这样的口气给喝住了,可仔细一想,这次的任务不就是剿灭凌碧山庄,带回有天下第一剑美誉的碧云剑。
若说有什么问题,无非是这宝剑的真假,可……这剑,自己是绝不会认错的。
紫秋思索了一会,回道:“是,弟子已完成任务。”
“好,回答的好。”
宇文绝这么说着,并一抬手,纱帐在那一刹那忽地颤动了一下。
而后几乎是同一时间,紫秋便猛地倒退一步,右肩上翠色的衣衫霎时被一抹殷红浸染。
“师父……”紫秋咬着牙,忍着剧痛,直直跪在了地上。
宇文绝见到紫秋的伤势,并无半点怜惜,只是看着那抹深红慢慢的在衣衫上晕染开,然后淡淡道:“伤你的,是何人?”
“是……是凌碧庄主,凌靖宇。”
“哪一招?”
“是凌碧剑法,第……第三十三——啊——”
话音未落,那纱帐内竟忽地刺出一柄剑,直取紫秋咽喉处,紫秋一惊,下意识的侧身一闪,然后拔出佩剑抵挡……
不出三招,紫秋便占尽优势,一瞬间挑了对方手中兵器,将自己的剑抵在对方的颈侧。
紫秋定了神,这才看清对方正是刚才侍奉在宇文绝身边的一名侍婢小玥。
“秋儿觉得,比起那凌靖宇,玥儿的凌碧剑法耍的如何?”依旧是那淡然的声音从帐内传出。
“……”紫秋的冷汗“唰”的就下来了,低头道,“有……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今你带着伤且并未使出全力,也只需三招便可取她性命,却被姓凌的重伤至此?”
紫秋再次跪了下来,“是,师父教训的极是,是徒儿办事不利,一时分心,才被……被那凌靖宇,占了先机。”
宇文绝冷哼一声,对紫秋的话语不屑一顾,“还记得我紫宸宫的宫规?”
“是,徒儿记得。”
“背!”
“凡我紫宸宫弟子,若……若是自愿请命,下山为宫主办事,必须毫发无伤,不可有辱我紫宸宫威名……违者必受重责。”
“你是以为,你可以瞒得了我?”
“弟子不敢,弟子知错,愿凭师父责罚。”
宇文绝看着这样的紫秋,没再答话,缓缓道:“玥儿,传秦轩。”
“是,宫主。”
比起紫秋、紫诺、紫汀三个从小被宇文绝养大的徒弟,春苑苑主秦轩,既不是入门时间最久,亦不是武功最高,却是宇文绝所收弟子之中年纪最长,个性最为稳重也最敦厚善良的一个,是以被宇文绝列为众弟子的典范,尊称一声大师兄。
而宫内一些弟子平素言行的赏罚,也均由秦轩负责。
接到宫内弟子的通报,说是师父传召,又听闻是二师弟的事,秦轩不敢怠慢,第一时间就赶往紫宸苑。
“徒儿秦轩,叩见师父。不知师父急召,是有何吩咐。”此刻,秦轩已经站在紫宸苑的庭院之内,一面与宇文绝行礼,一面偷瞄了还跪在一边的紫秋,见到他肩上的剑伤,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事情也猜到了七八分。
宇文绝并未回答秦轩的问题,却是缓缓开口道:“秋儿!”
“是,师父。”紫秋当然明白宇文绝的意思,侧过身子面对秦轩,“师兄,紫秋此番下山,未能完成师命,不幸被凌碧山庄庄主所伤,有辱师门,还妄图……妄图欺瞒师父,自知罪无可恕,请师兄执行宫规严惩。”
秦轩看着跪在地上紫秋,本就是长途跋涉的劳累,伤口也没有很好的治疗,这会儿其实全凭着一身功夫在硬撑,若是一会儿再受了罚,恐怕……
“师父,师弟他伤势未愈,而且他既已知错,不如等伤好些再——”
紫秋怎么说也是他紫宸宫武艺最好,也最本分刻苦的一位弟子,多年来最得师父的赏识,秦轩本是想多少替紫秋求情,可话才开口就被打断。
“轩儿,紫宸宫的宫规何时由你改写了?”
“师父恕罪,是徒儿多嘴。”
宇文绝对于秦轩的心软的表现,也没有再多加指责,挥挥手,“行了,开始吧,为师一会儿还有其他事要处理。”
“是,师父。”秦轩抱拳对着宇文绝行礼,随后转身面对紫秋,“你本已触犯宫规,后又企图欺瞒,罪上加罪,罚鞭笞一百,你可心服?”
“是,紫秋领罚。”紫秋回答的同时,已经解开了自己的衣带,从外衣到里衣到亵裤,一直到全身完全赤。裸,而后趴伏在地,用膝盖与双掌支撑。
秦轩这也才看清紫秋肩头的那道伤,伤口并不深,从左肩向内延伸至胸口之上。如果好好休养,以紫秋的体质加上紫宸宫独门伤药,不出一月便能痊愈。
想到这儿,秦轩多少松了口气。
丫鬟小玥此时已经取来了刑具——一根十尺多长,由两根拇指粗的藤条拧成一股而制成的藤鞭,通体黝黑,泛着紫红色的光泽,甚是骇人。
秦轩接过藤鞭,走到紫秋身边,“师弟,忍着点。”说着,抬手连点了他身上几处穴道。
封住了他的内功,也同时止住了他伤口不断渗出的血水。
在紫宸宫,如若是因犯了宫规而被师父责罚,是绝不允许用内力抵挡,这也是众弟子们听闻宫规就忍不住心惊胆颤的缘由之一。
一切准备就绪,秦轩终于举起藤鞭——
“启禀宫主,宫外有人前来挑战。”一名弟子突然的出现,打扰了秦轩行刑。
“是何人?”
“那人自称是凌碧山庄庄主的至交,说要为凌碧山庄讨回公道。”
“哦?”宇文绝闻言,嘴角不经意扯出一抹笑容,“这消息到传的挺快,那——”
宇文绝正想着要派谁出去打发那个不自量力的家伙,秦轩却迎了上来。
“师父,让徒儿去打发那个人。”不是他自告奋勇想要立功,却是想再多给紫秋一些休息的时间,也想让师父先消消气,也许一会儿就不至于罚的那么重。
哪知秦轩话一出,那名报信的弟子又道:“启禀宫主,冬苑苑主已经出去迎战。宫主是否要将他召回?”
宇文绝看看紫秋又看了看秦轩,“算了!既然汀儿已经去了,就随他吧!”
“是,宫主。”汇报完毕,那名弟子转眼又消失了。
拖延战术不成,秦轩不得不再次执起藤鞭。
用眼角小心的观察宇文绝的神情,对方却好像完全漠不关心,反而又侧身靠在软榻上。
但看紫秋已经咬紧了牙关侧过头去,秦轩心一横,挥鞭而下。
“啪——”第一鞭,便是落在这肩背之处。
有师父亲自监刑,秦轩自是不敢存有侥幸,一道深红的印记立时显现在紫秋的背部,而后在不到转瞬间就转为了紫黑色。
“唔……”紫秋的身子多少还是颤抖了一下,闷哼一声。
“啪——”第二鞭紧随而至,整齐的落在刚才伤处的正下方。
“……”有了刚才第一鞭的准备,紫秋再没发出半点声响。
不是秦轩有意不给紫秋缓和伤痛的时间,只是这样的刑罚,持续的时间越久,反而只会让受刑者饱受更大的痛苦,倒不如一次速战速决。
“啪啪啪啪啪啪……”后来的藤鞭越发迅速的抽打在紫秋的身上,当背脊上已经布满青紫的伤,甚至开始不断渗出血滴再也无落鞭之处时,秦轩又将藤鞭移向依然完好的臀部。
此刻的紫秋早已大汗淋漓,额头如雨滴般不断落下的汗珠,在面前的青石路上印下大片的水渍,十指早就抠入石板缝隙中,刚才用点穴暂时封住的伤口,又开始滴血。
不必报数、不可喊叫、亦不能求饶,是紫宸宫对犯了宫规弟子只最直接也最严酷的惩罚。
不同于鞭子的尖锐板子的沉重,藤鞭看似轻巧也不容易造成伤口,但这种生长在雪山之巅极其罕见的藤蔓,有着超越任何植物茎蔓的坚实度与柔韧性。
这种植物的名为“血堇”因其砍断时流出的汁液如鲜血一般的艳红而得名。
“血堇”的坚硬程度远远超越了紫檀这类的木材,编织的桌椅家具甚至连刀枪都不能伤其分毫,而它的汁液虽无毒性只要沾及皮肤,便会让人霎时产生如火烧针刺般的剧烈疼痛,更不用说在经过特殊药物浸泡处理后制成的刑具,抽打在人身上,即便看上去伤势不重,可疼痛程度却比刀割更甚十倍。
整整一百藤条,说少不少,说多不多,但也足够打得一个人体无完肤。
当秦轩放下举着藤鞭的手,将刑具重新交还给小玥丫鬟保管,紫秋似乎还没有从剧痛中缓过神来,依然跪趴在那儿,神情有些呆滞。
秦轩弯腰拾起地上的长衫,想为紫秋披上再扶他回去休息,可衣角还未及对方的身体,就看到一只纤细修长的手挡在面前。
竟是宇文绝,站在了那里。
“师父……二师弟……”不知道是不是宇文绝还有什么话要训斥紫秋,可依他现在的状态,恐怕已是接近极限,急需立刻回去处理伤口,秦轩忍不住劝阻,可他才一张口,就被宇文绝的一个手势阻断。
只见宇文绝一手取过了秦轩手中的衣衫,在抱起紫秋的同时也将衣服轻轻的覆盖在了他裸。露的身体上,以免春光外泄。
紫秋这才终于反应过来,虽是意外可也没有力气抗拒,只能喘着气道:“师父……徒儿……身上有伤,会弄脏您……”
“好了。”宇文绝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这一路秋儿辛苦了,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你且好好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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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二章 顽皮紫汀
第二章顽皮紫汀
看到师父亲自抱着师弟离开,秦轩自然也不敢多话,只是本分的跟在宇文绝身后,一路来到了夏苑,紫秋所住卧房之内。
紫秋的贴身侍婢名樱,她是紫宸宫内少有的,虽不懂武功却能成为苑主级别的贴身侍从。
樱是个安静寡言,却也心思慎密的丫头,这么多年一心服侍紫秋,这次看到自己的主子一身血淋淋的伤被人抱回来,顿时就红了眼。
她忙端来清水,沾湿了棉布要为紫秋清洗伤口,可一时怎么也下不了手。
“我来吧!”秦轩见樱迟迟没有动作,便走过去从她手上接过了棉布,不料这一次却又被人捷足先登。
宇文绝已经坐在了床边,伸手拿过湿巾,也不多话,只是手法极其轻柔的开始擦拭起了紫秋伤口边缘的鲜血。
“嘶……”只是这样轻微的触碰,已经让紫秋疼的浑身发颤,“师父……这些……叫……叫樱儿做就好……不劳烦师——”
“嘘!”宇文绝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从锦袍之中取了一颗丹药喂进了紫秋口中,顺便解开了刚才被秦轩点的穴道,“你的剑伤在外面没有好好处理,进了脏东西,一会儿还要拿药酒给你清洗,有力气说话的话,就留着一会儿忍着疼。”
“是,师父……”
樱丫鬟大概是也没见到过宫主如此轻声细语说话的样子,一直愣在一边傻傻的不知道接下去要怎么办,还是秦轩在她身边唤道:“樱,去拿药酒和伤药,还有肩膀上的伤要包扎,再去多拿些干净的纱布。”
“是,秦苑主。”樱接到命令急急跑开。
有师父亲自料理二师弟的伤口,秦轩总算放下了心,想着最近二师弟不在,如今小师弟也跑出去对战外敌,紫宸宫还有很多事需要自己处理,于是道:“师父,您若是没有吩咐,那徒儿先告——”
这话就差最后一个字,门外竟然突然就跑进来一个人,“大师兄,二师兄——呃……宫……宫主……”
那冒冒失失的人,哪料到能见到宇文绝,吓得忽地就跪在了地上。
宇文绝停了手,转身瞥了一眼地上的人,“秋苑的弟子?”
“师父,他是——”
秦轩担心这位突然闯入的弟子已经触怒了宇文绝,想帮忙解释,宇文绝直接一抬手。
“闭嘴,我问的是他!”
“启……启禀……宫主……弟子……弟子是秋苑的。”
“今个儿练功的时辰过了么?倒是有空串门来了?”
“宫主……弟子……只是……”那名弟子小心的瞄了大师兄一眼,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来的时候,诺苑主说过,只让他把消息悄悄告诉另两位苑主,可是现在宫主也在场,这个事情……
“怎么,这紫宸宫里还有本座问不得的事?”宇文绝说话的语气依然平和,可听的人却越觉得背脊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