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我的恩师 || 7.7万字

(一)

最近在单位上班时候,很多人都说我有着严谨的习惯和要强求精的性格,身边的好朋友偶尔也说我活的太严谨,太累,直到前些日子朋友聚餐时候,一个人问我平时爱玩爱闹,怎么一谈到工作就如此严谨要强,她的话突然把我带回了我少年时代上学的日子。

其实人的个性是天生的,但是性格的确是可以后天塑造的,我这样的性格,要从我初中时的一个假期说起。

人的改变可能就在高手指点你的一个瞬间,从此我便养成了严谨要强的性格。

说来可笑,下面讲到的我的这位恩师,在我学生时代,对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能不能要点强?

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特别难堪的傻笑着,然后无辜的说:我认真了的……

我没有像很多人经历的那样,犯了错就会挨打,但是我确经历了那么一段不寻常但确实实在在塑造了我人格和性格的日子。

(二)

恩师现在已经年过五旬,教我的时候三十六七岁的样子,也是我记忆中他最年轻的时候,俨然记得他一张冷峻不苟言笑的脸,虽然我成绩优异,但若要和他撒娇,也要时常的看着他的脸色。直到现在,每当节假日去探望,都要假意寒暄一阵,才敢进入正题。他是我记忆中唯一一位符合“严师”形象的教师,至今尊重万分。

记得去年教师节的时候请他吃饭,服务员上菜的时候不小心烫到了恩师的手腕,我吓了一跳,于是有些埋怨的说:“你慢一点,轻一点。”恩师看着我说:“人家不是故意的,你看你!”就这么一句话,我便脸红。

我小心翼翼的说:“老师,我不是怕伤了您么……”

恩师终于面带慈祥的笑意说:“我知道,我知道。”

我也知道,无论何时,我也无法摆脱他的严师形象。当然,也是他塑造了我严谨认真,要强用心的生活态度。

(三)

每当生活或者工作遇到困难或者走入低谷的时候,我总会想起恩师言传身教,用心良苦的那段日子。

初二升初三的假期,按照学校的要求,我们要集体进行“补习”,所谓的补习,就是在假期,所有科目的老师要在上午讲课,下午我们自习,做作业,或者复习,或者预习。

初二期末考得还不错的我,虽然成绩也算优异,但心里上依然是个孩子,有着孩子般的调皮,也想在复习期间好好放松一下,于是在成绩公布的当天就开始放松自己。

其实我知道,恩师当初以为我考得还不错,于是对我的表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虽然外表冷峻,但尽管是孩子的我还是能够看得出恩师对我满心的信任和喜欢,于是只在恩师愠怒瞪我的时候吐吐舌头,老师会假装捏着我的耳朵以示小戒。

直到一周以后,恩师在一节下午自习课前走到我的身边,当时我正在看着一本小说,恩师那段时间一直对我的不轨行为比较默认,我以为,他也认为以我的水平是可以放松的。

(四)

恩师轻轻的敲了敲我的桌子,轻轻的对我说:跟我来一下。

我放下手里的小说(对了,这本小说是肖申克的救赎,前几天看老电影的时候,又想起来当时的事情),跟着他走进他的办公室。我是他的课代表,他的办公室我自然熟悉不过。

没戏他找我说事儿的时候,都会拉过一把椅子让我坐在他的对面,但是这一次,恩师没有,只是冷冷的望着我,脸一丝温柔都没有。同学们一直羡慕我说恩师一看见我就会由衷的喜欢,冷面难掩。

“你最近是不是有点放松了你?”恩师开门见山,毫不掩饰自己。

“哦。”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怕说错了挨骂。

“哦什么,问你话呢?”恩师是认真的,我知道我做了很多“不轨”的行为,但是他要是生气,早就臭骂我一顿了,还至于等到现今?

“是有点,我以为考完试了……”我躲闪的目光也没能逃过恩师犀利的眼神。

“你怎么不以为你毕业了呢!”恩师啪的一下拍下桌子,我一下子认识到问题的严重,于是低头不语。

恩师默默的瞪着我,冷峻的脸上,眼睛要瞪出来一样死死的盯着我,我实在无法躲闪,像是整个房间都被他犀利的目光笼罩了一样。

“你也不懂事!”恩师用右手食指狠狠的指着我,伸直了的胳膊像要戳穿我的所有罪行,我吓得连连后退。

“我……”

“你什么你,你昨天政治课干什么去了?”

我当然知道我干什么去了,但是我不想说实话,我自欺欺人的以为,恩师是不知道的。于是编了个可以减轻罪过的理由:“我去图书馆了。”

“很好,去走廊里给我站着,一直到想起来自己去哪为止!”

(五)

我后悔极了自己没说实话,看恩师怒气冲天的样子,于是说:“对不起老师,对不起,我去网吧了。”

“好,这周12节数学,你睡了10节课,你打算转变风格,向游离状态发展了是不是?”

“不是,没有。”

“好,语文作业为什么不做完?”

“不是都没写嘛……假期的……”我试图解释,力求法不责众啊。

“问你为什么不做,不是别人,听不懂啊?”恩师一脸仇恨的样子,我知道我肯定是哪里做得过分让他实在看不过了。

“对不起,没重视,我错了。”

“好,你那本《肖申克的救赎》看了一周了,一到下午自习就看,还没看完?”

“快看完了。”

“你自己看看你把我的英语做的,我告诉你,昨天的英语作业,都是从你的错题集里摘录的题,是你整个学期的错题,我摘出来给大家做练习,觉得你错的不多,但有代表性,你看看你自己昨夜 ,错了的题自己又错多少?”

我看了一下,作业上几乎一半以上的错号,让我更纠结的是,我连看都没看那作业,只是随便拿来一份,抄上交差而已。枉费恩师一片心血,还用的我的错题集。

“你不仅让我生气,还让我失望!”恩师看着我的作业题单,气就没打一处来。

我真的好害怕谁说对我失望,直到现在也如此,于是鼓起勇气问:“老师,您是对我失望,还是对作业失望?”

“你还有脸问,都失望!”

(六)

“你还有脸问,都失望!”

“老师,我,我不想让您对我失望,我知道我说了实话你会生气,但是您只要别对我失望就……就行。”

“怎么的……”恩师半怒半疑惑的看着我

“对不起,我错了,我抄的作业。”于是把头埋得不能再低,知道这样会触怒他,但还是不愿意看见他对我失望,觉得我玩物丧志,成绩不好。

恩师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掐着腰,几乎要贴到我的耳朵,大声的对我说:“什么?还抄作业,你糊弄我呢啊?!”

突然间一把把我摁在桌子上,握着拳头,重重的砸在我的后背上。

我就听身后咚咚的响声,以及恩师的受伤的骨头硌入我后背骨头缝里的剧痛。

于是求饶着说:“我错了,我错了,啊……”

“我让你不懂事!”

“让你逃课!”

“让你睡觉!”

“错了啊,不敢了”

“让你不知道好歹,惯的你,你看我收拾不收拾你!”

“让你抄作业!”

我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脸憋得通红,想逃开却被他的大手牢牢的摁住。

“别打我了,太疼了……”我大声的求饶着,希望他能放过我。

“该不该收拾?”说完又拍在我的后背上。

“嗯。该……”我赶紧回答。

“放松够没有,还敢不敢放肆?!”

“不敢了……再也不 ……”

“给我起来!”

衣服都被他弄得扭扭歪歪的,于是吃力的起来,整理衣服,脸上还挂着眼泪

(七)

衣服都被他弄得扭扭歪歪的,于是吃力的起来,整理衣服,脸上还挂着眼泪

他看着我,冷峻的脸上没有一点转圜的余地,他用沉默冷酷的表情告诉我,在他看来,我的行为是多么的让他生气。

“是不是给你笑脸了,你要看着小说上初三吗你?”

我抽抽嗒嗒的看着他,摇摇头,怕一说话便忍不住要哭。

“你看看你,自从考完试,这一个礼拜,你都干什么了,现在作业都不写了,不收拾你你往哪跑!”我老师边说边拍着我的作业题,余怒未消。

“错没错?”

“嗯。”我实在是尊严扫地,让他揍完,连正眼看他的勇气都没了。

“考好了就放肆,考好了就不训你了?这回我还揍你呢!”老师反问我,让我更加无地自容。

“老师我……我错了,我不会了。”

“去,给我到班级后面站着去,给我写个保证,今后怎么做,看你做不到的!”

“知道了。”

“给我回去!”

我站在班级后面,用硬本子托着稿纸,开始写保证书,无非是保证自己最近放肆的行为不再发生,认真做作业,端正学习态度之类。`

(八)

我站在班级后面,用硬本子托着稿纸,开始写保证书,无非是保证自己最近放肆的行为不再发生,认真做作业,端正学习态度之类。

我用了一节课的时间写完,听到下课的铃声,赶紧要给他送去。

来到恩师办公室门前的时候,门是开着的,看见老师正在电脑上敲打着明天的作业题单,看他这么辛苦,又想到连自己这样老师认为会懂事的学生却也毫无顾忌的抄作业,心里虑过一丝歉疚。

见他稍稍停下来的时候,我轻轻的说了声:“老师,我写完了。”

“恩,你进来吧。”他轻轻答应一声,顺手打开写着“韩”字的文件夹,拿出一张题纸,递给我。

我把保证书放在他的桌子上,结果题单,看了一下,正是我抄作业的那一张。

“写好了?”

“嗯,写好了。”我依然有些不好意思。

“作业重新做一遍,就在这做吧。”

我赶紧在办公室找个空位置做作业。

“你做吧,认真点啊,我看看你写的保证书。”

二十分钟以后,我把做好的作业交给他,并且乖乖的站在一边。

“你坐下吧,别站着。”

韩老师说这话时,像是给我的恩赦一般,是的,我就是现在都对他的威严心有余悸,何况当初还是孩子的我。

尽管这样,我还是硬生生的站着,我摇摇头,意思是不想坐下。

“呵呵,怎么,你还没挨罚够是不是?行,你站着吧。”韩老师说完,边把目光从我的身上转移到那张作业题单上。

他迅速的批改了我刚刚做好的作业,还好,只错了两道题。至少这样的结果能让我缓解一下自己的“恶贯满盈”。

然后放下手中的笔,看着我说:疼不疼?

我知道,他在问我刚刚被他拳头打到的后背还疼不疼。

“对不起老师,是我不对,我不懂事,你还生气吗?”我赶紧避开话题,一来我实在太尴尬这样的问题,二来时候是个认错缓和的好机会。

“我告诉你,我是失望。”他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毋庸置疑。

我知道,我考完试后一周的表现真的让他失望了。可是他却对我一个孩子如此认真起来。

“老师我以后不让您失望了。”

“这样吧,老师给你提个要求,就当是咱们俩的约定,以后假期补课期间里,你的假期补课期间里,每天我的英语作业题单,你错一题,就罚你。”

我从来没想到过这一周的放纵给我带来这样的禁锢,虽不情愿,但至少也知道韩老师也是出于好意,于是不吱声,但一场不知不觉的改变,正在向我走近。

(九)

我从来没想到过这一周的放纵给我带来这样的禁锢,虽不情愿,但至少也知道韩老师也是出于好意,于是不吱声,但一场不知不觉的改变,正在向我走近。

“看见卷柜上的那教鞭了吗?”韩老师示意我方向。

我瞄了一眼,大概有男人的拇指那样粗,六七十厘米的样子。

我咬着嘴唇看着他,似乎懂了他的意思,赶紧求饶说:“老师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正常开课的时候我不会体罚你的,当然不会体罚任何人,但这个假期补课期间,我必须让你知道人可以放松,不可以放纵!”

我深呼吸了一口,恐惧的看着韩老师。

“我每天就40题的作业,错一道,两教鞭!”

我虽然基础还算很好,一般的作业也不会错太多,作业难度的题单我基本上也是不太犯错的,尽管如此,我还是对韩老师苛刻的要求噤若寒蝉,紧张到无所适从。

“把这个要求给我加在你的保证里。”恩师冷峻的脸上然我没有还价的余地。

我只好拿起笔,在保证书下面写上:我保证,作业不错题。

正当我以为事情可以告一段落的时候,韩老师说了一句让我立刻腿软的话:从今天开始。

我不知道我犯了什么天大的错误,让他非如此惩处我不可,当时还小,也不懂得什么严谨认真,精益求精的工作态度,只是对韩老师越发苛刻的要求有些逆反。我是一个不敢过于反抗的孩子,我更是一个不愿接受不平等待遇的孩子。但是在韩老师面前,我没办法说这样做对我不公平,我知道,他也是为了我好,也是为了监督我这个稍有成绩就会放松的孩子。

我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我发誓,我的眼泪在那段“黑暗的假期”都流光了。

“转过去!”

我没有行动,只是带着些怨恨看着他。他再我心目中越来越严肃,越老越让人难以接近。

“转过去!!”生硬的语气,让我不得不迅速的转身,身后冲着他。

十几秒之后,我知道,他把教鞭从卷柜上面拿来了下来。

我听见背后嗖的一声,教鞭落在了我的屁股上,我上前一个踉跄,转身看着韩老师,他却继续冷冷的对我说:咱们俩都说到做到,你做到了,我就不罚。

“转过去!”

“韩老师,我……”

“你不用自己给自己求情,就按我说的办!”

于是他拉着我的胳膊又给了我三教鞭,然后问:“疼不疼?”

“疼,老师。”

“好,记着这个疼,自己知道以后怎么办!”

我开始觉得和他没有任何可以商量的余地,于是沉默。

(十)

“好,记着这个疼,自己知道以后怎么办!”

我开始觉得和他没有任何可以商量的余地,于是沉默。

我的心理只有害怕,想快点结束此时此刻的噩梦。

但是想起以后的日子,不知道韩老师是说真的,还是只为了吓唬我。不论如何,我知道,我的好日子算是过到头了。

“转过来!”韩老师命令着

我不敢怠慢,心理依然紧张得发抖,他的严肃在我看来已经是冷漠无情。

“我最后警告你,我说到做到。记住了吗?”

“老师,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在骄傲了,我好好学习,守纪律,求求你了,老师……”我知道求饶没有用,但还是挣扎着。

“问你记住没记住。”韩老师毫无语气的说出来,我的心彻底凉了下去,我不明白我到底怎么了,难道我让他如此讨厌,如此痛恨?

“我记住了。”

“回去吧。”

“那老师,我把今天的作业带回去发给大家。”

“不用了,我一会儿过去发,以后作业不用你发,你就给我好好学习就行了。”

“嗯。”我出门,心想连作业都不用我发了,我怎么把他惹成这样子了,以前也犯错,最多就站十分钟,承认个错误,我到底怎么了,带着不解回到班级,我却不知道,韩老师为了我,开始了他的煞费苦心,至今想起来这段日子都满心的愧疚和感恩。

我开始了下午的自习课,说真的,下午的自习课真的好困,但是再也不敢睡觉,我开始由衷的惧怕恩师,怕稍有不慎,便让他失望生气。

没过多久,韩老师走了进来,开始发他的英语作业题单。发到我这里,他停下了脚步,眼神有了些缓和,轻轻的告诉我:“别乱想,好好学习,这次考得这么好,中考还指望你出菜呢。”

我有些怨恨,觉得恩师不过是为了他自己的业绩,难道是怕我影响了他的名师形象吗?我撅着嘴看了他一眼,之后低着头,看他拿给我的题单。

“听没听见!”恩师轻轻的掐着我的脸蛋。

我任性的把他的手推开,有些害羞有些不耐烦的说:“我知道了,别弄我……”

(十一)

“听没听见!”恩师轻轻的掐着我的脸蛋。

我任性的把他的手推开,有些害羞有些不耐烦的说:“我知道了,别弄我……”

韩老师宽容的笑笑。

我却带着一颗不安的心开始了做作业。

我很自信的把做完的作业收好,等着第二天上交。作业的难度,倒不至于让我担心,我对自己的基础和成绩还算了解。虽然这样,想起韩老师不准作业出错的话,还是不安的把作业拿出来,又检查了一遍。

照例,第二天上午的课程一结束,下午第一节自习课下课,韩老师便把我叫到了办公室。

我的作业平整的放在韩老师的办公桌上,我紧张极了,明知道不会错得一塌糊涂,却也害怕小小的失误遭到惩罚。

“自己看……”韩老师把作业往我的方向推了推。

我看见了一个红色的圆圈,我知道,我那道题做错了。

我难为情的看着韩老师:“我……”我确实仔细的看了一下,但按照自己的思路确实应该那么做,不知道为什么做错,也不知道正确答案是什么。

于是对他说:“那应该选什么啊?”

“你是不是等我给你讲题等习惯了啊,挨完罚自己回去研究!”韩老师的不尽颜面让我顿时挫伤了自尊。

“转过去!”韩老师拿起教鞭,毫不留情的抽在我的身后,我至此才知道,他是认真的,错了就要罚的。

“回去!”

我开始嘲笑自己,何苦呢,当时不答应他能怎么样,现在连错题都不给我讲了,我每天只要单独见他就得挨罚,说打就打,冷冷的脸,笑都不会笑!

我拿着作业回到班级。开始翻找教材参考书,自己找错题的原因,但是我没找到,还是弄不明白。于是写在了错题集上,等着韩老师心情好一些再问好了。

如此往复。(十二)

我拿着作业回到班级。开始翻找教材参考书,自己找错题的原因,但是我没找到,还是弄不明白。于是写在了错题集上,等着韩老师心情好一些再问好了。

如此往复。

韩老师走进来开始发第二天的作业题

我继续做,心里更紧张,因为发现他是真的,做错了,真的毫不留情。

我认真的做作业,认真检查,次日,下午第一节自习课的课间,韩老师依然找了我出去。

还是和前一天一样的语言

“自己看。”依然把作业推进我

我已经对自己的英语水平莫名其妙了,错了三题。我已经很认真的在做了,或许,我真的是基础不那么好?我不知道别人做得怎么样,不敢问,怕别人作业质量那么高,韩老师再借此批评我。

我咬着嘴唇,看着韩老师,也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

但是我尽力的认真去做了啊。难道我差到这样的程度了么,连作业都不能完全正确吗?

“转过去!”

比起第一天,我似乎从容了起来,知道要发生什么而已,我已经没有了恐惧,多了委屈和抱怨。

啪的一声,身后也袭来疼痛。

“哎呀!”我疼得叫出声来,却又赶紧咽了下去。

“疼了?我说过我说到做到。希望你也能别忘了你自己的保证。”

“不疼。”我知道我在死磕,只是出于委屈的嘴硬。

“好,那就这个打法。”于是韩老师用同样的力气打下第二教鞭。

“疼不疼?”他问我,我依然嘴硬的说:“不疼。”

“行,你这样下去,你会天天挨罚。”

“我没做到,挨罚就挨罚。” 我已经知道和他说情没有用,于是拼命保护自己的自尊。

“转过来!”

我转身过来,眼睛里噙着泪水看着他。

“手伸出来!”

我习惯性的伸出右手,满脸委屈的看着这个冷酷的恶魔。

(十三)

“手伸出来!”

我习惯性的伸出右手,满脸委屈的看着这个冷酷的恶魔。

我至今也忘不了他接下来的动作,他看着我的脸,像没看见我伸出的右手一样,轻轻的拉起我的左手,然后冷冷的说:“那只手放下,希望你能找到错题的原因。”

于是啪啪的把剩下的四下抽在我的左手上,我忍受不住疼痛,使劲儿的用右手掐着大腿。再也不愿求饶。

我看见自己的左手立刻红了起来,却任性的举着。像是故意招摇着我的委屈一样。

“你放下吧,今儿咱俩结完账了。”

我再次被他的话激怒,于是撞着胆儿说:我错哪了啊我,你给我讲啊?

“我说过了,回去自己找原因,再错还打,比今天打的还重,回去!”

依然回到班级,依然等着他来发作业题,依然很认真的做作业,我似乎已经对自己失去了信心一样,开始慌神。和挨打相比起来,更加害怕的是,韩老师因为成绩对我失望。

我开始怨恨,凭什么这么对我,我怎么了,怎么就不给我讲题呢。

我清晰的记得我错题的数量,那段日子,太深刻。

第三天的时候,我没用他找我,自己在下了第一节自习课的时候,直接去了恩师的办公室。

依然是熟悉的对话:“自己看看吧。”

我知道一定又错了,这回更丢人,一共就40题的作业,我却错了6道题。

我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了,我已经很认真了。为什么这样迷惑我,不给我讲,也不告诉我原因,就这么天天的用教鞭和我说话,我怎么了?

“你自己没找原因吗?为什么这么错?”韩老师问我

我想我那时候真的是太小,要是现在,我一定会听出他的话里有话,可是当时,我出来委屈和任性,却没有其他任何想法。

“你也不给我讲,我不明白,昨天和前天错的,我也没弄明白呢。”我实话实说。

“那就罚!”韩老师一脸的怒其不争。

(十四)

“你也不给我讲,我不明白,昨天和前天错的,我也没弄明白呢。”我实话实说。

“那就罚!”韩老师一脸的怒其不争。

“转过去!”

我沉默转过身,身后对着他,等着他的惩罚。

“啪”的一声,我情不自禁的抓着大腿,太痛了。我才发现,前几天韩老师一直没舍得真打我。

“你给我站好!”

我毫无目的的盯着前方,知道韩老师今天要真的打我。

“你还等!等我给你讲是不是”“啪”

“你能不能给我用点心!”“啪!”

“老师我用心了,我也不想错那么多啊。”

“你还顶嘴!”“啪!”

“不敢了!”我说完自己转过身来,实在是不堪抽打:“老师疼,真的疼,求求你了,我知道自己什么都不会呢,老师我求求你给我讲吧,别打我,疼!”

“你给我站好!”韩老师用教鞭指着我,我不敢再多说一句。

韩老师那出我当时的保证书,(这份保证书,现在依然在他的办公桌里):“自己保证的!怎么的,说到做不到吗?”

我看着他的不开情面,还有他手中的教鞭,无话可说。

“老师,轻点,太疼了……”

“闭嘴!转过去!”

我知道这样严格冷峻的人,再说也是无用,于是转身过去等着挨打。

身后搜搜啪啪的声音刺进耳朵里,教鞭带来的疼狠狠的咬紧身体中,身后火烧火燎的疼,想起前一天做题的时候,居然发现自己有不会的题了,可是以前这样,韩老师都是很耐心的给我讲题的,可是现在连讲也不给我讲,我自己怎么分析。今天十二下,明天我又该怎么样?他带给我的疼,心里躲过身上。

我小心翼翼的揉着被他打到地方,一碰就生疼,顾不得丢人不丢人,自己的丑态都落到他的眼睛里。

“这回知道了,我不是和你开玩笑的,这回知道了,我是真揍的是不是,你才知道是不是?”

(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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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心翼翼的揉着被他打到地方,一碰就生疼,顾不得丢人不丢人,自己的丑态都落到他的眼睛里。

“这回知道了,我不是和你开玩笑的,这回知道了,我是真揍的是不是,你才知道是不是?”

这回他是真的打疼我了,我回到班级,一坐下就生疼。一起来更是生疼,还要装得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等着他来发作业题。

走到我的位置,他又听了下来,捎带温柔着问我:“好点没?”

我任性的头也没台,接过他给我的作业题,开始做了起来。

如此往复。

这一次,当我来到他办公室的时候,我发现我错了18道。不可能!一共就40题,我怎么可能错了将近一半,我的水平我是知道的啊。就算是再难的题,我也不至于错到一半,一共才到初二的知识,我至少每次英语考试都在年纪前三名的,我怎么可能错到这么多!

可是事实就在眼前,错了就是错了,虽然他不告诉我为什么错,但是韩老师也不至于故意给我批改错,我错了,但是为什么会这样,我已经不再害怕挨打,开始对自己疑惑了起来。

“自己还没找到原因?嗯?”韩老师问我,我摇摇头,心里开始疑惑了起来。

“你找原因了吗?”

我知道我没找到原因,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找,我还知道我的身后还留着几块青紫,今天我该怎么办?

“对不起老师。”

“来吧,一共三十六,转过去!”

“我……我昨天的还……”我想说我昨天挨打还疼呢,今天能不能饶了我,可是我看见韩老师那张冷峻的脸,就再没有勇气说下去。

我不想再描述我怎么承受的这顿打,我清晰的记得,当我旧痛加上新痛一起的时候,开始嚎啕大哭起来,我实在受不了这样的疼,受不了他这些日子的冷漠,受不了他不给我分析错题,受不了他的非打不可,受不了他的“说到做到”。

我记得我大哭着说:“我错了,别打我了,我真的没找到原因……”所有的委屈囫囵的说出来,再囫囵的咽下去,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哭着,他却没有一丝手软,依然一下接一下的抽在我的身上,任凭我求饶大哭,他没有任何手软,那一年,我才14岁。

(十六)

我记得我大哭着说:“我错了,别打我了,我真的没找到原因……”所有的委屈囫囵的说出来,再囫囵的咽下去,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哭着,他却没有一丝手软,依然一下接一下的抽在我的身上,任凭我求饶大哭,他没有任何手软,那一年,我才14岁。

我带着不解,带着委屈不停的哭着,韩老师打完最后一下,把教鞭扔在卷柜上,任由我哭着,直到我自己哭停了为止,我记得我情绪冷静的时候,已经过了半节课了。

“哭完了?”

我沉默

“疼不疼?”

“疼……”我甚至连嘴硬和任性都不再敢,赶紧服软。

“多疼?”

“我昨天 ……昨天的……就疼……今天也疼。”我语无伦次的说完,继续抽搭着。

“我再告诉你一遍,给我回去找原因,找不到,还打!给我去洗把脸,然后回去!”

我回到班级,轻轻的坐下,却再也坐不稳,难堪的样子落在了同桌的眼睛里。问我怎么了。我见同桌那么关切的问我,更委屈,于是哭着把拿回来错的一塌糊涂的作业拿给她看,说错的太多了,韩老师生气了,就打了我几下。说完委屈的哭了起来。

同桌拿着我的作业,质疑的说:你错这么多,不可能,这几天我的作业都没错几个呢,你不可能错这么多。我听到这里,更加郁闷,难道我的成绩在每况愈下吗?是我一直太自信了吗?

“快别哭了啊。”同桌不停的抚摸我的后背,帮我顺气。

她边安慰我边看着我的作业题单,然后问我:“你的啊?”

“是啊,你别笑我了,我都做错了。”

“这是昨天的啊?”

“是啊。”我看着她,不明白她到底什么意思。

她递过来她的作业,我看着全是对号的作业,伤心的又哭了起来。

“你别哭了,你好好看看!”同桌拉着我,让我好好看。

(十七)

“你别哭了,你好好看看!”同桌拉着我,让我好好看。

两张完全不一样的作业题!完全不一样!我的心砰砰的乱跳,一霎那便完全懂了韩老师的用心良苦,天啊,这些天我都做了什么,韩老师只是想让我有精力再多学一些,我的作业题居然和别人的不一样,他是想让我自己努力上进,我突然想起来昨天的作业上我还有好多生僻的词汇,自己都懒得去查,这作业?肯定不是初二的知识点啊,对,一定是初三的很多知识点,韩老师只是用这个方式督促我多学一些,要我自己上进一些,督促我往前赶进度,别以为自己会了的,就没什么可学的,还有初三,还有高中呢,他是故意把我的作业题与别人出的不一样的,希望我能早点找出题目出处,可是我却又让他在一天天的等待中失望啊。他为了我,真是用心良苦,居然每天单独为我准备一套习题,我却毫无动作的答题,自以为是的以为自己不可能做错,事实上,那些题,我是根本不会的,我都没看初三的书,怎么可能会那些陌生的知识点,一瞬间,酸甜苦辣,懊悔和愧疚。

刚想到这里,韩老师又开始发作业题了。

我紧紧的盯着他,想知道他是怎么把这样一份与众不同的作业发到我手里的。

从第一个人开始,他一直从上往下,一张张的拿,慢慢的走到我这里,他亲手把最下边的一张递给我,这样一个细节,这几天我却一直没有发觉。我接过作业,装作什么也没发生。难怪,难怪我说帮他发作业的时候,他告诉我不用我发!

我拿着这张作业题,心慌的厉害,可是,可是我暂时还没有初三的课本啊,也没有参考书,我该怎么学习啊。

我知道,恩师那里一定有,可是我刚挨完打,去要有点尴尬。于是等到了最后一节自习课,实在是不能再往后推了,于是来到了韩老师的办公室。

“咚咚……”我轻轻的敲了敲门。

“进来!”韩老师看推开门的是我,带着诧异的看着。

我开门见山的说:“老师,我来借书,我需要一本初三的英语书,一本初三的英语教学参考书!”

恩师看了我几秒钟没说话,就那么直直的盯着我。

然后轻轻的拉着我的手问:“疼坏了吧?”

我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我知道恩师因材施教,用心良苦。

(十八)

我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我知道恩师因材施教,用心良苦。

可是我什么都不想说,只有一门心思,就是想用行动和结果证明给他看,我也是个有心的人,我不会让他失望。

于是继续说:“老师,我来借书。”

恩师看着我,浮现出这些日子一直消逝的心疼眼神,从抽屉里拿出初三的教材和参考书,居然是两本新书!他是特意为我准备的啊!

他把书递给我,我拿着书:“谢谢您了。”

转身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回到班级,我赶紧翻开书本,依照韩老师复习的规律一般是一天一个单元,估计给我出的作业题,也是按单元来的吧。我核对了一下,今天的题单大概是第五单元的内容,也就是说,我还需要有五个单元要学习!

可是我一天不肯能全部把五个单元学完,于是我抓紧一切时间,希望把单独给我的进度往前赶一赶。

当天晚上,我学到了凌晨两点,确也只看到第三个单元。突然想起来韩老师的作业还没做呢,于是找出来,发现确实有前三个单元的知识点,于是很顺手的做完,并且把以前的错的都改了过来,但是我已经很有成就感了。

晚上睡觉,躺在床上时候,身后依然生疼,但想起韩老师的用心良苦,惭愧多于疼痛。

第二天依然是上交作业,依然在下午第一节自习的时候去韩老师办公室,韩老师依然让我自己看作业情况。

我知道我找到了原因,我也知道我是尽力去学了的,可是没有学到他的进度,我需要追赶,需要时间啊。

作业还是错了8道题,相比前一天,已经是个进步了,我已经学到疲惫不堪的状态,这一次,是真的尽力了。

“昨天没睡好?”韩老师关切的问我。

我什么也没说,转过身,我知道,我们之间的契约还没有结束。

“呵呵,小倔丫头!”韩老师说完拿出教鞭,在身后打了十六下,我知道他没用多大力气,但是昨天的旧伤,在教鞭的抽打下唤起了疼痛,还是让我又结结实实的疼了一回。加上心中的愧疚,眼泪又流了出来。我说了,我少年时的眼泪,在那段日子里,都流光了。

(十九)

加上心中的愧疚,眼泪又流了出来。我说了,我少年时的眼泪,在那段日子里,都流光了。

“行,回去,继续自己找原因!”韩老师知道我有所行动,还是高兴的。

我又没日没夜的看到了凌晨两点,加上一个新的单元,总算把前六个单元大致都看了一遍,我知道,我不可能两天内把所有的知识点都学会,但是至少,我能了解个雏形,至少我是走在别人前面一步了的。我尽力的在努力学习了,我觉得很充实。

日子往复继续,交作业,去办公室,看自己作业情况。

我再次看到自己作业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努力得到了回报,这一次,作业只错了5题了。

韩老师的脸上浮现了笑意,看得出来,他对我的表现有所认可的。

我心里叫着劲儿,于是自己转身。

“行了!”韩老师假装生气的说

我走到他抽屉旁,找出我的保证书,放在桌子上:“老师,我也说到做到!”

于是我继续转过身站好,等着他挥下教鞭。

“你呀……!”

韩老师不轻不重的打在我身后,听见啪啪的声音,到了身上,却不那么太疼了,但是10下,还是让我小疼了一顿。

我长大后笑话自己,应该用这些数字买个彩票,或许能中个头奖。

“好了,回去吧!”

我刚要离开他的办公室。“你等会儿。把作业题拿回班级发了,最后一张是你的。把前六个单元好好看看,巩固巩固,今天还是前六个单元的。”韩老师平静的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却不知道,我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心疼的要向上涌一样,我要怎样做,才能对得住他这番苦心?

于是我继续学习,复习,看书,做题。那段日子我疯狂的学习,不仅是英语,数学和化学物理,也自己提前自学起来。

依然是次日的去办公室,看作业完成情况。

这一次,错了3道。

我知道,按照保证上的要求,我依然没有达成自己的承诺。

(二十)

我知道,按照保证上的要求,我依然没有达成自己的承诺。

相比那一次让我痛彻心扉的18道错题,这样的改善,让我心里好受许多,但是还是没有达到作业不错题的保证和承诺。

韩老师把我的作业题向自己的方向拽一拽,然后指着其中一道题说:“这个题,你错过一次,在你的第三张作业题上,也就是第三个单元,错过一次啊。然后开始指点我,这样的句式,你要这样做…………”

我点着头,突然想起来确实是一摸一样的题,只是一直没弄明白这个知识点就一直错着。可是韩老师却清晰的记得我做错的地方啊。

“这道辨音太简单了,你不应该错,错了就是你看错了。”韩老师看着我说:“所以,转过去!”

我看着那道辨音,确实是自己疏忽了,没想到连我的水平他都掌握的一清二楚,连我怎么错的,都一清二楚。

我服气的转过身,心服口服。

恩师用了很大的力气抽了我两下,我深吸一口气,才算缓解了这顿疼。

他没再打下去,让我转过身来:“要严谨,记住!”

“知道了。”我是真的记住了,从发现他用心良苦的那天起,我就开始牢记他对我说的每一句话。

我继续回去做题,复习,学习,巩固,再学习,做作业。

再去办公室看的时候,还是错了3道题。

当我自觉转身的时候,韩老师对我说:“还疼吗?”

“嗯。”昨天那因为不严谨的两下,货真价实的打在身后,我也知道他容不得这样的错误。

“转过来和我说话!”

我转身,看着他。

“天天挨罚,委屈吗?”

“刚开始委屈,现在不委屈了。”我实话实说。

“今天还得挨打?”恩师看着我,表情很奇怪。

“是,我没达到自己保证。”

“今天我还真得好好教训你,你看你这三道题,以前做对过,你不看题吗?原来选什么还选什么?就你记忆力好,选项变了你没看见吗?这么毛躁,你学多少有什么用?严谨严谨,和你说多少遍了?!”

(二十一)

“今天我还真得好好教训你,你看你这三道题,以前做对过,你不看题吗?原来选什么还选什么?就你记忆力好,选项变了你没看见吗?这么毛躁,你学多少有什么用?严谨严谨,和你说多少遍了?!”

我见恩师一直以来已经恢复平静甚至高兴的心情有些反弹,知道自己这三道题确实是不应该错,我确实是觉得自己做过,就直接那么选了,没有看选项内容是不是有变化,结果……

“这个,老师,我错了!”

“伸手!”

我伸出左手,他拿过教鞭,狠狠的砸在我的手上,我疼得把左手赶紧收回来,用右手死死的握着,放在肚子的地方,捂着不放。

“拿回来!谁让你躲的!你看我该收拾你时候是不是真打你!还不知道轻重呢!”韩老师又恢复了他冷峻的表情,容不得人违抗。

我伸出右手,实在是太疼了,胳膊都跟着发麻。

“左手!”

“啊?疼啊。真认真了,严谨,肯定严谨,别打了,别了……疼死了……”

“左手!”不容分说,拎起我的左手又是重重的的一下,我想缩回,又被他死死的抓住,我用右手使劲儿的推开他抓着我的手,但是依然被牢牢的抓住。

“你右手给我拿走,打着不管啊!”

我真是害怕他一生气真的打在我右手手背上,于是赶紧拿走,他迅速的再抽下一教鞭,左手立刻高高的肿起来。手心一片肿胀。

“老师,我这回真知道了,你就看在我这些天努力的份儿上饶了我吧,疼啊……都肿了,你看啊,肿了都……”

“闭嘴!”韩老师继续打在我的左手上,我试图用右手去遮挡,只听清脆的一声,教鞭一下子打在了我的右手腕上,恰巧打在了右手腕最外侧的骨头上,瞬间一道檩子,夏天我穿着半袖,立刻肿了起来,这一次,我的右手悬在那里,不敢再动,因为一动就生疼。我失声的说: 啊……!说完我开始全身发抖,无法忍受的疼痛,从手腕疼到心里。右手更是抖得不行。

我瞪大眼睛看着右手手腕还在不断的肿起来,外侧的骨头连着整个胳膊苦不堪言,疼得连呼吸都要抽搐了一样。

(二十二)

我瞪大眼睛看着右手手腕还在不断的肿起来,外侧的骨头连着整个胳膊苦不堪言,疼得连呼吸都要抽搐了一样。

韩老师吓得满脸刷白,然后尽量用沉稳的语气说:“别怕,老师带你上医院。

我已经没有了反应能力,疼痛和害怕一起袭来,都忘记了怎么到的医院。

一声第一句话问:“怎么弄的?”

韩老师很坦诚,十分歉疚的说:“赶紧给孩子看看,我失手打得。”

“你有毛病嘛?干嘛这么打孩子?才多大啊,赶紧拍个片子去!”医生没有好气儿,韩老师一脸愧疚。我看得出来,他也紧张得不行。

我尽量不哭,我知道,恩师不是故意的,他就是想教训我,让我记住而已,我不敢哭,怕哭了以后他更自责。

我疼得 汗已经湿透了校服T恤。

片子出来了,医生说片子出来了,医生说右外侧手腕骨膜有轻微的破裂,其他都是软组织。

“就是伤到骨头了是吗?”恩师小心翼翼的问,样子生怕再被医生训斥。

“是,没见过这么打孩子的,干嘛呢啊,小胳膊小腿儿的往骨头上打啊。告诉你,养不好孩子右手就老毛病了,阴天下雨就得总疼!”

我多少觉得医生的话严重了一些,只是为了吓唬韩老师。

“那怎么办啊。”一向沉稳冷静的恩师,一下子没了主意,丢了魂儿一样。

“打针吃药,好好养着。别经常用手。”

医生开了药,又嘱咐了一番,韩老师带我坐在回学校的车上,在出租车的后座儿,他紧紧的搂了搂我的肩膀说:“孩子,老师对不住你,伤了你了。老师负责。”

“老师我不疼了。”其实我早已经疼得麻木。

“知道你疼,都伤到骨膜了,能不疼吗?”

我吐了吐舌头,然后说:本来没想挡的,就是手太疼了。

“行了,别说了!”我知道韩老师一定是觉得太歉疚了,所以刻意回避,不愿意再提。

(二十三)

“行了,别说了!”我知道韩老师一定是觉得太歉疚了,所以刻意回避,不愿意再提。

写到这的时候,我也不愿再提,这个伤,至今每到冬天的第一场雪的时候,恩师都会打电话问我手腕疼不疼,我从来不敢告诉他疼,一直都说不疼,从来也不疼,您不用总问,根本没事儿。事实上,我知道那次以后,确实落下了雪天手腕会疼痛的毛病,但也无伤大碍,只是每次一疼,眼前都是恩师那歉疚的目光,我也觉得心里一阵淤堵。

“一会儿给你妈妈打个电话,我和她解释一下。”

“不行!”我斩钉截铁的说。

“那你回家怎么办,老师去你家一趟,和你妈妈解释一下。”

“你说是我和同学闹,不小心弄的。”

“我这么大人,陪你小孩儿说谎吗?”

“你不能说我挨打了,不行,就不行!”

“别任性啊。”

“老师会说好的,不会让你丢面子的,也不会让你妈妈对老师有误解。”

“那也不行,求求你了,别说了,就说我和同学闹,不小心摔的。”

“这么大的事儿我不能说谎,别任性!这是原则问题,我不能由着你!”

完了,告诉妈妈我是被打得,不知道妈妈会心疼还是会生韩老师的气啊。

让我佩服的是,韩老师没有当着我的面告诉妈妈,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和妈妈说的,只是我回家时候,妈妈问我手怎么了的时候,我说是不小心摔的,她就没再问。

长大以后,问起恩师这件事情,恩师说,和你家里实话实说的,但是告诉你妈妈了,孩子有问题我会负责,但是要给孩子留自尊,回家孩子怎么说都别往下再问了。

韩老师用心良苦,可见一斑,我当时知道实情的时候抑制不住的眼泪流淌,成长中,我们需要太多的呵护。

可能很多人看到这里的时候,会觉得韩老师的狠心,他确实不是故意的,因为这个事情,直到现在他依然自责,后悔不该在我乱动的时候教训我,说自己那时候年轻,没轻没重的,给我留下了伤痕。

这件事后,我知道我为此付出的代价,所以不敢再糊里糊涂的做题,多么确认的题,都会当做第一次来做。长大以后,多么确认的事情,也会当做第一次来做。

(二十四)

这件事后,我知道我为此付出的代价,所以不敢再糊里糊涂的做题,多么确认的题,都会当做第一次来做。长大以后,多么确认的事情,也会当做第一次来做。

当我手腕好一点的时候,韩老师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虽然他依然对我的学习有“特殊照顾”,但是,我也已经形成了提前学习的规律,虽然“保证书”的契约还没取消,但是我知道,韩老师不会再打我了,这一次以后,他也有点害怕了。

他逗我说:“别以为不敢收拾你,我都给你记着,等你全好了的,放一起罚!”

我偷偷的乐,知道恩师对我好,照顾我,但是也笑他像小孩儿一样伪装自己,伪装得又不像。

韩老师问我:最近手怎么样?写字疼吗?

“没事儿,您别太在乎,不疼了。”我轻松的说。

“一共就想真教训你两次,一次是你错了十八道题那次,我想,你这也太过分了,都错一半了,自己也不找找原因,也不看看是怎么回事,拿起来题就做!第二次就是你受伤这次,小丫头可算知道要强进步了,这怎么还这么浮躁不稳当呢,拿着笔就选,也不自习看看,这性格必须改过来!”

我心想,可不是嘛,就这两次,让我疼得痛彻心扉的。

“嘿嘿,知道你心疼。”我傻傻的笑着和他聊天。

“知道你还气我,还故意转过去让我打,你以为我不敢使劲儿打你是不是?还不是看你可怜,怕你的保证书害你天天挨打!”说完还扔一个本子过来,轻轻的拍在我的头上。

“唉,知道您心疼,我不是和自己较劲么,我就要看看什么时候能一个也不错!”

“要强不是逞强,我太了解你了,我要是想让你错,你一定得错,不是吗,我出道高中大学的题都可以啊,你说呢?”

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人不要和比你强大的人较劲,要懂得积累,韬光养晦。知道吗?”

我觉得恩师说得有道理,但是还打算逗一逗他,于是说:“您不会吧,我都努力这么多天了,您怎么能真忍心一次全部正确的机会都不给我?”

二十五)

我觉得恩师说得有道理,但是还打算逗一逗他,于是说:“您不会吧,我都努力这么多天了,您怎么能真忍心一次全部正确的机会都不给我?”

“我给你了,想让你也高兴一下,你呢?题都不看,上去就选,该不该打?!”

“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肯定全做对。”我自信的说。

“不给了。”恩师说完,还故意的向椅子后面靠了靠,衣服傲慢的样子。

“为什么啊?就看在我手的份儿上,给个机会呗……”

“你记着,有的时候,机会就那么一次,是不是能抓到机会不在于你的能力,而在于你的处事态度!”

现在长大了,这句话越品越有味道。是啊,也许你能够得到一米的高度,但是当这个高度在你眼前的时候,你却自信的用脚去够,结果当然落空。

“但是你记着,你要严谨,做事一定要严谨,这是一个人的重要素质,不要觉得小事无所谓,一道题无所谓,你现在是一道题,长大了呢?要养成习惯。你的习惯会成为你的性格。”

我就那么看着恩师,恩师一个环节一个环节给我总结着我这个“黑暗的假期”,我由衷的叹服眼前的这个男人,直到现在,在单位上班,一个简短的通知,我都要把标点符号核对准确。朋友说我没必要这样,我都把恩师的话拿出来说:其实,严谨是一种态度。

“我告诉你,我其实没想真的打你,只想让你有点紧迫感,吓唬你,你就能往前走一走。”

“我现在明白了,我懂。”

“你懂什么。老师再告诉你,人要给自己一个准确的定位,不要把自己禁锢在一个小集体里,你在这个班里是第一名,以后高中呢,大学呢,到了社会上呢?人只有不断的进取,才能知道自己的缺失所在,想自己强大,要先看见别人的强大。懂吗?”

“对不起老师,我是有点骄傲了。”

“你意识到了就好,以后不要稍有成绩就忘乎所以,这样不好。”

韩老师继续说:“遇事情,先冷静分析原因,你看你,就知道作业不错题,拿起来就做题,也不看看自己学过没学过,挨了多少冤枉教鞭,你要是从第二张作业或者第一张作业开始发现了,是不是就没有那36教鞭的惨痛教训了?知道自己会挨打,怎么不和周围同学对对作业,你就那么自信?”

“我只是没想到您能……也是,是我自负了。”

“你看你,又挨累又挨打。我后来都打心疼了,我就想,你要是一直没发觉,过几天连椅子都坐不住了怎么办!”

“我就是因为坐不住了,才找的原因……”

“记着,和身边的人多沟通,要知道周围人的情况,才能更清楚自己的境地。”

恩师一语中的,之前所有的不解和委屈全都释怀了。

和恩师的这次谈话,是我生命中重要的谈话之一,其中很多话一直伴随我至今。受用良多。

(二十七)

其实现在想来,我质疑的很多韩老师的“没看见”,其实,也正是他给我的啊。所以现在的小孩子一定要珍惜对你要求高的老师,不是苛责你,而是他用他的经验给你一个新的高度,他用他的能力来塑造一个更优秀的你。

但是当时 ,我虽然知道韩老师喜欢我,宠爱我,对我好,但是我对他的敬畏还是让我和他保持着距离,上学的时候,真的不太敢和他轻易撒娇调皮,因为我不知道,哪下子就碰触了他的“警戒线”。

一次语文老师检查背诵《陈情表》,这样的长篇古文很少有人真的按照老师的要求全部背诵下来。当语文老师发现班级无论成绩好的还是成绩差的,没有一人背下来的时候,语文老师想起来被韩老师叫做种子选手的我。我真的对不住语文老师的信心,我也是没有全部背下来的。

现在想想,我当时要是流利的背了下来,或许就不会有后面的许多事了,是我的侥幸心理,让我自己发生了一系列“蝴蝶效应”般的连锁反应。

当语文老师叫到我的名字的时候,我从第一句开始背诵,可是没背几句,就背不下去了。

我低着头,知道自己丢人,估计语文老师还满怀信心的叫的我吧。

她生气的毫无意外,总之就是都要初三了,怎么一个个的还不上心,都不知道着急什么什么的,她让她的课代表去找了班主任韩老师,韩老师走进来一看,全班三分之二的人都站在那里,当然这里面也有我一个。

“韩老师,我也不想麻烦你,但是咱们班的课文没一个人背,哪怕一个人会也行啊,全不会!”当时还是叛逆期的我觉得语文老师小题大做了,但是我没心情去想语文老师你实在是太无聊了之类,韩老师来到现场的事实让我紧张得心都要跳了出来,现在看文的你们,知道我有多么敬畏恩师了吧。

“你背!”韩老师把我的语文书拿在手里,等着我背。

不是吧,同样丢人的事情,要让我重演一次么,还是觉得我能会背,能为他争个脸啊?

我尴尬的看着韩老师,竟一时语塞。

“让你背,快点!”韩老师是有期待的,可是恐怕我总是让他的小梦想破灭。对不住您了。

(二十九)

我坐在座位上,看着他讲课的风采,刚刚丢人的事儿在自己心中缓解了一些,开始认真的听课。

我坐在座位上,看着他讲课的风采,刚刚丢人的事儿在自己心中缓解了一些,开始认真的听课。

下课后,韩老师向我走来,我知道,肯定又要开始对我一番教育总结,甚至还会检查我是不是真的背了下来。

“你站起来!”我正在准备下节课的课本,见他这么说,马上放下手中的一切,按照他的要求站起来。

“背一遍!”

“臣密言:臣以险衅,夙遭闵凶。生孩六月,慈父见背。行年四岁,舅夺母志……臣不胜犬马怖惧之情,谨拜表以闻。”我还算流利的背完,吐吐舌头看着他。

“早干嘛去了?”韩老师用手上的书轻轻的拍了拍我的后背,但当着班级同学的面,我还是脸红了。

“明天全给我背下来,明天谁要是还不会,她就是榜样,都给我上走廊里站着背,背完再上课!”

“太有力度了……”我不经意把心里想的话就溜了出来。

“还有比这还有力度的!”韩老师说完,用手中的书稍加力气的又拍在了我的后背上。大家一阵哄笑。

“你还敢贫嘴?”韩老师看起来心情不错,不知道是因为我听话的悔过自新,还是上节课上的有成就感。

“老师,我错了……”我赶紧找个台阶下,好让事情赶紧告终。

我就是这样,畏惧、敬重、害怕、欣赏着这个韩老师。

(三十)

我就是这样,畏惧、敬重、害怕、欣赏着这个韩老师

恩师是个城府极深,从容不迫的人,当时还是孩子的我,根本不知道韩老师到底是生气还是高兴,或者他没有心理表情,面部表情只是为了掩饰?后来长大时和他探讨过,我说您到底怎么想的我根本看不透啊。恩师说:“我这个年纪,表情不是表达,而是掩饰。

我也会受恩师的影响,长大以后和别人探讨事情的时候,有人出言不逊或者言辞过于激烈的时候,我会掩盖自己愤怒的内心,虚伪的娇笑着说:“别介,不带急眼的……”说完还拉拢着桌面上可靠的人一起大笑,化解尴尬。这样的性格,与恩师的长期交往是分不开的,我竭尽全力的锻炼着自己喜怒不形于色。

韩老师的对我的严厉和关注,每一次都让我铭记在心。后来回想一下,他好像就是从我初二那个假期才对我如此严厉的,曾经的他对我,也是慈爱有余的,我想大概是因为即将中考了,他也希望我能以一个紧张的战前姿态完成最后一年的学业吧。

我想大多数成绩优异,聪明懂事的孩子老师基本都是视为掌上明珠的吧,都会捧着宠着,尽管犯错,老师们严厉的目光中也带着无奈和怜惜的吧,但是韩老师对我很少这样。长大后和他讲我的感受,恩师告诉我,也想捧着宠着,但怕把你惯坏,怕你以后万一没人宠着捧着不适应,有落差感,但是心里是非常在乎你,喜欢你的,直到现在也是。

我的乐得眼角飞扬,调皮的问:“真的啊?”

恩师笑着说:“真的,你小时候压制你,是怕你性格因此过于张扬,很多和你差不多的孩子都是在校园里被老师们惯出的脆弱,社会上哪有真正的表扬。所有的认同和赞美都是有代价的。”

我对恩师的话若有所思,心想可不是么,谁能说没用的话呢?

(三十一)

我对恩师的话若有所思,心想可不是么,谁能说没用的话呢?

韩老师虽然对我严厉有加,但对我也有特殊待遇,可是也因为这些特殊待遇再次遭受打击,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比如,韩老师准许我自己带着随身听,因为我要做提前功课嘛,需要听听力的,所以这一点他是允许的。

于是我在自习课上做完了提前的功课,见还有十分钟下课的时候,可能会偷偷的听一听别音乐,我就像是夹缝中的小草,硬挤出生命的活力啊。

韩老师是信任我的,他一直没有发觉,其实,我也仅仅就是听那临近下课的几分钟而已。我在自己的轨道上有规律的运行着,我还算是个自觉孩子,我还不至于利用这样的“特殊待遇”毫无尺度。

一天听力课结束后,韩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我以为他是按照常规要给我讲我提前做的功课的错题呢,结果来到办公室的时候,他严肃的问我:“最近听力做的好吗?”

“还行啊。”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何况,我根本也没把每天10分钟音乐的事儿放在心上,在我心里,这根本不算什么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找你?”

“不知道啊。”

“装傻啊?”

“没装傻啊。”

(三十二)

“不知道为什么找你?”

“不知道啊。”

“装傻啊?”

“没装傻啊。”

“行了,那你回去吧。”

我莫名其妙的回到了班级,想拿出随身听继续提前做功课,结果发现随身听里面的音乐磁带不见了,我的英语听力磁带也不见了!

我说当时的心境是晴天小霹雳的感觉一点不过分,难怪韩老师说我装傻,一定是他发现了!可是他是怎么发现的呢?太丢人了,我真实的心态在他看来是装傻,我现在自己都觉得自己是装傻了!可恶!

我硬着头皮来到韩老师的办公室,尴尬的看着他,实在不知道从何开口,刚才问我为什么找我我还说不知道,这会儿自己来找人家来了。可是那会儿我真不知道啊我。我真的是才知道的啊。

“老师……那个……我……我,我真的是没听……”

“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韩老师再次板起严肃的脸,我知道,他是故意的,故意要给我警示。

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其实不用说的太明白,我知道韩老师知道了,韩老师也知道,我发现了。

我就那么沉默的站在那,韩老师看都不看我一眼。他一定是以为我利用他的信任,不好好学习了吧。

“我的听力磁带找不到了,我想你能带,就去你那找了,结果找到了两本磁带。”韩老师用最简单的话,把事情说的再明白不过。

“但是在你随身听里的是这一本。听力磁带在外面。”韩老师又用最简洁的话,说中要害。并把那本孙燕姿的音乐磁带放在他的桌面上。

(三十三)

“但是在你随身听里的是这一本。听力磁带在外面。”韩老师又用最简洁的话,说中要害。并把那本孙燕姿的音乐磁带放在他的桌面上。

“什么时候开始的?你最好说实话。”

“老师,是这样的,我在快下课时候才听的。最多就听十分钟。”我句句是实话。

“你还有点儿的呢啊?看快下课开始听音乐啊?”

“我就是做完听力时候听了,真的老师。”

“当着我面,自己把这磁带毁掉!”

“老师我错了。”

“知道错了还做!”

“我真的没您想的那样……”我委屈的声音都变得哽咽起来。

“我想什么了,我什么都没想,给我把它毁掉!”

我不是舍不得那磁带,只是看韩老师不分青红皂白,不相信我的样子觉得委屈。

我二话没说,拿起磁带,把里面的深棕色的线挑出来,用他桌上的裁纸刀割的粉碎,最后为了发泄自己的怨气,还把磁带一分为二。咔吧的一声,估计韩老师也吓了一跳。

“谁让你掰开的?”韩老师显然没想到我能毁灭的如此彻底,当然他也看出了我的情绪。

“不是您让我毁掉的吗?”我作出比他还惊讶的样子。

“你现在给我滚到班级前边,面壁思过!”

我扔下那破碎的磁带回到班级,倔强的我站在前边泪如雨下,我只是伤心韩老师如此的不信任我。

班级里安静的听得到写字的声音,我知道,每个人都在心里窃窃私语,不知道我究竟是怎么了。

几分钟以后,韩老师也来到班级,坐在讲台上,自习坐班。

下课的铃声响起来了,班级没一个人敢动。韩老师气场如此强大啊。

“下课了。都该干嘛干嘛。”

(三十四)

下课的铃声响起来了,班级没一个人敢动。韩老师气场如此强大啊。

“下课了。都该干嘛干嘛。”

虽然韩老师有话,但是大家依然谨慎行事,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

韩老师走到我身后,对我说:“错没错?”

我倔强的毫无反应,只是兀自的流眼泪,仅仅是觉得他不信任我而已,不信任,也仅仅是自己的猜测。

“问你话呢,是没听见,还是听不懂?”

我依然不说话,当时的我坚信,他就是不信任我,他看不到我的任何委屈。

“很好,下节课继续面壁思过!”

第二节课腿开始酸疼,可是我依然沉浸在他不信任我的结论里,时而伤心,时而委屈。

转眼间,第二节自习课也下课了。

韩老师再一次走到我的身后,对我说:“知错了吗?”

我依然不说话。

我不知道韩老师是什么表情,但是从他的声音中,我能听出来,他希望我马上承认错误,赶紧翻篇儿。

第三节自习课后便是晚饭时间,初三一开始,我们便延长了晚自习的时间,晚自习,要上到9点。

第三节自习课下课后,韩老师站在我的身后说:“去吃饭。”

我依然无动于衷。

韩老师把往墙壁的一侧靠了靠,力争看见我的表情。我一直在委屈中穿插着流泪,脸上一定不少泪痕。

“吃饭。”

我听得出。韩老师的语气中开始夹杂着无奈。但是,我放不下我的委屈。因此依然无动于衷。

大家纷纷出去吃饭了,我依然饿着肚子站在前边面壁思过。我的委屈都已经让我忘记饥饿了。

“你怎么回事!”他拉过我,让我看着他,可是我依然看着墙。

(三十五)

大家纷纷出去吃饭了,我依然饿着肚子站在前边面壁思过。我的委屈都已经让我忘记饥饿了。

“你怎么回事!”他拉过我,让我看着他,可是我依然看着墙。

“看着我!”

我像没听见一样继续看着墙。

“不听话是不是?”

我依然沉默。

韩老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备课,我依然在站在前边。

眼看着晚自习就要开始了,韩老师对我说:“回去吧。”

我依然无动于衷。

“你怎么这么倔强?”

我看着他,只说了让他痛苦的三个字:我没错。

我面壁思过的结果就是这三个字。

“你出来,别影响别人自习。”

我依然无动于衷。

“出来!”韩老师站在门口,语气坚定的像个军人。

我走出去,看着自己的鞋子。

“在这给我站着,你不是爱站着吗,站!”

韩老师从来不惯着我的毛病,不会像有的老师一样会哄着我来,原谅我偶尔的任性。

事情被我年少的任性和倔强愈演愈烈,其实我心里一直想说:老师我没骗您,请您相信我。

事情很简单,可是被我的任性和倔强搞得很复杂。

韩老师真的就把我晾在了那里,兀自的回了办公室。

晚自习从6点到9点,他没来看过我一眼。

我想这一次他是真生气了,可是想起来自己的委屈,还有他不信任的眼神,也不愿意先低头认错。

可是第二天,韩老师却没能像以往一样,在早晨出现在班级前面。年部主任来告诉我们韩老师生病了,由别的老师来代课。

我恍然觉得他的病好像和我有那么点关系,于是开始不安起来。

(三十六)

我恍然觉得他的病好像和我有那么点关系,于是开始不安起来。

下课的时候,我去了对我最宠爱的数学老师那里,借了她的手机,给韩老师打电话。

电话接通了,韩老师有气无力的:“喂……”

很显然,他没想到是我。

“老师您怎么了……病了么?”

“没事,明儿就好了,你干嘛呢?”韩老师一下子就听出了我的声音,我还是窃喜了一下。

“您没事儿就行,老师我错了……是不是我气的啊?”我不安的问出我想知道的事情。

“就是你气的!”说完他便把电话挂断了。

我尴尬的站在那里,还真是我气的啊。数学老师问我怎么了,我把事情的缘由给她描述了一下。数学老师用手在我屁股上使劲儿拍了一巴掌说:“你看你,破孩子,你任性干什么。韩老师有胃病,不按时吃饭就会犯,你看你,怎么不懂事,明天你老师上班了,你赶紧认错听见没!”

我连连点头,让我干什么都行,我不是故意的啊。我是事后才知道他又胃病的,而且,我也是事后才知道,那天他一晚上也没吃饭。

我内疚极了。

甚至都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实情了,就因为我的倔强,让韩老师也因此受到伤害。我为什么非要把事情闹到无法收场?

第二天我一到学校故意站在走廊里,等着韩老师的到来。

韩老师一上楼就看见我站在那里,很明显,他的一场病化解了我们之间的误会,眼神里流露出了慈祥,但是依然故意伪装着还在和我生气。

“老师早!”我甜甜的说。

“怎么,在这站了两宿啊?”

“嗯,老师我错了,不该任性,不该耍小脾气,不该听音乐,我现在知道错了,要回去上课,请老师批准!”

“不批准,你站着吧!你不是喜欢站着吗?”

(三十七)

“嗯,老师我错了,不该任性,不该耍小脾气,不该听音乐,我现在知道错了,要回去上课,请老师批准!”

“不批准,你站着吧!你不是喜欢站着吗?”

看来韩老师铁了心要治理我。

“老师我错了……对不起你……害得你没吃饭胃疼……”

“你听谁说的?”韩老师对我知道他的身体状况有点惊讶。

“数学老师啊,她都批评我了……”

“批评你什么啊?”

“说我不懂事,任性呗,……都打屁股了呢。”我故意撒娇讨好他。

“她打你,我还打你呢!”说着假装扬起巴掌作出要打我的样子。

“老师真的你胃还疼不疼啊?”

“好点了,你呢?疼不疼啊?”

“啊?”看来韩老师把我刚才撒娇讨好他的话当真了。他不严肃的时候还真可爱。

“没,不疼的,数学老师就是告诉我今天必须得跟你认错,韩老师对不起,我真的也觉得我错了,不过我只是觉得您不信任我,我真的自己有分寸的………”

“你那天这么说话还能有现在这么多事儿吗?再说了,就算我不信任你,你就任性发脾气啊,小孩子家家的,哪来的那么多心思!”

“真的错了,让我回去吧!”

“少跟我整事,一大清早跑这站着来,你鬼心眼儿怎么那么多?!”

伎俩被拆穿了。

“回去上课。不许再气我!”

“知道啦!您得告诉数学老师,说我认错了,你原谅我了。”

“你一天能不能多想想学习的事儿,你怎么那么多心眼儿呢,我就不告诉她,让她替我教训你!”

“嘿嘿,您不会的。”

“赶紧上课去

(三十八)

在其他老师和同学眼里,恩师对我关怀备至,宠爱有加,处处呵护,但是当时在我的眼里,韩老师是绝对不可违抗的,他是我少年时代心中的顾忌,严厉、严谨、严格是他留给我少年时代最深的印象。或许,他对我的严厉是带给我少年时代最宝贵的经历和财富,但是当时还在少年时代我,还不能全部理解。

记得初中时有一本练习册叫《初中数学难点疑点解析》,刚开始做了几节练习题,后来数学老师告诉我们,那上面的题有点偏难,如果没精力,可以暂时放一放,先做其他的练习册。

我倒不是觉得这本书难度大,我只是觉得这本书里面的字有点小,看起来很吃力,于是也暂且把它放到了一边,正好数学老师也说可以暂时放一放,可是一放,就难再想起来了。所以现在上班的时候,遇到问题马上解决,怕过后懒得处理,影响效率。

这本书就一直扔在我的书架上,一次课间,韩老师像往常一样走到我这里,随便翻起我的各种练习册例行检查,我一直很感激恩师这一点,初三那一年,对于我的学习状态,时刻监督,生怕我有什么疏忽,事实上我还算是个自觉的孩子,所以对于他的例行检查我也算从容不迫,他在下课例行检查的时候,我正在在检查的时候,我正在与身后的同学聊天。

“你转过来。”恩师轻轻拍着我的肩膀。

“怎么了老师?”我不安的看着他。

“你这本《数学难点解析》怎么没动几笔?我看这书是新的。”

“哦,数学老师说这里边的题有点难,可以暂时放一放。”我说的是实话啊。

“那你会不会啊?”韩老师一边翻书一边问我。

(三十九)

“那你会不会啊?”韩老师一边翻书一边问我。

“应该是能做出来吧……但是数学老师说……”我看见恩师的脸上由晴转阴,并皱着眉头看着我,我把手放在脑袋上挠头,化解我的不安。

“你跟我出来一下。”韩老师拿着我的那本《解析》练习册往外走,我也跟着他往外走。

他把我带到走廊拐角处没人的地方,把我的练习册用力的拍在窗台上:“数学老师说可以不做能记住,我说的让你比别人超前学习记不住是不是?”

我当时甚至觉得他再故意找茬,就想找个由头训我,其实现在想来,恩师确实是真心要督促我巩固基本功,不断提升自己才好。

“不是。”我看着我的那本练习册,连大气都不敢出。

“那是什么?你不做你买它干什么?”韩老师问

“数学老师推荐的……”

“我给你一百大板,你给我好好说话!”韩老师用书拍着我的胳膊。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我的话哪里说错了,就遭受了韩老师的指责。

我开始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本来被叫出来就紧张,挨了训就更紧张,都分析不出来自己哪说错了。在他面前,我简直就是一直被猎获的小白兔,连方向都找不到了。反正也想不出来哪说错了,干脆就换一句吧:“没时间,老师,不信您看看,大家都没做……真的没时间。”

“我最痛恨你这点,能不能要点强,争点气,你老看别人干什么?别人做不做和你有关系吗?”

(四十)

“我最痛(恨你这点,能不能要点强,争点气,你老看别人干什么?别人做不做和你有关系吗?”

我沉默不语,觉得韩老师有他的道理,但是我还是觉得没有时间做不完。所以我只能沉默不说话。

“今天把到现在的进度全给我补上,明天我检查!”

“啊?我做不完老师。三四十页呢。”

“那你什么时候能补完?”韩老师总是这样,说了就必须去执行。

“我尽快做,做完拿给您,行吗?”

“行,今天周三,周五晚自习下课前给我。”韩老师的坚定还是像和我商量完一样,就像这话是我说的一样。

“啊?”我张大嘴看着他,这无疑为我每天的学习又增加了很多压力。

“你啊什么啊?你还想像前一段暑假时候是不是?用不用让你再写个保证啊?”

我想起来那段让我胆(战心(惊的日子,很违心的说句:“啊,那我周五做完给您。

我极不情愿的把练习册拿在手里,心里算计着什么时间做,以及怎么做。

“你等会儿。”韩老师叫住我,把练习册从我手中拿走,然后翻到最后“参考答案”的几页,作出要(撕(下(去的样子。

“不用撕我答案,又不是就我有这本书,全班都有,撕我答案有什么用?我还不至于浪费时间在抄答案上。你给我,我自己做。周五给你就是了。”

现在想来,我这段话真的是太有性格了,难怪当时韩老师把翻开的答案合上,然后把书拍在我手里说:“好,有性格。”

(四十一)

现在想来,我这段话真的是太有性格了,难怪当时韩老师把翻开的答案合上,然后把书拍在我手里说:“好,有性格。”

我就是自作自受,在恩师面前不敢反抗,然后自己遭罪,本来可以不做的练习册,我非要一道题一道题的补上,周三到周五,我除了正常的作业,还有韩老师要求的提前学习的内容,还要补这个可恶的练习册!

有时候连下课都不怎么出去玩了,我答应韩老师做完给他,但是那练习册空白地方太小,计算题根本写不下,于是拿出演算本,标清页码和题号,誊写在演算本上面。

遇到太难不会的,就去问数学老师,数学老师在三天之内大概接受我的问询最多,最后一天她终于控制不住的问我:“你怎么了啊?就学数学啊?别的不学了啊?”

我很无辜的和她述说了我的不幸,数学老师对我说:“韩老师是对你真上心,他为了你好。做吧,太难的就来问,老师今天哪也不去了,省得你不好交差。”

天啊,我简直感动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我在韩老师的严厉要求下,一丁点的温暖都足以让我感动万分。

可是尽管我很努力很努力的在做,加之这本书上的习题确实有难度,周五还是没能按时上交,我在最后去问题的时候发现还有三四页没有做完,数学老师看出了我的顾忌,于是笑呵呵的对我说:“我陪你去。”

“真的?谢谢你老师。我太害怕他了。”我说出了我的担心。

“怕什么怕,他也是为你好,别人想要这待遇还没有呢。”

“我知道,可是我害怕他,他会训我的。”

(四十二)

“我知道,可是我害怕他,他会训我的。”

“你这么怕他还不乖点?”数学老师疑惑的看着我。

“我挺乖的,是韩老师对我要求太高了,我……我也想跟别人一样……我不想……”我吞吞吐吐的说出了我的心声。

“别乱说,有些话不能说,你老师不是为你好吗,总在我们办公室夸奖你呢,说你聪明懂事,你这不伤老师心吗?自己好好做。”数学老师语重心长的说。

“唉……”我长叹一口气,不知道一会儿能不能交差呢。

数学老师陪着我来到了韩老师办公室,往前推了推我,我像只受了惊吓的小鸟,小声的说:“韩老师,我没做完……”

“行了,孩子尽力了,我给作证,这上题太难,题量还大,也就是她,别人都未必能做到这个程度,我还得做好几天呢,何况一个孩子!”数学老师及时说话救场,我安心了不少。

“拿过来我看看。”韩老师伸手向我要书,一脸冷漠。

数学老师把我演算的本子拿给韩老师,一边翻一边说:“你看看,多认真,一道题一道题写的,练习册写不下,都工工整整的写在本子上,就差三四页了,明天周六,下午自习她就做完了。”

“今天做,我陪你,晚自习做不完就在我办公室做,做完我送你回家。”

“哦。”我对韩老师如此不讲情面委屈极了,但是终究不敢违抗,于是做好了奋战的心理准备。

“得,我今天见识了,还真严格,难怪孩子说怕你,我都怕你。”数学老师又和韩老师寒暄几句,就离开了办公室,只剩下我和恩师两个人。

(四十三)

“得,我今天见识了,还真严格,难怪孩子说怕你,我都怕你。”数学老师又和韩老师寒暄几句,就离开了办公室,只剩下我和恩师两个人。

那天晚上我做到了将近10点半,晚上韩老师开车送我回家的路上,我一句话也没说,韩老师也一句话没说。车开到我家小区楼下,韩老师停下车,对我说:“累着了?”

“年轻不就是该努力吗?”我学着他曾经和我说的话。

“对啊。”他看着我,依然是一脸严肃:“以后你就明白了,你到时候谢我都来不及。”

“我现在就谢谢您,让我掌握了别人还没来得及掌握的数学重点和难点,明儿周六数学测验,你等着我给你考满分当烟抽吧。”我用不好好说话来发泄我这几天的不满。

韩老师“扑哧”的笑出声来:“行,你考不了满分我拿教鞭抽你。赶紧回去吧。”

第二天上午,我们进行了数学测验,先不说我每天在韩老师的强力督促下完成作业并超前学习,比别人多做题吧,就是这三天的《难点解析》也把我做题的感觉带上来不少。

感觉测验做的很顺手,答题的感觉都有了飞跃了。心想韩老师虽然不教数学,但还真有两下子,难怪是著名班主任啊~心里还是小小的雀跃了一下。

初三的测验一下子拉开了层次,当然我的成绩和韩老师的严厉认真是分不开的,我成了这次测验全年级唯一的一个满分。

想起来那天晚上和韩老师开的玩笑,偷偷的乐了起来。

课间,我拿着测验的卷子来到韩老师的办公室。

(四十四)

课间,我哪这测验的卷子来到韩老师的办公室。

我敲门进去,韩老师正在那里练字。(老韩同志写得一手好字,是书法协会的,有机会写一些我高考后和他学书法的事情。)

我见办公室没人,我“啪”的一下把满分的卷子拍在他正在练字的宣纸上,扬起头,得意的笑笑。

“干什么?”韩老师显然对我的行为没有准备。

“请你抽烟。”我继续着那天晚上的玩笑。

韩老师拿起卷子看了看,面容上露出难得的满足幸福感:“你欠揍了是不是,和我敢这么没大没小的?”

“我算是翻身了!”我见他心情不错,开始开玩笑起来。

“看来我治理你的方法奏效了是不是?”他拿开我卷子,继续开始练字,一边练字一边和我聊天。

“我来谢谢您啊老师。”

“谢我什么,我没做什么。你继续努力就是了。”

“表扬我一下嘛,你从来都没表扬过我。”

“有成绩的时候别把成绩当回事……”

韩老师又适时的泼了我一冷水,我呆呆的站在那里,生气的转身走出他的办公室。

“回来!”韩老师叫住我。

“干嘛啊?”我心里有点不爽,不服气他的“冷水”。

“我说的话往心里去,别像小孩儿似的,听到没有?”韩老师摸了摸我的头:“回去吧,继续努力啊!”

“真是的,知道了。”我悻悻的回到班级里,不过看到他能认可的冲我笑一下也是满足的~实在受够了他的冷峻。

(四十五)

韩老师虽然对我严厉有加,但是并非是那种“动辄则打”。但是每一次严厉都让我印象深刻。

韩老师曾经在我长大后对我说过,有的孩子能打,有的孩子不能打。至少要让学生理解,你是好意,有的学生不理解,反倒反目成仇,他还告诉我他没打过几个学生,因为没把握的孩子他从来不打,甚至都不会深说,这点我相信,因为韩老师的内心深不可测,他对事情的把握超出周围人的想象,何况是教育学生。

同时他告诉我打过的都和他感情特别好,我听了以后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尽管恩师严厉的监督教导下,我还是有溜号的时候,或者我一直在偷偷的溜号蔫坏,只是为了寻找那种乏味生活中的刺激?因为本质上我还是个孩子。

一次自习课上,我实在是心烦难以聚精会神看书学习,于是给同桌写了个纸条:太闹心了,学不下去。

同桌回:那你想干嘛?

我回:什么都行,就是不想学习了。

同桌回:就你觉得咱俩在这屋能干啥啊。

我:陪我出去

同桌:你是疯了吧,你克星发现了怎么办?

我:我实在是太难受了。

同桌:去哪啊?

(四十六)

我:哪都行。

同桌很够意思把纸条撕得粉碎,于是我和同桌假装去厕所,从学校后墙爬出去,来到校外。现在回想起来,确实自己在没事儿找事儿,但是我们还原到当时的心态,一个被严师每日不懈坚持高要求的十四岁的孩子,日积月累的压力,实在难以不断持续,难免会厌倦逆反。

我和同桌仅仅在离学校不远的文具店和小饰品店转了转就回了学校。这样的放松就让我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我觉得压抑的心情好多了。

可是当我和同桌回到班级里的时候,韩老师严肃的坐在前边,班级只空着我和同桌的位置,像让人打掉的牙齿,空得别扭。

我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就往位子上走,同桌在后面使劲儿拉着我,意思不让我走。

韩老师看出了我的心思,于是冷静的说:放肆。

于是我不动了,和同桌一起站在那里。

“干什么去了你俩?”韩老师问

“上厕所。”我说。

“俩人一起去啊?”韩老师继续追问。

“呃……是。”我冷静的回答,像是真的去厕所一样。

“行,你俩回座自习吧。”

(四十七) ”

恩师就是那种人前不会马上表露的人,虽然当时还是个少年,但是多少对恩师还是了解的,我当时知道,他看出来了我们在说谎,只是不愿意当着全班同学面揭露而已。

同桌马上写了一张纸条问:怎么办啊,老师好像知道了。

我回:有事儿我扛着,看你书吧。

韩老师突然走下来,走到我俩的位置,对正在写纸条的同桌说:“拿出来。”声音冷静得可怕。

同桌自然不敢不交出来,我虽然故作镇静,但心也跳得厉害。我知道我犯了错误,但是是故意犯的错误,和乏味题海比起来,半小时的轻松就像孩子吃了第一块糖一样甜蜜喜悦。

“你出来。”韩老师点了点我的桌子。

我双手插在校服的裤子兜里,颠儿颠儿的跟到了他来到办公室,我知道,迎接我的不是暴风骤雨就是血雨腥风。我在心里自己和自己对话。一个声音说:初三了,还敢自己溜达出去逛街?找死吧。另外一个声音说:我受够了……!

作死很可怕,但是知道必死无疑还坚定的走下去也是另外一种坚强。我不是没事儿找事儿,我是在必死无疑道路上的挣扎。

(四十七) ”

恩师就是那种人前不会马上表露的人,虽然当时还是个少年,但是多少对恩师还是了解的,我当时知道,他看出来了我们在说谎,只是不愿意当着全班同学面揭露而已。

同桌马上写了一张纸条问:怎么办啊,老师好像知道了。

我回:有事儿我扛着,看你书吧。

韩老师突然走下来,走到我俩的位置,对正在写纸条的同桌说:“拿出来。”声音冷静得可怕。

同桌自然不敢不交出来,我虽然故作镇静,但心也跳得厉害。我知道我犯了错误,但是是故意犯的错误,和乏味题海比起来,半小时的轻松就像孩子吃了第一块糖一样甜蜜喜悦。

“你出来。”韩老师点了点我的桌子。

我双手插在校服的裤子兜里,颠儿颠儿的跟到了他来到办公室,我知道,迎接我的不是暴风骤雨就是血雨腥风。我在心里自己和自己对话。一个声音说:初三了,还敢自己溜达出去逛街?找死吧。另外一个声音说:我受够了……!

作死很可怕,但是知道必死无疑还坚定的走下去也是另外一种坚强。我不是没事儿找事儿,我是在必死无疑道路上的挣扎。

(四十八)

我想起《还珠格格》里紫薇的一句话,当时皇上要处置劫狱的儿女们,紫薇说:“皇上,我们明明知道回来是一个必输之赌,我们的筹码,就是您的不忍啊!”

当时看到这里的时候,我的眼圈都湿润了。现在套用在我自己的情节里:我知道,这样做必死无疑,我唯一的筹码,就是在这等死啊!

因为,恩师对于我的错误,没有不忍。

跑题了,言归正传。

和韩老师来到办公室,可是他的办公室里还有别的老师在。韩老师看着我说:“干什么去了?”

我知道,这回必须说实话了:“出去玩了。”

“去哪玩了?去了多久?”

“就是……外面溜达了一圈,半个小时。”

韩老师有一点特别好,就是在外人面前,从不发火,而且从容儒雅,张弛有度。

“恩,你回家吧。”韩老师居然是带着微笑说出的这句话!说话的语气像是我有病在和他请假,然后他同意了。

“我错了。”我都觉得自己特别没劲,故意犯了错误,然后在这里承认错误。

办公室的另外一个老师居然很配合的走了出去。

(四十九)

“让你回家呢。”韩老师面带难色,语气不再像刚刚有人一样好了。

“我错了。”还是一样的回答。

“你好大的胆子!”

这回是真的生气了,真的生气了,声音大了,语气也变了,表情也不那么从容了,怒视着我,男人生气太可怕了。

“还有事儿你扛着,你扛得了吗你,你要是出事了,得我扛着!”恩师怒气冲冲的指责我纸条上的内容,我才知道,自己的话是多么幼稚可笑。是啊,我能扛什么,扛几句骂,挨几句训,真要是出去了,出了什么事,韩老师要怎么交代?

“你给我转过去!站好!”

我马上联想起假期时候的事情,吓得双腿开始发抖。

“您说正式上课时候不会打我。”我还为自己不能挨打找依据。

“你还给我写保证了呢,有用吗?”

(我恨死了这个保证书,前一段过生日,恩师为我订了一束鲜花,然后花里面还复印着我小时候写的这个保证书,为什么想起来写这个文,也是当时看了保证书有感而发觉得往日难再。)

又跑题了。

“转过去!你不是要扛吗?我成全你!”

(五十)

韩老师很生气,教鞭落在身上,打进骨头一样。

“你不是要扛吗?”啪!

快乐总是这么短暂,眼下挨教鞭才是现实。

我忍着疼痛,反正玩也玩了,谎也说了,纸条也没收了,现在正挨打呢,最坏的结果能坏到哪里?

“还敢逃课!”啪!

“不敢了!”

“欠揍!”啪啪!

我站着不动,任凭他一下下的抽打。韩老师似乎觉得没打痛我一样,于是把我摁在桌子上,一顿狠抽。

我这才意识到什么叫挨打:“好,我今天就看你怎么扛!”

说完,韩老师继续把我摁在桌子上,一顿噼里啪啦的教鞭。我就听见身后嗖嗖的教鞭划过空气的声音,还有落在我身上一下下刻骨铭心的疼,我实在难以哭喊,咬着胳膊等着韩老师饶命。

“以为我真不会动你是不是,嗯?”说完又开始一溜烟儿的抽打。

可是韩老师仍然不停手:“有本事你给我抗住!”说完继续抽在我的腿上、屁股上。

我疼得心脏咚咚跳个不停,于是大声的哭喊出来:“扛不住了,我错了,错了……疼……”

“站起来!站好了!”韩老师用教鞭抽在我的腿上。

(五十一)

“站起来!站好了!”韩老师用教鞭抽在我的腿上。

我勉强的起来,立刻停止了哭声。我知道自己在明知故犯,但是我也明白,自己只是太过压抑,想寻找片刻的欢愉而已。其实世界上每个人都是对的,我寻找快乐和放松是对的,韩老师以因为我随意逃课说谎,教育我也是对的。

“去,把你同桌叫来……”韩老师放下教鞭,冷冷的看着我。

“是我不对,是我让她陪我的,老师您别说她了。”

“我让你叫她来,没打疼你是不是?”

“不怪她……”

“还想挨打是不是?”

“不是。”

“不是就去!”

我慢吞吞的走到班级门口,把同桌叫了出去,她看着我梨花带雨的样子:“你没事吧?”

“没事。韩老师叫你,你就说是我非要你陪的哦。”

上楼梯的时候,身后疼得难受,但我依然掩饰着自己,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到了办公室,韩老师依然面如寒夜,冷冷的看着我们俩:“都过来!”

“去哪了?”韩老师看着同桌,冷冷的问。

同桌很有默契的说了实话,韩老师瞪着我俩说:“还敢不敢了?”

(五十二)

同桌很有默契的说了实话,韩老师瞪着我俩说:“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我们一起回答到。

“你也跟着胡闹!”韩老师瞪着同桌,用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同桌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说:“老师,我错了。”

“你呢?”韩老师看着我,等着回答。

“我也错了。”我的声音哽咽着,一看到他着张冷冷的面庞,就抑制不住的委屈要哭。

“你去把脸给我洗了。”

我赶紧去洗脸,不敢有违抗。

我洗脸回来,站在原地,韩老师对同桌说:“把刚才我跟你讲的话,和她说一遍。”

我惊诧的看着同桌,她老老实实的对我说:“老师说,不许和你胡闹,也不许跟着你胡闹,要和你一起努力,考上重点高中重点班级,才是他的好学生。”

“听见没?”韩老师看着我,期待我的回答。

我听见“他的好学生”的时候,使劲儿忍着,尽量然自己不那么激动,我可不想再哭一次,可是我知道,眼泪就在眼圈里打转。

“你先回去吧。”韩老师对同桌说,留下我在这里,我知道,大训之后还得小说一顿。

“水喝了。”韩老师用纸杯接了杯水,放在桌子上。

我看着水,无动于衷。

(五十三)

“水喝了。”韩老师用纸杯接了杯水,放在桌子上。

我看着水,无动于衷。

“打傻了?水喝了,听话!”韩老师自己也拿起杯子喝水,我也只好拿起纸杯,象征性的喝了一口。

自己搬个椅子,坐下。

于是我搬了个椅子,坐在他对面,我尽量让自己装的若无其事,于是手拄着椅子把手,坐下的时候依然生疼,于是用手扶着椅子两边,减轻压力。坐在椅子上,还偷偷的用手揉着身后。

“打的轻!”

我已经够无地自容的了,为什么还要这样讽刺我!

“今天为什么打你?”韩老师看着我,表情依然严肃。我不敢怠慢:“因为逃课出去玩了,回来还说谎,还没有礼貌。”

“还有呢?”

“还有就是让老师担心了。”

我知道,我懂得道理,但是懂得这些道理还去做,我当时真的让韩老师严加管教到了一定程度。

“该不该打?!”

“该打。”我声音小得自己都快听不到了,快点过去吧,不要受这样挫伤自尊的侮辱。

“我看也该打!打完你就老实了!”

“对不起……”

(五十四)

“我看也该打!打完你就老实了!”

“对不起……”

我低着头一直不说话,看不见韩老师的表情,他也有几分钟没说话,我想或许他一直在看着我吧。

几分钟以后,他打破了沉默:“老师太生气了,下手重了是不是?”

“没有。”我不敢说他手重了,您是老师,都是正确的。

“不敢说。怕我。”韩老师说这话的时候,不是疑问的语气,而是肯定的,看穿了一个孩子心思的语气。

“也没有。”我实在是不想说话,就想自己找个地方,好好安静安静,休息一下。

“玩得挺开心?”

我抬起头,看着他捎带慈祥的目光,虽严厉,但是也缓和了不少怒气。于是实话实说:是啊。

“那你怎么没多玩一会儿再回来?”我知道,韩老师是在和我谈心呢。

“很多事儿都没做呢”我依然是实话实说。

“都玩什么了?”韩老师好奇的看着我问。

“没什么,就是去了饰品店什么的。”面对他所有的疑问,我都是实话实说。

“买东西了吗?”我也知道,他再尽量缓和我刚刚恐惧的情绪。

“没带钱,钱在书包里呢。”

(五十五)

“哈哈,没带钱你就敢出去啊。”韩老师笑着过来轻轻的掐了掐脸蛋,满脸的喜欢,刚才打我的那股愤怒劲儿已经荡然无存。

“嗯。没想出去太久的。所以也没带钱。”

“那有喜欢的东西吗?”韩老师继续顺着一个孩子的思路和我聊天,尽量分散我害怕的情绪,让我赶快缓解刚刚失控的情绪。

“喜欢一个小镜子啊,看了一会儿。”

“我带你买去啊。”韩老师作出积极要买来的样子。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刚才还冷厉的男人,一下子变得这样善解人意。

“不好吧,上课呢。”

“我是真给你吓着了,走吧。你带路!”

一瞬间,韩老师给了我很少感受到的慈爱,是那种伤心过后的温暖,我不忍让这种感觉溜走,于是很懂事的尽量笑了笑。

韩老师轻轻摸着我的头,带着我出去。

到了那家饰品店,把自己喜欢的东西拿给韩老师看,我知道他不懂,只是为了哄我开心,缓解我的情绪:“再看看,再买点什么吗?老师买给你。”

“哎呀,刚才这孩子和另外一女孩儿看了半天呢!”

“是,买回去看!”韩老师自如的应对着老板。

(五十六)

“哎呀,刚才这孩子和另外一女孩儿看了半天呢!”

“是,买回去看!”韩老师自如的应对着老板。

我拿着那个镜子爱不释手。

“给你同桌带一个,去,给她挑一个!”这一刻,我幸福极了。

回去快到学校的时候,我站在校门口拿着两个小镜子看着韩老师笑了笑。

但是又情不自禁的哭了起来:“对不起老师,我让你担心了,我就是想出来转转,没诚心想逃课……”

“行了,过去了,老师不说你了,你也不许再哭了。”韩老师轻轻拍着我的背。

下午的阳光暖暖的洒在身上,韩老师是有慈爱的一面的,只是育人心切,气我偶尔的不懂事吧。

我尽量调节着情绪,让哭的感觉慢慢减缓。

一边走进教学楼,韩老师一边问我:“告诉老师,老师是不是手重了?”

我鼓起勇气:“老师,我不想说实话,也不想说谎。

韩老师哈哈大笑:“行,我给道歉,吓着你了。”

我觉得韩老师这样的状态很好,可亲可近又放松,于是害羞的笑笑,跑回班级。

韩老师给我的大多数感觉都是严厉深沉的,因此,但凡他带给我的一点点温暖,我都会记得一清二楚。我承认在我内心里,更渴望的是韩老师能多多把他对我的认可和喜欢表露出来,可是在上学的时候,韩老师很少这样,直至我高中毕业前夕,看到他的时候,都会很尊重的叫一声韩老师。

韩老师最经典的动作就是站在我们班级的门口,看着混乱的班级三秒钟之内各就各位,然后从容的再离开门口,一句话不用说,就是眼神就足够摆布学生。我一直以为,这才叫水平。

最吉尼斯的事件就是他严肃的看谁一眼,谁都会不自在的立刻去想自己哪做错了。

他是一个精明智慧的人,他曾经对我说,有的老师在利用学生,但是他不会,他只会教育,利用和教育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利用是对利益的取得,教育的本质是人。

上大学那会儿,流行《明朝那些事儿》这本书,那时候,韩老师已经是校长了,我和他探讨这书的时候,他直接告诉我:看看就行,读明史,必须要看《万历十五年》,他也是一个极其丰富博学的人。当我懂得欣赏一个男人的时候,老韩同志自然成了我的忘年交。

(五十七)

一次给了他一张国庆音乐会的门票,我知道,和他一起去,一定会有收获,当主持人说:下面请听钢琴协奏曲《黄河》的时候,我问:协奏曲和变奏曲有什么不一样啊?恩师看了我一眼说:协奏曲是演奏形式,变奏曲是作品形式,两回事儿,你能不能别在这样的场合问这样门外汉的问题?

然后我看见钢琴演奏和一个小提琴演奏人在握手,于是我又问:不都是钢琴和指挥握手吗?为什么钢琴和小提琴也握手啊?

恩师说:“恩,那叫首席小提琴,表示对整个乐队的尊重。”

是的,恩师也是一个很广泛的人。

同时,韩老师也是一个犀利敏锐的人。

我曾经在长大后和他探讨人到底应不应该坚持原则。

韩老师吸着烟问我:“你觉得你是有原则的人吗?”

“算是吧,至少我有底线啊。”

“是么,那你说说你底线是什么?”

“不伤害无辜吧。”

“嗯。”恩师若有所思,轻轻的弹了一下烟灰,看着我说:“原则是个方向,是向前的,不是向下的。前方施工的时候,也可以绕行。”

我思考着:“那还叫坚持吗?”

恩师把烟头扔在烟灰缸里,把烟灰缸当做施工的地点,指着它对我说:“绕行是换个走法,不是换方向,懂了吗?”

说完,放下烟灰缸,我看着他,尽管他依然是校长身份,但是魅力不亚于一个智者,我对他说:“韩老师,如果不做校长,你最想干什么?”

恩师看着我说:“种地,浇花,读书,写字,找几个朋友,钓鱼聊天。”

恩师,是一个心底闲静的人。

(五十八)

我一直恪守着韩老师规定的各种规章制度,也谨慎的对待他为我特制的每一款“特殊规定”,尽量达到他的标准。

其实,恩师之所以这么严格的要求我,是因为希望我用最快的速度进入到中考的状态,他恨不得我比别人要早半年进入才好。如此严格的要求我的学习,就是要我在短时间内巩固基础,对任何题目都要有“信手拈来”的感觉。

我当时就知道,我是他的得意门生,但是我也知道,韩老师对我与对别人不一样,我很自豪有着这样的特殊待遇,当然,也很担心,害怕自己做不好,让他失望。

这样的待遇,仿佛成了我韩老师之间的“潜规则”,当然,班级里也有人看出了这样的“潜规则”,于是,在我的身上发生了只有学生时代才有的那种微妙的“羡慕嫉妒恨”。

恩师有时候会在下课的时候直接用书指着我的方向,示意我出去跟他走,恩师总会在下课不忙的时候特殊关照我,为我先讲一讲由于我提前学习不太明白的难点,时间长了,这样的默契我们还是有的,我会在他下课的时候先看他的眼神,确定他没事儿之后,再去做其他事情。

我知道,我或许在有些人眼里,和他们太不一样,但是我也很理解他们的心态,同样的学生,只因为成绩的突出,得到的待遇才不同?我也知道,找韩老师单独补课的家长络绎不绝,但是韩老师,要看学生。可是韩老师是主动要这么待我,给了我太多的关照。

(五十九)

有一天班级里一个成绩中等的学生,对我说:“你敢不敢跟我换今天发的题单?

我笑着问:“什么意思?怎么换?”

“就是把我的题单写上你的名字,你的写上我的名字。”

我心中明白她的意思,她不过是想知道如果她达到我的程度,老师会是什么反应,同样,也想知道韩老师看见我突然间的变化,会有什么反应。一切在心里,但是我不想拆穿她,既然知道别人的“敌意”,就不要故意与之为敌。

同时觉得也无伤大碍,于是笑着说:“恩,好啊。”

“那今天随堂测验,你答好后,就写我的名字。”她对我说:“还有,不论老师发现没有,谁也不许说。”

“呵呵,好,那你别忘了写我的名字。”

于是,在随堂测验结束以后我们都履行了诺言。

结果很简单,她得了我的分数,我得了她的分数,我甚至也觉得这种“玩法”挺刺激,我知道,她比我更期待韩老师的反应。

下午的时候,我知道韩老师肯定已经批改完了上午的随堂测验,可是我去他办公室问题的时候,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依然从容不迫的为我讲解。

我依然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继续学习,继续生活。

(六十)

直到第二天他来讲析试题的时候,随堂测验发到我手里,我才发现一向接近满分的我,只得了九十多分(满分120),猛然间想起来,对,是换的卷子,自己给自己吓得一身冷汗。

韩老师开始讲题,这家伙,第一道题就错了,韩老师叫着我的名字:“你说说你怎么想的,为什么做错?”

“啊?”我没反应过来韩老师说的话。

他又重复了一次:“我说,让你说说,为什么做错。”

“啊……因为我……”我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自己怎么选的不知道吗?”韩老师看着我。

我还真不知道是怎么选的,于是傻呵呵的说:我忘了。

韩老师没说什么,继续讲题。讲完以后,把他手中的题单放在讲桌上,班级一片安静,有的再看着自己错题,有的看书,有的抬头抄没有抄完的板书。我假装看自己的错题。

“课代表,你站起来!”

我慢慢的起身,等着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未知。

“我说你什么好呢,你是怎么做的这个题,就这个水准你还考什么重点高中?!”

恩师很少在人前说这样挫伤别人自尊的话。我没有委屈,因为我知道,我是和别人换了名字写上去的,但是当着全面的面,说出这样的话,也不是韩老师的为人水准啊!

补(二十六)

恩师一语中的,之前所有的不解和委屈全都释怀了。

和恩师的这次谈话,是我生命中重要的谈话之一,其中很多话一直伴随我至今。受用良多。

那段假期,我时刻谨记着那次谈话恩师告诉我所有的话,我知道这些话会让我少走很多弯路。至今,恩师岁年过五旬,但也已经是校((长的级别,大概可以不再教课,但是那种儒雅从容的劲头,依然不减当年。

这次“黑(暗(的假期”接近尾声,我也对韩老师多了很多敬畏。不再敢像从前一样,在紧张的学习当中不再敢轻易溜号,就是溜号,也要挑韩老师确实不再学校的时间,那一段时间特别特别害怕他,是因尊敬产生的敬畏,因为敬畏产生了心里的距离。一时间,我连和他撒娇都不再敢了,那一段,我似乎觉得自己长大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即将接近初三,韩老师对我的要求越来越严格,现在想起来,甚至有些苛刻。尽管这种严格别人看来也许是对我的特殊关照,但是再我看来,给即将中考的我,带来了很多压力。

我曾经对恩师说,那一段我特别害怕他,甚至看见他就想躲开,因为他会给我这样那样的要求,比如错过的题不允许再错,任何科目都必须要加快别人一个进度,当别人还在做这个单元的练习题的时候,我必须要抢先一部分;必须要比别人多做一套练习册,例如学校给初三学生的标准是两套练习册,我必须要按照他的要求做上三套,甚至他的英语要让我做到四套;别人体活课可以出去自(由活动,我要在他的办公室背英语辅导报上的文章;当别人做一套模拟题的时候,我必须要做完两套;更可怕的是,韩老师绝不流于形式,不是在嘴上说说,他是真的要检查我。

虽然长大后我很感谢他那段日子对我的特殊照顾,给我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也养成了我当日是当日毕,绝不拖沓延迟的好习惯,也养成了我精益求精,真实严谨的作风,也养成了我高效准确的素质,但是在问我当时看来,他对我坚持不懈的严格要求,简直难以承受。因为,我还是个孩子。

记得一次是真的不想做作业了,真的不想去昨明天的事儿了,想明天的事儿还是明天做好了,好想放松。于是把学习任务搁置了,结果他第二天检查我的时候,发现我真的就没做,脸色马上阴沉下来,冷冷的问我:为什么没做?

我只好说昨天太累了,实在是太累了。

可是他却对我说:你小孩儿知道什么叫累?年轻的时候就是努力的时候。

我沉默,我对他的苛 责都要哭了出来,心里都要委屈死了。

韩老师接着说:“补上啊,课间操别去了。”

韩老师接着说:“补上啊,课间操别去了。”

“老师我今天晚上做行不行?”我都能感觉到自己哽咽的声音,因为我实在太害怕他了。

“我让你课间操的时候做,你听不懂吗?”韩老师的脸上一脸的对我不耐烦,很气愤我的讨价还价。

虽然我“忍(百度实在是太好了)辱负(百度好好哦)重”,当韩老师出去的时候,我把本子重重的摔在桌子上,发泄自己的不(百度好好哦)满。

之后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觉得自己已经做得足够,却怎么也达到不到他的要求。

难道他就没看见我每次考试都班级第一么,没看见很多科任老师都表扬我聪明吗,没看见当别人不会难题的时候我都会吗?没看见我一点点好处吗?

其实现在想来,我质疑的很多韩老师的“没看见”,其实,也正是他给我的啊。所以现在的小孩子一定要珍惜对你要求高的老师,不是苛(百度好好哦)责你,而是他用他的经验给你一个新的高度,他用他的能力来塑造一个更优秀的你

补(二十八)

“让你背,快点!”韩老师是有期待的,可是恐怕我总是让他的小梦想破(灭。对不住您了。

“老师我……我也没背。”我还特意把重音放在“也”字上,力求法不责众。

韩老师用他的行动告诉我,虽然“法(不(责众”,但我不属于“众”,当时的心境用现在时髦的甄嬛体讲那叫一个“罪(该万(死”。

韩老师从容的脸上浮现出眉毛紧锁的表情,我知道,眉毛紧锁是生气,再叹一口气就是失望。结果,叹气了……

他把书拍在我的书桌上,吓得我也跟着颤抖了一下。

按照他的要求是这样的,我不仅要背下来这一篇,甚至要背下来下一篇要求背诵的古文。可是我连这一篇都没背下来。

这时候,语文老师开口了:“今天你们班主任也在这呢,我在你们班主任面前要求你们,明天必须人人会背诵!”

“不会背的都给我回家,别念了都!”韩老师补充着,加大力度做要求啊。这也算是给语文老师一个态度。

日子还得过,混过了语文课,等到了英语课。

韩老师走进教室第一句话就是指着我说:“你给我出去把《陈情表》背会再进来。”语气从容得像跟我商量过一样。

我虽然知道他也许会教训我几句,但是绝对没想到他会当着全班的面把我赶出教室,让我在教室外面背语文课文。

全班不((寒而((栗,而我是浑身寒冷。我看着他,想顶嘴,但又怕无法收场,于是拿着语文书,走到教室外面,我这样的心情下,还要把《陈情表》背下来,心里开始觉得韩老师过于苛责。

拿着语文书,开始背诵,还是快点背下来,早点回到教室吧,指不定谁从走廊经过,看见我站在这,岂不是更丢人!

老师讲课文的时候,我还是有点印象的,所以二十分钟左右,我就背了下来,喊了声“报告”!

“进来吧。”韩老师听声音好像不生我的气了。

“背完了。”我没精打采的说。我这人比较会配合别人的心情,既然韩老师不那么生气了,我便要做出更愧疚的姿态来。

“回去吧,听课吧。”韩老师说这,向我作为的方向使了个眼神。

我坐在座位上,看着他讲课的风采,刚刚丢人的事儿在自己心中缓解了一些,开始认真的听课。

(六十一)

我抬起头看着他,再一脸无奈的低着头,不知道他还会说出什么来。

“你干脆去初二重新读一下算了,好不好?”

恶毒!韩老师这样深沉内敛的人,怎么说出如此恶毒的话?

“我都嫌你给我丢人,我怎么有你这样的课代表!你自己不觉得丢人吗你?”

大庭广众之下,芸芸众生之下,全班同学之下,如此恶毒的讽刺挖苦训斥我!

我看着“满目疮痍”的题纸,有点后悔自己的做法,我真是自作自受,在全班们面前,让他如此训斥挖苦。不知道那女生是什么感受,自己的内心得到了满足?

还好下课的铃声响了起来。韩老师总是用实际行动证实他的沉着老练。

“出来你!”韩老师没好气儿的叫我。

我跟着韩老师走到办公室,他把门关上,沉默的看着我。我开始害怕,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刚才在班级里都那么说,何况……我特别后悔做了换名字、换卷子的决定。

“好玩嘛你!”

我低着头,偷偷的笑着,他的四个字,让我知道了,他看出来了一切。

(六十二)

“小丫头片子,我告诉你,要不是下课,我非得当着全班给你骂哭!让你在全班面前告饶!”

“嘿嘿,老师真聪明。”

“过来,今天给我背两篇辅导报上的文章,罚你胡闹!”

“不嘛~”我见韩老师不生气,开始撒娇。

“非等我用刑吗?”

“老师你怎么发现的啊?”

“你就是个小傻子,赶紧走,回去上课去!”

“哎呀,你告诉我呗,怎么发现的,怎么发现的,快,说说。”

“这还用特意去发现吗?你以为你是神秘的兵马俑啊?总用自己幼稚的行为挑战我,我还得配合你!现在你好受了是不是?没当着全班骂哭你,你觉得有遗憾?!我觉得韩老师一切尽在掌握,突然觉得那个女生挺没意思的,失落的表情落在了他的眼里。

“谁真难受谁自己明白,现在的孩子啊……”恩师说完摇了摇头。

“唉……”我也跟着叹了口气,若有所思。

“以后别这么玩,人啊,玩什么最终都只玩自己,人都是自作自受。”

后来我懂了,那天所有刻毒的话,都是说给那个女孩听,一来达到了指桑骂槐的目的,二来当面证明了这个“秘密”不是当事人说出去的,三来当着全班的面骂了我,让那个女孩子心里得到了平衡,四来让全班同学都看见了,他是多么的公证,不论是谁成绩下降,他都会严厉批评,责无旁贷,五来也让我领教了他的深沉智慧,告诉我不要随意胡来,一切尽在他的掌握当中。

不知道当时还是孩子的女生是什么感受,长大后想起来此时,不由得觉得韩老师手腕太深,大人都不是对手,何况是个未经世事的孩子。

这样不留痕迹的处理问题,确是现在很多老师无法企及的。很多人也许会单线解决问题,未必想得出万全之策。恩师肯在孩子身上下如此工夫,回想起来,还是让我敬意质感,骤升油然。

(六十三)

在韩老师面前,我觉得我空空的像一张白纸,然而他在我面前,却是一望无际,深邃广阔的大海,我永远看不透,也永远看不到。

有一天临近下午最后一节自习下课,下了课就要吃饭了。眼看着还有七八分钟下课的时候,班级里开始骚动了起来,就听见班级里乱七八糟,声音越来越大。说白了就是同学们都在说话,然后都听不清,之后同时越来越大声,结果从窸窣的声音变成了正常说话的声音,再变成大声说话的声音……

正在我们一边放弃这几分钟,无视课堂纪律的时候,就听见班级的声音像突然间戛然而止。

这时候都会下意识的看看班级门的位置吧,当然,我抬头看的时候,韩老师正站在门口,手扶着门把手冷厉的看着全班。紧锁的眉毛下,凌厉的双眼扫视着全班每一个人。

全班一片寂静,同时低头,就像从来没骚乱过一样。

下课的铃声响起来了,一般情况下,我们有一个小时的晚饭时间。

“现在是五点,都去吃饭,五点半,准时回来,不准迟到!”韩老师说完,转身而去。

所有人都按照他的要求,吃了饭,马上回了班级,因为都知道最后一节课的状态不好,没有人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撞枪口。

五点半,韩老师准时走进教室。站在讲台下面,我们的正前方,确认无人缺席,之后说:“最后一节课,都谁说话来着,站起来!”

我是说话了,但是我不知道是否该站起来,因为每个人都说话了,难道要全班都站起来吗?

当然,韩老师没等到他要的结果,没有一个人站起来。

“好,没人承认,那就全给我站起来!”

这时候,全班没有一个人再敢坐着不动,于是全都站起来,我们虽然年少,但是道理还是懂的,要死一起死嘛~

“行,都站着上自习吧,我陪你们。”于是韩老师坐在讲台前,看着下面站起来黑压压的一片,从容自得。

同学们都傻了,互相望着彼此,不知道要站到什么时候。

(六十四)

同学们都傻了,互相望着彼此,不知道要站到什么时候。

“来,所有班级干部,来,你们到前面站着!”

我不是班长,只是因为成绩突出,韩老师让我作为学习委员,当然,代价是要对得起这个称呼,成绩必须出类拔萃,否则我的下场,可想而知。于是我看班长“移驾”,我才跟着走到了前面,反正大家一起丢人不算丢人。

班长,团书记,学习委员,生活委员,体育委员,劳动委员,文艺委员,大家还记得上学时候的配置吧。于是我们七个人在前面站成了一排,面冲着大伙。

“好了,别人坐下吧。”

韩老师说完,我知道了,这是要拿我们开刀啊。

“你们几个,走廊里站着去,别人上自习。”韩老师说完,用手指了指门外。

我一直觉得,我和恩师之间有种默契。就在这个时候,我抬起头,突然和韩老师对视到一起。

韩老师没说什么,只失望的看了我一眼。我心里当然不舒服,我是说话了,但是又不是我一个人说话了,为什么我们出去站着啊。

可是这个时候我才想起来,我们班是提前回来的啊,这时候,别的班级别的同学都在自由活动啊。

(六十五)

天啊,让别人看见了,丢人都要丢到全校了,成何体统呢!

我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的,就在我浮想联翩的时候,我已经跟着“队伍”走到了走廊里。

正是人多繁杂的时候,这时候绝大多数吃完饭的同学都在往班级走了,可是我们却再走廊里罚站。我懒洋洋的靠在墙上,还故意躲在了最后,生怕让人看见里面有我一个。

“都给我站直了,不许靠着墙!”我当时想,韩老师你简直是我的克星,还真罚站啊!

恩师一次次的用事实告诉我,在教学育人这个问题上,他从来不走过场。

“都不嫌丢人了是不是?我陪你们一起丢人!”

我们七个人低着头,谁也不敢吱声。听“委座”训话。

韩老师一个一个问:“你,说没说话?!”得到的结果都是肯定的。因为我躲在后面,是最后一个人,所以问到我的时候,他已经积压了不少愤怒:“你呢,说没说?!”

我现在就是没说话,也得说自己说话了,前面六个人都说自己说话了,难道要我自己在这唱什么高调吗?何况,我还是真说话了,还是跟他们其中一个说的。

“我错了老师。”

“我问你说没说,没问你错没错!”

“说了。”

(六十六)

“我问你说没说,没问你错没错!”

“说了。”

“真有出息!”

他的话简直让我无地自容,我说句话就“有出息”了。

“班长为什么不管纪律?”韩老师站在班长旁边,我如释重负,谢天谢地……

“我以为快下课了……”

鼓掌,好完美的理由啊。

“学委,你就是这么给我带头学习的啊?我用你带都说话啊?”

天啊。我刚刚卸下的包袱好像抛在了上空再砸下来,更疼。

但是我可以模仿班长的说法:“我也以为要下课了……”

“你们呢?全都觉得要下课了,随便了是不是?都什么时候了,以为自己刚上初中呢么?!”韩老师用严厉的语气训斥着我们,路过我们班的人都故意慢慢走几步,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今天晚上给我站一晚上!不认识到错误不准回去!我倒要看看,班级没你们几个是不是能变安静!” 韩老师说完,走进班级,把我们几个活生生的晾在那。

六点钟上课铃声一响起,我看见韩老师拿着自己的东西回办公室,留下班级的同学们在上自习,我们在走廊里罚站。

(六十七)

偶尔有迟到的学生从我们身边走过,像看着怪物一样看着我们七个,还有认识我们的老师关切的问我们怎么了,我们一样的解释,一样的话开始重复说,中心意思就是:自习课说话来着。

我心里开始烦躁起来,只要走过人,必须打量我们,只要打量我们,必须要问怎么了,只要问,我们必须要解释,只要解释,我们必须就丢人!

看了一眼手表,六点半了,已经站了半个小时了,不是真的要让我们站到9点吧,七点四十的时候,初一和初二的孩子下了晚自习,是要从这里经过的,岂不是还要像看动物园里的动物一样再打量我们一次!

实在是太折磨我的心智了。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的,我开始按捺不住起来,于是离开罚站的地方,打算上楼去找韩老师说理。

班长拦着我说:“干嘛啊你?”

“上厕所呗。”于是绕了个路,打算找韩老师说理。一是觉得真的这么站到放学实在不是那么回事;二是觉得我和恩师平时接触的最多,希望能够让他原谅。

来到韩老师办公室的时候,他正在那认真的备课,仿佛已经忘记了还有七个倒霉孩子在哪里罚站。

韩老师顺着敲门的声音抬起头来,看见我站在那里,于是马上把头低下:“回去站着!

(六十八)

“老师您还生气呢?”

“没生气,做错了事不该受罚吗?”韩老师的语气理所当然,强势得让我找不到说话的切入点。

“我们都站了半个多小时了,老师。”

“我不是说了吗。站一个晚上,什么时候认识到错误了,什么时候回教室。”说完继续低头备课。

韩老师冷漠的态度深深的挫伤了我的自尊心,于是我站在那里,进退两难。

我撅着嘴看着韩老师,打算酝酿眼泪。

“少给我来这套,听见没?你要敢给我掉眼泪,我就让你明天晚上接着站!”

韩老师的机智,是优点,亦是缺点。

我继续沉默,韩老师收拾备课用的东西,看起来他大概已经备课完毕了,之后他拿起我单独做的练习册,一道一道的批改着,遇到错题,还帮我把没注意到的知识点和做题技巧写在一边。

我一直看着他把我那本他单独为我定制的练习册批改完,然后放在一边,开始翻起了杂志,完全忽略了就在一旁的我。

他的举动,让我备受伤害。

他看杂志,还拿出本子记录着什么,我不知道他是真的投入还是在故意消磨我的意志。期间,还有说有笑的接了一个电话。

(六十九)

“对不起老师,我错了,真的不敢了。”我打算再努力一次。

“没关系,知道了,回去站着吧。”韩老师说完,继续忙活自己的事情,仿佛我们的罚站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甚至觉得,韩老师的冷漠已经超出了我忍耐的极限,于是站在那里,真的哭了起来,眼泪再难以禁锢在眼圈中,于是不自觉的往下流。

韩老师依旧看杂志,记笔记。丝毫不在乎我的哽咽哭泣。

“你哭什么啊?我打你了。还是骂你了?”韩老师一副无辜的表情,我承认,我已经让他“收拾”得服服帖帖。

“老师我错了,真的错了,求求你了,别这样,我错了,真的知道错了。不该跟着一切起哄,一起说话,对不起,我真的错来了,您打我骂我都行,别不理我。”

“你过来,离我近一点。”韩老师放下杂志,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马上行动。

韩老师拿起桌子上的塑料尺,指着我说:“别人说,你也跟着说,你自己心里有没有点数,还告诉我快下课了,那么以后我快下课了就不讲课能行吗?还好意思找我来求情,自己说,该不该打?嗯?”

“该打。老师我知道错了。”

“就应该掌嘴,让你说话!”说完把尺子高高的扬起来,当然,没有落在我的脸上,只是落在了我的背上。

(七十)

当韩老师再扬起塑料尺的时候,我惧怕的眼泪情不自禁的流下来,把上半身缩成一团,紧张的说:“老师……我……求求您了……太丢人,知道丢人了,知道错了。”

韩老师扬起来的尺子没有再落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把尺子扔在桌子上:“给我回去站着!”

“老师……别罚我们了,知道错了,不敢了,再也不会了……再……再说,全班都……”

“全班都什么?全班都说了,为什么让你们几个站着?”

我低头哭着,不否认他猜对了我的心思。

“你说没说话?”

“说了。”我不敢有半句谎言。

“我告诉你,把你自己管好,任何人做错事的理由,都不要作为你自己去犯错的理由,记住了!”

韩老师的话是对的,他的话让我陷入了思考,他的道理总能让我彻底否认自己之前的想法。

“怎么不说话了?理亏了?”韩老师盯着我,表情严肃得不可侵犯。

“是我不对,老师。”我冷静下来回想了他那句“任何人做错事的理由,都不要作为你自己去犯错的理由”,似乎明白了一些道理。

(七十一)

“以后错了就是错了,不要找理由,我最痛恨自己做错事,矛头还指向别人!”

“知道了。”

“老师问你,你们自习课为什么说话?”

“老师,真的是因为快吃饭了……注意力难集中。”我说完,特意向后退了几步,怕韩老师再次听到这个理由的时候,对我“大刑伺候”。

“我打疼你了吗?看你吓得,老师就是问问,回去站着吧先。”

“啊?”我以为他这样算原谅我们了,结果还是要继续站……啊……

“让你先回去站着,站到下课再说!”

“别了……”我撒娇的对韩老师说。

“让你回去这么费劲吗?再说了,最后一节课那么大声说话,班干部也说,不该罚吗?你们站到这节下课,不许再说了!下课我过去。特别是你,不许偷懒,给我离墙远一点!”

我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再说话了,韩老师对于怎么解决今天问题,心里已经有数,于是回到走廊里继续站着。

下课了,韩老师没有食言,来到了走廊里,看着我们几个,目光落到我身上的时候,他特意多停留了几秒,我赶紧低下头,我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七十二)

我知道,我们站着的每一个人,都希望此时此刻能够得到韩老师的原谅。

“你们几个,还敢不敢自习课讲话了?”

“不敢了……”大家赶紧纷纷回答着。

“记着,今天饶了你们几个,下不为例,尤其是你们班级干部,要是给我带头说话,还要你们有什么用!再有一次,不轻饶!”

韩老师的警示让我们立刻又紧张了起来,每个人都谨慎的看着韩老师,生怕再出什么差错。

“都回去吧。”

这一次惩罚,让我们几个人集体冷静了下来,韩老师走进班级说:“这一次全班说话,罚的是班干部,下一次谁再犯,班长学委陪着站!站到再不说话为止!不是班干部么,要么起个好的带头作用,要么就一起陪罚!”

我听了韩老师的话,抬起头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觉得他过于严厉,他说到陪罚站的时候,我几乎在内心要暴跳起来。当我看着他的时候,韩老师直接把矛头指向我:“你看着我干什么,我说到做到!”说完,严肃的目视着全班。

我还真是自找没趣。

“今天的事儿就过去了,看同学们以后表现。另外,从明天开始,每天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剩余10分钟的时候,语文课代表组织学习文学常识,力争大家都记住,咱们就利用这个时间多积累。”

“恩,好。”语文课代表利落的应承着。

我很佩服韩老师的想法,一切问题迎刃而解,积累文学常识的学习不仅解决了下课前班级骚动的局面,同时也整体上拓宽了全班的知识面,巩固了全班的语文基础。知识确实是在于积累的。

韩老师说完看着大家:“大家调整情绪,好好学习吧,今天班级干部多承担点,班级干部,就得多承担责任!”

(七十三)

韩老师不会经常和同学们说笑,至少他在我们眼里,有同长辈一样的威慑力,他的威慑力,是由内而外的,是毫无异议的强势。举个例子,比如有很多年轻的老师在班级训话,离开后大家会理论纷纷,觉得这个老师年轻气盛了,但是韩老师训话结束后,留下的只有立刻执行,是毫无异议的立刻执行。我总是觉得,韩老师有种特殊的能力,他的气场,总是让人心服口服。

这一次结束后,班级里班风确实严肃不少,唉,其实上学时候孩子们也是见人上菜的,遇到韩老师这样气场强大的,上策就是走为上,千万不要招惹。他的一个表情,就足够你受用一天。

纪律严肃了,没人敢自习课捣乱说话了,可以说,“整(分隔)风”是成功的,是圆满的。

恩师教给我很多受用终身的道理,至少每一次单独受教,都是一次人生的课堂,恩师对我有种严父一样的期待和支持。

记得长大后有一次同韩老师一起去登山,同去的有他的同事,也有我的朋友。

我们在初夏的林荫道里走到了山脚下时,我已经面带倦容,当我看见眼前高耸的山脉时,便开始打退堂鼓,心想反正也是来游玩的,太累了,同志们谁能上谁上,姑奶奶我就在山脚下看风景。

当所有人迈上上山的第一步时,我却坐在石凳上开始喝酸奶,这时候老韩同志走过来问我:“干嘛呢,走啊?”

“累呢。”我学着五岁小孩儿的语气撒娇说。

“刚开始你就累啊?”

“可不是么。”我依然学着蜡笔小新的语气。

七十四)

“那你决定不上山了呗?”老韩问,我就知道,他肯定会画个圈让我往里跳,于是我自作聪明的回答:“这个问题还没想呢,嘿嘿。”

“那我帮你想,你上山呢,就是大家一起行动,不上山呢,我们从别的路线下来,你自己玩吧,啊……”

姜还是老的辣。

“我决定了。我上山!”我总不能独自行动在这身上老林里吧。

可是刚走到五分之一的时候,我又开始腰酸背痛,腿像僵硬了一样,酸痛难忍。于是又坐在一边。

“怎么了?”老韩同志关切的问。

“老师,我腿好像死机了……”

“呵呵,是么,来,我帮你重启。”于是韩老师故意踢了我小腿肚一脚,虽然没使什么力气,但是稍微一碰,酸痛感便弥漫整条腿,我龇着牙说:“你想弄残废我啊?”

“快起来吧,坚持一下!”于是韩老师拉着我,活生生的把我拎了起来。我故意撒娇不配合,韩老师不好意思的说:“你好好的,别闹。”他倒脸红了起来,他的可爱,让我精神振奋了一下,于是继续向前走。

走到三分之一的时候,我又开始动摇。

“哎呀,不想登了,累啊……”

“一看你就总也不锻炼,你就当减肥了,你不是老嚷嚷着减肥吗,再坚持一段,走不了就休息!”

我想也是,于是跟着队伍走到了二分之一处。我实在疲惫难耐,于是对老师说:“韩老师,陪我下去吧,走不动了。”

我以为他还会像之前一样哄着我慢慢走下去,结果韩老师甩给我一句让我恨不得直接跳下山崖的话:“这里,刚好是一半路程,往前走,和大家一起走,有说有笑,有吃有喝,我还可以给你讲讲典故;往回走,也是一半,条件是自己走,当然你这样的路痴随时可能走丢喂老虎。我们走了,你自己选。

我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发现大家已经离我越来越远,于是我狼狈的大喊着:“等……等……我……”

(七十五)

当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和颤抖的双腿下到山底的时候,直接找了片草坪懒懒的躺在那里再也不想起来,本来四体不勤的我,觉得整个身体都僵硬了。

韩老师坐在我身边的石头上,递给我一瓶新的矿泉水:“起不来了?”

我闭着眼睛不说话,实际上,我一是因为太累不爱说话,二是因为刚刚爬山到一半的时候,他那句几乎让我崩溃到跳下悬崖的话。也是故意生气不理韩老师。

“其实人生也一样,最痛苦的就是行程将半,在筋疲力尽时你会发现转身和向前的距离相同。”他边说边帮我拧开矿泉水,并递给我一张湿巾:“呵呵,好在,向前走有同伴为伍。”我懒懒的躺在草地上喝水,准备认真的听韩老师说下去。他继续说:“其实你不向前,永远不知道自己的潜力,老师愿意做支持你的同伴,但是你要坚韧一些,年轻人,要有韧劲儿,就要有相信自己能行的劲头儿!”

我伸手示意韩老师拉我起来,韩老师像父亲一样扶我起来,然后说:“你说我说的对吗?”

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其实不用非把山顶看得那么可怕,害怕远方的时候,自己盯住自己脚下的路,多一步,远方就近一点是吧?”

我承认韩老师句句在理,登山时也能为我点拨一堆的道理,我很爱听他说道理的时候,是一种历经沧桑后的饱满与真实。

我有点不好意思自己刚才登山时候消极怕吃苦的样子,毕竟只有我一个人在耍赖撒娇,于是挺不好意思的笑笑。

韩老师一眼就看透了我的心思说:“没关系,这是登山而已,你体力不好也正常。但是我相信我的得意门生在人生大事上不会犯傻!”

“嗯!”我赶紧点头,感激韩老师给了我台阶下。

(七十六)

我在上初中的时候,代数和几何是分开的课程,虽然考试都在一张数学卷子上,但是课程是两个老师分开来上的。可能现在都叫做数学课,我上学的时候,一门叫代数,一门叫几何。

几何课本上,总会有黑体字,叫做公理或者定理。其实几何的公理和定理一定要一字不差的掌握,这样才能对证明的条件结论掌握得准确踏实,才能保证对知识理解透彻。

一次几何课上,老师在讲完证明题以后就问大家这里面涉及到的定理。可是绝大多数人都只能说出定理的内容,却没有一个人回答得一字不差让几何老师满意。当然,问题最后落在了我这个韩老师所谓的“种子选手”这里。

我按照自己掌握的知识说出来,结果也不对,只因为把“有且仅有”记成了“只有”。我回答完以后,几何老师失望的看着全班:“把书翻开,都看看书上怎么说的!”

“今天回答的不对的,自己课下把这条定理抄20遍,记准!”

其实抄那么几遍公理定理倒也正常,我也不是第一个,这样的事情也会偶尔发生,没记准确嘛,初三了,多写几遍也正常,大家习以为常。

于是我为了节省时间,在下课的时候开始默写那条定理。

但是不正常的是,韩老师走进班级,他见我没出去活动,习惯性的向我走来,看我在做什么。我以为习以为常的课业也没放在心上。

韩老师见我在抄写默写几何定理,于是问:“写这么多遍?”

“没记准,几何老师让多写几遍。”学习问题上我不敢说谎,也不愿意说谎。

“你干嘛来着,记不准?”

我有点反感,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儿韩老师就对我不满。

“我笨,记不住。”我心情也开始不好起来,不愿意顺着他沉默或者说软话。

“记不住写100遍,写100遍就能记住了!”韩老师也丝毫不给我好脸色。

“写1000遍也记不住。”我觉得他在同学们的面前深深的挫伤了我的自尊,于是也不愿意再讨好他。

我凭什么活的那么逆来顺受啊。

(七十七)

我凭什么活的那么逆来顺受啊。

“那就写10000遍,写到记住了为止!”韩老师一改沉着老练的常态,开始和我这个小丫头片子一般见识。

我“哗啦”的一声把刚刚写好的定理稿纸从本子上撕下来,之后撕得粉碎,扔到班级后面的垃圾桶里。

我从后面打算回座的时候,看见韩老师瞬间阴沉的脸。我觉得韩老师是在逼我,甚至故意找茬。不就是一个几何定理,至于这么小题大做!我开始赌气,你阴沉个脸,姑奶奶我还不想逆来顺受呢!

韩老师没继续追究,只是掩饰的笑了一笑,然后离开了班级。

我一个人坐在座位上生闷气。

“算了,咱老师不是故意说你的,也是为你好。”同桌劝我。

“他不就那样吗,要求就这么严,你就认倒霉算了。”周围同学劝我。

“你赶紧追咱老师啊,赶紧认个错,干嘛呢你啊,有几个敢和他这样的啊,你活够了啊?”班长劝我。

可是我什么都听不进去,就气韩老师为什么对我如此刻薄,小题大做。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我心情坏透了,一天都打不起精神。偶尔看见韩老师,也不说话,假装没看见一样,避开。

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韩老师来到班级:“课代表把作业题单取回来,给大家发下去。

(七十八)

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韩老师来到班级:“课代表把作业题单取回来,给大家发下去。”

韩老师说这话的时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可是,我还是记得上午课间发生的事,不愿意听他说一句话。

“课代表啊,去取作业。”韩老师平静的说,并作出一副以为我没听见的样子。

我继续沉默不说话。继续假装没听见一样。

韩老师走到我的座位,站在我身边,声音夹杂着可怕的安静:“课代表,去把作业取回来。还在原来的地方。”

我依然坐在那里做着其他科目的作业,对韩老师的漠然就像他是一个局外人。

我能感觉到班级里很多人在看着我,其实我现在回忆的时候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是极其不懂事的,但是当时年少,想起韩老师上午在全班面前那句话,便认定他的小题大做,于是开始任性得失去分寸。

韩老师是一个极少当众动怒的人,也是一个极能控制自己情绪的人。

于是韩老师自己走出教室,取回作业,独自一个人发下去。我知道,我的行为也让韩老师丢尽了脸面,同学们会想,韩老师那么重视我,我却如此对待他。我拿到作业的时候,还看见韩老师认真为我批改的笔迹。

(七十九)

韩老师轻轻的走到我座位旁边,俯下身子,小声在我耳边说:“你今天作业都做完的时候,来我办公室一下,老师等着你。”

我写作业的时候,不时就想起来今天一天对待韩老师的态度,也想起来韩老师在上午课间后,便没在和我一般见识,突然感到自己态度有些过分,三心二意的写完所有作业,已经到了最后一节晚自习。

我不安的来到韩老师办公室门口,却没有和往常一样很自然的敲门。

我在外面独自徘徊着,想着该和他说什么,怎么面对他,今天我到底算是任性了,还是不尊重老师了,还是耍小脾气了,还是不好好学习态度也不好了。我正合计着自己的“罪?名”,突然间,韩老师把门拉开,看得出来,他被门口的我也吓了一跳。

“啊?来了,先进去等我,我去洗手间。”

我也吓了一跳,于是硬着头皮走进了办公室,这回倒好,不用想了,直接进来了。

韩老师很快回来了:“作业都写完了吗?”

“嗯,写完了。”

“上午那个几何定理,背好了?”

“嗯,背好了。”

“你背一遍。”

我哇啦哇啦的说了一遍。韩老师点点头,若有所思的看着我 。

(八十)

我哇啦哇啦的说了一遍。韩老师点点头,若有所思的看着我。

“老师……”我被他盯得发毛。

“呵呵,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不知道,韩老师。”我想承认错误,想对他道歉,但是不论如何也不知道怎样开口。

“我在想,如果你十年以后把你今天的脾气和做法带到你未来要工作的地方,会是什么后果。”

“不知道。”我实话实说,当时还是孩子的我,甚至没有完全理解韩老师的意思。

“我只当着全班同学面说你一句,你就耍脾气到如此程度?”

我沉默,自知确实有些过分。

“我说你说得不对吗?”

“对不起老师,您说得对。”

“上午顶嘴,下午耍脾气,让你来取作业,说三遍都不动,全班看着你呢,知道不知道?”

至此,韩老师依然语气平静,听不出半点愤怒。

“知道。”

“知道你还那么做!”韩老师顺手拿起一本书,重重的拍在桌子上,之后长出一口气,像是憋闷了一天,才得到发泄。

(八十一)

我不敢再说一句话,看着那本刚刚被他拍下的书,紧张得不知所措,自己都听得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沉默十几秒以后……

“我告诉你三句话:第一,今天我能够原谅你,因为你是孩子;第二,明天不会再有人轻易原谅你,因为到那时,你已经不是孩子了;第三,我今天包容你,就是对你十年以后的纵容!”

韩老师认真的说完每一个字,每一句话,然后等着我的反应。

“我错了老师。”其实我从下午就开始逐渐的后悔,他说这三句话时候,更加深了我的后悔,我后悔自己那么轻率的不懂事,发脾气,而且对象还是对自己非常重视的韩老师。

“我不是为了你今天的错,我是为了让你长大以后不再犯傻!”

我沉默不语,相比韩老师的教导,我所有的解释都显得苍白。

“去,给我趴桌子上。”韩老师一句话惊醒了正在后悔的我。

我自知自己做得过分,但让我上半身趴在桌子上,还是头一回,韩老师是铁定了心要让我记住教训。于是我趴在他的桌子上,把头埋得深深的,我知道他会狠狠的教训我,否则不会把问题拖得这么久。

“把我刚才跟你说那三句话重复一遍!”

我哇啦哇啦的重复一遍,都能感觉到自己紧张得发抖的双腿。

(八十二)

“你能不能记住?”

“能。”

“给我记一辈子”

“老师……是。”

于是教鞭啪的一声落下来,前所未有的疼痛,我狠狠的咬着嘴唇。我不想让自己哭,我知道今天做得有些过分,况且对韩老师,也有歉意。

韩老师也没说话,他带给我的,只有更重的第二教鞭。

“再重复一遍我的话!”

我不敢怠慢,尽管身后已经疼得彻骨,还是结结巴巴的重复着他教导我的三句话,一边说,一边连呼吸都难以均匀。

我话音刚落。他再次把教鞭抽向我,我疼得不自觉的起身。

“谁让你起来的,给我趴下!”韩老师用教鞭指着桌子。

我没有争辩,我知道自己错了。于是闭着眼睛,趴在桌子上,等着韩老师的教鞭继续招呼我。

“能不能记住!”又是一教鞭。

“能……能……老师……啊……”韩老师毕竟是个男人,手劲儿大得让我无法忍受,但是我知道我错了,不愿求饶。

“继续重复我刚才说得话!”继续抽下来。

我又在疼痛中不停的重复,就这样,这三句话真的就记了一辈子,至少到现在都不敢忘记。

(八十三)

“我让你记一辈子,一辈子不敢犯毛病!”

韩老师说完,再次抽下,我都感觉到自己的嘴唇被自己咬得失去了知觉。身后火辣辣彻骨的疼痛,虽然没打几下,但是韩老师的手劲儿让我惧怕极了。

我死死的咬着嘴唇,听着身后教鞭抽在身上的声音,疼得不停的流眼泪,但是没有半点哭泣的声音,我知道,我错了,而且这样的错误在韩老师看来是一辈子不应该再犯的,他很在乎这个品质。

我开始尽量用不那么哽咽的声音不停的重复着韩老师对我讲的三句话,韩老师就一教鞭一教鞭的在我说到停顿的时候抽打下来。

直到我疼得说不出来话,死死的咬着嘴唇,汗流浃背。

当身后不再有教鞭打到身体声音的时候,我发抖着继续重复韩老师对我说的至今难以忘记的三句话。

“今天二十,再犯就二百!”

我长吁一口气,我确定韩老师不会再罚了。

“这三句话,给我刻在心里。”

我点着头,疼得够呛。

“起来吧。”

韩老师扶着我的胳膊,轻轻的拉我起来,我泪流满面却没有半丝哭声的表情以及他桌子上那一汪眼泪,让韩老师愣住了。

他大概以为我没哭没求饶就不是很疼,可是我一直在教鞭揪心的疼痛中隐忍着 。

(八十四)

他大概以为我没哭没求饶就不是很疼,可是我一直在教鞭揪心的疼痛中隐忍着。

“要是敢再犯,我就在这回后面加个零,让你爬不起来!”

于是,我很大脑短路的又重复了一遍那三句话。

韩老师故意忍住笑意,我知道,他是想笑我居然被打成这个样子,居然条件反射的冲重复他让我记一辈子的话。

“疼怎么不吱声?硬挺着,打坏了呢?”

“我知道我错了。”

“我和你说没说,今天我可以原谅你,不是因为你今天的错,这顿打是要你这辈子不再犯!”

“是,我也不会再犯了。”

“自己回家睡不着的时候好好想想,今天自己的所作所为。十年以后,你要是上班了,别人会认为发脾气就是你的性格,这就会成为你致命的弱点!”

“对不起韩老师,我真的知道错了,对不起您,我现在挺后悔的。”

“行了你,我和你生气犯不上,还是那句话,今天挨打,是为了让你永远记住今天,这辈子不再重复今天!”

“老师您生我气吗?”

“压根就没生你气,但是不生气不代表不教育!”

“恩,老师对不起……”

“以后对不起的话不要说了。”

(八十五)

“以后对不起的话不要说了。”

韩老师说这话时,一脸的无奈。然后随即点起一根烟,特意把窗户打开,怕我呛到。

“其实啊,你就是个孩子,改改小脾气,怎么了,你以为你成绩好没人敢管你了,我肯定不惯你,没有人打你,我就打!你那小脾气要是不改,看你将来吃亏不吃亏!”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傻傻的站在那里,韩老师的眼睛里,总有读不懂的内容,他这么一说,我倒不知道,他对我是爱是恨了。

韩老师把抽了半截的烟放到烟灰缸里:“行了,在这等着放学吧,别回去了,自己拉个椅子,坐一会儿。”

不用回去上自习了,我还是挺高兴的,其实我也想听韩老师多说说话,他不严肃的时候,像个大朋友,真好。

于是我拉过一把椅子:“老师您别说了,我知道错了,我这辈子都得记住这一天。”于是轻轻的坐下,自知肯定被他打得坐不下,却也不愿意让他知道我的疼。

“你知道不知道,你这孩子给人感觉不要强,不上进!”韩老师指着我。

“啊?我还不上进啊。”我抱怨的看着韩老师,觉得他不了解我。

“上进什么?成绩好就代表上进吗?你看看别的成绩好的孩子,让老师说一句都往心里去,你呢?”

“我也往心里去啊……”我说的是实话,但却不知道怎么给韩老师留下这种印象。

“你可不是,至少你不是什么都要做到最好的孩子,你太有主意了,你太知道自己什么应该优秀,什么应该作秀了。你想得多,孩子就应该像个孩子!”

(八十六)

我沉默,好像自己的潜意识被韩老师戳穿一样。

“你上课很少发言,成绩却特别出类拔萃。一些小型的测试,你看都不看别人成绩如何,每次各种考试,各种测验成绩一出来,你从来不看看人家别人的成绩,我敢说,你都不知道咱们班级前十名是谁?你知道不知道,你给我的感觉,不是自信,而是不在乎!你是学生,不该是这个态度!”

韩老师说得对,也不对。其实,我也关注成绩,只是不想把我的分数、名次和成绩变成我生活中不能缺少的部分,但是我只要学了,必须要求自己学会,这难道不是要强吗?

但是我不愿意解释,我总觉得,有些东西是骨子里的,无法改变。

“就说今天上午课间,我看你也在那写那条定理,我想你不应该啊,人家那几个成绩好的,都去老师办公室虚心的请教去了,你呢?还真就在那写!”

“老师我……”我无话可说,我不知道是自己太单纯了,还是他们太单纯了,总之,我的行为确实是有点格格不入了。

“韩老师,我真的会,不会我也去问,我不想因为一个定理没记准,搞得像所有题都不会似的……”我整理了一下思路,说出自己的想法。

“不谦虚,你看看人家!”韩老师训我了。

“哦,我以后虚心,会不会我都去问。”我实在是不知道那样做怎么就那么讨他喜欢。

“你抬杠是不是?没打疼你是不是?”

“没,打疼了,老师,我……您别为难我了,我不是那样性格的人。”

“说话像小大人儿似的,你看看别人的态度,学一学。”

“啊,我自己心里有数。”

“你就有数吧。”韩老师一脸的喜欢,我知道,韩老师心底是喜欢我的,心底也一阵满满的幸福……

(八十七)

我少年的时候就知道,尽管韩老师在乎我,重视我,喜欢我,但是还是难以控制住对他的敬畏,每当犯错的时候,看见他,都会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即便长大以后,他成为我的良师益友,我也会在自己理亏的时候见到他手无足措。

说一件去年的事情吧。

大概前年10月份的样子,初秋的天气已经凉爽了起来,国庆节期间我们几个好朋友约好了一起麻将、唱歌、然后拼酒。打算在假期好好的疯狂一回。年轻能有几回疯狂~平日里工作较忙,我打算珍惜每一个年轻时候的自由时间。

当我们麻将完、吃完饭、准备去唱歌的时候,我已经吐了一回了,假期的疯狂开心已经让我忘记了醉酒的难受,于是我们喝酒开车直接一路奔到了歌厅。正当我们几个朋友喝得醉熏熏并且在KTV中还扯闲淡,无所顾忌的互相灌酒的时候,我听得一阵骚乱,好像我们当中的一个人和服务员起了争执。当时的我已经沉醉在酒精的兴奋当中,全然忘记了还有唱歌这么一回事。突然的争执让我清醒了一些,但当我拉着身边的女朋友问道怎了的时候,她还没来得及回答我,我就听见各种酒瓶子以及各种东西相互杂碎的声音。

冥冥中我能感受到溅落在我身上的啤酒和水果等乱七八糟的东西,于是我赶紧躲在墙的一角,听着东西支离破碎的声音以及各种叫骂和喧嚣声混杂在一起的时候,我很没出息的吓得发抖起来。

我记不清这种嘈杂是什么时候停止的,只记得后来稍稍清醒的时候,脸上已经被人甩了两个耳光,我隐隐的意识到,那是KTV里面的“保安”或者黑社会一流的人物。只是在醉酒中听对方骂到:“XXX,不是能装吗?”

我吓得浑身发抖,因为我不再敢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我知道,我们几个人在仅仅20平米的小屋里横七竖八的蹲着,躺着。

我蹲在墙角的最里面,怕极了,我不敢说自己家的住址,更不敢说自己的单位。

(八十八)

隐形眼镜在眼睛里瑟瑟发痛,过来一个穿着裸?露的女人上来一脚,我彻底摔倒在地上。我隐忍着,因为我处于完全混沌不清的状态。

我心想我是造了什么孽了,到底是怎么了。

只听一个他们都叫经理的人对我们几个说:“打人砸东西白砸啊?”

还没等我们说话,突然一个人推门进来,对那个经理说:“韩X校长过来了,要找VIP2套房,有外宾。”

还在醉酒的我简直不敢想象这个世界上如此巧合,也很庆幸自己或许马上能逃离这个让我恐惧的地方。于是撞着胆子说:“韩校长认识我,我叫XXX,让他来,求求你了!”

那个叫做经理的人把我拉起来,抻着我的衣服,毫不尊重的把我拽出了那个屋子,边拉扯我便对我说,你要是跟我装,等着!

我心咚咚的跳着,那一刻,我恐惧得太多。

他把我带到另外一个安静的包房,在哪里盯着我,让一个服务员去叫了他们眼中的韩校长。

韩老师的声音我太熟悉了:“哪呢?”

我听得出来,他着急紧张的音调。

“灯打开!”服务员把灯打开,里面只有那个经理和我两个人,周围的喧嚣似乎和我无关,我在哪,自己都已经神志不清。

我吓得哇哇的扑进韩老师的怀里大哭,我知道有失分寸,但是我太害怕了,就像走失的孩子见到了自己的父母一样,我好委屈。

“你别哭了,先告诉我怎么了,快点,我那边还有事!”

我吓得说不出话来,那个所谓的经理和韩老师说了几句,韩老师冷冷的说:“行了,知道了。”

老韩同志只打了一个电话,对服务员说:“你出去!”

那个所谓的经理立刻改变了一直以来的态度,和善的说:“您看,韩校长,我们不知道这关系,就是喝多了,都是误会……老妹儿是不是吓着了?”

(八十九)

服务员出去以后,韩老师对那个所谓的经理说:“什么关系?不是你以为的关系!给你们老板打电话,放人。”

我知道,那个经理出去安排了,而且还龌龊的想我和老韩同志,啊啊啊……!!!我发现自己太渺小,韩老师举手之劳,却给我吓得魂飞破散。

“怎么不打电话?”韩老师皱着眉头问我。

我才想起来,电话都被他们拿走了,于是又清醒了一点,支支吾吾的说:“好像被他们都收走了。”

“行了,知道了。”于是韩老师给他办公室主任打了一个电话说:“多开一个房间,有个学生喝多了,安排那些人一个宾馆就行。”

我知道韩老师的社会实力,但是,我从来没料到,我也有这么一天,遇到这样丢人的事,还要他来摆平。

“我找人安排你回去宾馆,我有事,一会儿有人过来,你就在这等。”韩老师说完,匆匆的离开了,迷迷糊糊的我什么也没精力想,总算安全了,当我自己在宾馆洗了澡,换好了宾馆干净的睡衣,喝了水,才算有些清醒过来,但是还是头疼欲裂。

可笑的是,自己也记不清我的包和手机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了房间,大概是刚才回宾馆的时候就已经拿回来了吧,韩老师真是细心啊。

可是我照镜子的时候,却发现被侮辱的两巴掌,手印还清晰的在脸上,可恶!

我想睡觉,却天旋地转的睡不着,惊吓过后,酒劲儿再上来,我再也忍不住抱着卫生间的马桶开始呕吐。我在内心也开始责怪自己太疯狂来了,这么大了,还玩儿的这么走火……

吐得太难受了,我不停的扣自己的嗓子,想让自己把酒吐干净,不停的冲,冲完再吐,漱口,再吐,再扣嗓子,接着吐……折腾了好半天,手机响了起来。

我看了一眼表,11点半,电话是老韩同志的,我在心里默默的想,好领导啊,陪外宾也真是认真。

(九十)

“衣服穿好,我进去坐会儿。”熟悉的声音。

“睡了。”

“睡了也起来。”

“哦。”我见他非进来不可,我嫌弃自己衣服上的酒味,于是就穿着宾馆还算保守的睡衣“接见”了。

我打开门的时候,韩老师一脸对我又可气又可笑的表情,他特意把门就那么开着,毕竟,我已经长成了大人了。

韩老师特意把房间的灯全都打开,我觉得刺眼睛,缓了好一阵儿。

韩老师自己烧了水,泡了杯茶,坐在椅子上抽烟,我知道他是故意不理我,或者是想说什么,怎么说。

我坐在床上天旋地转,闻了他的烟味,再一次跑到卫生间开始吐起来。

漱口之后,回来了。

“包里东西检查没,少没少?”他问。

“没,一样不少,谢谢你,老师。”我实在没有力气说太多的话。

“吓坏了?”

“是,没受过啊……”我拢了拢还没干的头发。

说实话,这一刻,我对眼前的这个男人有那么一点师生之外的情愫,是一种由感动产生的暧昧,我甚至觉得他那么一瞬间已经超越了老师的身份。

“胡闹!”

完了,我又被打回现实了。他这两个字,似乎冥冥之中在告诉我,我在自己发花痴。

“睡觉吧,明天咱俩算账!”

“别算了,你就当英雄救美了。”我就着酒劲儿,说着有失分寸的话。说错了,他也不会怪我。

“给你脸了是不是?别大晚上找不痛快!”

“行了,您能不能不装了啊?”我继续耍赖:“去,把门关上去!”

“你喝多了,睡觉吧。”

(九十一)

“你喝多了,睡觉吧。”

我虽然头晕目眩,但是已经吐得神智清醒,我知道我在说着有失分寸的话,只不过仗着喝酒的名义。或许,我就想胡闹得彻底,或许,我就是想放松自己。那一刻,我不想活得太假。成年以后,面对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没有好感,不可能。但是也我知道,成年后的我,对于眼前这个韩老师,只有崇拜和欣赏而已。分寸我有,但是喝多的那晚,我只想尽兴的疯狂无约束一次而已。

“不嘛,陪陪我,我难受。”我故意发嗲撒娇,就是想逗逗眼前这个惯于用严肃态度对待我的恩师。我心想我自己实在是太邪恶,酒后失态,还要惹得恩师束手无策。

“你活该啊,谁让你喝那么多酒。”恩师依然态度不见温柔。

“韩X,你能不能别装了,能不能对我别那么严肃,你好好看看我!”

“你疯了你,你和谁说话呢?韩X也是你叫的?”

“就叫!有本事你把门关上啊?!”我故意激怒他,就想看看一直严肃他,脱掉老师校长身份的外衣,究竟是什么样子。

我觉得韩老师是有点害怕了,还真的去把门关上了,估计他怕我酒后乱闹,造成不良影响,事实上,我除了头晕,已经醒酒了。

“你能不能好好睡觉?嗯?”恩师显然已经对我没有办法了。

“你能不能别老跟我装严肃,嗯?”我继续气他。

“再闹板子伺候了啊!”

“少拿那套吓我,你以为我还十四五呢啊?”

“过分了!都几点了,还闹!”

“我认真的,真的,来,你好好看看我!”

我不知道他是真的在认真看我还是怎么,他突然间捧起我的脸,我吓了一跳,连连躲起来,我只是在开玩笑,我没想到突然……

没想到他的一句话让我彻底清醒:“你别躲,过来,我看看,脸怎么弄的……”

啊!我忘记了,忘记自己脸上……被侮辱得扇了两巴掌!

(九十二)

啊!我忘记了,忘记自己脸上……被侮辱得扇了两巴掌!

我彻底不闹了,太尴尬了,我一下子没了兴致开玩笑,于是躺在床上说:“我要睡觉了,晚安,老师再见!”

“你起来,说明白,脸怎么弄的?!”

“我要睡觉了!”我显然在逃避着。

“起来,告诉老师,怎么弄的,受委屈了对不对?!”

“没怎么,睡觉了。”

“起来!!说实话,不说别睡觉!”

“困了,难受。”我想起当时抽我的两巴掌,我连谁打得都记不起来了,让我说什么,让我自己描述自己怎么被侮辱的吗?

“说话。”韩老师冷厉的声音,警告我不能再拖了,必须说实话。

“他们打得。”

“哪个?”韩老师继续追问,语气虽然平静,但眼神像要撕碎了抽我那孙子一样。

“当时喝酒太多了,不敢抬头看,也记不清楚。”我实话实说。

“疼不疼?”

“有一点。”

“还有别的吗?”

“让一陪 唱踹了一脚。”

“踹哪了?”

“胳膊。您别问了,我没事。”我巴不得他赶紧走,我可一点不想回忆刚才可怕的那段经历。

“唉……”韩老师眼神中流露出了心疼,看见我的自尊不再容许侵犯的表情,然后对我说:“你睡觉吧,我也睡觉去了,明天再说吧。”

一夜的翻江倒海,辗转反侧,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九点半了。

睡了一夜,感觉清醒多了,虽然胃里还是有些难受,但是相比昨晚翻来覆去的折腾,已经感觉舒服多了。

(九十三)

睡了一夜,感觉清醒多了,虽然胃里还是有些难受,但是相比昨晚翻来覆去的折腾,已经感觉舒服多了。

我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九点半,于是决定放水泡澡,好好回想一下昨晚发生的事情。

可是,不论怎么想,却回想不起来,当时怎么就打了起来。越想头越疼。

但是偶然想起来昨晚好像直呼恩师大名,确实有点大逆不道,可是转念一想,我不是喝酒了么,想起来韩老师束手无策的样子居然自己乐出声来,我实在太邪恶了。

洗了个香香澡,精神了不少,恩,开始正式苏醒。

梳洗结束,看了看手机,有一条新信息,猜也是韩老师发来的:“起床后到1809套房,我房间,有事。

我装傻回:为什么不给我套房住?

韩老师一个电话打过来:“起来了?

“嗯。”我有点不好意思,从喝酒到打起来,到被抓,到被打,到被他解救,到做完酒后失态,我都已经玩疯得没了自己,我怎么好意思面对。

“先来,1809啊。”

放下电话,穿好衣服,照了镜子,看着还有些印记的脸,生气的把毛巾甩在镜子上,烦躁!气死我了,哪个三孙子干的!

韩老师的房间门开着,我装傻大大方方的走进去,发现房间里已经坐满了人。看见一个人好眼熟啊,使劲儿想想,不是昨儿那传说中的经理吗?于是转身想离开,我可再也不想看见这冤家,太耻辱了。

“你站住,回来!”韩老师看出了我要走的意思。

我尴尬的转回身,看着他。

“唉,妹子,不知道昨天睡得好不好……”那个经理说。

“你谁啊?”我故意装傻充愣,来缓解我自尊心受到的伤害。

(九十四)

“妹子,韩校长也是我们这老客户了,我们老板和韩校长还是同学呢,这里边有误会,昨儿让你受委屈了,今儿一大早我们就过来了,看看妹子是不是吓着了。”

韩老师说过,要知礼,做事要有余地。于是我决定,既然韩老师抚平了我自尊受到的伤害,为我挽回了面子,我确实应该见好就收。但是我还没涵养到可以对他们笑脸相迎。

于是没精打采的说:“嗯,是吓着了,睡醒一觉好多了。没事了。”

韩老师笑着说:“我得意门生,呵呵,年轻,贪玩了。”

“对不起啊老师,给你丢人了。”我赶紧有礼貌的回应。

“看脸弄的!”韩老师故意装着很生气,我知道,是说给他们听的。

但我从不知道,我眼中深沉儒雅的韩老师再社会上如此的“心狠”,如此的清水浑水一起趟过,他还有如此手段:直到下一幕发生时,我才知道韩老师说这话的真正意思。

只见那个经理,随意拎起来一个瘦弱的男孩儿,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上去就是四个耳光,清脆响亮的声音让我至今想起来毛骨悚然,我恐惧的看着韩老师,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我丝毫没有准备,我不知道,我的韩老师到底是用“潜规则”来解决问题,还是为了给我出气。不论如何,我也从来不敢想,身为校长的韩老师还有这么一手。

我直勾勾的盯着韩老师,甚至惧怕他,他是用男人的手段来解决问题,我真的不知道,他这个人,到底有多深。

“行了,你回房间吧,给你另外点了早饭,现在应该在房间里了,吃饭去吧,和你没关系了。”韩老师说完,和一个胖乎乎的男人开始一起聊天,我想,这就是他所为的老板同学吧。

我多一分钟也不想停留,赶紧离开这个地方,一跌一撞的走回自己的房间,心情难以平复。

坐在桌子上的早餐前,我开始盘算,这韩老师怎么留这么一手,这到底是哪出啊……

(九十五)

不安的吃了点东西,食之无味,觉得自己挺可恨的,干嘛那么喝酒啊,这玩的也太疯狂了点。酒了拼了,歌也唱了,架也打了,啤酒瓶子也摔了,这和社会上那些混混有什么区别,我还是那个读过书,上过学的祖国的花朵了吗?

这要不是上天让我偶遇了韩老师,今天是不是都已经得让人家欺负死了?然后我们城市的日报会不会打出这样的标题:年轻人十一狂热过度,口角争执后动手打成几死几伤什么的……

太可怕了,我玩得有点走火,还不停的告诉自己,以后可千万别这样了……

赶紧给父母打了个电话,说昨天打了一夜麻将,睡到现在,报个平安。

胃里还是有些难受,准备烧水喝茶。

我的房门有人敲响。我以为是服务员来送什么东西,结果是韩老师。

我把门打开,把他迎了进来,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的看着他,恨不得有个地缝让我钻进去算了,再也不要出来面对~

“呵呵,怎么,醒酒了现在?”韩老师取笑我。

“我压根也没喝醉啊。”我嘴硬。

“那我陪你再喝点啊?”

“喝呗……”我觉得我只能这样,才能掩盖自己懊悔的心理。

水烧好了,我拿着杯子,为他倒了水:“喝水,韩老师。”

韩老师看我恭恭敬敬的样子,忍住笑意,对我说:“你昨天不是叫我韩X吗?你怎么来回改口啊,到底叫什么?”

我的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想起昨晚的放肆,闭着眼睛捂着自己的脸开始偷笑。

“对不起啊,老师,喝多了。”之后故意做出一种无奈和耍赖的表情。

“你能不能想起来昨天你说什么了啊,啊?”韩老师打量着我。

“对不起,对不起,我记得,您别说了,我不是喝多了么,喝太多了,失态了,以后不这么喝酒了,错了啊,您别说了,给我留点脸吧,求求你了……”我不愿意听见,也不愿意面对自己昨晚失态的样子。

(九十六)

韩老师喝了一口水,我估计,他是不会再提我喝酒后失态的那些话了,谢天谢地,否则,我真的有撞死的决心了,太丢人了。

“还难受吗?”韩老师转移了话题。

“好多了,不难受了,韩老师照顾的这么周到……”

“少来这套,脸疼不疼了?”

“哎呀,老师,不是说了么。不提这事儿了。”说完我使劲儿的往床上坐了一下,撒娇的不愿意让他再说。

“头晕不晕啊?喝多少啊?”

“不知道,后来记不住了,昨天晚上都难受死了,现在不晕了,除了胃里难受,其他都好多了。”

“你呀,你就是年轻,你就造吧!”

“这不平时工作忙么,就是想放松放松。”

韩老师拿了一块我吃剩下的点心,一边当零食吃,一边对我说:“不难受了,去把门关上,我教训几句行不行?”韩老师说这话时,还是一脸的笑意。

“呵呵,行,我该训。不用商量呵呵”我虽然陪着欢笑,但是心里也不是滋味,这么大了,还让他老人家跟着操心了一宿。我何德何能啊,让人家为我这么操劳。

于是我把门关好,给韩老师加了点热水,还故意把点心放在了他身边,然后装作很敬畏的样子站在一侧说:“那个,请韩老师训话。”

犯了错误心虚啊,惹他老人家跟着操心心疼啊,唉,我也是没有办法,想争得个他的宽大处理,少说我几句,才做出这样龌龊的举动的啊。

“没印象了吧,谁先动的手?”

“老师,我没打架,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瓶酒瓶子什么的都满天飞了。

(九十七)

“老师,我没打架,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瓶酒瓶子什么的都满天飞了。”

“你要是个男孩儿,现在我就一脚从这给你踹出去!”

“别的,老师,我是个如假包换的姑娘。”

“你有个姑娘样吗?自己喝那么多酒,怎么就能那么疯狂呢?你都多大了,都是上班的人了!传到单位,什么影响!嗯?!”

“就是想开心一下,工作太紧张了。”我唯唯诺诺的说出来。

“你有个度没有啊?你这是开心一下嘛?你是不开心过头了啊?”

“好像是……老师……”

“车是喝酒开到歌厅的吧?”

“没多远。”

“你是玩火呢吧?你都多大了,你怎么想的啊你?”

“就是想好好轻松几天。”

“这回呢,刺激了?好玩了?开心了?”

“没有。”

韩老师坐在椅子上,随手掐起我的胳膊。我一点准备没有,“嗷”的一声:“哎呀……”

韩老师一边掐着我胳膊一边问:“你知道不知道危险?你都是成年人了,有没有点安全判断力?”

“啊……有……老师……疼……松手啊……疼!!!”

“还玩不玩火了?”

“哎呀……不了,不了!”

“疯不疯了?”

“啊……先松手啊……疼……松手啊……不疯了。”

“还拼不拼酒了?”“不了……不敢了啊……疼死了……要疼晕了……真的”我扭曲着身体,希望能不那么疼,可是我越动,韩老师像故意要制服我一样,只狠狠的掐在胳膊一处 。

(九十八)

“还拼不拼酒了?”

“不了……不敢了啊……疼死了……要疼晕了……真的”我扭曲着身体,希望能不那么疼,可是我越动,韩老师像故意要制服我一样,只狠狠的掐在胳膊一处。

“喝完酒那破车放一边,别给我缺心眼!”

“啊……知道了,不就是说训几句吗……啊……别动手啊……”

“还敢不敢毫无顾忌?”

“不敢了……老师您先松手,疼……我疼啊……”

“懂不懂注意尺度?嗯?”

“啊……轻一点,别掐了,这回是意外,我有尺度啊……”

“在外面这么喝酒行吗?”

“不行,不行……别啊疼……老师啊……啊……”

“饶了你!”韩老师的大手从我胳膊上拿开的时候,我马上用手揉着胳膊,不停的揉着不敢离开,手从胳膊上一离开,就钻心的疼,我把袖子挽上去,发现早已经让他掐红。

“你什么时候能给我长大!”

“这次真是个意外……胳膊都麻了啊,您倒是轻点啊……”我一边揉着被他掐过的地方,一边解释。

“你昨天给我吓了一跳!看你昨天哭那样!”

“被吓得……”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害怕呢!”

我不停的揉着胳膊,只见韩老师又默默的看着我。

“韩老师,我……是我不好,让您跟着操心一宿,这回是我玩过火儿了,没控制好分寸,多亏了您了,要不然……”

我有点语无伦次,因为我知道韩老师虽然掐我出了一口气,但内心还是惦记我的,否则,怎么能一大清早就先帮我出了昨晚的恶气。

“年轻,都爱玩,我年轻的时候也一晚上一晚上的玩,可是,你是个女孩啊,你自己不也说,你是如假包换的姑娘吗?

(九十九)

几个姑娘像你这样的啊?”

我沉默。

“再说了,你好歹在单位也算是个年轻的干部,在外面就这么毫无顾忌吗?你是成年人的行为吗?你这不就是社会上的小混混行为吗?传出去,你以后还发展不发展?!嗯?”

“我……”

“我说话时候你别说!”

太强势了,我只好继续保持沉默。

“想想后果,别因为年轻,就觉得是资本,告诉你,资本能增值,也能贬值!”

我继续沉默,沉默,沉默可能是对待他训话时最好的办法。

“轻浮!你这一天一夜的行为就是轻浮!不知道天高地厚,出了事儿自己能解决吗?就知道疯啊闹啊,结果呢!自己摆不平还在那玩什么肆无忌惮!幼稚!”

“玩可以,要有底线,有点顾忌,做事儿多想想,这么做好不好,会不会造成什么后果,有了后果自己能不能承担,自己到底有多大力量,量力而行懂不懂?需要一遍一遍的教给你吗?

“是,我不对。”

“是不是觉得自己太顺利了,得意忘形了?觉得自己能完成工作上的一切,得到周围人认可了?想怎么开心怎么来,觉得满世界就你一个人行?”

“对不起,是有点,但是以后不会了。”

“记着啊,人,处逆境容易,因为小心;处顺境很难,因为太容易大意!你自己看看,你是哪种?”

我很佩服韩老师总是能一语中的,我又被他说中了,继续无地自容。

“人的口碑是自己坚持出来的,你看看你,传出去你昨天在KTV和狐朋狗友酩酊大醉,之后让人家揍一顿,好听吗?”

(一百)

“是不好,是我轻浮了,您说的对。”

“人啊,不管走到什么地步,就是自己替自己负完全的责任。你呢,你是怎么做的,顺利了,就无所顾忌,我看你以后逆境时候什么表现?!”

我不得不承认,韩老师每一句都切中要害,探测到我内心最深处也是我最缺乏的东西,于是再强大的内心,也抵挡不住他这样针砭时弊的剖析。

“老师我真无地自容了,您给我留点面子吧,我都这么大了,知道不对了,别训我了,心里不好受,挺不住了。”

“人家高手一出手就命中,你呢,和自己玩命!”

“老师……真的错了,挺不住了,别训了心里难受。”

“知道难受就行,行了,不训你了。坐下呆会儿吧。”

我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长吁了一口气,不敢抬头看他,很长时间没被这么教训了,有点尴尬和害羞。

“想什么呢?”

“想您说的话呢,说的对。”

“觉得对,就往心里去,行了,好好调整调整,下午带你打麻将去!”

“我不想玩啊。心里不好受呢。让你骂死了都。”

“骂你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我这不是没缓过来呢么,现在耳边都是你的谆谆教导啊。”

“下回有毛病,还是痛骂!训到你求饶为止”

“您是不是也这么训你们学校那些年轻人啊?”

“我得看什么样人,告诉你,本校长一般人都不训!”

“得,谢谢校长。对了,老师,您怎么一下子就把问题摆平了啊?”

韩老师喝了一口水,然后捎带慈祥的看着我说:“孩子,我那不是解决问题,对中国人来说,化解问题要比解决问题更重要。”

(一百零一)

我只是疑惑的看着韩老师,然后问出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解决问题和化解问题有什么区别吗?

“化解问题比解决问题更主动吧。”韩老师喝了一口水,笑呵呵的看着我:“你还是小。”

我心里有点不愿意他这么说我,但还是愿意听他说下去

“我年轻的时候,也试过被动的解决问题,但是你会发现,解决一个问题,还有另外一大堆的问题,解决来解决去啊,应接不暇;但是用化解的方式处理问题,不太容易留后遗症。”

“可是老师,我还是不太懂。”

“那是因为你年轻,阅历有限。慢慢就懂了,这需要有经历,别着急。”

“那我的事儿你是怎么化解的啊?”

“中国人办事,更多靠的是人情,告诉你,做事要讲究艺术,不是玩权术。我本想最近再和他们签下一年的招待协议,没想到遇到你这事了,刚刚好……这种事儿,老板最知道怎么办,人啊,都活在规则里,如果一个事情能让彼此都高兴,就必须有人做出牺牲,这就是规则。”

“哦。”我有些慨叹韩老师城府之深和手腕老练。

“靠强硬乱来永远达不到目的,哪有动手白动的?都不知道水多深,山多高。看见棵树啊,就以为森林了……!”

我实在觉得韩老师各种社会理论高深莫测,但同时我也庆幸能够在年轻时听到他积累了几十年的生活理论。

“还有你,还得说你两句,老师不想训你,咱们就说这个事情,你从小给老师的感觉就是个不甘平庸的孩子,但是,你只有两个极端,走得特别好或者走得特别差,你还年轻,还要塑造,你昨天的行为,有点不禁推敲,不是你该做的事!”

“我也知道自己不对,其实今天早上起床就恨自己。”

(一百零二)

“我也知道自己不对,其实今天早上起床就恨自己。”

“行了,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年轻,谁没有犯傻的时候!”韩老师拍了拍我的肩膀。

“还有就是让您操心了。”

“你和我还这套!”

“老师,我真挺抱歉的,昨天不好意思,我……”

“没事儿,喝酒了嘛,你是年轻人,这样挺好的,时而疯狂一下也可以”我知道韩老师在给我台阶下,但是我实在深感歉意,不论如何,也不可能做到“就坡下”了。

“我……我还是不成熟,飘了~~真是的……”我再一次无地自容,在韩老师的谈话中有点觉得自己差得太多。

“你啊,和小时候一样。”韩老师说完,看着我,慈爱的笑了笑。

他这么一笑不要紧,我一下子跑到床上,用被子把脸蒙得严严实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觉得特别的没脸见人,我知道我在被子里偷偷的掉了眼泪,虽然小时候经常被韩老师教导,但是这么大了,自己惹祸,他帮我摆平,然后给我讲道理,还哄着我调节心情,觉得自己实在惭愧内疚,于是坐在床上,把脸扎进被中,确定韩老师看不到我掉眼泪。

“干嘛呢,唉?你是笑呢还是哭呢?”

我继续用被子捂着脸,一直摇头。

“怎么了?好了,好了,说你小孩儿,还真小孩儿啊,别闹了。”

韩老师见我一直用被子捂着脸,估计发现了我的反常,于是走近我说:“上不来气儿了吧,干什么呢,好好说话。 小孩儿动作!”

他使劲儿的拉着我的被子,我拉扯不过他,用被子使劲儿擦了擦眼睛,我知道,他已经看出来我哭了。

(一百零三)

我知道,他已经看出来我哭了。

“唉……你呀。好好收拾收拾,中午请你吃饭,下午一起打麻将,我要把昨天给你们买单的钱赢回来!哈哈。咱俩今后谁也不提这事儿了!我一楼等你,你赶紧洗脸,行了,我这是又说重了!”

“没有……不是……我觉得对不住你……是给你丢人了……我都那样了……你还……还和他们说……我是你得意门生……我给你丢人……”我居然像一个孩子一样无助的嚎啕大哭起来,脆弱得不停的流眼泪,难以控制自己抑制了一天一夜的情绪。

“你说说你……唉……”韩老师也开始无奈,他从洗手间拿了条毛巾。递给了床上的我,然后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我。我用毛巾捂着脸,居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自从上高中以后,早已经没有嚎啕大哭的我,居然这样孩子般的大哭起来。我觉得我连失恋都没这样难过过。

“不许再哭了!哭坏了!再哭就挨打了!”

韩老师像逗一个孩子一样逗着我,可是他不知道,我的心里有多么的愧疚。

“老师……我……我现在的感觉……真……真的宁愿你打我一顿……我真的……真的太内疚了……您别这样,越这样我越想哭……我特备恨我自己……”我哭得抽抽嗒嗒的,说什么也控制不住自己激动脆弱的情绪,心里也越来越愧疚。越是想制止自己哭,越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你听老师说一句话。”

我尽量控制着自己情绪,静静的听他说:“其实,每段经历都是经验,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要太求全。”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韩老师的意思,他要我拿得将来,放得下过去。

“好了,不哭了。我一楼等你,下午赢你钱!”

我像孩子一样破涕为笑:“你等我取钱去!大战十六圈!”

“你呀,还说自己不是孩子呢!”

(一百零四)

不得不承认,韩老师是一个极其懂我的人,总能在我无助迷茫的时候为我点拨或指点人生的方向。

长大后和韩老师在一起,总觉得他时刻都为我总结着人生,谈起他自己的阅历和经历,他总是如数家珍,一件件为我讲着,并参悟人生道理和为人处世的准则。

为了看起来连贯一些,继续更一个成年以后的事情。

在上边说的那件事发生不久以后,刚刚安静了两个月的我,陷入了人生沼泽。(事情不做过细节的解释,有顾虑,读者们还请谅解)

我的一个朋友被他的公司牵连,被**查有商业行?贿。这个朋友那段日子和我走的很近,我们虽然有正常的账务往来,但是底线我是有的,还不至于蝼蚁之利,坏了我美好前途。但是这个社会本身就是一个关系网,躺着也中枪说的大概就是当时我的状态。

当然他被依法查处的时候,我作为此项目的第一负责人,也被工商部门要求协查,一时间,我停止了所有业务和项目的进行,我虽然上班也有几年,但是这样的涉及法律的事情,还是头一次。

我每天被工商和税务不停的问啊问,我知道,他们是非要问出问题来不可,但是我确实没有问题可坦白,我是清白的,但是事情没水落石出之前,我就是被怀疑的对象。

一时间,曾经对你嘘寒问暖的身边人刻意远离你,生怕你为他带来什么不幸,原来看见你点头哈腰的人一时间刻意的趾高气昂。我觉得眼前一下子黑暗起来,我坦荡为人,这样的现状,我当然没准备。

在父母眼中还是个孩子的我,在周围人看来是个年轻人的我,一时间身陷囹圄,我不知道事情要怎样的发展,中国这地界,是不是真的存在正义不得伸张的事实?

我开始不安,似乎曾经想象的自己一切美好的未来都就此颠覆,我像一个罪人一样,每天被他们问来问去,事实上,我是清白的,为什么非要刻意澄清?

(一百零五)

我开始沉不住气了,每当迷茫的时候,我都会给韩老师打个电话,这次更不例外,听见韩老师接电话的声音,我便开始哽咽:“老师,我想见您。”

韩老师听见我哽咽的声音就说:“你别遇见事就要哭,下班以后XXX处再说。”

放了电话,我的心踏实了一半,我知道,有了韩老师,我就有希望。

我如约来到韩老师说的地方。他听我认真的叙述了一遍事实后,喝着茶,然后安静的问我:“你和我说句实话,你到底有没有?”

我坚定看着他,然后说:“我没有,我是清白的,但是我怕,我怕夜长梦多,被牵扯。”

“好,你和你那朋友交往到什么程度?有其他交易么,比如……”

我知道韩老师想说什么,我尽量保证自己的声音不那么激动:“老师,我们就是一起吃个饭,唱歌歌,随便玩一玩。谈不上交易啊。”

“你是大人了,老师最后问一句,有没有那方面……”

我知道,韩老师想说男女之间的事情,我无奈的笑了笑继续说:“没有,老师,就是你说的那种狐朋狗友而已,前一段歌厅那事也有他一个。”

韩老师为了点了点吃的,然后说:“好了,先吃饭,天踏不下来,没多大事。”

“老师……”我实在是吃不下,半个月的时间,我瘦了足足六斤,每天活在担惊受怕中。

“好了,让你吃饭就吃饭,剩下的事情,有我呢。”

“老师,单位的人……”

(一百零六)

“老师,单位的人……”

“你什么都不用说,我都懂,你吃饭,不许再担惊受怕了。我就知道,我的学生,不会有大错。”韩老师满意的笑笑,一副胸有成足的样子。

为了不让韩老师太担心,也为故意在他面前装作成熟,于是我硬着头皮吃了点东西,没有心情再说什么,发呆的坐了会儿,呆呆的自言自语说:“我不会毁在这件事上面了吧。”

韩老师一股书生气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您还真有心情安慰我啊。”

“我说的事实,你要相信什么事都是有转机的。”韩老师说完从包里拿了三千块钱现金给我说:“记着,这几天先不要轻易动你自己的账户,让他们查,你一分钱都不要动,三千块钱你先拿着打个紧,不够给我打电话,你要沉住气,遇到事情要稳住。”

“老师,我……我以后还给你。”我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很短路的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你都走神了你,想什么呢,该工作工作,给我稳住了!”

“老师,您相信我……”

“老师相信你,我怎么能不相信自己的人?一切都会好的。直在曲中求,隐忍一段,好孩子,大气一点。”

我感动的无以言表,真的到了现实利益的时候,才能看出真心。

我至今很感谢韩老师在我那段黑暗的日子给了我最宝贵的精神支持,陪我一起度过难关。也感谢他的物质支持,三千大洋,至今未还啊。他说不要了,就当是精神慰问我了。

我继续饱经折磨,其实任何的安慰在那个时候也只能是安慰,只有韩老师的那句相信我,着实给了我坚持的力量。

我靠着这个信念数着秒过每一天,我不能哭,我必须装作坚强,必须装作若无其事。

(一百零七)

我不想再描述当时的心境和现实的黑暗了,总之,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继续像往常一样自信的生活。

二十三天以后,我永远也忘不了这些天数,当审计我的结果以“一切合规”出现在公示版上的时候,我早已经没有力气去回忆这么多天来发生的一切。同时我也变成了因严格谨守重要岗位职责突然成了合规的典型。

黑白只在一线间。

我赶紧向韩老师报个平安,谢谢他帮我一起承担。

韩老师很安静的说:“我说清者自清吧。”

我知道审计结果是清者自清,但我心里清楚,后者是韩老师通过自己的社会关系为我做了些善后工作的,他为了让我走得更顺畅,不留后患,不给任何人留口实。

韩老师发信息告诉我:人的一生都在调整自己,每个阶段要有不同的调整,理顺自己。

是,确实到了好好理顺的时候了。

我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却改变了我看待世界的角度。若无其事的外表下,我的心或许会更加坚定。只要没有污点,就不怕任何人的打击。有时候无中生有的奉承和挖苦嘲笑也没有什么两样。众星捧月的同时谁又敢说没有落井下石花招?我更冷静的看待了这个世界。

遇到事情也好,让我更快的看清了身边每个人的真实面目。

也许,这是这次事件上帝赠送给我的唯一垂帘。

日子照旧。

我找了一家韩老师最喜欢的茶舍,打算找他好好聊聊,可是第一次约他时,他竟然把我拒绝了。

我先是一吃惊,过了一天,再约还是拒绝。

韩老师还从未如此。

(一百零八)

我情急之下直接把车开到他学校门口,看见他出来就不停的跟着他车后面。

走到小路的时候,我见了他和司机换了位置,司机把钥匙给他就离开了,他似乎告诉司机自己先回家,他一个人开车,我继续“尾随”。

韩老师把车开到他常去的一个茶馆,我自然也尾随至此。

韩老师锁了车就直接奔到我车的地方,示意我拉下车窗,我还装作偶遇的样子:“您也在啊?”

韩老师作出懒得看我一眼的样子直接走进茶馆。

我觉得自己好无聊。

他突然间的冷漠让我不知所措,我只要作出痴傻的样子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来到里面的时候,韩老师很认真的点了他要喝的茶,还没等我说话,韩老师就告诉服务人员:“她和我的一样。”

我不敢再说话了,我的经验告诉自己,一定是自己什么地方让他老人家不高兴了。我们面对面的坐在“炕式”的茶桌两侧,清雅的环境,我心想,这样的环境和我们彼此的心境似乎不太相符,可是我究竟是怎么了啊?

我看着韩老师,欲言又止。

可是韩老师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提气,然后呼气。

我提气,却不敢再呼气。这样的表情,极少看见。

我虽然不知道我怎么了,但是我知道,一定是韩老师觉得我怎么了,问题很严重。

我也看着韩老师,放在下面的双腿开始发抖。

韩老师的眼神越来越锐利,并且丝毫不掩饰他的愤怒,越安静,越犀利。

(一百零九)

韩老师的眼神越来越锐利,并且丝毫不掩饰他的愤怒,越安静,越犀利。

我只是不安的看着他。

突然间我只听很大一声清脆后,我直接摔在了“炕式”茶桌周边座位的地方,一只手扶着“炕式”座位,一只手捂着脸,耳边回响着我始料未及的清脆。

我被韩老师狠狠的扇了一个耳光。连眼镜都掉在了脚底下,被打的一侧,眼睛都不敢睁开。

我不敢抬头,也不敢起来,我知道此时此刻韩老师一定是暴怒,可是我还蒙在谷里,不知道为什么让他如此震怒。

我喘着粗气,心咚咚直跳。我感觉到自己的脸瞬间就肿了起来,瞬间发烫。我就那么捂着脸,不敢抬头,连手也不敢离开那一侧的脸。

我疼得不行,根本不想知道为什么被如此狠狠扇在脸上。

“知道不知道为什么给你这巴掌?”

我摇着头,一巴掌打得我失去了浑身力气,只无力的捂着脸,摇着头。

“你给我把脑袋抬起来,看着我!”

我摇着头,不愿意自己狼狈的样子落在他的眼里。

“抬头!”

我继续摇头,要不是疼得不行,我不会如此反抗。

“你给我抬头!”

我勉强的起身,半侧脸实在疼得难受。我知道我狼狈的样子已经落在他的眼里。

正当我刚刚坐好的时候,韩老师又一巴掌落在原处,我捂着脸,恐惧蔓延全身。

“还不知道为什么?”

我低着头,捂着脸摇头,毫无目的的看着脚下。我心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一百一十)

“还不知道为什么?”

我低着头,捂着脸摇头,毫无目的的看着脚下。我心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我打你交友不慎!说你是狐朋狗友一点没错!”

我捂着脸沉默,只是毫无目的的看着脚下的地板。

“交这样的朋友,耻辱!你自己不觉得耻辱吗?啊?!自己掉下水,还拉周围朋友下水,羞耻至极,你还口口声声的朋友,你身边有多少这样的烂货!给我挨个想,好好想!”

韩老师极少这样暴跳如雷,我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开始。

“阴沟里差点翻船,羞耻!”

我捂着脸,直接趴在桌子上,不敢起来,不敢面对韩老师愤怒的样子。更不敢面对他愤怒之下训斥我一句句伤害我自尊的语言。

“你给我抬起头来,来,你说说,你身边还有没有这样的人?嗯?来,来,你起来,别趴着,来,你和我好好说说。”

我知道韩老师有些情绪激动,可是我却不知道为什么,一向沉稳的他会如此激动,于是我更加恐惧,更不敢抬头。

“你自己想想不害怕吗?啊?今天他出事儿,差点牵连你,明天呢?你敢保证你一辈子都如此清白?往前走一步容易吗?你呢?不知道珍惜,不知道小心!”

“我疼……”在他训斥得天花乱坠的时候,我却说出的是我最真实的感受。

“你疼?你自己怎么回事不知道吗?所有的结果,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你自己心里没数吗?现在跟我说你疼?我还疼呢!怕你出事,你是成年人了,你要承担责任了,不是一句老师我错了就能解决问题的,知道不知道?”

“我知道,我懂。我……”

我实在无力组织语言,于是继续沉默。

(一一一)

我实在无力组织语言,于是继续沉默。

韩老师也进入了沉默,训斥我的状态突然戛然而止,一时间这个又恢复了清雅的环境。

我趴在桌子上捂着脸,心里想着韩老师刚刚说的话。是啊,我周围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我看不到韩老师的表情,只知道,屋子里安静了,似乎可以听到茶叶游走在水中的声音。

五分钟……

十分钟……

二十分钟……

我一直在回想韩老师说的话,只是韩老师这个时间,你对我是否有那么一丝怜悯和心疼,我是个女孩子啊,这么下了手,没有一点点的心疼吗?

我深深的吸气,知道暴风骤雨应该过去了。

但是还是不敢抬头看他一眼。

“别趴着了,抬头呆一会儿。”

我怎么能好意思起来,我不愿意把我脸上被打过的印记再被韩老师看到,于是继续趴在桌子上。

“老师我没事,您先回去吧,一会儿我结账,我想一个人呆会儿。”

“你一个人呆什么?”

我不说话。

于是整个屋子继续安静。我能听见韩老师喝水的声音,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平静和愤怒间如此自由的变换。

“你把头抬起来,让老师看看。”

“我没事。”我当然依然不愿意抬头。

“没事儿就起来让我看看。”

“有点头晕,一会儿就好了,您先撤吧。”

(一一二)

“没事儿就起来让我看看。”

“有点头晕,一会儿就好了,您先撤吧。”

“你老赶我走干什么,你抬头,让我看看!”

“不用了,我真没事。”

其实我一直能感受到自己肿胀的一侧脸颊。

“听话,起来。”

正在我纠结到底是不是把这带着他手印的脸给他看的时候,他竟然过来拉我起来。

我努力的忍着眼泪,他把我扶好,自己坐在对面,我咬着嘴唇控制着不让眼泪流出来,我不觉得他训斥我委屈,我委屈他为何下手如此重。

“想哭就哭。”韩老师看了我一眼,也把头低了下去。

我依然坚挺的咬着嘴唇,尽管内心已经翻滚了无数次的眼泪。

“擦擦嘴角。”韩老师递过来一张纸巾,我听他的话,擦了嘴角,才发现有点点血迹,原来,电视剧里那种,是真的能打出血的。

韩老师不再看我,不停的抬头看着这个屋子里的的装饰画。

我的心狠狠的疼下去,下手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是个女孩子。

“你去洗个脸,去……”

我知道,韩老师大概是特意要把我支走,我照镜子看了一眼自己,只发现一侧明显肿了起来。我洗脸回来的时候,发现韩老师的眼圈有点微红。我装作没看见,低着头,毫无目的的玩着茶具。

“打狠了吧,没轻没重了……”韩老师说完故意抬头,或许他的眼泪也在眼圈了打转?是心疼吗?

本来就不知道说什么的我,看见韩老师的不自在,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行了老师,那我先走了,你结账吧。”我再多说一句,就会立刻哭出来。

(一一三)

“行了老师,那我先走了,你结账吧。”我再多说一句,就会立刻哭出来。

“坐下!”韩老师指着我的座位。我觉得韩老师也难以抑制刚才失控之后的情绪。也是害怕在过多的语言里失去掩饰情绪的最后一道防线。

我被他这样折腾来折腾去,心理防线马上就要崩溃了,我用尽力量不让自己流眼泪。

“很疼吗?”

我点点头。紧接着立刻我又摇摇头:“没,您打得对。”

“后来我查过问过,你那个朋友说了,和你的项目往来最多,亲口说的!”

“多就有问题啊。”我有点不服气。

“想让你有问题就有问题!”韩老师端起来的茶杯稍加力气的落下。

“我知道,我真没问题,查什么查。”

“不是故意拉你下水,能这么说吗?直指你,知道不知道?”

我心里恨不得把那个人撕掉,但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安静的说:“后来知道的,你安排的国税科长和我讲了。”

“年轻人最容易出的问题就是失去分寸和把握!你年轻,好好把握自己。看准你身边的人!”

“嗯。知道。”

“让人家吓这么多天,都划不来,是不是?”

“是。”

“我都觉得替你丢人,你说你真有问题,也认了,平白无故弄这么多事儿,不是交友不慎是什么?!”

“嗯,我也后悔了,其实我一开始也知道他的目的,但是我觉得只要没有实质问题就没事,我觉得只要自己不搅进去,就能控制局面。”

“控制局面?你是谁,你以为你是谁?!结果呢?!结果呢!”

(一一四)

“控制局面?你是谁,你以为你是谁?!结果呢?!结果呢!”

我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不敢再说了,事实就在眼前,说什么都是错误的。

“你控制住局面了吗?搅进去没有?”

我承认我的话确实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只是为了自己的尊严垂死挣扎而已。

“谢天谢地你没出大格。”

“我不敢。”

“你要敢我第一个给你送进去,你才多大啊,你就敢?我看你现在胆子也已经够大了!”

“我不会的,您也不会的。”

我知道,无论我犯了什么错误,做了什么错事,韩老师不论怎样的失望,都会支持我保护我。

“你父母怎么说?”

“没敢让他俩知道,怕他们担心。”

“怎么瞒住的?”

“装若无其事呗。”

韩老师怜惜慈爱的看着我,一脸倦容。

“脸还疼不疼了你?”

“呵呵,不疼了,就是没法见人了。您是真下手啊。”我抱怨的喝着茶水,提到我的脸,也不愿意抬头看他。

“眼镜。”韩老师从地上把我的眼镜捡起来,擦好,递给我。

“你千错万错老师不该往脸上打,还打这么重,怪我了。”

“您肯定也吓坏了,也跟着我着急,发生事情的时候还要安慰我,我连主心骨都没有了,要不是您,我也没有今天的结果。打两下就打两下。”

“唉……你说你也懂事啊,怎么就……有时候想什么呢啊!

(一一五)

“唉……你说你也懂事啊,怎么就……有时候想什么呢啊!”

“韩老师,我才多大,我到不了您的程度,所以才需要您给我指点。”

“打成这样,嘴还这么会说?”

“我是真心说的。”

“单位一切恢复正常了?”

“嗯。”

“有没有什么影响?”

“没有,挺好的。”

“心情呢?”

“本来也挺好,但是今天……”

“呵呵,身边的人利益者居多,要小心甚微,要有基本的判断。我原来告诉过你,要做事先做人,今天老师再告诉你,要做事先辨人。”

“嗯。要做事先辨别人。”

“你还年轻,我见过太多因为年轻把持不住,断送自己前程的,我不想看见你这样。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没把握住自己,老师也会心痛。”

“其实我前一段给您司机打过电话,他说您心情不太好,我想找您聊聊,可是您不理我。”

“不理你,是让你好好想想,你找我干什么,自己真正的好好想想,人要不断的总结。”

“我想好了,你不见我啊。”

“你想好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挨打?”

“能不能别提了啊……”

“你要是男孩我今天都不能让你好好走出这屋子!必须给你个教训!”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韩老师总是在我身上做着男孩子的假设。

我不说话了,不停的用冰镇的矿泉水瓶子贴着自己的脸,希望能快点好起来。这是我从小到大最深刻的一次教训,从那以后,我时刻谨记韩老师要我做事辨人的准则,不愿再出差错,也不想再让自己身陷囹圄。

(一一六)

一边回忆一边记录,回忆过去的时候,少年时代的影子总是历历在目。现在工作了,大把大把的自由时间,不用写作业,不用为成绩忧虑,不用为名次担心,想来学习也算是跟了自己将近16年的负担。虽然也有工作压力,但是总感觉心情放松多了。

但是当自己过着无拘无束生活,身边的人口不对心,所有人都喜欢挑好听的说,没有人轻易讲实话去无谓的得罪人,没有人再会直接戳进你的骨子里说你有这样那样毛病的时候,我知道,我更渴望有一个能为我指点人生,随时纠正我,为我掌握方向的人。

因此我会在自己很过分的玩乐以后,刻意的怀念韩老师带给我那段近乎苛刻的日子。但是当时的我只有敬畏害怕以及一点点的逆反,如今却怀念起来,但是往日却早已不再,难怪人家说,熟悉的地方,不会再有风景。

失去的东西最可贵。

我们初三本来授课的进度就已经加快,加上我们时而自习课也会讲新课,再加上韩老师对我严格要求,要求我自己要把所有初三的课程提前学完,于是我在10月底左右的时候就已经把所有的课程都自学完,提前了学校教学计划将近两个月的时间。

这在我现在看来,是基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今天上班时研究一个方案,落成文字材料时候大概就几百字的样子,弄了一天都不爱弄,发现自己真的是年龄大了,不再有年少的激进好胜,更喜欢中庸而行。

但是当时在韩老师的督促下,就那么真真儿的完成了。(有点甄嬛了呢~)

好吧,说事情。

韩老师开始要求我做中考真题,虽然不要求多么出色,只要求我先找找感觉。那时候,整个班级已经进入了初三的状态,我成绩虽然好,但也并非毫无对手,我没有那么卓越,当然,也会有人会偷偷的学习,大家都是你争我赶,谁也不愿意在最后的环节落后。

(一一七)

我有点沾沾自喜了,全学完了,至少每科也做了一本同步的练习册了。我可以做真题了,有点小激动。

于是,老师们留的其他练习册我开始不做了,因为我要做真题了,哈哈。

有人会问,韩老师那么严格,你怎么敢不做。

答:我发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

问:什么办法?

答:我去别的班级借一本。当然是成绩优秀,字迹和自己差不多,而且一定是书写认真,用功完成的那种。

问:韩老师抽查怎么办?

答:他那时的注意力都在我的真题上面了。

今天有人还问我是什么时候有主意的?我说大概是小学就这样了,具体表现就是,你说你的,我做我的。而且不觉得自己错,因为我当初就是因为有理由才那么做的。

于是我开始“借作业”去“糊弄”韩老师,我已经跃跃欲试的要做真题了啊,我哪有时间一点一点的一章一节的做练习啊,我可是每天头悬梁赶的进度啊,好不容易都结束了,我要做真题了,要提前进入模拟的状态啊。

【插曲下:前一段上级部门来检查会议笔记,大家都没弄,怎么办啊,别说是笔记了,就是会都没有按时开,不能等着通报批评吧,于是我向其他城市借笔记,分发给大家,受到周围人以及上级部门的好评,全国人民都在骗啊~我的生命中有太多的不得已。哈哈。于是想起了这件事情。】

那一天,我和往常一样去借“作业练习册”,我要解释一下,我借的是每一科,几乎每节课,都差不多要借,为了掩人耳目,我特意找了5个班级5个人。

(一一八)

(我还得解释下,我们后来作业,就只作为课堂讲解,为了节省时间,老师就不怎么批改了,前一天的作业,上课直接讲解。)

就当我在人家班级门口等着那位同学把她的作业借给我的时候,韩老师突然走过来。

我是刻意避开他的课的啊,他教两个班级,我特意要的课程表,就怕借作业的时候看见他。

天有不测风云,人家那天和其他老师窜课了。大敌当前,防御还是进攻?当然,我不敢进攻。

韩老师看见就问:“干嘛呢你?”

我故作镇静的说:“找个朋友,说点事。”

韩老师嘲笑我:“你有什么事?”

我继续表演:“嗯,我想看看您啊,想您了。”

韩老师无奈的说:“想我去我办公室,别在这当门神!”

我撅着嘴掩饰自己紧张的心理,可是偏偏这个时候,那个女生把作业扔给了我,我是接着,还是不接啊?我根本没时间判断,作业已经递到了我的手上。韩老师无心的拿起那个女生的作业本问我:“干嘛呢啊?给你干嘛?”

我实在是没办法回答了,我本来紧张得都无所适从了,我该怎样把谎言编下去啊。但是我还是硬着头皮继续编织着自己的谎言:“我就看看,她怎么做的,最后一题……那个,我不太会……探讨一下。”

太邪恶,太无耻了,我现在回忆起来,自己都不相信自己。

“哪个啊,我帮你看看?”

“老师,是物理……物理……不是英语”我支支吾吾的说。

“嗯,物理我也会,我帮你看看。”

怎么就偏偏这么热心!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好,关键是此时此刻我不需要这样的关怀啊!可是话已经说到这了,我必须继续编下去!

(一一九)

那个女生在座位上看着门口的我,头已经埋进了书里,假装学习,为什么,为什么要我一个人承担这样的痛苦!一个谎言,真的需要一百个谎言去证明,但是最后证明的结果还是谎言!我为自己设了一个圈套,不停的圈下去,走入了逻辑迷宫!悲催啊!

我硬着头皮翻开她的作业本,人家工工整整的做完。假模假式的找了一道看起来有点难的题目,没精打采的配合韩老师给我说思路。我真是太对不起他老人家了!

讲完了,还意犹未尽的谢谢韩老师。

刚想把作业本拿走,韩老师叫住我:“干嘛啊,给人家。当自己的呢,记性怎么还不好呢。”

“哦,对对。”我无奈只好把作业本还给了那个女生。

很失落的回了班级,物理作业是借不成了。物理老师问的时候,就说是忘家了好了。

果然物理老师上课的时候看我和同桌看一本,便问我的作业呢,我就像准备的一样说,忘家了。

下课以后,韩老师习惯性的来班级里看一看,物理老师还很关心的对我说:“明天想着带来,别影响听课效果啊。”

“嗯”我点点头。若无其事,若无其事很重要啊。

韩老师看见物理老师和我说话,也走过来凑热闹问:怎么了?

我说作业忘带了。

可是,我开始发现韩老师冷笑一声,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

物理老师走了以后,韩老师二话没说,直接告诉我:“我带你回家取。”

我直到现在都很痛恨韩老师对我一眼见底,一针见血的感觉。

我低着头,不敢看他。

他发现了我在说谎。

我发现了他发现了我在说谎。

他发现了我发现了他发现了我在说谎。

不是为了凑字,是为让大家体会我那时的心情。

(一二〇)

“走吧。”

我起身,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我只知道后果很严重,如果让他知道我所有科目最近都是这么干的,是会车斩还是凌迟?

硬着头皮走吧……

我怎么那么!!!!!其实有主意的孩子更脆弱啊~~~~

走到楼下的时候,韩老师突然停住脚步,跟在后面的我差点撞在他身上。

韩老师转身看着我说:“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想想,作业在哪?”

好吧,我开始自己和自己说话。认错的结果是被训,不认错的结果是被发现嘴硬,然后更痛的训斥。思考一下,我选择前者。后来长大了,才知道,我应用的叫做“囚徒困境”定理,博弈学第一大原理啊。

好我要发言了:“老师,作业在教室。”

“为什么说忘家了?”

“唉,没做。”

“回去!那本练习册给我拿过来!”

“不要……”

“什么不要?”

“没什么。”

“废话那么多,快去,办公室等你。”

我知道,韩老师以为我只有前一天的没有做,可是事实上,我已经有一段日子没做了,怎么交代啊。

好吧,事已至此,反正天无绝人之路。

拿着空白作业本,来到韩老师的办公室。还有两个老师也在。上帝,你是派韩大人来绝我的吗?

我把作业本递给韩老师,自己离他远远的。等着他发落……

“把其它四科的这个练习册也拿来,我看看。”韩老师安静的说。

“对不起老师……”我低着头,往后退。

(一二一)

“对不起老师……”我低着头,往后退。

“去吧,拿来。做没做都拿来。”

唉,我取回另外四本。一直保持和他一定的距离,瞄了一眼他的教鞭,结果落在了他眼里。

“知道害怕?嗯?”

“我做的不对。”

“你怕什么?”

“老师……我……怕挨打。”

“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是我做真题时候开始的。”

“做什么题也不能丢了基础。各科老师让做的东西,是最基础的。最练习基本功的。真题和这些不冲突。”

“嗯。”

“自己说怎么办?”

“不知道……”

“那我教你啊?”韩老师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知道了,我补上。”

“手伸出来!”

韩老师用我的练习册手拍在我的手上,我知道,他不想打我,只是想让我重视起来。

周围还有别人呢啊!

“老师……”

“给我拿回去,明天补不完,教鞭伺候!”

“老师……太多了。”

“不管。”

“我补不完,这周都写完还不行吗?”

“你明天写不完就试试!”

(一二二)

“你明天写不完就试试!”

将近半个月的各科作业,我怎么能补完,这个世界是现实的。我知道,韩老师让我第二天全部补全,不是为了让我补全,只是为了惩罚浮躁不扎实的我。

可是我也有我不做作业的理由,每天每科的真题,一共就5张卷子了,我还哪有时间去写作业。光是真题的压力已经让我腾不出太多的精力去做其他事情,然而我还是个孩子,我也需要玩耍和偶尔的自习课开开小差。

我也觉得自己有点委屈。

但是韩老师的话让我看不到可以讨价的希望。

我知道我做不完,我也不愿意超答案,因为我不喜欢做无用功的事情。我宁愿因为做不完被韩老师痛斥,也不愿意做无用功。既然做了,就必须要有收获。

第二天,我意料之内的没有做完,我连一科英语都没有补完。

我没有什么恐惧了,只是很平静的面对。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于是下午的自习课一开始,我便去韩老师那里交差。

韩老师没好气儿的看着我说:“五本作业拿来。去。”

“不用拿了,没做完,老师。”既然求情无用,还不如着实说来。

“做多少?”

“英语都没做完,还剩下几页。”

“我怎么要求的昨天?”

“今天必须全部补上。”

“既然记住了,为什么不补完?”

“真做不完。”

“行,教鞭伺候,昨天说过的吧?”

我的眼泪刷的一下掉下来,无比委屈,我已经很努力的在做了,我也有我的难处。

(一二三)

我的眼泪刷的一下掉下来,无比委屈,我已经很努力的在做了,我也有我的难处。

“去,教鞭给我。”

“老师……我,我已经很努力了……我尽力了。”

“尽力了?尽力了不做作业?作业都不做,你倒有主意,怕我发现,还去借作业糊弄老师?你不是会投机取巧么,你怎么不找人帮你抄上答案呢?或者你可以直接借个作业写上你的名字啊?有主意就想啊,和谁学的那么多歪门邪道!”

我承认我确实没有完成作业,但是歪门邪道还有些刻薄吧。

反正事已至此,我也有些不服气的说:“老师,您要真觉得我借个作业写上名字什么的您能接受,我一会儿就去办这事。”我也有些生气,气他的咄咄逼人。

“和谁说话呢?现在怎么还顶嘴!”韩老师加快了语速,带着怒气。

我不说话了。

“去,教鞭拿来。别等着我动手!”

我咬着嘴唇,泪流满面的看着他,委屈极了。早知道就抄答案或者真的借一本作业给他!何必今日在这受他的冷嘲热讽!

我开始哭得泣不成声,我没做作业投机取巧是不对,但是我又不是没有学习,我不是保持着每天每科一套真题在学习了么。到底要逼我到什么程度?我就在韩老师面前抽抽嗒嗒哭得泣不成声,委屈得不成样子。

“为什么哭?”

“老师……老师……我每天都得做五套卷子,每一道题都是很认真做的……我知道……知道不该不完成作业……但是……但我真的……真的压力太大了……我不是不写作业……我实在是……真的压力大。我已经很尽力了,别打我了……我继续补作业还成吗……别打我了……我就是害怕挨打……才,才借作业用的……”我的情绪让我必须说出自己的委屈。

(一二四)

韩老师深深的呼吸一下,然后对我说:“别哭了。”

“老师……是不是……不打我了。”

“嗯,老师不打你,你别哭了。”韩老师看起来不那么生气了。

“我说的是实话……”

“嗯,老师知道了。”

我沉默。韩老师拉过我,用笨拙的手给我擦眼泪:“不哭了啊。”

我点点头,还是抽抽嗒嗒的,唉~太难受了。

“以后每周每科做两到三套真题。但是要按时完成作业,好不好?以前的慢慢补上。这样好不好?”

“行。”我赶紧痛快的答应,这对我来说,简直是他“特殊照顾”外的特赦了。

“但是要是再让我发现你借作业糊弄老师,严惩不贷!”

“不会了,老师,我昨天晚上自己还想,我既然做题了,就要有收获,所以我没抄什么答案,我不想浪费时间做没用的事情。”

“好孩子,懂事。”

不好意思~~因祸得福~~被表扬了呢。

“但是你压力大可以和老师说,不要想歪门邪道,不是糊弄老师,是糊弄自己知道吗?”

“嗯。”我赶紧点头答应。

“作业都是基础。让你做真题,是在跟上老师进度,老师思路的基础上的。不要忽略基础,初三的作业题,每一题都要认真的做,作业做完了,再做真题,做事要有重点,有主次,对不对?”

“嗯,知道了老师。”

“你怎么总是哭啊?”

“我怕……”

“还有就是,以后不许遇到事情就哭!”

我怎么能不哭,我脆弱的心灵承受着他严格的要求和高出他人的压力,我时刻谨记他的教导,在初三的道路上谨慎的前进。

(一二五)

初三的时候,有一段日子特别厌恶化学,因为班级里有一个女生的家长大概给我们的化学老师送了礼,吃了饭,于是有那么一段化学课老师讲讲课就会突然问那个女生的感受,如果她听明白了,就继续,她没听明白,不管是否浪费时间,就再讲一遍,一直讲到那个女生听明白为止。

很多人羡慕我说我遇上了韩老师这样的好老师,是我的幸运。当然,我也遇上过素质不是那么高的老师,所以说坑爹的老师哪都有。

化学课上,化学老师不是直接问她是否听懂,就是用眼神会意的看着她,等着她会意的表情。视全班同学无存啊~~

浪费时间,浪费精力,浪费表情。一节化学课40分钟,我们都是配角啊~下了课当着全班同学的面主动的去问那个女孩儿哪有不懂,如果那个女孩儿有不懂,全班就要陪着一起听,然后压堂~可恶~啊~那样猥琐的举止让我现在想起来也依然有深恶痛绝之感。

当时的我们虽然是少年,但都是好少年,谁也不是傻子,同学们敢怒不敢言~

一次下课我去问化学老师问题,她正为我讲到一半的时候,那个女生过去问题,于是化学老师迅速的把我凉在了一边,热情的招待那个女生,这个事情为敏感的我留下了阴影。

趁着韩老师出差,我打算“打击报复”一下这个老师。

铃铃……化学课开始了。

化学老师讲到一个地方,依然和往常一样,看着那个女生问:听懂了吗?

我故意大声的说:听—懂—了!

我听见下面有窸窸窣窣窃笑的声音,我承认,他们的表现助长了我气焰。

化学老师也没办法,我只是如实的回答老师的话而已。你又没有点名,问谁~

课讲完了,化学老师依然看着那个女生问:“有没听懂的地方吗?”

(一二六)

课讲完了,化学老师依然看着那个女生问:“有没听懂的地方吗?

我大声的拖着长音说:“没——有——!”

由于快下课了,全班一阵哄笑。

“你能代表所有人吗?”化学老师发现了我故意和她作对,她也开始和我作对。

“不——能——!”我继续耍怪着说。

一般来说,我在班级里属于蔫坏且独立玩耍的人物,我的宗旨就是成全自己,成就他人。我很少公开发表言论,我化学课上这样的表现,让周围的同学也大吃了一惊,同桌不断的拉我的衣角。

“不能就闭嘴!”化学老师耍威风了,切~是在掩饰她的心虚吧,不过没关系,我很随和,于是说:“好的,老师。”

“能不能听课了,别以为仗着你们班主任就胡作非为,我可不像你们韩老师,惯着你的毛病,你在你们韩老师课上也这样没礼貌?”

我本来没生气,只是觉得好玩,单纯的“报复”而已,可是化学老师的这句话,的确激怒了我。她的意思是说韩老师没有教明白我,说我仗势欺人,哗众取众。而且我太讨厌她说的那句“惯着你”了。韩老师的严格要求让我收获颇多,我知道,韩老师是从来不惯着我的坏毛病的。我生气他这样说我,更生气他指桑骂槐说韩老师。我也有点难过,她是说我给韩老师丢人现眼。

“韩老师和您讲课风格不太一样。所以听课风格也不太一样。”

我气得脸通红,本来就是她有伤师德,还弄得我没有教养一样。

下课铃声响了,她依然问着:“XXX,你还有没有没懂的地方?”

这回好呀,还公开了呢,不知道她哪来的精神,和我一个小孩子较劲。

我真觉得那个女生情商智商一样低,居然实在的说哪哪没听懂。

化学老师很配合的又开始讲一遍,因为一个人,不让全班下课。存心挤兑我一样。当时的我觉得化学老师可笑极了,于是我二话没说离开座位准备自行下课。

“你什么意思?我说下课了吗?”化学老师没完没了。

(一二七)

“你什么意思?我说下课了吗?”化学老师没完没了。

我觉得这样的老师没必要和她做过多的解释,更没必要和她做无谓的口舌。我不喜欢争吵,一直不喜欢。也不喜欢过多辩解争执,现在也是,对方态度一反常,我第一反应就是沉默,但是现在成熟了,或者会夹杂着掩饰的微笑。对待任何人都是如此。

但当时还是个小孩子,于是我沉默的往门的方向走,我不是要故意和她对着干,而是我打心眼里不愿意和这样的老师多说一句话,觉得忒无聊。

“你给我站住!”

我觉得可笑,心想,还在展示她的威风呢,活在自己的想象里,自己心虚,还非要别人尊重她。

我继续无视~可是化学老师盛怒之下把她的教案扔了过来,直接砸在了我的头上。我没有准备,吓了一跳。

我回头看了她一眼,她也气得脸通红:“把书给我捡起来!”

我觉得她在羞辱我,看着刚刚飞到我的头上,掉在地上的教案,我无动于衷。于是当做什么也没发生,直接开门走了出去。

出门的一瞬间,我的眼泪掉了下来。

激动,委屈,愤怒,羞辱……所有情绪一起涌了上来。

当下一节课上课时我走进教室的时候,班级的同学们都夸赞我太牛了,给他们出气了,真狠啊,做的好啊什么的等等。当时确实小有成就感,所有的委屈瞬间消逝。现在想来,真是年轻啊,还真有捧臭脚的,一群幼稚儿童。

其实我心里明白,化学老师肯定会去告状,而且会夸大事实,变成所有的事情都是我的不对,心里全面白~~~

果然第二天韩老师出差回来了。上班第一件事就是把班长叫了出去,看来他昨天晚上已经知道事情了。但愿班长能多说点我的好话,紧接着韩老师又把化学课代表叫了出去,唉~~我的一个早自习就在担惊受怕中度过~

(一二八)

韩老师一上午看都没看我一眼,唉,肯定是生我的气了。肯定是化学老师添油加醋把我说得一文不值。

我把自己想象成一个为百姓伸冤,伸张正义,却被皇上痛扁为罪臣的天下第一功臣,虽死尤荣。

课间的时候,韩老师又陆续的叫了几个成绩好的,还有所有的班干部,但是没有找我,完全无视我的学委地位啊~~啧啧唉~

我只是为了报私仇,是化学老师自己到最后沉不住气的,是她自己先没涵养的~

韩老师处理问题喜欢先放一放,冷一冷再处理,不会马上处理。长大后他告诉我,这样能让他的判断更准确,可以有更多时间把问题想明白。重要的事要缓做。

所以他一个上午没理我,一个下午也没理我。

下午的课间操之前,我试探着跟韩老师说话,韩老师看着我:“心虚了是不是?嗯?等我晚上收拾你,出去一天就给我闯祸!”

我吐吐舌头,不知道他老人家生气没有,看语气不像太生气啊,不过,他的情绪也很少能看准确。

唉,会不会挨打啊,想起来上次他和我说的那三句话,还在挨教鞭中不断重复来着,这回就又犯毛病了,才几天啊。可是,也不是一回事啊,上次是我有点无理取闹了,但是这次我是有理取闹啊。但这次也是和化学老师耍小性子了,不对啊,化学老师也没涵养啊。我就在这样纠结矛盾的心态中等到了晚上的到来。

韩老师见我从食堂吃了饭回来,便走到我座位后面,轻轻的推了推我的脑袋:“吃饱了,过来吧,还跑了你了?”

这话说的,一点悬念没有。我也不知道,韩老师会怎样处置我。

跟着他来到办公室,韩老师看了我几秒钟,然后说:“你说说吧,昨天化学课怎么回事?”

“老师,您不是都知道了吗?”

“我让你说!”

(一二九)

“老师,您不是都知道了吗?”

“我让你说!”

我尽量还原事实,力争准确无误,我觉得我还是比较厚道的,只还原事实说了自己做的不好的地方,至于为什么这么做,还有后来化学老师把教案扔在了我的头上,都没有说。

因为我知道韩老师不愿意听这样那样的借口,如果我说化学老师怎样怎样因为一个学生不好好讲课,没准会加重我的罪过。另外我还是觉得,一天陆续的找谈话,同学们应该把该说的已经说完了,我没必要再重复,就检讨自己的不是吧,争取个宽大处理。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上次你几何课件的时候的事情,我怎么和你说的?自己还挨打来着吧,还犯病?嗯?没打疼你是不是?”

“不是,疼。”

“我看就是没打疼你,当时我怎么和你说的?”

“您说十年以后,我要是上班了,别人会认为发脾气就是你的性格,这就会成为你致命的弱点!还有……还有那三句话……”

“记着还犯,就是故意的!”

“不是老师,我没发脾气,我是挺正常说的……”

“上次我是怎么说的,再犯怎么样?嗯?还记着吧?”

“老师,不是……我……我真的不是发脾气……”

“你有没有错?一个巴掌拍不响是不是?顶嘴没顶嘴,捣乱没捣乱?”

我无言以对,确实就是有不对的地方。

“说,上次我怎么说的?!”

我不想说,不愿意说,也不敢说。

“好,我帮你说,上次我说没说,这次二十,再犯二百!”

我听着韩老师不依不饶非罚不可的语气,无所适从。我吓得把右手握拳在嘴边,使劲儿的咬着自己的食指……

“现在知道害怕了,化学课撒野的勇气呢?!”

(一三〇)

“现在知道害怕了,化学课撒野的勇气呢?!”

“别打我……”

“我看你要反天了是不是?是不是真惯得你?!”

“没有……”

“转过去!”

我知道韩老师取下教鞭,又是刻骨的疼痛。

紧接着身后伴随着教鞭划过空气的声音,几教鞭下来,我疼得眼泪开始在眼圈打转。

“好,不都说我惯得你吗?我今天就让知道厉害!”

我没想到韩老师开始跟化学老师的一句话叫板,可是却带给我剧烈的疼痛。

“让你犯病!”

“我错了!别打了!”我捂着身后求饶。

“我今天就打到你服!手给我拿走!”韩老师拽着我的用他的大手拉着我的胳膊,搜搜啪啪又开始抡教鞭。

“疼……!啊~!”我控制不住,开始叫喊出来。

我开始觉得委屈了,我确实做得不对,但是大人就一定全对吗?想到这里,我开始哭了起来。

以前韩老师看见我哭都会停手,然后马上和颜悦色的看着我,怕我受冷落,可是这次,韩老师却重重的抽下教鞭,然后痛恨的说:“再哭就打到你哭不出来!”

我不知道韩老师在我的屁股上,大腿上抽了多少教鞭,我不敢哭出声来,怕遭到更严厉的责打。

直到我不由自主的拉着他胳膊说:“老师,求求你,我服了,再不敢了,您看我表现,再也不敢了,疼……”

韩老师把教鞭扔在桌子上,一只手插着要,冷冷的盯着我。

我不敢哭,还得憋着情绪,我怕我一哭,韩老师要继续揍我。

(一三一)

“说一次不长记性,打也打不好,小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嗯?!”

“这次肯定改。”

我想说韩老师我没使小性子,我也不是和化学老师发脾气,可是现在看来,这么说我自己都不相信。

“我都跟着你背黑锅,不都说我惯的吗?”韩老师说完又拿起教鞭,照着我身后又嗖嗖啪啪几下。

我不敢再哭,只能那么活生生的扛着。

“我今天就好好惯惯你,自己说,错没错?”韩老师用教鞭指着我,我吓得往后退几步。

“嗯,错了。”

“心里不服?嗯?”韩老师拉着我,做出又要打的样子。

我心里在想难道化学老师一点错没有么,韩老师一直要打到我服,我心里怎么服。

“我服。”我知道我在敷衍,可我对韩老师的态度开始不满,我怎么了,为什么要我一个人承担错误,这么重的打我,就为了让我承认不属于我的错误吗?化学老师某种程度上也是有悖师德的的,全班都看在眼里,今天如此惩罚我,我当然心里不服。

“行,服就去给化学老师认错,我带你去。”

这一刻,我开始怨恨韩老师,觉得在我眼中一直敬畏尊重崇拜的韩老师,和那些“庸脂俗粉”类的老师没什么区别,不论发生什么,学生就全是错的。不管韩老师怎么想我这个学生,至少我对韩老师开始不解,甚至怨恨不满。

我一点也不再委屈,觉得韩老师不过如此,原以为他也会觉得化学老师做得不对,至少还找班级里那么多同学了解了情况,居然是这样一个结果,同学们已经义愤填膺,不可能说谎话,可是韩老师在知情的情况居然如此待我。连一句化学老师的不是都没说。他是班主任啊,难道打算一直到中考就如此下去吗?还怪我让他背了黑锅,韩老师,我从来没有因为您对我的特殊照顾而狂妄啊。

(一三二)

我看了韩老师一眼,我知道,他确定的事我不可能改变,韩老师,不过如此,刚刚建立起不久的敬佩消失殆尽,既然如此,我就乖乖做他的好学生,他所谓的正直不过是起哄孩子们的把戏。

“好,我去。”我的语气里也不带任何情绪,我打算冷漠的对待这个曾经重视我、关注我的韩老师。

抬腿的时候,觉得身后一阵牵动的疼痛,韩老师轻轻的扶了一下我的胳膊,我下意识的躲开。

忍着委屈屈辱的眼泪,向化学老师办公室走去。

认错吧,也不是没认过。

来到化学老师的办公室,里面也有其他老师,看起来事情闹得不小,似乎这些老师都知道韩老师带着我干嘛来了。

我没等韩老师开口,走到化学老师面前说:“对不起老师,我错了,我不该上课捣乱,不该给您添麻烦,不该和您顶嘴,不该觉得自己成绩好就骄傲无所顾忌,是我不对,您的课讲的很好,对我们也很负责任,晚下课是为了我们好,韩老师给我讲道理了,我给您认错,您别生气了。”

我放下了年少时代为了一点点正义而战的所有自尊,给化学老师认了错。我一瞬间觉得老师和学生永远是对立的,我想象中的韩老师对我的特殊照顾,也无非是让我考个高分,给他今后的道路添砖加瓦而已。学生的委屈,他才不会看到。

“还敢不敢捣乱?惹老师生气?”韩老师推了推我,严肃的表情开始让我厌恶。

“不敢了,我错了。”

“你不是学习好吗?怎么了?你的韩老师不惯着你了?”化学老师看着我,还没解气的样子。

我开始麻木作为成年人的他们这样的态度。于是沉默。

“该收拾她肯定收拾,学习好也一样!”

(一三三)

我讨厌,讨厌他们把我当成工具一样来缓和他们之间的矛盾,我是一个敏感的人,我在心里暗暗的想,这个事情处理完,学校也仅仅是我获得知识的地方而已,什么老师,都算什么!

“老师您别生气了,都是我不好,对不起,我错了。”我再次认错,希望化学老师能放过我。

“你们韩老师不是讲课风格和我不一样吗?你让他给你将化学以后,以后我的课你不许上!”

我看出了站在一旁韩老师的尴尬,但是韩老师做出了一件这辈子让我永远忘不了的举动,韩老师抬起脚照着我的大腿踢过去,然后恨恨的说:“顶嘴!以后化学课你回家吧,都教不了你!”

我开始痛恨韩老师为什么不帮我说情,为什么让我一个人承担,甚至为什么和化学老师沆瀣一气来“羞辱欺负”我。

我看着韩老师,再也忍不住自己的眼泪,眼泪从眼眶里涌出来,吧嗒吧嗒的往下落,您还是那个保护我,关注我,重视我的韩老师吗?

“老师,我真知道错了,您别生气了,以后您的课我好好上,您消消气。”我像一只狗一样讨好化学老师,我既然来认错了,就一定要求得她的原谅。

化学老师悻悻的说:“行,你是个孩子,我不和你一般见识。你走吧。”

我不敢动,等着韩老师说话。

“行了,我回去再说说她。你也别生气了。”韩老师带我他办公室,我已经被化学老师在那么多人的面前折腾的一点尊严都没有,我虽然是个孩子,但也有自己的想法。

韩老师的表现,更是让我失望,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踢了我一脚,只为博得化学老师的满意。

我大脑一片空白,我的自尊心让我不敢再回忆,也不敢再多想。

我也不愿意再察言观色,去看看韩老师什么态度,对我来说,他什么态度和我不再有关系,他已经不是那个我心目中想象的老师了。

(一三四)

我只是毫无目的的盯着自己站的位置前方的地面,韩老师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小性子改一改。”韩老师语重心长的说,可是对我来讲,一点必要都没有了。

“嗯,知道了。”

“委屈?”

“没有啊,不委屈啊。”我甚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惊讶的看着他。

我的状态也让韩老师摸不着头脑。

“那你回班自习吧,等你心情好一点老师再找你聊。”

“不用了老师,我心情挺好的。”说完我还假模假式的强颜欢笑。

“哦好,那回班吧。”

我点点头,回到班级的时候已经下课,同学们围过来问我怎么解决的,班长过来安慰我说:“我都和咱老师说了,化学老师怎样讲课不好好讲的,那天化学老师把教案砸你头上我都告诉咱老师了。咱老师没说你吧?”

“嗯,我也和韩老师说了……”

“是,化学老师太过分了……”

“不怪你的,就得这么对她……”

同学们的话虽然是要安慰我,但是我知道,这样的话只能让我的心更疼。

“我没事,呵呵。”我掩饰着自己刚刚遭受的屈辱,发现这个事情已经在班级掀起了不小的风波。

韩老师下课时来到班级,看着同学们都围着我,下意识的向我这里看了一眼,于是我对周围的人说:“行了,行了,没事了,都该干嘛干嘛。我偷偷的看了一眼韩老师,但却假意的装作没看见他。

(一三五)

我还像往常一样学习生活,但是对韩老师却有意的疏远,再也不会偷偷的跑进他的办公室后,他问我干嘛来了,我撒娇的说:想你了,看看您啊。

再也不会不小心马虎错写错单词的时候吐吐舌头。

再也不会在别人都练习中考长跑的时候,我和他耍赖偷懒。

再也不会自己的垃圾袋满了故意等他回办公室时撒娇的让他帮扔掉。

再也不会课间吃零食的时候问他吃不吃。

我知道,我对韩老师心存芥蒂。

可是韩老师依然认真的批改我的作业,还会按照曾经固定的时间给我吃小灶多讲解。

还是一样认真的给我分析每一科我该达到的水准和进度。

还是一样每周两到三套的真题督促我。

还是一样看我迟到没吃早饭偷偷的把他办公室的牛奶放在我的书桌里。

还是一样看我的垃圾袋满了,很自觉的在他离开的时候帮我收走。

还是一样关注我,我知道,他感受到了我态度的变化,以为我挨了打,不好意思面对,但我不知道,他到底了解不了解我心里到底是怎样想的。

一天我大概太大意,错了一道韩老师经常强调的知识点,他把我叫到办公室问我怎么强调那么多遍还错?是不会还是马虎?

我说我马虎了。韩老师拿起塑料尺让我伸手。

我冷漠的看着他,伸手等着他打。一声不吭的杵在那。

韩老师看着我,没打下来,把尺扔在桌子上对我说:“不罚你了,下次注意。”

“不用了,我不用您惯着,您该怎么罚怎么罚。”

韩老师看着我半天没说出话来,像是忘记了上一周的事情一样,看着我。然后平静的拍着我肩膀说:“好好学习。”

(一三六)

我想,大抵韩老师没想过我能如此质气吧。

我依然刻意疏远韩老师,因为在我内心以为,韩老师已经不值得再敬畏尊重,但是又无法拒绝他日复一日对我的重视和关照。

于是我很矛盾和纠结的活着。

我也不知道,我刻意疏远韩老师是因为我真的无视他的存在,还是心里太在乎他的想法,打心底不愿相信那天的做法是出于他的本意。

一天的化学课上,化学老师提问一个方程式,我没有答对,直接被化学老师撵到班级后面站着,那件事情以后,我一直小心翼翼,生怕招惹了她,但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我已经忍气吞声,但还是逃不过她的魔爪。

我心里明白,化学老师打心里就没彻底的原谅我,我不想影响全班同学上课,于是自己在后面站着。化学老师依然和那个女生“眉来眼去”,我已经见怪不怪,我只是小孩子做游戏,我什么也改变不了。

我彻底失望,对化学老师失望,对韩老师心痛加失望。

但我还是很认真的听课,韩老师告诉过我,学习永远是自己的事。

呵呵,都已经这样了,还是逃不开他的教导。

我知道化学老师是故意的,她知道下一节我们班是英语课,故意找我的麻烦,可是她不知道,我现在已经无所谓了。

意料之中韩老师课前走到我面前,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我:“为什么被化学老师罚站?”

“回答问题答错了。”我实话实说。

“现在会不会?”

“会。”

“去给化学老师认错。”

我的心没有半丝涟漪,觉得自己可笑,韩老师凭什么同情我,本来也是我不对在先,于是又程式化的语言,认了错,回了班级。

我不再觉得自己委屈,在他们面前,没什么可觉得委屈的。

(一三七)

化学老师对我越来越过分,她真的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晚自习她的答疑课,她在批改我们的作业练习册,直接把我作业本飞到我的桌子上,我下课刚接好的热水洒了我一身,我吓的“啊”的一声站起来。

她却不顾及我是不是烫到了,对我说:“就你还学习好呢,看你的作业做的!”

我同桌吓坏了,我也吓坏了。可是我忍着热水洒在身上的疼,翻开她飞来的作业本,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好。

周围的同学用纸巾给我擦着桌子,同桌用她的小毛巾给我擦着身上,我忍着悲愤,再不敢有脾气,我怕韩老师知道以后让我更惨。

周围的同学都知道,我得罪过化学老师,所有人都不敢说话。

我拿着作业本,傻傻的站在那。

“滚出去,作业做成这样,还好意思说自己成绩好,看看人家XXX(眉来眼去的女生),早晚超过你!”

我拿着作业真的滚了出去,我已经被化学老师折磨得失去了心智,忘记了腿上疼,这个事情,给我留下了深深的阴影。我什么都不敢再说,不知道怎样做才是对的。一身湿漉漉的在走廊里凉着,我甚至质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几分钟以后,我的腿开始疼了起来。

韩老师,我这样,你到底看到没看到?我不是已经对他失望了么。为什么还抱有希望?

化学老师伴随着下课的音乐声走了出来,临行前,还不忘记数落我:“好好看看自己错题,我也不是故意的,你桌子放什么热水?怪我吗?”

“对不起老师,是我自己不好,不怪你。”

韩老师照旧下课期间来班级“视察”,又撞见被“罚站”的我。

面带笑意的说:“你又招惹她了?又怎么了?”

我作业没做好。

(一三八)

“我看看”

韩老师结果湿漉漉的练习册问我:“怎么还弄湿了?”

“没事,不小心弄湿的。”

我不愿意再和韩老师说任何委屈,我怕到最后,还是我的错。

“行了,下次好好做,回去吧。”

我一瘸一拐的走进班级,同桌突然说:“老师,赶紧带她去医务室看看吧,开水把她腿烫了,都在外面站一节课了。”

韩老师掩饰不住惊讶,赶紧问化学课代表怎么回事,听他说完,韩老师皱着眉头看着我:“上医务室看看。”

“不用。”

“什么不用,你说不用就不用?!”

我咬着嘴唇,忍着烫伤的疼痛,眼神里满是怨恨的看着韩老师,不是你,我怎么会像今天这个样子?!

“我背你去。”

“我自己能走。”我还在质气。

那走吧。

我走出去的时候,韩老师一把把我抱起来,一路小跑到医务室,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倾泻而下。

右腿上面都汤出了泡,由于处理得晚,烫深的地方都出了浓,医务室的医生说养不好容易感染什么的,还说多亏穿得多,要不然就会留疤了。

医生给我上药的时候,韩老师用手捂着我的眼睛,怕我看见了,心里作用会觉得疼,可是仍在质气的我,一把手把他推开,活生生的看着医生用碘酒给我消毒,然后上好烫伤的药。

韩老师不解的看着我。

我泪流满面的看着他。

医生告诉我不要做剧烈运动了,让伤口慢慢愈合,尽量穿的宽松一点。

烫伤来得太凄厉,我的心因为对韩老师的不理解冷冷的疼下去。

(一三九)

我起身打算回班级。

“疼不疼啊你?”

“不疼。”

“你干嘛去啊?”

“回班级上自习啊。”

“今天晚上休息吧,折腾的。”

“不用了,我能行。”

韩老师没拦着我,只看着我往班级的方向走,呵呵,回家还得说谎,说是自己不小心烫伤的吧,否则,我能怎样自处?

韩老师,你到底还是不是那个一身正气的老师,难道您看不到我的委屈吗?我虽渺小,但至少,至少是你班级的学生吧?

化学老师,都没问一问我的腿到底怎么样,像和她一点关系没有一样。

晚上回到家里,看见妈妈心疼的眼神,我躲在被窝里偷偷的哭。

妈妈说要给我请假休息一天,我说什么也不要,像要故意置气一样,非上学不可。妈妈给韩老师打了电话,让韩老师多关照关照我,我说我才不要呢,妈妈很不解的看着我,还告诉我不许对老师那么没礼貌。

来到学校,同学们目光整齐的看着我,我一瘸一拐的走进教室,韩老师赶紧过来扶我,我推开他,老妈拍着我的后背说:“干嘛呢,老师不是扶你呢么。”

韩老师对妈妈笑着说:“没事儿,孩子腿疼,心情不好。”

老妈很担心的离开了。

太好了,不用上体育课,不用练体育加试,不用做课间操了,不用去黑板做题了,不用起来回答问题了……

这样的待遇,还是让我心里窃喜了一下。

其实我知道,只要我开口,爸爸妈妈肯花点钱,去化学老师家送点礼这点事情就可以过去,她也不会找我麻烦,但是我偏不。

就像当年大学时候入党,辅导员管我要钱一样,我偏不。谁没有那么一点痴傻的坚持?

(一四〇)

恩,言归正传,课间操的时候,韩老师走过来看我,我知道,他就是来看我的,但是看见他那一张我觉得道貌岸然的脸,就让我想起最近的种种,内心里还是不愿意接近他。

“好点了吗?”

我点头不说话。

他像变魔术一样从身后拿出一个棒棒糖,放在我桌子上。

我真的不知道是应该转变对韩老师的态度,还是应该继续在心里划清界限,我无法说服自己韩老师这些天来在化学老师问题上的做法,也要扛不住他对我的爱护了。

于是看了一眼棒棒糖:“老师,您这算不算惯着我?”

我知道,我心里还在质气,想要韩老师一个解释。我觉得自己太可笑,就是一个小孩儿,凭什么让老师给你解释,老师说的话执行就够了。

“算,不是缺点的事儿,我都惯着。”韩老师理直气壮的对我说。

我无言以对了,自找没趣……

觉得自己的话也太唐突了,唉,不知道吃还是不吃了。

韩老师拿起棒棒糖,帮我拆下外面那层塑料纸,递到我手里:“还有更惯着的呢,拿着。”

我从韩老师手里接过来,放在嘴里,依然不愿意太多说话。

好吧,韩老师任由我去了~

开始化学课,化学老师依然有过之无不及,课堂只是她们俩人的课堂,有我的先例,全班同学再没人敢撒野,都默默的忍受着。

有一天化学老师她正在讲她的测试题单,有一题全班全都做错了,她问谁做出来了,只有她那个眉来眼去的“好学生”举手,于是她精神病一样说:“不是学习好吗?学习好没做出来,有本事别听课啊?”

天啊,是又在说我吗?

可是我不能顶嘴,也不敢顶嘴,说白了,我已经乏味,已经基本无视她的存在了,不是我听不听课,我在心里是这样说的:有本事您别讲才是……

(一四一)

当然我不敢说出口,我只能忍气吞声,否则还不得嫁祸韩老师惯得我。

我沉默不说话,低着头,假装说的不是我吧。

“XXX,你来说说思路。”化学老师耀?武?扬 威啊~

不过没关系,我现在根本不愿意和这个泼妇一般见识。

那个女孩子当然会骄傲的说出答案和思路,但是我根本没产生羡慕嫉妒恨的情绪,不值得啊~~

于是我坦然的坐在座位上,黑板上有一个地方没有看清,我只是看看同桌那是怎么写的。

于是化学老师像抓住了我的把柄一样:“注意听讲,没做出来还不听,你看你同桌的有用吗?她就会了?不谦虚!”

我气得心脏咚咚直跳,可是我还是不愿意和她废话,我知道,只要我开口说话,必然就是我的不对,忍气吞声,前一段电视里演甄嬛传,我真觉得当时自己的状态就像是华妃身边的奴才,噤若寒蝉,指不定一个表情错了,都会惹来杀身之祸。

这是想起来治理我就治理我啊~

我开始觉得化学老师特别可笑,没完没了的。

我低着头听她训话,全班都知道在说我,和化学老师经历了这么多,我已经不觉得丢人或者自尊心受到伤害了。何况全班都明白怎么回事。

那好吧,我谦虚的看着黑板,假装能看清楚好了~

“我说话的时候你看着我,看着黑板干什么!”

我赶紧放下笔,看着她发飙。

“就不明白,你哪好啊,还捧着惯着的!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会!”

讨厌死了,又开始说韩老师惯着我,我讨厌别人这么说。

再逼下去,我没准也要发飙了。

我看着她,表情有些不自然。情不自禁的“唉”的叹了生气。

“出去!你还唉声叹气的。”

(一四二)

我怎么了呀,我就又被撵出去了,我的腿还没有完全痊愈啊,我只好又一瘸一拐的到走廊站着,她是诚心不想让我好好听课。

我站在那里发呆,唉,心里也挺无助的,最重要的是我的腿还有点疼呢。

反正也没有人管我委屈不委屈,唉,没有天理了,老师虐待学生啊。

我不再有委屈,只有坦然和淡定。我知道我没错,是她故意找茬,诚心不想让我好好学习。

我当然也不能让我的成绩栽在她的身上。

下课以后韩老师看见我在外面站着,丝毫没有惊讶,只是走进我问:“腿疼不疼啊?”

“还行。有一点。”

“回去吧,好好的啊。”韩老师拍了拍我的脸蛋。

韩老师都没问我为什么,似乎也知道了化学老师故意找我的毛病,但是韩老师,您为什么任凭发展下去啊。

我已经在化学老师这么对我的状态下麻木了,我觉得她这样没事儿找我茬就是常态。

班级里所有人都知道化学老师对我的成见,每当化学课之前,同学们像讲笑话一样祝福我今天别被化学老师找茬。

班级里所有人都不敢对化学老师的授课风格再指手画脚,大家连生气都少了,偶尔传出来什么化学老师背景强大,韩老师也没办法之类不着调的话。

我依然刻意疏远着韩老师,在我心里,他的态度对我来说无疑是比化学老师没事儿找茬更严重的打击。我不想颠覆自己的判断,以及自己对一个老师的崇拜和爱戴。

有一天下课,韩老师问我:“最近化学学的怎么样?”

“挺好的。”我甚至不愿意听“化学”两个字。

“以后更得好好学!”

我看着韩老师没头没脑的说话,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一四三)

当天晚上的最后一节晚自习,我正做化学题单,韩老师从后门走进来,在班级走了一圈,绕道我身后,可是我正发呆的在卷子上乱画。

韩老师轻轻的捏着我的耳朵:“调皮~”

我撅着嘴,把他的手推开,不情愿的假装集中注意力做题。

韩老师示意我和他出去。

他把我带到走廊里安静的地方对我说:“你气性太长了,还生老师气呢?不就是当着别人面踢你一脚吗?”

“我没生气。”

“还说没生气,老师给你道歉。”

我让他给我弄的发懵,为这突如其来的乱七八糟的话感到更加的不知所措。

“不是因为您踢我。”

“小样儿,还不知道你。回去。不许溜号了啊,一会儿快放学时候我过去检查。溜号就挨板子,去吧。”

“您还是惯着我吧。”我故意没好气儿的说。

“死丫头,欠揍。”

我悻悻的回到班级,想着韩老师刚才哄我的话。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我怎么能不溜号,平白无故说这样的话,我怎么能不去想。

这是诚心让我溜号啊。你们老师都喜欢诚心做事啊?

还有将近十分钟放学的时候,韩老师进来了,程式化的走了一圈,走到我这的时候问:你怎么没动几道题啊?

“哦。”我突然不知道怎么应对。

韩老师又捏了捏我的脸,有点疼,不过我知道是爱抚,但是脸还是有点发烧。

韩老师平静的走上讲台前坐好,然后说:“大家把手里头的东西先放一下,我有点事,大家都坐好。”

同学们刷的一下抬头,等着韩老师指示。

我也放下笔,听着韩老师的讲话内容。

(一四四)

“嗯,大家都知道,前一段咱们班化学课发生点不高兴的事,”我把头低下了,知道是因为自己引起的。韩老师继续说:“学校为全班同学考虑,给咱们换了个化学老师,既然是学校的意思,那么大家就好好学习,不要再发生以前的事情了。初三都过了一段日子了,希望大家赶快适应新老师,不要落在别的班级后面,我对大家有信心,大家有没有?”

“有!”全班一起喊出,声音似乎响彻了整个教学楼。

“哦哦~~~”整个班级开始高兴的起哄,看来每个人都被压抑得不行。

“安静安静,不许乱不许乱!”韩老师马上组织纪律。

我发呆的看着韩老师,韩老师点着头,看了我一眼,目光马上移向别处。

我激动的都哭了出来,所有的委屈烟消云散。瞬间明白了今天韩老师稀奇古怪和我说的话。

放学后,我特别欢乐的收拾书包,还特意走到前边对着韩老师做了个鬼脸,然后欢欢喜喜的放学,哇塞,明天就不用面对那个泼妇了。我的地狱化学课结束了~

韩老师一把拉住我的书包。我做出要逃走的样子。

“别闹,别摔了,我有话和你讲。”

“明天再说嘛~”

“回来小丫头。”

我欢喜的看着韩老师。

“你化学到底学怎么样啊,有不明白的地方这回换老师了要知道问,回家好好整理整理,不许再稀里糊涂了!”

“我一直学呢,放心吧啊~”

“去吧,回家吧,傻样。”

嗯~实在是太幸福了,幸福总是来得这么突然。

我一晚上都沉浸在幸福中,为了这个幸福,给自己晚上放了假,准许自己不学习了。但是我知道,好奇敏感的我心中有疑问。

(一四五)

第二天欢欢喜喜的上学,获得了新生一样。嗯,其实生活是美好的~

晚饭的时候,韩老师叫我去了他办公室。

“心情好了?”

“嘿嘿,谢谢老师。”

“谢我干什么。一是学校的意思,二是为了整个班级着想,和我有什么关系。”

韩老师显然知道我在说什么,也很显然他不愿意正面面对这个问题。

“切~就是你的意思。”我不服气的调皮的对他说。

“别乱说。你给我记好了小丫头,就是学校的意思。”

“知道了知道了,你们大人真烦呐。”

“老师表扬你一下。最近表现有进步,懂得不使小性子了,懂得隐忍了。”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表扬说得不好意思,不太会面对了。

“呵呵,我也有不懂事的时候。”太苦恼了,还要假装谦虚,好不自在啊。

“不管讲台上的人说什么,只要站在讲台上,她就是对的,不论如何,她是你的老师。”

“嗯。”我知道韩老师的话有所指。

“你的小性子让没让你付出代价?这回知道了吧?难受的是谁?”

我被韩老师切中要害的点破,有点羞愧。

“后来表现不错,能受委屈,就能长大!我没看错!”说完韩老师拍了拍我的肩膀,给了我无限力量。

“您知道我受委屈,还不管?”我撒娇的抱怨他,仿佛前一段的隔阂瞬间消失殆尽。

“你怎么知道我没管?”

“你哪管了?烫成那样你也没去问问她?!我还是不是你学生?”

“就是因为你是我学生,我惯着你,我才不去问呢。”

(一四六)

“就是因为你是我学生,我惯着你,我才不去问呢。”

我听不懂他说的话,于是发呆的看着他。

“傻样,你师傅我,喜欢在根本上解决问题。”韩老师捎带自豪的看着我,然后继续说:“再说了,我还真懒得管你委屈不委屈,我是怕全班跟着你受委屈!”

我不好意思的看着韩老师。

韩老师拉着我的手对我说:“老师有私心了,让你受伤害了,老师和你道歉,老师也心疼你,你还是个孩子。”

“其实老师也没想到,能……唉!”韩老师有点说不下去了。

“既然已经得到教训了,就不要再使小性子了,自己吃亏,是不是?别人怎么做,和你自己怎么做,是两回事,对不对?”

“嗯!”我用力的点了点头,我怕我这时候说话会哭出来。

成年的我回忆起来,很佩服韩老师,自始自终,他没有说过化学老师一句不是的话。

成年后有一次想起这个事情来,问韩老师是怎么处理的,没想到他却津津乐道的给我讲,他对我说,这个事情,也是他印象深刻的事。

韩老师对我说:他当时知道我又顶嘴了,先是生气,觉得怎么教也教不明白,觉得我特别不懂事。

我回到曾经的羞愧里,简直都不想听下去了,刚开头,就是我不懂事。

韩老师继续说:后来找班级的很多学生谈话,知道化学老师做的不太好,这样会影响整个班级。但是我顶嘴使性子这个事和化学老师不好好讲课是两回事,所以该教训的毛病,必须让我印象深刻。

“为什么让我受了那么长时间那个**的折磨?”

韩老师津津乐道的看着我,掩盖不住自己的高明似的:“我怎么知道她会那么折磨你一个孩子,我只是想大家都静一静,早晚给她弄走,马上动手岂不是让她猜到?就是以后猜到,也得做得别那么激烈,我是男人啊……装也得装的有风度啊,再说了啊,时间长一点,证据多一点,我和校领导谈的时候也会证据确凿一点,多行不义必自毙啊,做的越多,漏洞越多~我就是等啊,等到她已经轻视我存在的时候再下手被,装厚道嘛~我必须成功啊,否则我和校领导说一次,失败了,岂不是白得罪人了,事情还没办成,以后你们这些可怜虫该怎么办啊。得等机会啊。我容易嘛我。”

“阴险!太流氓了。”

(一四七)

“阴险!太流氓了。”

“对待流氓,就得用流氓的办法啊。”

“装厚道。”

“我是真厚道,你教育界打听去我是不是仁义厚道。我只是在不该得罪人的时候绝对不得罪,但是不得不出手的时候,必须要狠毒准确啊。”

我再次深刻的认识到眼前这个男人的可怕,因此,人往前走一步,都是有理由的,韩老师这样的隐忍和老练,是男人特有的特质。

“韩老师,您当时对我,有没有一点,我是说一点点的心疼?”

“你是个孩子,其实罚罚站什么的,我还真没往心里去。只是你被烫伤那次,我是真的害怕了。”

“就是。”

“过去这么多年了,我有时会想,罚站是找茬,但是烫伤你,连句话都没有,就是恶毒了。”

“嗯。”我早已经不再怀恨当初的化学老师,只是更爱听这些事后韩老师的道理。

“心里恶毒的人,没办法拯救。所以,有时候对待恶毒的人,让他们去张狂,更容易击垮他们。”

“您说得对。”

“所以,暂时没办法对付敌人的时候,就冷静下来想弱点。”

我崇拜的看着韩老师。

“切~当年还不承认呢。”

“你是不是傻啊,我教你们,然后我还和你承认这事儿是我干的。难道要我和你们一群小孩子说,是我把化学老师赶走的,我去校长那告状了,跌份儿不啊。”

“那本来就是啊。”

“哪有什么本来,事情怎么说,就怎么是。我说学校的意思,就是学校的意思。再说了,本来就是学校要换老师的啊。”

用时髦的话赞一个,我了个去了,这话说的,要多不着调有多不着调。

韩老师喜欢给我讲完道理以后,洋溢着慈祥的神情,然后看着我,确认我听明白,之后浅浅的笑着说:“慢慢学,做人做事的道理多着呢。”

一次我自豪的说:“老韩啊,我身边的人都说我比同龄人成熟呢。”

韩老师自豪的说:“必须的,我教的人,敢不优秀!”

我偷笑的看着他,不知道他哪来的这股子张狂劲儿,不过挺可爱。

韩老师总是对我说:“有事儿还得来问我,问完我心里是不是有底啊?”

我默认点头,然后说:“我什么时候能为您效劳呢?”

“你呀,你就好好干,出人头地的时候,再说你是韩X校长的学生,满足我个虚荣心,让我感受一下桃李满天下,就够了!”

说实话,就这么一句话,我都觉得自己难担当。

借用昔日无忧的一句话,踏踏实实的努力奋斗……

(一四八)

我想韩老师给大家的印象大概是那种理智深刻型的男人,但是韩老师也会偶尔不理智,偶尔发飙一次。

记忆中,韩老师做过一次让我觉得有些极端的事情,当然是我觉得极端,或许他老人家自己觉得是正确的呢。

我记得初三的时候,全校做过一次英语基础性的测试,就是对词语应用啊,辨音啊以及什么同义句转换,什么时态选填之类的基础性知识做一个归纳总结式的测试。

学校只是要知道学生的整体情况而已。

既然是基础性测试,题目当然不会太难,韩老师当时也算是年级比较出名的老教师,试题当然由他出,学校为了测试大家的真实水平,特意为这次测试进行正规的考场考试。做题的时候,我就发现,其实平日里,基础性测试的每一个知识点,韩老师都强调过,而且不止一次的强调过。

我自然做的非常顺手,但凡基础好一点的学生,都会比较顺手。

内心中,我也没太觉得这次测试是多么重要的一次。日常联系而已。

可是当考完试去韩老师办公室取试卷的时候,却发现韩老师阴冷着一张脸。办公室里其他的老师似乎都在说着安慰韩老师的话。

“老师,取卷子……”

“全拿走!都看看自己怎么答的!”

我吓了一跳,韩老师把卷子拍在桌子上,我不敢伸手拿,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因为我有把握,这张测试题,太基础,我甚至可以保证自己一道题都不会错的。

“老师,我错了。”我似乎是条件反射的说出这句话。

“行了,韩老师,看把丫头吓得,跟孩子来什么劲。”办公室一个女老师说。

“咱们班什么课?嗯?”韩老师冷冷的问我。

“体活。”我连大声说话都不敢了。

“还都有心给我出去玩,全给我叫回来,一个不许少!”

“老师别生气了。”我虽然不知道韩老师究竟为什么生气,但是从他的语气里多少听出来是因为这个基础测试。

(一四九)

“你看看别的班级,三分之一以上的学生都是满分,你看看咱们班,就三个人,你们天天听不听课?怎么听的?!你给我说,这上面的题,我哪道没讲过两遍以上,嗯?!”韩老师哗啦哗啦的翻着我们班的测试卷,我偷偷瞄了一眼,幸好我在那三个人里面,否则我怕韩老师真的会让我先以身试法一下。

我沉默。

“说话!讲没讲过!你说!”韩老师深深的呼吸,看来是真的动气了。

我沉默,韩老师这样的恶劣语气还真是极少。

“哪道没讲过?嗯?”

我觉得那一时刻,我只是他的发泄者,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去,把人都给我找回来,人全了,然后过来找我!”

“行了,韩老师,有事儿明儿再说,气头上呢,看给你课代表吓的。”办公室别的老师连忙劝说,我知道,韩老师不仅仅是对我们全班的测试结果不满,甚至是自己和自己生气。觉得没把我们教好。

我见办公室其他老师在劝,所以不知道到底是执行他的话,还是不执行。

“怎么?你也不听话,听不懂是不是,赶紧去!”韩老师说着,眼睛已经转移到门外,意思是让我必须立刻马上行动。

“嗯。”我吓得屁滚尿流的往操场上跑,生怕耽误了他的时间。

“韩老师生气了,赶紧回班吧,测试大家做的不好。”这一句话在那天里,我重复了不下五十次。用最快的的速度一个找一个,一个传达一个,赶紧把同学们都找回了班级。

“那个,咱们测试做的不好,一会儿咱老师来了,大家态度都好点,有点准备奥。”我对这大家说完,慌张的去找韩老师。我甚至不确定同学们听没听清我说的话。

我来到办公室的时候,韩老师依然在那里生气。只是没有了其他老师,他一个人挨个卷子看,一张一张的翻阅,看一张,叹一次气。我甚至觉得他有点可怜。

“老师,还生气啊,同学们都回来了。”我带着委屈说,我觉得韩老师有些气撒在了我的身上,我不怪他语气不好,我只是本能的想关心一下他,不喜欢他生气的样子。

“我是不是都讲过,你说?”我很紧张韩老师怎么就这么钻牛角尖,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一五〇)

“嗯,是。”我只好实话实说,再说,我哪还敢和他对着干。

“那为什么和别人差这么多?是我讲课你们听不懂?那我教的别的班怎么没这样?”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尴尬的望着他。

“你们天天都干点什么?!我都觉得和你们家长没办法交代,我还是你们班主任!”

“我们……不好……别……别生气了。”我语无伦次了,我好害怕。

“都回来了吗?”

“嗯。”

“缺人吗?”

“一个不少。”

“拿着测试卷。”

“是。”

我丝毫不敢怠慢,整理一下被他“哗啦”了半天的全班的测试卷,向后退了一步,打算等他走我再跟着后面走。

正在我往后退的时候,我看他拿起他桌上那把硬质的塑料尺,然后坚定气愤的走向办公室门口。

我刹那间觉得气氛不对,虽然不太确定韩老师打算像我想象那样做,尽管我上初中的年代教委还没有像现在一样严令严禁教师体罚学生,但是但是他这个动作告诉我,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情,倘若真的像我想象的那样发生,也会是一场不小的风波。

于是我跑到门口,拦着韩老师说:“老师,别……”

“回班。”韩老师的声音平静的可怕。

“不,老师,别……”我使劲儿的摇头,不愿意看到那样的事情发生。

“你想干嘛?”声音和神情依然冷酷到无法转圜。

“老师,算我错了,别打大伙儿,打我!打到您不生气!我肯定不哭,求求您了,别这样。”我只觉得,我应该拦住正在气愤的韩老师。韩老师因为这个基础性测试班级成绩极其不理想而走了有悖他理智的极端。

“你让开,和我回班,能不能听懂?”韩老师一字一句的说出来,仿佛没有和我说话的耐心。

“不”我摇着头。

(一五一)

“回去!”韩老师一尺子抽在我的胳膊上,不疼,但是却告诉我,他的决定,不能违背。

我不敢再阻拦,韩老师要不是真生气,不会用这个方式让我躲开,我只好任凭他去,在后面拿着测试卷屁滚尿流的跟着。

走到班级的时候,韩老师冷冷的说:“发测试卷子。”

我赶紧多找了几个人帮我发,丝毫不敢怠慢和耽搁,我可不想惹祸上身。

“把脑袋都给我低下去,先不用改,先给我看,看看自己错的地方!”

大家刷的一下低头,我也只好低头。看着卷子。幸好没错,紧张的气氛下依然侥幸啊~

“都讲没讲过,哪道没讲过,都怎么听的课?!”韩老师啪的一声用塑料尺拍了一下讲桌,全班都吓麻了~

“别的班级三分之一的人都满分,咱们班就三个人,还真算对得起我,还有三个!”

“成天都想什么呢,初三了,就这种基础去复习?怎么还有心情出去体活?都考好了是不是?!都听课了吗?都给我好好看看,看看你错的题,我讲没讲过,是我没教明白,还是你没听懂!”

不知道别人是什么心情,反正我的小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今天让你们挨个长记性,是不是以为我没脾气啊都?!没真跟你们发过火儿啊?是不是都不怕我。嗯?!”

“没得满分的,全给我站起来!”韩老师用尺子使劲儿的敲了一下讲桌,我紧张得要死掉了。全班稀里哗只有我在内的三个人没站起来,瞬间觉得自己更加渺小。

韩老师拿着尺子,走下讲台,走到靠窗第一排的同学那里,翻两眼他的测试题,然后问:“错几个?”

“三个。”我们都是在韩老师严肃的师威下成长的,这样挨打,前所未有。

“伸手!”

那个男孩儿小心的看着韩老师,怯生生的把手伸过去。

我虽然在办公室被韩老师揍过,但这毕竟是两回事。我低着头不敢看。就听啪啪啪清脆的三声后,韩老师冷冷的说:坐下。

我觉得越来越恐惧。

(一五二)

接着韩老师看着旁边同学的测试卷,依然冷冷的问:错几个?

“一个。”

一声清脆。“坐下”。

我偷偷的抬头看了一眼可怜的同桌,她错了6个,女孩子啊,我发现她已经吓得眼圈红了。

韩老师继续问下一个人,继续打手心,我陆续听到隐隐的被打以后同学嘶嘶哈哈的叫苦不迭,也隐隐听到有的女孩儿疼得哽咽得出了声音。

一片狼藉。

韩老师依然我行我素的问:“几个?”

同学回答,韩老师继续用尺子打手心。有的女孩子因为害怕,不敢伸手,韩老师拉过来就一顿如数猛抽,女孩儿吓得疼得哭起来,韩老师没看见一样走向下一个人。

我实在看不下去,不知道一贯沉稳理智的韩老师怎么了,怎么这样极端,非要这样处理问题,这将是一场不小的风波啊。

于是我起身走到韩老师身边,祈求的说:“老师,别打了,求求您了。”

我想作为课代表和学委的我,此时此刻,还有这个说话的权利吧。

韩老师没看见我一样,继续问下一个同学:“几个?”

然后抡起尺子,往她手心上抽下去,一片通红。

我咬着嘴唇,似乎能感受那种疼痛。

“老师……”我拉着他的胳膊,我以为,凭平时他对我的宠爱,能够网开一面吧。

韩老师中了邪一样,继续打每一个没得满分人的手心。

瞬间已经打了一排人的手心。全班情绪紧张加恐惧,谁也不曾想过,韩老师如此的极端处置我们。

我被韩老师晾在那。站在班级的最后边。

打完全班手心的韩老师将怎么收场,太惨了。

走到我座位的时候,韩老师抬起头看着杵在班级后面的我,冷冷的说:“来,你过来。”

我走过去,心中满是对他的不解,觉得韩老师太过分。

“伸手!”

“老师我,我没错题啊。”“让你伸手!”

(一五三)

我不敢再全班面前违抗,何况是在这样的条件下。

于是只好伸手,韩老师像对待其他人一样,毫不留情的打在我手心上,确实打疼了我。

我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出声,我不想在全班面前失态。

我攥着拳头缓解刚才的疼,只听韩老师冷冷的对我说:“手伸开。”

我皱着眉头看着他,意思是,老师我也疼。我更不解,为什么打我。

我依然不敢违抗,于是只好把手伸开。

韩老师再次狠狠的抽在我的手上,我嘶的一声,赶紧又憋了回去。

我不敢再看他,伸着手,看着地面,等着他打。

韩老师继续拍下来第三下,然后说:“我让你拦着,让你英雄!没打你是不是?”

我不支声,我甚至觉得,他是在拿我出气。我又开始敏感了,有点抱怨。

“再敢多嘴一句,还打!”

我绝望的坐在座位上,听着韩老师打同桌手心的响声,心疼极了。

韩老师,停手吧!

当他走到班级成绩最末位,也是坐在最后角落里的那个女孩儿那里,发现错了40几个的时候,依然坚持要打,女孩儿哭得不行,使劲儿求饶。韩老师着了魔一样,不予原谅。

是,我仗着韩老师惯着我,宠着我,再次拦住他,我知道,他在气头上,怕是会失手打坏这个女孩儿,即便不打坏,要是这样对我,也会留下恶劣的阴影。

于是我再次起身,走到韩老师身边说:“老师,别这样了,别打了。”

韩老师,您是怎么了啊?

韩老师愤怒的看着我,我依然看不出脸色一样,坚定的说:“老师……老师大家都被罚了,不差XX一个人,不能这么打了,别打了。”

“你是老师我是老师?刚才没打疼你是不是?”

班级里气氛紧张极了,我知道,韩老师没在和我生气,他是自己和自己生气,和全班生气,和这个不争气的集体生气。

“您是老师,但是别打她了。”

“有你说话的地方吗?”韩老师紧锁着眉头看着我,一脸怒斥。

“没有,但是韩老师,我看不下去了。”我撞着胆子说出势必会激怒他的话。

(一五四)

韩老师二话没说,把我拉到班级后面,用那把塑料尺嗖嗖的抽在我的后背上,虽不是很疼,但我知道,他该是出气了。

所有人都转身看着我,似乎忘记了刚才的噩梦。

我没觉得丢人和伤害自尊,只觉得成年人的脆弱,如此不堪一击。

我觉得,韩老师没真心想揍我,情不自禁,水到渠成,我撞了枪口,或者潜意识里我是故意撞的,我不能让韩老师自找麻烦,我甚至觉得,我和韩老师的默契,从那一时刻,算是个起点。

我知道韩老师对我用心,我也想用心的对待韩老师。

我真心的没想多么英勇的要帮那个女孩儿承担,只是出于潜意识里对韩老师的那种心疼。我知道,他是生气,不是撒气。

于是我一声不吭的让他抽我,偶尔一下的疼痛咬着嘴唇坚持着,终于他把那把塑料尺抽断。

我松了一口气,他看着我,很复杂。

一片肃静。

“都给我反省!”

韩老师走到讲台,坐在讲桌前,扫视全班。

哽咽声逐渐消逝……一片寂静。

反省中……

我抬头看了一眼讲台上的盛怒过后的韩老师,猛然间发现韩老师正一动不动的盯着我。发现我在看着他,韩老师的嘴角轻轻动了动,皱了皱眉,看着我叹气。我抿着嘴低头,看着被他打过手心的红色,慢慢消退。

现在想想,这样的事情,要再今天曝光,能冲个头版头条了吧?

可当时,当了我们三年班主任的韩老师,极端之下几乎罚了全班,却没有一个人乱事,全班每一个都自知韩老师被我们不扎实的学风气得够呛,除了疼痛和委屈的,竟没一个人怨恨。不知道是不是韩老师的人格魅力不仅让我信服和爱戴,也让每一个人心服口服。

继续反省中……

可是,我要反省什么呢,抬头不安的看着韩老师,再一次和他对视。是刚刚又看了我,还是目光一直没离开?

(一五五)

可是,我要反省什么呢,抬头不安的看着韩老师,再一次和他对视。是刚刚又看了我,还是目光一直没离开?

韩老师,我只是心疼你,希望您真的别如此生气。你盛怒之下,不见从容的样子,太难看。

干脆,我也一直目视着韩老师。韩老师走下讲台,走到我身边,轻轻的抚摸着我的背。

我手里拿着笔,抬头看着站在我身边的韩老师,韩老师故意睁大一下眼睛,我知道,他在问我是不是气愤时弄疼我了。

我尽量笑着,使劲儿的摇摇头,意思是没有。

他轻轻的拍了我两下,在全班走了一圈,回到讲台前做好,面容恢复了淡定从容。

我知道,韩老师是过劲儿了,消火儿了。

铃声响了,是吃晚饭的铃声。

班级没人敢动。

“打疼的可以找老师来,反省好了的就吃饭去吧。”

这才有人窸窸窣窣的轻轻的离开座位去吃饭。

我趴在桌子上,心里疲惫,身体疲惫得想睡觉。于是趴在桌子上,不愿意吃饭,也不想吃,心情有莫名其妙的不好。

觉得韩老师的行为很不好,生气也不好,反正就是觉得韩老师做得过分,说不出的心酸,真想什么也没发生过,但是历史无法改变,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第一节晚自习,全班很默契的都在看英语。至于么,我就看物理。

第二节晚自习,全班依然很默契的全在看英语。至于么,我就看数学。

第三节晚自习,韩老师来了,全班依然很默契的在看英语。于是我也开始看英语。

我知道,韩老师又想安慰大家,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毕竟,他是造成这场尴尬的罪魁祸首。

“大家把那个测试卷拿出来,我给大家讲讲。”韩老师低声的说,但是竟然不敢正眼看全班同学一眼。

切~下午威风的勇气呢,我在心里窃笑韩老师也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

讲到中途时,突然发现韩老师嗓子里哽咽了一下,于是清了清嗓子,赶快调整了过来,难道,是良心发现了?讲课都不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