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沐澈年少 || 19.2万字

其实留在少年时候的最多的感情未必是懵懂的爱情,也未必是亲情,留下的最多的,是难得的纯真的友情和兄弟之情。沐然偶然在自己的数学老师办公室里碰到了少年时的玩伴——邻居家的哥哥,因为父母的感情不和而被搅和的心烦意乱的沐然毅然决定搬去和独居的邻家哥哥住在一起,远离父母!虽然离开了父母,但在哥哥的照顾之下生活竟是比以往更加有了乐趣,离开初中升入高中的日子过得更加滋润和潇洒,加入学生会之后又有幸与会长夏亦结识为异姓兄弟,本是失去弟弟的音讯因而生性冷漠的夏亦被许澈和沐然两兄弟的开朗和活泼慢慢影响,渐渐变得平易近人,最终也找回了那个离散已久的兄弟和几近破裂的父子关系。悼念的是记忆之中无法抹去的曾经的友情和兄弟之情。

(零一)少时沐澈

秋老虎的余威仍然保留到十月份中旬,江南的城市里刚刚过了午后的时间还是想火炉一般热气腾腾。教室里的几个吊顶电风扇还在吱呀呀的转,上课铃刚刚响过,教室里的少年们都很是不情愿的走出去,一边走还一边嘟哝着,“神经病啊,下午第一节课就上体育课,还跑什么一千米!!”几个娇气的女孩儿附和,“就是嘛!我们也要考八百,这么大太阳,真是要晒死人了!!”

谁也没有注意到拉在最后的慢吞吞的磨蹭的小少年。

刚刚过了楼梯转角,一直磨磨蹭蹭的小少年颇有做特工的气势,以极其快的速度隐蔽到一个小角落,发现没有人看见自己之后,反身回到教室,从教学楼另一边的楼梯蹭上三楼,然后一路猫着腰跑过走廊,终于停在办公楼316室前面,咚咚两声敲响,然后把门推开,探出一个可爱的小脑袋,“陆老师?”

坐在办公桌前饶有兴趣的跟电脑下着象棋的男子瞥了门口一眼,“你小子,又来蹭冷气啊?”小少年被识破了阴谋似的干笑两声,然后哧溜钻进办公室蹭到男子身边摊了摊手,表示对教师办公楼有空调而教室热的像蒸笼一样表示不满和无奈。男子关掉正进行的如火如荼的人机大战,“怎么有空跑过来?”

小少年嘿嘿笑了两声,“那个……体育课嘛……有空……”

男子一副神奇的表情,挑眉,“咦?沐然小同学,你今天居然不去上体育课?”

小少年挠了挠脑袋,“陆老师,不是你让我有空来趟你办公室的嘛?”

男子点了点头,“唔,对,差点忘了,咱们还有帐儿要算!”

小少年苦着脸,我招我招得了吧,“今天……考一千米!!这么热的天呐!!”一副热死人不偿命的愤慨,怎么能这么欺负学生嗯?是吧?偷偷瞄了瞄男子的神情,然后脸上荡漾了些许笑容,哈哈,没生气!

男子叹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卷子,戳了戳鲜红的“63”,“这帐怎么算?”

“咦?”小少年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好奇怪啊,怎么会这么低的分数,可是,可是……小同学突然一声尖叫:“谁把这破卷子写了我的名字!”

男子颇有兴趣的点了点头,“是啊,谁做这卷子的,还写你名字,要打得再加二十!”

小同学这回儿真是哭丧着脸了,“陆老头啊,你不能这么绝情,我我、这、这可是初中联赛的卷子!”男子乐了,一把掌拍在少年的脑袋上,“是,但这可是初赛题,难得到你吗?还有啊,看看这三题,该不该打?”少年的脑袋凑近卷子,看了那打了三个鲜红的叉叉的题目……呜呜,完蛋了…,上次陆老头特地强调的……可是,不能就这么挨揍是吧,“陆老师,你难道不知道遗忘曲线吗?你这样子是逼我违反人脑的生理曲线!”

男子“咦”了一声,表示自己啥也不知道,然后扬起巴掌,“来,我给你创造一个不会遗忘的曲线!”少年悲戚的呜呜了两声,努力揉着眼睛,试图把那一双大眼睛揉的通红,可惜熟知少年装可怜的一套招数的陆天季不吃这一套啊,拍拍桌子的边缘,“来,小然,趴好。”少年非常不情愿的扭了扭脑袋,望着只拉了半边的窗帘眨了眨眼睛,看看男子没有反对的意思,快速蹭到窗户边上,慢慢吞吞的拉上窗帘,然后一步一顿的朝着办公桌蹭过去。呜呜,真的不想挨打……

饶是一向对沐然小朋友宠爱有加容忍有加的大好人陆天季也终于受不了少年的磨蹭,狠狠一拍桌子,“少磨蹭!”少年在冷气下打了个寒颤,咦?变凶了啊?在沐然小同学眼里,陆老头可是难得一见的大好人啊,又很少发火,又不介意一些个性的行为,唯一也就是对数学这门课要求严格一些,对自己更是喜爱的不行,啧啧,居然拍桌子瞪眼睛了?

少年的大眼睛转了两圈,还是识趣的快速蹭到桌子边,嘟着嘴巴极为不情愿的伏在桌面上。立时屁股上挨了一巴掌,少年先前也因为或大或小的事情挨过陆老头两次巴掌,倒也习惯了这样不重却有痛感的力度。

少年嘶嘶两声开始抽气,用来博取同情。

陆天季自然不是傻瓜,这么明摆着的撒娇耍赖又如何看不出来。反手又在少年的臀上落下几巴掌,便伸手去褪少年单薄的校服短裤。少年的脸腾的红了,捂住自己的裤子坚决不退让,但少年的小手终究是力量不够,两个胳膊都被勒令收好,其更悲惨的结果就是单薄的裤子被扯到膝盖上,面朝下被按在陆天季的腿上,还未待少年找到一个合适趴着的位置,只听见响亮的啪啪两声,少年便龇牙咧嘴的叫喊起来,“疼~疼轻点儿

陆天季看着少年眼中挤出来的水光,明明知道他是装的,却仍是心有不忍,狠心扬了扬手掌要教训这个聪明却不肯努力的孩子。

“咚咚……咚咚……”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门外一个好听的声音问道:“陆老师,您在吗?”陆天季听见这声音突然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再看本该乖乖趴着挨揍的少年已经飞速的整理好衣衫躲在办公桌下,陆天季朗声道:“进来吧。”

一个穿着清爽的夏日短款T恤和轻薄的淡色长裤的少年推门进来,手里夹着两本厚厚的书,小脑袋偷偷冒出来偷看的沐然清晰的看见那两本书的名字——《初中奥数竞赛教程(初二)》《初中奥数竞赛教程(初三)》,似乎那少年手里夹了几张白纸,不过沐然自然没看见那是什么玩意儿。

少年显然没有注意到办公桌的这边还藏着一个小人,只是从怀中抽出几张纸交给陆天季,“陆老师,这是昨天才做的,都没空儿来找您,有几题挺难的,也不知道做的对不对~~”陆天季的表情是极为满意的,看着少年的卷子最后的三道大题,清秀的笔记似乎来来回回修改过几遍,但答案做的都是正确的,于是陆天季不由得表扬起来,“澈儿就是认真的很,这次竞赛一定能拿奖!”

少年脸上也挂起了淡淡的笑容。

“咦??”一个带着好奇意味的童音打破了办公室中的宁静,陆天季伸手去拎起那个发出古怪声音的主人的耳朵,有些恨铁不成钢意味的训斥:“你又好奇什么了?真是,要是能像澈儿一样,你你、、!!”

这边的陆天季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聪慧却贪玩不努力的小孩儿,那边本来该是挨训的小孩儿却瞪大了小鹿斑比一样的眼睛打量着站着的少年,唔唔?这张脸……好熟悉啊,但是他是谁呢?怎么想不起来了……

站着的少年望着那一双清澈的大眼睛,也觉得有些熟悉的感觉,好奇怪,真的是在哪里见过这双大眼睛的,究竟是在哪里?

陆天季好生无奈的叫道,“沐然!你盯着澈做什么!”

那个叫澈的少年难得的惊讶的“呀”了一声,随即道:“原来是小然啊!”

沐然小朋友也恍然大悟,“啊,你你你你是许澈,是澈哥哥!!( ⊙ o ⊙)啊!”

陆天季此时此刻觉得自己老了啊,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原来这两个孩子早就认识了啊?

后来陆天季才后知后觉的知道,事情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

时间回到六七年前,沐然和许澈都同住在一个院子里,小时候的沐然就是一副大眼睛和漂亮的脸儿的小鹿斑比形象,因为总是会被同龄的小野猴子们欺负,所以总是躲在院子里不敢出去。这时候,在小孩儿心目中伟大的救世主出现了,帮小孩儿教训了欺负他的野猴子们,当然——其结果是被那些野猴子的家长们告状,然后双双挨揍。但是自此之后,许澈的身边就跟着一个可爱的小跟班儿。

时间又过了一两年,沐然的父母通过自己的努力积攒了不少财富,有了钱之后沐然便同父母一道从那时候的一室一厅的小房子里搬出去,住上了近百平米的大公寓,那之后,两个人便再没有相见过。

许久未见的两个少年似乎都有些兴奋,但是……

陆天季真的还是有些扫兴的不得不问:“澈儿,你怎么也翘课跑来了?”许澈本是白皙的脸上竟微微的红了红,有些做贼心虚一般的解释,“那个…不是音乐课嘛,我就说不舒服来着……”(糖:其实少年时候的许澈会不会更可爱一点?~)

陆天季叹口气,怎么连许澈这样的乖孩子都学会逃课了,他到底是该喜还是该忧?从来只对数学教学蹙眉的陆老头第一次深深的无奈的皱起眉头,揉揉太阳穴才开口:“澈儿,可是这样逃课总归不好……虽然你是来我这儿……”

怎料少年嘴角扬起一丝小小的得意,“陆老师,我们老班说了,只要不耽误正常学习,让我尽管跟你学好奥数,拿个奖也让他光彩光彩!”

陆天季无奈的摇了摇头,又提起了对数学的执着的兴趣,“那好,咱们继续讲题!”

陆天季打发了不听话的小少年去订正昨天的卷子,这边就认认真真的开始给许澈讲解下一个内容了。他心里对许澈和沐然两个学生都是十分看好的,许澈聪慧又认真,做什么事情都肯专心,学校里的大多数教师都对这孩子极为看好的。而沐然也是聪明有加,本来一般学生初一参加初中联赛都只能当做一次试炼,但陆天季却坚持认为沐然这样的孩子只要管束好了,也一定能捧回奖杯。

然而,命运即将就此改变的小同学还是一脸乐呵呵的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棒棒糖,一边舔着一边做题,好不快活。陆天季看了看沐然,眼中有喜爱也有担忧和无奈。

此后的日子沐然过的是更加惬意,因为有了陆老头的特许,总能在不想上的课上逃出来,当然,也只限于逃去陆天季的办公室。通常他会一个人在陆老头的指导下做题,有时候许澈也会过来,那他就总是安静不下心来,总要跟着许澈闹一闹。陆老头除了扬起巴掌威胁两句,也没多好的办法。

转眼间日子就在做练习和混闹之间度过了,十一月底的时候,沐然和许澈都走进了初中联赛市初赛的考场里。通常奥数竞赛的初赛试题都不会太难,陆天季甚至一脸悠闲的戴了一副太阳镜站在深秋的阳光下等待两个值得骄傲的学生。

一个半小时的时候,双手插着口袋的陆天季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小身影朝自己快速蹭过来,他张开双臂把小孩儿搂在怀里狠狠的揉了揉脑袋,小孩儿张扬着笑脸冲着一直陪自己走过这段路的老师骄傲的说道:“我都会写!”

陆天季笑着又捏了捏沐然小同学的脸,虽然是想告诫小朋友要戒骄戒躁,但是语气里还是有止不住的骄傲和笑意:“别得意太早!等到复赛题目可就难了!”小沐然万分开心的得到了一个棉花糖,正舔着就看见许澈也出来了,忙央求陆老头再买一个,只是许澈素来不喜欢甜食,拒绝了。

两个小少年顺利的过了奥数竞赛的第一关,得到了一顿KFC的奖励。

在市一中里,进了复赛的同学不在少数,由于教委总是有明文规定不允许学校私自教授奥数课程,所以为了给即将参加复赛的小同学们一个更好的学习环境,只好采用让老师自行挑几个学生带的方式了。

陆天季年近五十,是市一中乃至整个市整个省赫赫有名的金牌初中奥赛教练,来求陆天季做赛前辅导的学生自然不在少数,可是陆天季几乎一一回绝了,他的理由是:“我手里有两个非常好的苗子,我得辅导他们!”甚至连校长想塞一个成绩不错的学生都给他回绝了,此后,市一中里的老师和学生们几乎都知道,陆天季老师最偏疼一个叫许澈的初二生和一个叫沐然的初一学生。

(零二)快乐时光

当然,在别人眼中的偏疼的的确确是偏“疼”。接受特殊照顾的沐然小朋友越发的觉得被逼的紧了,因为——陆老头不再是对他心软,而是真的狠下心来教训了。在市一中里能参加初中联赛拿奖的学生都是无上光荣的,放着这样一个好苗子不好好栽培,不论哪一个老师都会后悔的。所以,不用沐然的班主任陆老头亲自打招呼,一些不怎么重要的例如政治历史课的老师都会主动的督促沐然小同学去找陆天季补习奥数,但也就因此,每天和陆老头呆在一起的时间久了,臀上挨的巴掌也就更多了。

“沐然!过来!你看看你这题,又怎么回事儿?”陆老头的耐心用尽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沐然心里默默的为自己的小臀哀悼~~~~(>_<)~~~~ 。刚刚做完一张卷子蹭在许澈跟前还不到五分钟,呜呜,我还没休息够呢……“嗯?怎么了……”小少年一脸纯真的望着气恼不已的陆老头,乃千万别爆发啊~!

然而,事与愿违,陆天季这回爆发的相当彻底。连训都懒的训了,扯了少年的身子按趴在桌上,也全然不理会少年发出的凄惨的挣扎的叫声,扬起巴掌就狠狠的落在臀上,连着打了十来下,还有不解气的意味儿,扬起手要接着教训,怎奈少年默不作声反而让他有些莫名其妙的心疼,轻轻叹息,把少年拎起来搂在怀里,果然看见少年挂满泪珠的面庞,心,蓦地软了。

沐然其实还是有些委屈的。若是在以往,即便自己再调皮再任性,陆天季也舍不得打这么多的,何况今日连个挨打的原因都没让他闹明白,这么不明不白的挨了十几下狠揍,心里早就委屈的不行,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不同的是,这次沐然的眼泪并不是装的,是真正的委屈。屁股挨了揍,疼倒是疼的,但是也持续不了多久,他还不至于为几巴掌就真的疼哭了,但是就是心里觉得不痛快,自从初赛过后,陆老头的要求就越来越严格,一天差不多有半天时间都在做题中度过,早就猫爪子挠心似的呆不住了。沐然心里明白陆天季对自己的看重,但是,陆老头总是为了奥数题目揍自己,心里还是不痛快。

陆天季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太希望这孩子好了,难免为他的一些小毛病儿着急,这么不明不白的就动手,是有些让他伤心了。何况沐然最近的辛苦和努力自己也是看在眼里的,又怎么能不心疼这样的孩子!陆天季轻轻的环住沐然委屈的颤抖的小身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柔些:“小然,是老师打的狠了,小然不怪老师吧?”

怀里的小人儿坚决不肯抬头,却钻在陆天季的怀里,摇了摇头。怕抬头,让老头看见自己的大花脸,会心疼;怕开口,让老头听见自己带着哭腔的声音,会揪心。老头的心脏不太好,还是别让他为自己再担心了……!

陆天季却以为沐然还在怄气,只能好脾气的哄着,“小然别生气,是老师不好,不该这么打你,是老师不对……”别看沐然平日里对挨揍颇有微词,在心底里却十分明白陆老头的疼惜和倚重,小孩儿总是有一张甜人的嘴巴,抬起脑袋用红红的眼睛望着陆天季,用有些撒娇的声音说道:“小然知道你是为我好,只是老师以后别打这么狠了,都疼死了~!”

陆天季终于笑了笑,把小少年的脑袋按在怀里揉了揉。就知道沐然这个小孩儿其实还是挺懂事的嘛,陆天季在心里偷偷笑了笑,果然没有看错这个孩子,从一开始见到这个孩子就觉得这孩子有一种特殊的聪慧又狡猾的气势,真是不负栽培啊。

在一旁坐着做题的许澈颇为无奈的看着两天就要重复一次的戏码,叹了口气,哎,感情都把我这么一个大活人当空气了?揉揉额角,继续对着奥数题目浪费脑细胞。不过心里实在对这一老一小有些鄙视的想法啊,啧啧,算了,许澈心里想,我难得八卦一回儿,还是继续观察观察这两个人吧。反正题目也快做完了。

果然,陆天季揉完了沐然脑袋上碎碎的头发之后,顶着一个小鸟窝的沐然小同学就开始用不安分的小爪子在陆天季身上搜刮来搜刮去的,陆天季居然也摊开手让沐然的小手在这个口袋里摸一摸,那个口袋里翻一翻,唔?许澈有些好奇的看着沐然小朋友摸完所有的口袋,竟然一无所获?咦?奇了怪了吧?

许澈抱着即使有好奇心也害不死猫的玩味心态继续看着完全把自己当空气的师生组合啊。陆天季捂住沐然小同学的眼睛,从抽屉里轻手轻脚的拿出来一条看样子十分诱人的巧克力,塞到沐然的手里,沐然嘴角荡漾起了笑意,扑到陆天季的怀里又钻了两下,毫不快活。许澈啧啧两声,咦,太假了,陆老头又用这个戏码骗小孩子了!

许澈情不自禁的表示鄙夷的“啧啧”的声音被陆天季听见,带着三分歉意三分恼羞成怒和四分拜托澈儿保密啊的意味的目光立刻射过来。喂喂,澈儿你怎么能就这样在看好戏?许澈耸了耸肩,摇了摇手里刚刚做完的卷子:“陆老师,写完了啊。”——写完了没事干,我还不看看好戏么?

陆天季站起身走到许澈身边,探手拿过卷子,在许澈额前的碎发上万分歹毒的下手狠狠的揉了揉,才悄悄的用背着的手把一颗费列罗巧克力丢在许澈会意的摊开的手里。

当时那段每天泡在陆老头办公室的日子,在沐然小朋友眼里,总是有巴掌拍上屁股却又更多的糖吃的快乐日子;在许澈同学眼里,是每天都有好戏看每天都有贿赂他的糖吃的休闲时光。

初中联赛的复赛的日子最终敲定在一月的十八号,星期六。

站在考场外面的时候,陆天季就揉着两个孩子的脑袋“恶狠狠”的叮嘱:“谁敢给我考差了,板子伺候着!”许澈和沐然会意的笑,扬扬手和陆老头道别,不同与其他同入考场的同学的一脸惊慌,他们一脸笑意的沐浴在飘了些春意的空气中,明媚而自信。

从拿到试卷,到下笔,到交卷,那过程顺利的几乎没什么话说。

沐然很庆幸陆老头的严格的奥数教育,尽管巴掌拍在小臀上有些真实的痛感,但比起今日做复赛卷子时候看见类似题目的兴奋和快乐那点儿痛早就不算什么了。

出考场的时候沐然看见许澈和陆老头已经早早的等着了,迫不及待的跑上去想知道陆老头又会给什么奖励。陆天季笑笑,“想挨巴掌还是想吃好吃的?”沐然撇了撇嘴,“要吃好吃的!”陆天季拍拍沐然的小脑袋,伸出手牵住小少年的手,另一只手则递给许澈。两个小少年几乎同时对视了一样,然后会心一笑,把手也都同时递给了陆天季,同样都神秘的互相笑了笑。悄悄的用另一只手取下手心里被塞着的花生糖,然后拨开糖纸迫不及待的吃掉。

(吃糖!又在吃糖…………我为毛老让他们吃我呢?哎o(╯□╰)o)

沐然正疑惑着陆老头要把他们带到哪里去呢,就发现已经拐了几个弯儿进了教师常住的小区,敢情陆老头要带他们去他家?果然料想的不错,一个面向和蔼的妇女为三人开了门。“天季,这就是澈儿和小然吧?”

陆天季的脸上笑意正浓,“小然、澈儿,叫师母!”

两个少年相视,眼中都有些微微的疑惑,却还是张嘴甜甜的叫了“师母!”

陆天季拉着许澈和沐然坐在宽大柔软的布艺沙发上,很快捧来似乎早就是准备好了的草莓。沐然和许澈两个人都喜欢吃的东西并不多,但草莓则是两个人的共同爱好,在这个还是泛着寒意的三九时节,能吃上这样又大又鲜红又诱人的草莓可见陆老头儿对这两个少年有多么上心了。

沐然小同学毫不客气的伸手拿了一个一口就咬掉一半,许澈也挑挑眉拿起一个吃掉,唔,真的好长时间都没有吃草莓了,味道真好!两个少年的眼里都泛着狡黠的光芒,陆天季看在眼里知道是两个小孩儿的谢意和感动,高兴的摸了摸两个少年的脑袋,便起身去厨房看看妻子的午餐是否已经准备好了。

热气腾腾的一碟碟菜陆续被陆老头端上来,许澈和沐然十分懂事的去帮陆天季收拾桌面,不出一会儿桌面上几乎摆满了凡是小孩子都爱吃的菜,例如:京酱肉丝、土豆丝、炸鸡翅……还有鲜橙汁!

许澈和沐然对视,然后心里都十分明白,陆老头早就给他们准备了这么大的奖励呢!陆天季招呼两个小少年:“快点吃吧!”两个小少年都眉眼弯弯的笑了笑,望着一脸和蔼的陆老头和师母,也不再拘束。

陆天季和自己的妻子早年结婚,膝下却一直没有过孩子,年轻时候或许不觉得寂寞,但陆天季也已经年近五十了,也渐渐的清净下来,和已经退了休的妻子在家不免觉得孤单。而这两个小孩儿却又让陆天季觉得无比欣慰幸福起来,许澈是温和认真的好孩子,懂事又十分贴心,沐然虽然小小的调皮,却更让惹人怜爱,这么两个孩子凑到一块去,直接弥补了陆天季和妻子的孤独。两个小少年一个贴心懂事,一个嘴巴如蜜甜,把陆天季和师母哄得高高兴兴,而两人自己的嘴巴也过足了瘾。

复赛过后的日子倒是清闲了几天,又开始忙着月底的期末考试。

期末考试的结果却是许澈很开心,沐然很凄惨。

但是最终的结果是,许澈很郁闷,沐然很肉疼。

陆天季是沐然的班主任,自然是拿到第一手的消息,看见沐然的成绩单就恨不得拽过来狠狠的拍一顿,果然小孩子是不能惯着的,觉得小孩儿一直忙着竞赛辛苦了,也就没严格要求期末考试的成绩了,可是!这回倒是,考的像什么话啊!啧啧,看看,尤其是数学,这都粗心到哪地方去了!加减乘除都能算错!再看看什么地理生物,就更不用说了!

其实考完试的那几天学校里就已经放假了,可是不过两三个月又要参加初中联赛的决赛了,沐然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真是凄惨,只能啃着棒棒糖待在开着暖气的陆老头的办公室里做卷子。这样的诱惑小孩儿一般是经不住的,尤其是昨天刚刚下过大雪,地上积的是厚厚的白雪,对于甚少下雪的江南城市来说是几年一遇的,沐然舔着棒棒糖趴在窗户上,唔,好想出去玩雪啊。

雪地里有几个家住的近的孩子,穿着厚厚的棉衣带着防水的皮手套在雪地里堆雪人打雪仗,好不快活,沐然揉揉眼睛,呜呜,真的好想和他们一起玩儿啊。身后的许澈无奈的看了看陆老头一不在就静不下心来的沐然,心里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小然,想出去玩么?”

沐然点点头,眼睛里含着泪水了,“澈哥哥,带我出去好不好?”

望着沐然露着渴望的光芒的眸子,一向心软的许澈自然不可避免的揉了揉小少年脑袋上的碎发,吐出一个字“好!”

小少年欢喜的翻出自己的手套,被围上暖和的卡通围巾之后便迫不及待的冲进雪地里,抓起一把雪就用力揉成一个雪球,当然许澈不可避免的挨了一雪团子。许澈笑骂:“忘恩负义呐!”

沐然小朋友自然不会呆在原地找打,一边跑着就一边抓着雪揉成雪球谨慎的防备着偷袭。少年们总是能不知不觉的打到一起去,先前打雪仗打的正热乎的几个少年被沐然和许澈的到来激发的团结一致起来,很快学校花坛变成了一个混乱的雪仗战场。N对二的战争打的越发激烈起来,倒是沐然这个一向调皮的小孩儿准头不小,接过许澈递过来的一个又一个雪球将对方打的可谓落花流水。

(零三)雪的教训

通常小少年们都是年少气盛的,谁也不甘心被人赢了一个以少胜多,那样说出去他们的面子该朝哪里搁啊!几人一个对视,抓着雪球就朝不主动进攻的许澈脑袋上砸去。许澈倒是身姿矫健来回躲掉了几个雪球,可毕竟数量多了总有那么三两个砸到身上。沐然立时就眼红了,哪里容得下那群人这般欺负人的!看着沐然抓着雪球拼了命的朝那群少年跟前冲过去,许澈有些慌了,依着自己对小然的了解,这么冲上去不动手才怪呢!

果真如此,雪地里又滑的很,沐然先他几步跑出去,许澈再想追也抓不回来了。就看沐然手中两个雪球恶狠狠的砸上那几个少年的脑袋,然后带着手套的拳头挥上去,只听见“哎呦”两声,还没等许澈跑上去几个少年已经扭打成了一团了。

许澈急的咬牙跺脚,真是不知道该是先去找陆老头还是该先帮着小然打架了。权衡之下,还是怕沐然一个人抵不过那几个少年联手,心里又气又急但到底还是怕小然吃亏,一咬唇也顾不得什么冲进几人混乱的团体中帮着沐然推开几个少年。几个少年见状对着许澈又是一番扭打,边打边叫唤的声音很快招来了教师办公楼里还在批改期末试卷的老师们。

期末考试刚刚过去,本是学校里最清闲的时候。一听有学生打架这种事情,正看着沐然的试卷火气正旺的陆天季立时想到了沐然,只是出乎意料的,赶过去的时候发现头发乱了衣服也快潮了的澈儿居然也垂头站着。早就被拉开的几个少年纷纷低头挨了两句训,倒是几近年关又没什么学生在校,也倒放了几人回去。

雪地里不多时就剩下两个垂着头的狼狈的少年,小少年们惹了事情,又是被学校极为看好的两个学生,看着火气不小的陆天季,关心的老师自然多了一些。“陆老师,沐然和许澈不过是小孩子,这都快过年了,别生气了!”两个年轻的老师轻言轻语的劝着,两个少年被带回批改试卷的大办公室勒令面壁思过。不少老师都挺心疼,还是忍不住劝说。

陆天季自然也是心疼自家的小少年们,心里却是又着实生气的。早想到沐然会耐不住寂寞央求许澈偷跑出去玩,但这倒也没什么,现在倒是好了,居然打雪仗打的变成一场混架?一向听话懂事的许澈居然也参与其中并且动手了?这让他怎么能不生气?!

陆天季看着批改的差不多的试卷,只能先行带着两个闯了祸的少年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不教训真不行了!

进了陆天季独立的办公室,沐然和许澈悄悄的对视一下,都觉得情况不妙。陆老头是真的生气了!果真陆天季刚刚坐下,就狠狠的拍了桌子:“说,又怎么回事儿?!”沐然支支吾吾的把被人欺负和欺负人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省略了他先动手的事实。

陆天季心里怎么会不清楚,若真是那群孩子先动的手,恐怕小然早就一脸委屈的说出来了,这时候不说,原因他又怎么会不清楚!随即沉下脸,“澈儿,是谁先动的手?”

许澈见问到自己,说又不是,不说又更不是。说了总不能眼阵阵的把小然推出去挨打,不说那就是得对陆老头撒谎,那是他决计不愿意做的。咬着唇,终究还是抵挡不住陆天季的沉默,半晌才道:“是澈儿先动手的。”这么一来,承认了他和沐然都有错,也不至于让沐然挨更重的罚。

陆天季叹口气,知道他是为了小然。从抽屉里拿出那把沐然痛恨的戒尺,拍了拍自己的腿,声音有些严厉:“小然!”

沐然看了看许澈,又看了看生气了的陆老头,不敢磨蹭的走过去。脸红的把厚厚的裤子一层层的脱掉堆在大腿根上,闭着眼睛趴到陆天季的腿上。感觉身后的凉意更足的些,发现裤子已经被褪到了膝盖下面,沐然的小脸更红了,把脑袋埋在陆天季的身上。

陆天季扬起戒尺,狠心砸下去。小臀上浮出一条淡红色的尺子印,沐然的身子微微动了两下,好像还有些微微的呻吟。接下来的尺子更不会轻松,陆天季平日里教训小少年连三分力气都用不到,此时却是用了七八分力气,又用的是拍在肉上钝痛的戒尺,沐然挨了五下的时候眼泪就忍不住掉了出来。

“啪啪~”又连着两下。从腰下到臀腿间已经被挨个抽过,泛着红色。

沐然的脑袋在陆天季的身上颤抖着,陆天季有些心疼的用左手环住小少年的脑袋,感觉到眼泪滴在手上的凉意,右手却仍然是毫不留情的扬起戒尺,砸在刚刚才被拍过一遍的臀上。

伤上加伤,这滋味自然难以忍受。当两戒尺砸在本就受过刑的位置上,肿的更甚的时候,沐然忍不住哭喊起来:“陆老师……我知道错了,轻点儿…”这声音把陆天季哭的心软,也把站在一旁焦急的许澈弄的心疼。

许澈忍不住劝道:“陆老师,这事儿都是澈儿的错,您、您别打小然了!”

陆天季叹口气,揉了揉沐然的脑袋:“去墙角站好,自己反省!”

沐然用手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刚刚把手伸过去要提裤子,却被重重的打掉:“不许提!”沐然受了委屈的一样又哭了起来,却真的不敢再伸手去够自己的裤子了,只能赤果着小臀朝墙角蹭去,裤子堆在膝盖上行动不便,小屁股又暴露在空气之中,又羞又痛的,哭声更大了。

陆天季看了一眼许澈,许澈的脸上立时红了一片,咬着唇等待发落。陆天季站起身,推开办公室供休息的小间:“澈儿,随我进来。”许澈有些感激的望了望陆老头。陆天季怎么会不知道这个优等生面子薄,若是当着小然的面挨打受罚的,面上无论如何也是挂不住的。

许澈轻轻的合上小间的门,垂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认错的话实在没脸说出口。陆天季倒也不难为他,指了指小沙发。许澈心里明白是要受罚的,却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自己了,趴到小沙发的扶手上,已经是他自己能做的最后一步了。陆天季伸手卡在许澈的腰间,不待这个薄脸皮的学生挣扎,便把许澈穿的不多的裤子扯到膝上,感受到手下的身子在不可抑制的颤抖着。此时,许澈的脸红的吓人,深深的埋在臂弯里。

陆天季轻轻的拍了拍许澈的背部:“澈儿,无论什么时候,我希望你是可以引导小然的兄长,而不是一味护着他的保护伞。”许澈明白陆天季话中的深意,只是臀还赤果在外,实在没脸开口,只能点点头。

陆天季扬起戒尺,毫不客气的抽下来。依然是从腰下挨个抽到臀腿间,又回到臀峰上重重的拍了十下,才轻轻揉了揉许澈的头发以示惩罚结束。许澈早就痛的忍耐不住了,自小就是被人赞扬的好学生,记忆中甚少挨打,即便是小时候挨过打,这样疼痛又羞愧的记忆还是从来没有过的。

整个臀上都浮着挨过揍的红色,唯有臀峰处挨了十下的地方是深红色的,许澈虽未曾流泪,但也是满脸通红了。

陆天季伸手去扶起这个一向宠爱的学生,轻轻的伸手替他提上裤子,然后把羞红了的面庞的少年搂在怀里,柔下声音安慰,“好了,男孩子,就该像小然那样皮厚些,我们澈儿总这样害羞可不好!”

许澈脸更红了些,却觉得没有先前那样尴尬了,还是决定和陆老头认个错,支支吾吾的小声在陆天季怀里道:“陆老师……我、我知道错了。”陆天季微微笑了笑,又揉了揉少年的头发:“已经挨过教训了,这事儿就过去了,别老想着了。”许澈轻轻的咬唇:“小然他……”

陆天季轻轻摇了摇头,“你去哄哄小然,我去买药。”

许澈轻轻点点头,随着陆老头走出去,不禁还是吸口凉气,臀上还是有些抽痛的。看陆老头开门离开,一脸委屈的沐然才敢转过身和许澈说话:“澈哥哥,老头、老头他打你了?”许澈脸蓦地又红了,却是咬着唇点了点头。

沐然撅着嘴巴更是有些委屈的样子:“他连你都打了!”然后眨了眨眼睛:“疼么?”许澈的面上红的几乎能滴出血来,他低下头帮沐然提起裤子,轻声说了一句“疼。”沐然委屈的又问“陆老头太过分了,打完我们居然就这么跑了!”

许澈一个脑瓜蹦儿弹在沐然的脑袋上“老头买药去了!尽瞎想!你这么打架,老头就揍你这么几下倒还觉得委屈了?”沐然哇的叫了一声,揉揉自己的脑袋,虽然还是撅着嘴不高兴,但也没再说话,趴到陆老头的小沙发上歇着,嘴里还嚷嚷着“疼死了!”

不出十分钟,陆天季推门回来了。手上还拎着一个袋子,他从里面拿出刚刚买来的云南白药,走到小沙发上,把沐然的脑袋按在怀里恶狠狠的揉了揉,才伸手去褪小少年的裤子,小少年挨打的时候可以撒娇求饶的,这回儿打完了要再褪了裤子擦药竟是死活不肯了。

哪里容小少年再发小小的脾气,陆天季毫不客气的在少年小臀上又拍了两巴掌:“把手拿开!”小少年“呜呜”两声怪叫,手却还是从抓紧的裤子上挪开,陆天季轻轻的褪掉小少年的裤子,云南白药的气味立刻蔓延开来,臀上有些凉凉的沐然闻着古怪的中药味道更是觉得诡异,待陆天季又喷了一点就嚷嚷着跳到一边,陆天季无奈的笑了笑,看着小少年手脚麻利的整理好自己的衣裤。

目光转向站在一旁装傻假装望着窗外的少年,陆天季轻咳一声:“澈儿,拉着窗帘看什么呢?”许澈干笑两声:“没什么啊……”陆天季将白瓶子的药剂放在小桌上:“自己拿去擦!”脸皮薄的少年小心的拿起那个瓶子放进口袋,然后若无其事的忍痛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陆天季看着,不免觉得好笑。

身边的小少年狠狠的冲着陆老头做了一个鬼脸:“老头!你偏心……!!!”少年撇了撇嘴,摊开手:“补偿!补偿!补偿在哪里呢?”

陆老头扬起巴掌,在少年手里落下,痛的少年一哆嗦,“真当打架不是回事儿呢?挨了教训不好好反省,还打算找我要补偿?”伸手轻轻去少年身后尚肿痛的部位拍了两下:“没挨够是吧?还有,期末考试考的什么样子,真恨不得再揍你一顿。”

沐然的眼睛里顿时泛了委屈的泪花,软下语气来,“陆老师~~疼死了,你怎么舍得再打嘛……我知道错了么,老头你不能这么不依不饶的。”陆天季无奈,耐得住少年撒泼耍赖威胁,耐不住少年带着委屈味道的服软和撒娇,轻轻的把小少年揽在怀里揉了揉脑袋:“好了!待会儿想吃什么带你去就是了!”少年的脑袋在陆老头的怀里可劲儿的蹭了蹭,“唔……今天要听澈哥哥的……”

陆天季笑了笑,小孩儿的心思哪里逃得过他的眼睛,小孩儿怕是觉得因为自己害的他澈哥哥挨了责罚,心里过意不去,所以才难得的舍弃自己选择的机会吧。陆天季又揉了揉少年的脑袋,感觉有个调皮的孩子呆在怀里的感觉很不错,“小然可得听话了,再有下次决不轻饶了。”

小少年在陆老头的怀里钻了两下,把可爱的面庞又抬了起来,嘿嘿的笑了笑。陆天季站起身的时候,许澈微微红着脸推门进来,陆老头儿快乐又满足的一手揽着一个少年,朝着学校外不足一千米的美食街走去。

其实……不论什么时候,不论如何责罚,都是以这样的结果告终。

沐然皮厚的想,其实这样未必不好,挨两巴掌换回一顿免费的午餐太划算了!

许澈脸红的想,就算是天天都有免费的午餐我也不要这样的代价换回来!

(零四)又挨教训

少年们的寒假过的勉强算得上惬意。

因为要参加初中联赛决赛的缘故,许澈那些居然连繁重的压死人的各科寒假作业都被班主任赦免了,而沐然初一本就没什么作业,跟着陆老头死缠烂打也被免去,除了在家做做喜欢的数学题就是整日的出去疯玩,或者,去陆老头家里蹭吃蹭喝。

许澈的父母常年在外地工作,或是经常去外地出差办事,过年期间更是忙得脚不沾地,过来配着儿子草草的过过初三便又忙于自己的事业,有些孤单的少年抱着一堆衣物和学习用品被喜欢孩子的陆老头接去家里住。

陆老头有着中老年人都喜欢的爱好,例如下棋和打太极。然而许澈或许还能勉强陪着老头下回子象棋,但每每老头儿要带他出去练太极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的摇头,并且扯出几张空白的卷子表示自己业务繁忙恕不奉陪了。老头就会毫不客气的捏捏少年的脸揉揉少年的头发,狠狠的训一句:“澈儿真是小气!”许澈会很认真的点点头,然后摆摆手,陆天季气的笑了,穿着不厚的衣服在下午阳光正好的时候出去了。

年后初六的那天,陆天季回来的时候,身后都会跟着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孩儿,在看见许澈也住在老头家的时候万分高兴的扑上去,然后在师母的示意下,如小狗一般的嗅了嗅味道,钻进老头家的厨房里寻找美味。

捏着一块炸好的鸡翅中,撒了一遍孜然才笑嘻嘻的蹭出来,脑袋上万分委屈的挨了一个毛栗子,又对被骂作“小馋猫”这类动物撇撇嘴表示不满,然后眉眼弯弯的蹭蹭陆老头的手,款待真是周到啊,知道我喜欢吃炸鸡翅嘛!陆老头轻轻摇摇头,这小孩儿,还真是不客气。

晚饭后,师母一如既往的温柔慈爱的看着两个小少年同自己的丈夫玩乐,沐然的笑话层出不穷,加上极强的表演能力又将那些令人发笑的场面表演的更是趣味横生,逗得一屋子的人都乐开了怀。然后是一如往常的象棋争霸赛啊,棋艺被陆老头磨练了几天的许澈下的已经有模有样了,整一个棋篓子沐然只好干站在旁边唧唧歪歪的急躁的看着两个沉思不语的人,屁股上时不时会挨两巴掌,被训道“观棋不语真君子!”少年会很委屈的接过师母拿来的鲜榨的苹果汁狠狠的喝一口,然后小声的唧唧歪歪“我又没有教你们怎么下棋,这是……想要我教还得付学费呢!”陆老头和许澈无语对视,额上都攒了一大滴汗珠。

晚上的时候,沐然死赖着要在老头家里过夜不肯回家,老头没办法只能给小少年的父母去了电话,在表示会好好照顾小少年之后挂断,然后十分淡定的从书柜里取出一张似乎是早已准备好的试题卷,递给小少年:“想赖着不走,把这个做完。”

小少年愤恨的撇了撇嘴,怎么带这样的?!然后极为不情愿的接过试卷,顿时傻眼:“喂喂……老头、你啥时候改行教英语了?”脑袋上被摁了下,老头儿喝着热茶笑道:“你期末英语考试词组很不错嘛,十分的题拿了一分,是不是该练练了?”转而捏捏少年的面颊:“可惜我这儿没你们的英语书,靠自己吧,错一个一下,今晚有的是时间。”沐然望天,唧唧歪歪“老头,我抗议,你不带这样的!”老头很惋惜的摇摇头,“抗议无效。”然后一副恍然的表情,“哦,对了,二十分钟,做不好再加二十,划算么?”少年惨叫一声,气鼓鼓的抓着卷子就去赶着写了。

许澈轻摇着头笑了笑,揉揉眼睛开始和竞赛辅导书较劲儿,陆天季十分亲切的揉揉少年的额发,带着鼓励和加油意味的微笑起来。少年懒懒的伸伸胳膊,大和一口果汁,然后把脑袋埋入题海之中。

陆天季和妻子坐在电视前看了一个片段的电视剧,抬起眼睛看看将将过去了二十分钟,起身走去书房,就见沐然小同学紧张兮兮望着自己,看着陆老头进来一步,小脑袋就缩一下,陆天季毫不意外的扬起眉毛:“怎么着呢?没写完啊?”少年嘟起嘴巴:“这么多,哪里能写完……”

陆老头关好书房的门,走过去拧起少年的耳朵“是写不完,还是不会写?”少年苦着脸被陆老头提着耳朵站到桌边,陆老头抽出书桌抽屉里一张印着Keys字样的纸,“自己对答案。”懊悔似的怪叫了一声,小声嘀咕:“原来就藏在这里啊……早知道就……呜呜疼~~”耳朵又被拎了起来,被呵斥“小然,如果让我知道你撒谎或者敢作弊,屁股就别想要了!”臀上被不轻不重的威胁似的拍了两下,沐然狠狠的打了个寒颤,立刻把早知道就抄答案的想法抛到九霄云外。

在陆天季的监督和威胁之下,少年自然是不敢有所隐瞒,只能苦着脸上报数据“唔……那个……我对了二十七个……”臀上立时挨了一巴掌,“唔~~”呻吟刚刚出口,就挨了训“对了二十七个,怎么不说错了七十三个?”沐然捂脸,唔,好像是有点丢人呐,然后小小声的辩解“没有错那么多啦,不是还有四十多个没写么……”

陆天季气的乐了,“成,你四十个没写的咱按没写完的二十下算,那么还错了三十三个,一个一下,总共五十三下,没错吧?”沐然一听五十三这个数字立马变得眼泪汪汪“陆老师,没那么多……二十下好不好?”陆老头在小孩儿脑袋上敲了一下“讨价还价的,没门!”

看着陆老头严肃下来的脸,小少年知道陆老头是铁了心了要收拾他那心浮气躁的毛病,又是过年放着长假呢,怕是老头早就惦记着得揍一顿给自己收收心。少年想着明白了陆老头的狡猾,气哼哼的蹭到老头跟前,扭扭捏捏的将手指搭在裤腰上,泪水汪汪的乞求的看着陆老头。陆老头装作没事人似的盯着小少年,小少年无奈的咬了咬唇,还是妥协的把裤子褪到大腿根,然后被老头儿向下扯了扯,颇有英勇就义的气势趴在陆天季的腿上,啪的响亮的一巴掌将小少年吓的抽抽噎噎,立时英雄气场消失,委屈气场上前“轻点儿打嘛!”

翘高的小臀有些微微的颤抖,打在身上的巴掌到底还是疼的,即便是平日里和老头没皮没脸惯了的,当老头狠心要教训的时候还是不敢怎么放肆的。又知道是自己的错,还怎么敢多求饶,只能把羞红的小脸埋入胳膊弯里等着巴掌的洗礼。

陆天季这回倒当真是狠了心的,左边五下右边五下的连续的击打让沐然有些吃不消。当左边已经通红的臀上挨到第三个五下的时候,眼泪已经忍不住的大滴大滴的落下来,老头的每次落掌都是狠狠的砸下,臀肉被厚实的手掌摁下去复又弹起来,留下淡淡巴掌印。每一下与每一下之间又总是缓慢的停滞几秒,那几秒钟的痛苦简直不可言喻,刚刚挨过一巴掌的臀上慢慢绽开痛楚,却又条件反射似的紧张的等着下一巴掌的到来。左边臀上挨过第三个五下的时候已经肿胀起来,痛感直冲脑袋,沐然紧紧攥着老头的衣角,小唇咬的紧紧的,倒不怎么哼出声来,只是眼泪浸湿了衣衫。

右边臀上挨到第四个五下的时候,巴掌稍稍停顿了下来,沐然趁机抹了把眼泪,大口大口的喘息,稍稍扭了扭身体,便似触电一般的颤抖了两下不敢动弹了,只觉得身后肿胀又钝痛着,似乎就连和空气稍稍磨蹭都能引得疼痛越发激烈。沐然掉着眼泪,听见身后一声沉重的叹息,刚刚给他的小屁股带来灾难的厚实的大手却轻轻的抚摸在他的脑袋上,“小然,你这么心浮气躁的,你让老师拿你怎么办。”

看见了小少年压抑着的抽噎的表情,看见了少年的身体随着巴掌的颤抖,看见了少年的小臀上浮着深红的颜色,触碰到少年臀上火热的温度。一向疼爱这个小孩的老头怎么还能忍心再落下那难捱的巴掌去?

少年十分不舒服的还是想动一动身体,却被老头轻柔的抱起来,避开了受了刑的小臀,就要朝着卧室走去。少年在老头打开门前扯了扯老头的衣服,委委屈屈的小小声道“裤子……”老头看他一眼,坚定的摇摇头,不顾少年红着眼睛的哀求还是让少年赤-裸着臀回到卧室。

一直待在卧室里做题的许澈吓了一条,看着沐然被放在柔软的大床上,委屈的用枕头捂住脑袋,像个鸵鸟似的露着深红的屁股,老头很快拿回了上次买的云南白药,喷上药后把小孩抱在怀里,一边哄着一边替少年揉着屁股,让药力更好的渗入肌肤。许澈颇有些心疼的给少年端来果汁,结果却是少年还是抽噎的哭着实在没办法喝。

刚刚挨过打的那么一两个小时是最难挨的,臀上的肉还是痛的紧,被喷了凉凉的药倒是好些,只是老头见肿了又不得不替少年揉揉,只是让臀上的胀痛更加厉害了,少年缩在老头怀里哭的更凶。老头颇为心疼的哄着少年,却引来了妻子的极度不满“天季!你真是……小然这么好的孩子,你!你怎么就忍心打他!”少年在陆老头怀里蹭两下,意味分明:看看,我这么好的孩子,你怎么就忍心打我。

只听得陆老头儿叹息一声,爱怜又无奈的摸了摸怀中少年的脑袋,半晌也没解释一句。沐然觉得心里是有些委屈的,但是老头如此心里也不怎么好受,努力蹭了蹭老头的手掌,撇了撇嘴“我…已经不疼了……”

老头轻轻的把少年安顿在大床上,哄了哄少年便被以要睡觉了的理由赶了出来。

老头家的房子并不是太大,三个房间之中有一间书房,一间主卧室和一个客房。平素倒是许澈住在客房里,这回沐然来的也只能和许澈同挤在客房里但是老头家有一米八的大双人床,两个少年睡一起也不觉得拥挤。

许澈本是还想再看一会儿书的,沐然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儿,也想让他早些休息,便洗洗也关灯睡了。果然,房间里刚刚静了三两分钟,小少年便有些忍耐不住了:“澈哥哥,你睡了么?”许澈伸手过去摸摸少年的脑袋:“怎么?疼的厉害么?”

黑夜之中少年是否脸红了许澈并不知道,只是手上感觉到少年有些微微的颤动,想必挨过揍之后臀上还是痛的紧吧!他翻个身,轻轻的把手搭在小少年的背脊上,顺着脊柱轻抚了两下:“睡吧,睡着了就不疼了。”

只听见被窝里小少年抽噎了两声:“可是……屁股好疼……”

许澈轻叹口气:“又是怎么惹了老头了?怎么打这么狠?”其实说来许澈也是有些惊讶的,虽然知道小少年沐然没有少挨陆老头的打,可是那就比掸灰重些的力道顶多是当时让小少年痛上一会儿,倒真没打过这么狠的,持续了这么久的时间了,小少年居然还是觉得痛的渗人。

沐然有些委屈道:“还不是那什么期末考试嘛,老头居然惦记到现在……真是,还非让我做什么英语词组的题目,考试都考完了,我还不早就忘掉了……哎呦~疼死了反正……”声音里还带着些哭腔儿,显然还是身后痛的厉害着呢。

“你呀,别总是这么毛毛糙糙的,老头那么喜欢你,揍你老头也心疼的紧呢。想想老头天天给你变着花样儿买糖吃,还觉得老头待你严苛了吗?”许澈问道,想着其实陆老头对他们简直好的没话说了,哪里见过这样一个和善的老师?

其实能遇上一个这样对胃口的老师真的是非常难得的,能包容自己的任性包容自己的浮躁,不厌其烦的不计报酬的给自己教课,把自己带入了初中联赛决赛这样辉煌的殿堂,不说一分钱都不收自己的,还总是倒贴着钱儿给自己买糖买巧克力,也就是在学业上对自己要求严格了一些——但,这都饱含着一个老师对自己最喜欢的最看重的学生的疼惜和爱意。

沐然心思通透,给许澈这么一点拨,又怎么会不明白呢?

(零五)记忆零碎

第二日是年初七,按中国很多工作一族的人的时间表来说,这已经是年假最后一日休闲的日子了。小少年自然不乐意和老爸老妈分享什么所谓的农家乐游戏,很郁闷的撅嘴给老妈打电话求饶:“老妈0 0、我建议你和Dad去郊区玩一次二人世界嘛!”那边的沐妈妈不知道说了什么,少年立马又高兴又沮丧的犹豫的望了已经整装待发的陆天季夫妇和他的许澈哥哥,然后万分惋惜的回答:“算了……我和澈哥哥玩吧……”

挂掉电话,小少年揉揉眼睛,一副委屈的模样,背上自己的小包,很自然的把手塞进陆老头的手中,撅起嘴巴:“唔~~我可是舍弃了一辆上千的山地车啊,老头你准备带我去哪里嘛?”

一旁的背着包的少年很愉快的递给小少年一张彩色的纸,少年有些分神的接过纸,刚刚瞟了一眼,便愣住了……然后十分诡异的揉了揉眼睛,再看了看,惨叫:“喂喂!你们有没有搞错啊……这、这种鬼地方有什么好玩的……”

头上的毛被可劲儿的揉了揉,接着是威逼利诱:“小然,反正你已经抛弃了你那山地车,要么跟我们一起去吧,要么在家做英语练习怎么样?嗯?咱还按昨天那标准?”

提起昨日的委屈事儿少年就感到气愤,哼!这老头儿,算是什么事啊!

看着少年撇了撇嘴巴一副不高兴儿的模样,委屈极了的样子又分外可爱,许澈伸手捏捏小少年的脸颊“好啦,小然你又没有去玩过,怎么就知道不好玩儿呢?”

小少年还是有些委屈的,嘟着嘴巴,还为老头昨日的凶狠感到不快活,本来塞到老头手里的小手也想故意的挣扎出来,陆天季又怎么会不知道少年的小心思呢?伸手揉揉少年的脑袋:“怎么不乐意呢?你妈妈特意让老师带你去那边的农家乐,她和你父亲在那里等你呢!小然怎么这么小气,还和老师计较你那山地车儿?”

少年这么一听,感觉到有些气愤了,哼!你们撺掇好的……

不过嘛……这么一来,还算是答应了和老妈一起出去玩的……

老妈还是会给自己买那辆看中了很久了的山地车吧?

少年的手不再挣扎,还是撇了撇嘴作出委屈的样子:“我……其实我还是很好讲话的嘛,既然老头你非要去,我就陪你去好啦。”

许澈稍稍囧了一下,还是伸手捏捏少年的脸颊,唔,小孩儿就是有趣。

(亲们看出来没有?其实这时候,许澈就已经开始想有个有趣的小孩儿当弟弟了…… 澈:囧糖,乃表瞎扯个好?我只是觉得小孩儿很有趣。 糖:乃就是图谋不轨,乃有欺压小朋友的嗜好。 澈:你懂毛?这叫做作为兄长的责任心,嗯………………)

其实江南很多小城的郊区还是并不发达的乡村,近些年来为了振兴经济那些大大小小的乡村也开始开发起挺有味道的农家乐。农家乐在中年以上年龄的人群中间还是颇受欢迎的,偶尔也有未曾亲近过乡村的小孩儿们会喜欢在农家玩闹,但是沐然这样已经有了自己主见的少年对这种无聊的东西还是没有一丝好感的。

斜着眼睛撇了撇抓着一把诡异野菜的Mom和师母蹲在菜地里聊的正欢,不时的冒出几句啥啥啥野生菜多么多么营养的话来,小少年就会大大的翻白眼,啥叫野生菜,明明就是野草好不好–|||看看,人农村人都不稀罕吃的,没人捡的,啧啧她们倒是情有独钟……

再翻翻白眼看着自家Dad和澈哥哥一脸诡异的笑容的在飘荡摇曳的船上笨拙的撒网抓鱼,简直……不要命了真是!啧啧,还有啊,那个诡异的陆老头儿,你你你不上船去抓鱼就算了,干嘛一脸阴揣揣的那个鱼叉在岸边等着鱼。

沐然真的是很想大喊一句啊“大冬天的哪里有鱼么!真是的……”

小少年沐然自我安慰起来“得,别和那般人一般见识,咱是有文化有素质的城市人,不是那些个NCR。”小少年颇有些无聊的叼了根野草唧唧歪歪的坐在农家大院子中的摇椅上,天气虽是有些冷的,但艳阳高照,眯着眼睛躺在摇椅上还是挺舒服的。小少年渐入梦境。

又是一个深秋的午后,或许是因为是周末的缘故,大院里的孩子们吵吵闹闹没有丝毫要停歇一会儿的样子。一个孤单的小身影抱着皮球站在院子的边缘看着院中追着一个几乎是磨破了皮的足球一群小孩儿玩乐,犹犹豫豫的想要参加其中,可是却总是被一次又一次的推出来。

“沐然!别以为你有个新皮球我们就会带你玩!”

“对,沐然,你以为你爸爸妈妈最近赚了钱就了不起么?我妈妈答应我,只要我考的好就会给我买新的玩具!”

“沐然!我告诉你,这院子里都是我的人,他们都听我的,谁都不会跟你一起玩的!拿着你那个破皮球滚蛋吧!”

“对对!!快滚……”

“……”

“……”

抱着球孤零零站着的小孩儿潸然泪下,为什么,为什么都不肯陪我玩。爸爸妈妈也是的,为什么总是出去工作,为什么总是不能陪我踢球,你们也是的,为什么因为爸爸妈妈给我买了新的玩具新的皮球你们就会一次次的推开我。

难道新的玩具和新的皮球,我连和你们一起分享都不可以么?

小孩儿不愿意走开,犹犹豫豫的问:“阿吉,我、你们带我玩,我可以把妈妈买的汽车模型送给你!”以利益诱惑,或许是不需要人教小孩儿自己就会了的吧。

那个名为阿吉的大孩子,先是有些动心的感觉,转而冷脸道“沐然,别以为你家里头有些个臭钱就了不起了!谁稀罕你这些个破东西!阿佳、阿夏,给我好好教训他一顿,看他还敢不敢在我面前显摆了!”

两个个子算得上高大的孩子朝小孩儿走近,先是狠狠的夺走小孩儿手中捧着的皮球,阿吉一脸兴奋的将球踩在脚下,带着一群一脸鄙夷表情的孩子冷冷的看着小孩儿被那两个人包围起来。小孩儿急的快哭出来了,你们不带我玩就算了么!我才不是想显摆那几个钱呢!我……

小孩儿的头发被狠狠揪了一下,小孩儿哎呦一声,小孩儿不傻,不会被人白白的欺负,张开嘴巴就要狠狠的咬上去。叫阿佳的大孩子惨叫一声,旋即扬手在沐然脑袋上狠狠拍了一巴掌,沐然急的红了眼,也不管不顾的打了起来……

在混乱的群体之中只感觉被狠狠的揪了头发,衣服也被拉拉扯扯的弄破了几处。战事越演越烈的时候,小孩儿只觉得有人护住了自己,仰头看看,那个清秀温和的面容觉得眼熟,似乎就是邻居家的哥哥。

邻家哥哥带着小孩儿“杀”出一条血路,一干小孩儿给揍的趴地上的趴地上,捂脸痛叫的痛叫,坐地大哭的大哭,就是再没人敢上前一步欺负小孩儿了。邻家哥哥颇有气势的一站:“谁再敢欺负他,就是和我许澈过不去!”

一干小孩儿落荒而逃,纷纷回家告状。

小孩儿微微笑了笑,在邻家哥哥身上蹭了蹭:“澈哥哥!”

许澈在小孩儿脸上捏了捏,帮小孩儿捡回被仍开的皮球:“你叫沐然吧?”

小孩儿很开心的点点头,抱起皮球:“是啊,澈哥哥真棒,澈哥哥好厉害!”

许澈却微微一哆嗦,将手指比在嘴唇上做了一个“嘘”的动作,轻声告诫道:“这事儿可不许你乱说啊!不然,我爸爸会生气的!”

小孩儿撅起嘴巴“不说不说,不过今天我爸爸会回家,澈哥哥的爸爸呢?”

许澈笑笑“今天我爸爸也回家,爸爸说周末的时候会回家带我去吃麦当劳呢!”

……

……

后来……后来如何了?

好像是,被那阿吉、阿佳、阿夏的爹妈找上门来,本来准备带儿子去吃麦当劳的许澈爸爸改请儿子吃了“竹笋炒肉”,本来准备带儿子去游乐场的坐旋转木马的沐然爸爸也改为请儿子沐然玩了一次警察抓小偷,结果“小偷”被按在腿上大哭大叫的揍了一顿巴掌。

但是……

似乎第二日,两个小孩儿在委委屈屈的被自家老爹赶出去上课的时候碰见,都互相嘲笑了一下昨日对方哭的惨烈,然后还是由稍大些的许澈带着稍小些的小孩儿沐然磨磨蹭蹭的轻轻揉着屁股走去学校。

沐然突然惊醒,不由自主的笑了笑,又想到了那年深秋啊……

那年深秋,其实还有两个人进入了他和澈哥哥的生活中的。

那日放学之后,小孩儿沐然在校门口等着许澈,忽然听见有很古怪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转去看看,发现两个似乎和自己同样年纪的小孩儿躲在墙角。看起来稍大些的孩子望着正在哭的稍小些的孩子,把小孩的脏手用手绢擦了擦,沐然听见那个大孩子小小声的哄着那个小孩子:“小凝,别哭了,妈妈一回儿就来接我们回家了。”小孩子继续哭道:“哥哥,哥哥,可是,她们、她们说妈妈再也回不来了……她们说妈妈死掉了……”

小少年沐然只记得这个场景了,还依稀记得,那个哥哥叫陆风辰,那个弟弟——似乎是叫陆风凝的。记忆中似乎还有些什么,但总是模模糊糊,不太清晰了……

(注:陆风辰——琳、陆风凝——这名字大家太熟悉了,为了避免被某人砸俺就不点名出来了,这名字是俺起的,为的是方便大家记忆滴。其实嘛,想拍凝童鞋的人真的不少哎凝,乃RP还需修炼啊咩哈哈…… 拍凝预备中……某糖顶锅盖飘走……)

其实,他还记得,在那个大院之中最后的几个月的记忆之中,还是有着陆风辰和陆风凝兄弟的出现的。只依稀记得,还是小孩儿的时候,陆家兄弟就以漂亮而又忧郁的面孔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那时候,陆家兄弟似乎是住在离大院不远的一条街外,唯一来往的,也就是小时候的沐然和许澈了。

沐然撇了撇嘴巴,其实后来的记忆并不如往日大院中的生活有趣。

老爹老妈忙于工作,疲于奔命了几年之后,也终于攒下不少积蓄。买了临江的景观大公寓,张罗了几个月便搬了进去,离开了那个又小又吵的大院。小少年起先的确是兴奋的,但是,究竟是为什么呢?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开始讨厌那个诡异的大公寓,开始讨厌那个没有乐趣的卧室,开始讨厌那样连邻居姓什么都不知道的生活?

也是,离开大院的那时候,便匆匆的转了学。

临江生活区里生活的大多数是有不少Money的人,而相反,靠近老城区的大院则是标准的工薪阶层居住的地方。那时,离开那个虽然小却很有乐趣的小学,转学去临江的半贵族式小学的时候,除了兴奋,却还有一丝不舍的——因为,离开了自己熟悉的环境,也因为,离开了熟悉自己的和自己熟悉的许澈哥哥和陆家兄弟。

沐然坐在摇椅上,慢慢的想……

还有,其实没有听Mom的建议去上近几年新兴崛起的贵族中学大概是值得的吧,市一中的建筑虽然有些老了旧了,虽然天热的时候没有冷气天冷的时候没有暖气,但是——可以去蹭老头儿的!更加惊喜的是,居然在市一中碰到了许澈哥哥!或许,还会在未来的日子里,碰到许久未见的陆家兄弟吧!

小少年觉得颇有些神奇的意味,啧啧嘴笑了笑,其实还是挺好的嘛!

在明媚的阳光之下,在湛蓝的天空之下,也在快乐的情绪之下,小少年的回忆翻转思绪纷飞,数着自己自小来遇到的兄弟知己,眼角同嘴角一道上扬。

有些时候,记忆之中的碎片,总是能拼凑成一段画面。

小少年蹭到许澈跟前,举了个棒棒糖:“澈哥哥,你吃这个!”许澈翻翻眼睛,嘴角微微扬起,然后眼中含了狡黠的笑意:“又有什么要求啊?”

小少年被看穿心思不好意思的撇了撇嘴巴:“澈哥哥……你、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那会儿,有个人叫陆风辰,他还有个弟弟叫陆风凝?”许澈微微蹙眉,然后肯定的点点头:“唔,记得啊,他们怎么了?”小少年眼里有些惊喜:“澈哥哥,你记得么,那时候我和Dad还有Mom搬家之后,就没再回过小学了。我想之后,后来他们,他们怎么样了??”

许澈好看的眉毛此时却拧的紧了:“唔?我记得……风辰跟我一个年级的,他好像……听说后来给他父亲接走了吧!风凝也是,没记错的话,风凝比风辰还要小两岁呢!”

沐然似是似非的点点头,也是,好像的确没有听风辰和风凝提到过他们的父亲,但是,也不代表他们没有父亲啊,或许吧,或许那时候风辰和风凝生活艰难,还是给父亲接走了……

沐然有想过要找一找风辰和风凝,但,人海茫茫,又如何去寻觅。这个念头,一闪即过。

(零六)联赛结束

新年之后,沐然开始骑着他那个所谓的上千的山地车上学,看见陆老头的第一件事儿就是跳下来扑到老头身上蹭了蹭,还是有些天数没见的了,想的紧。陆老头万分和蔼的当着众多学生老师的面揉了揉小少年的脑袋,叮嘱两句:“把车推到车棚去,小心些!”小少年很乖巧的点点脑袋,推着爱车乐颠颠的跑了。

其实年后开学的时候本是有个开学测试的,但是由于今年春节过晚学校开课太晚,所以开学考试在众小孩儿们的欢呼之声下取消了。小少年也很开心,因为不必再会因为害怕英语单词或者词组不会写而被陆老头怪罪了。

小少年微微的笑着,全然不顾讲台上的陆老头已经盯上了自己。

这本是怪不得陆老头的,谁让小少年龇牙咧嘴的自顾自的乐呵呢?

下课的时候被捏了捏面颊,“待会到我办公室来!”

小少年苦了脸,呜呜,流年不利啊,怎么又要去老头的办公室……小少年已经怕了那个痛苦的地方了,去了就意味着要做题,或者,要挨揍,虽然每次做完题目挨完巴掌都会有糖吃,但是……打一巴掌发一颗糖……呜呜……真憋屈啊!

小少年在政治课的时候成功的从教室里出来,一步一挨的蹭去老头的办公室,切,谁知道去那地方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老头儿阴揣揣的笑着的时候根本就让人摸不着头脑么!真是,老头儿太狡诈了,对付我一个小孩儿用得着这么阴险吗?

小少年敲开门,一脸阳光灿烂的笑容,“陆老师,早啊!”

陆天季不由自主的挑挑眉,啧啧,神奇了啊,这小孩儿居然这么主动这么开心的问他早安?于是轻咳两声,也不拆穿小少年的把戏:“小然,你一路想好了没?我到底喊你干什么来的?”

小少年顿时脸红,结结巴巴:“你、你怎么知道……老头,你居然监视我!”

陆老头笑了,“没记错的话,小然你不是最讨厌政治课么,怎么今儿磨磨蹭蹭现在才来?”小孩儿还是太嫩了啊,跟狡猾奸诈无比的老头子比差的不是一个档次,小少年想着是死是活还是豁出去吧,不要命的笑道“我猜……唔……肯定……额……是好事!”

陆老头笑,冲着小少年招招手:“还算你聪明!”

小少年立刻笑靥如花的跑到老头的身边,手里被塞了一个万分诡异的信封,封面上什么也没有写,但是是已经被打开过的了,少年有些疑惑的望着陆老头,老头笑着让小少年只管打开,小少年小心翼翼的抽出信封里的东西来,顿时尖叫:“哇哇,老头你哪里弄到的这玩意?”

小少年脑袋上的头发被揉的凌乱,倒也毫不在意,只是这手里的限量版的集邮册子实在太过吸引人了。陆老头越是不说话,小少年便越发奇怪“老头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喜欢集邮的啊?还有老头这个这个限量的……唔没人能弄到嘛!”

脑袋上的头发又被揉了揉:“真是个小笨蛋啊!去我书房就盯着那排邮册,能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么!”然后在小少年神奇眼光的注视下解密:“忘了我是集邮协会的么?前些天有个学生来看我,正巧送我这册子,我已经有一本了,还不给你这个小笨蛋吗?”

小少年很兴奋又很幸福的在老头怀里靠了靠,蹭蹭老头的手:“陆老师你太棒了,我爱死你了。”小脸被捏了捏,然后小少年有些犹豫的问:“老头,这个……是不是有条件的啊?”眼睛死死的盯着老头儿,生怕老头点头。但是老头轻轻笑了笑,“没事儿,这就是送给你的。不过嘛,要是决赛考不好……”

老头故意拖长了音,少年生怕决赛考不好老头就会把邮册收回去,于是可怜巴巴的望着老头,老头一笑:“考不好自然有巴掌伺候!”小少年红了脸,小小声的“切”了一下,唔,老头真是个坏人……!!

其实初中联赛的复习在很多准备参加竞赛的同学们眼里是相当无趣的,整日的思索着无趣又诡异又难算的复杂的奥数题目,谁都会产生厌倦的情绪。因为人都不喜欢强迫自己长时间进行脑力劳动的。

那么在这样的情绪印象下,看卷子看到睡着的少年许澈已经算是态度温和的了,那么态度不温和的就是像沐然小同学这样开始对着卷子咒骂,然后揉、捏、扯、咬通通用上,丢着一堆揉烂的纸在桌上,在老头的办公室里肆意作乱,最后累的倒在沙发上睡着。

谁也不知道小少年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态呼呼大睡的,只是在陆老头上完课回来推开门的一刹那顿时愣住,然后退出半步疑惑的看了看办公室的门牌,确认是自己的办公室没有错之后才踏进已经凌乱不堪的地方。陆老头看了看还抓着水笔伏在桌案上睡着的少年,看着因为睡着而冷的缩成一团在沙发上微微打颤的少年,然后看到自己办公桌上那堆早上留下的看不出模样的烂纸,微微叹了口气。

陆天季自己动手,把室内的空调温度又调的高了些,打开空气加湿器,然后拿了一件厚的衣服给缩在沙发上皱着眉睡觉的小少年盖上,然后又拿了一件衣服给伏在桌上睡着的少年盖上,最后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整理起那堆烂纸。陆天季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那是谁弄乱的,耐心的把揉成团的纸一一展开,然后拼成一张完整的试题卷子,看了小少年写的几题,忽而蹙眉,又展颜一笑。

沐然醒来的时候感觉是相当惊悚的,眼睛一睁开伸个懒腰就发现了盖在自己身上的东西——很明显的很熟悉的东西,那分明就是陆老头的西装嘛!然后觉得汗毛都全部立正了,小心翼翼的从沙发上跳下来,发现老头并不在办公室里。但不论是身上的衣服还是打开的空气加湿器,都证明老头曾经回来过办公室里。啊,完了完了……

沐然凄凄惨惨戚戚的发现,那堆他发脾气揉碎的卷子,正以一块一块的模样摊开在老头的办公桌上。咦,沐然突然有种把它们毁尸灭迹的冲动,呜呜,但是老头分明就看过了,还怎么扔掉啊……

小少年在看见还处在睡梦之中的许澈之后顿时眼前一亮,不紧不慢的去叫他:“澈哥哥,澈哥哥,醒醒!快醒醒!”叫的语气万分温柔,与传说中的摇篮曲无异。累的困倒的少年已经是睡的迷迷糊糊了,只觉得浑身都是沉重的,不想再睁开眼睛,于是嘟哝两句“别吵”转了下脑袋又没了声息。

沐然微微一笑,接着盖着老头的衣服在沙发上睡觉。

在小少年刚刚躺下不到五分钟的时候,忽然听见开门的声音。原本准备一睡不醒装傻的小少年顿时紧张了起来,藏在陆老头的西装下的小手捏紧的衣裳,闭着眼睛一动不敢动,生怕老头察觉到自己在装睡着。紧张兮兮的听着老头的走进办公室的声音,紧张兮兮的听着老头走到沙发边的声音,然后……“嘶嘶疼疼、老头好疼

小少年的耳朵被提起来,顾不得再装睡了,唧唧歪歪的叫起来。陆老头不睬他这一套:“我不疼啊……”小少年捂着被拧疼的耳朵告饶:“呜呜~老头我疼我疼~~”耳朵被松开,脑袋上被狠狠的按了一下,“皮痒了吧?敢撕卷子了?”

小少年立刻变脸,以示自己的忏悔之心:“呜呜,老头,你要相信我,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把它弄坏的,它……它……是一不小心……不小心……嘛!”老头笑了笑:“编,接着编,你梦游的时候把它弄烂的是吧?”小少年立刻扯开嘴角笑了笑,一脸奉承:“老头你怎么知道的?你太聪明了……啊……”

臀上挨了重重的一巴掌,小少年惨叫一声,呜呜两声表示委屈。

脑袋上的头发又被狠狠的揉了揉:“看着你这些天这么辛苦的份儿上,饶了你这次。”于是从抽屉里重新拿出一份卷子来:“做完了就放你出去玩儿。”小少年惨兮兮的求:“老头,真的不能再做了……再做我会变成白痴的,真的真的!你看看,澈哥哥那么聪明的人都给你整的累成那样儿了,老头你真的想眼睁睁的看着两个聪明活泼可爱的学生变成学校门口那个要饭的小孩儿么?”听了小少年的诡辩陆天季不由的笑了笑,小少年口中的那个学校门口要饭的小孩儿是得过急性脑膜炎之后变傻的,也是,一个原本聪明伶俐的小孩儿就因为一场病变的那样,谁不会心疼呢?小少年这么诡异的理由倒是让陆天季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扬起手掌在小少年的身后落了两巴掌,陆天季无辜的摊开手掌:“可是小然,你别忘了啊,现在可是上课时间,你若是出去玩不是老师的失职么?”小少年明白道理,但是也不构成对想要出去玩这个想法的影响,小少年嘴角扬起来:“老头,我要玩你的电脑嘛!”顿时脸颊就被捏了捏:“卷子都没做完,还好意思找我要电脑玩,真是不害臊的!”小少年皮厚的笑了笑。

陆天季让出自己的位子,把电脑给小少年打开,网线接上,小少年非常愉悦的投入网游当中。看着小少年颇为熟练的在一个深层的子文件夹里找出跑跑卡丁车的图标,点开,输入账号。老头恍然大悟似的敲了敲小少年的脑袋:“敢背着我偷玩我的电脑!”小少年无辜的摇摇头:“是澈哥哥先用的嘛!只不过他用完之后没有关么,我就顺便下了个跑跑啦。”脑袋上又被狠狠的揉了揉,少年毫不介意的继续随着车漂移的路线移动自己的身子,颇有人机合一的意味。

提到许澈,陆天季的目光不禁落到还在熟睡之中的少年。少年的身子很单薄,即便是盖了厚的衣服还是有些微微打颤的感觉,陆老头突然觉得有些心疼了,想着少年这么些天来忙于平时的功课和竞赛辅导之间,想必是很累的了吧。只是许澈这孩子从来不说自己辛苦,总是淡淡的笑着,今天累成这样儿,恐怕是已经有些撑不住了吧。

陆老头轻柔的把少年单薄的身子抱起来,放到休息室的小床上。盖上厚些的毯子,轻轻揉了揉少年的额发。少年并没有醒过来,只是稍稍皱了皱眉头转了转身子又睡熟了。少年的眉眼清秀,闭着眼睛的时候更有温和的气息,陆老头不禁揉了揉少年蹙起的好看的眉毛,看着少年眉头舒展之后,才轻叹一口气。这些天,这两个小孩儿都是太累了啊。偶尔给小少年们放松放松吧,陆老头想。

在老头时而宽松时而收紧的训练政策下,少年们已经适应了铺天盖地的卷子,并且饶有兴趣的扑倒那些诡异而复杂的数学卷子,不断的推导推导再推导。

在两个少年期待了一个多月之后,因故推迟了半个月的初中联赛决赛终于到来。沐然撅着嘴夹着一个带木头的淡淡的香味的铅笔,在考场上就如同在陆老头的监视下做着卷子,想着如果拿到奖会有更棒的礼物的时候就不由自主的兴奋起来,甚至从不担心万一考不好会不会挨老头的巴掌。自信往往带给少年们的是意想不到的收获,被老头训练了这么长时间的少年们做初中联赛的卷子可谓如鱼得水,事后一对答案都是考的很好。

于是在获奖证书发到两个少年的手中的时候,都附带了他们非常喜欢的东西,沐然收到了价格不菲的一整套柯南漫画,许澈收到了精装版的福尔摩斯全集。两个收获不小的少年蹭在老头怀里,颇为幸福。当然了,出了这么好成绩的陆老头揽着两个懂事又贴心调皮又可爱的少年,心里自然也是甜蜜无比的。

(零七)少男少女

接下来的日子似乎过得索然无味了一些。

很快又是一年的金秋时节,九月开学两个少年都升了一个年级。

随着时光的迁移,少年许澈进入了紧张的初三学习阶段,虽然以少年的水平应付中考是游刃有余,又有数学奥赛一等奖作为直升标准,少年本是不需要太过忙碌就可以直升入市一中的高中部的,但少年一贯积极向上,在陆老头的熏陶下对自己也是比较严格的。少年为了考上近几年势头不亚于市一中高中部的新兴半贵族式私立高中——圣言高中,还是颇下了一番苦功夫的。

但也就是因为许澈逐渐忙于升学的事情之中,还在初二年级混的悠然自得的小少年沐然却觉得十分无趣了。

本来是因为要参加竞赛每每都有陆老头的特权,或是可以不上古怪的政治历史地理课,或是可以在课间需要跑步的时候躲在老头办公室里偷懒,然而这样子的特权却随着联赛的结束消失了。

少年总是很委屈的想,为什么初中奥数联赛拿奖的人还要跑步!唔~不公平!

于是陆老头发现了少年的委屈,给少年指出一条明路:竞选学生会委员。

其实在很多学校里学生会的成员们手中的权利往往为零,但这丝毫不影响学生会如火如荼的竞选活动。市一中是一个传统又历史悠久的学院,因而在比较传统的教育理念下学校学生会相当于一个摆设,但是,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喜欢去抢这些个摆设的位置呢?当然,学生会也是有福利的。

比如,学生会长可以在课间跑步的时候召开学生会会议,虽然讨论的东西相当没有用处,但毕竟也是名正言顺的学校干部开会呐,那么学生会的这么一干人就相当自然而然的可以避开上千米的健身跑了。

所以很多有的没有的才能的同学们都会为了可以不跑健身跑或是可以翘课去学生会嗑瓜子而参加竞选。那么,小少年沐然也是抱着这个目的参加竞选的其中之一了。

学校的学生会竞选开在十一月份。

小少年是万分有把握进学生会的。因为按市一中的传统,担任学生会职务的各个学生的选举分数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是学生代表投票,权重百分之四十,每个班选出两名代表投票;另一部分则是各个老师投票,权重百分之六十。这样一来,在校的小名人沐然同学是很有把握拿到多数老师的认同的,至于学生投票的那百分之四十,一向活泼开朗的小少年也不愁没有人缘。

况且,小少年掰着手指头算着,老头肯定会支持自己的嘛!那还怕什么!

十一月份的选举结果出来之后,小少年果然以高票进入学生会,并且被非常愉快的安排了一个名头不小的但是非常清闲的职务——学生会副会长兼任学习部部长。小少年躲在老头办公室里偷着乐,老头伸手去揉了揉少年的脑袋:“啧啧,可顺了你的愿了啊。”

小少年一边啃着巧克力一边咧着嘴巴笑:“哈哈,老头,你看这职务多棒啊。副会长,咱学校连会长都是没事干的人,那副会长明摆着不是更没事儿干的么!还有哇,老头,我怎么都没听说过咱学生会还有啥学习部的?唔呵呵~~”小少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真是,太爽歪歪了~!

在少年的臀上落下轻轻的两巴掌,带着警醒的味道:“别乐的耽误了成绩啊!再过一阵子是月考,别考的那分数我都觉得丢脸,对得起你学习部部长的名号吗?”少年撇撇嘴,对老头没事儿拍自己两下表示不满,然后带着不屑的口气:“老头你不放心我什么还不放心我成绩吗?!老头真是……”

陆天季只是笑笑,抱了抱一脸享受巧克力的小孩儿。给孩子的,应该是支持,应该是鼓励,应该是指点,而不是一味的打压和训斥。

小少年很快乐的投入到每天课间去学生会办公室实则是学生会茶馆开开茶话会的日子中,不需要跑步,不需要被拖堂,还可以翘着二郎腿和学生会的同学一起在别人跑的气喘吁吁被人被留堂的时候聊天玩游戏。

往往,学生会很清闲并不代表学生会会没有事情做。

那么,有一天,沐然被陆老头儿叫过去,见到了似乎许久未见的团委辅导老师。被布置了一个任务,就是在学校利用周二的下午最后两堂课时间开展英语角活动。沐然小小的诧异了一下,望着那张写着English Corner的纸愣了愣。坐在学生会办公室里万分无聊毫无头绪。

于是,学生会的学习部部长同学终于在第二天的例行茶话会上请求帮助,结果遭到了一片同情的声音:“哎,沐然呐,看看咱们体育部,简直就是清闲的发荒了么!你真可怜,被那群老师丢进学习部里头。”

诸如此类,但终于在结束的时候看见一个长相漂亮的女孩儿走过来。

沐然抬抬眼睛,其实漂亮的小MM对少年还是挺有杀伤力的。沐然望着女孩儿,“嗯?同学有事么?”女孩儿轻轻笑了笑,沐然顿时愣住……好……漂亮啊!只听女孩儿的声音也很好听:“沐然,我是学习部副部长秦雨妍,你忘了么?”沐然顿悟,哇哇哇啊,原来面前的这个漂亮MM就是一直在传的初二级花秦雨妍啊!原来她竟然也是学习部的人,还是副部长,咩哈哈,真是太有缘了!沐然立刻笑靥如花:“唔!记得记得,你不就是英语风采大赛获省一等奖的那个美女么!”

女孩儿甜甜的笑了笑,“那你能把英语角的任务交给我吗?”小少年本来是巴不得有人帮忙解决这个该死的英语角的任务的,但是,小少年也不知道这时候是为什么,竟然莫名其妙的冒出这样一句话来:“我们一起吧!”女孩儿点头轻笑了笑:“那好啊,我是初二六班的,中午如果不回家的话来我班上找我?”小少年咧开嘴巴笑:“嗯嗯,好的O(∩_∩)O~。”

女孩儿冲着小少年招了招手,“沐然,那中午见~~~”

小少年目送小MM转身离开,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唔,秦雨妍她长的真的好漂亮!小少年在心底里微微笑了笑。接下里的两堂课里上的分外兴奋,不知不觉竟然两节枯燥无味的政治和地理课就这么过去了。

小少年迫不及待的在下课铃打响的那一瞬间冲出教室,奔去初二六班的门口。大约是上午最后一节课是音乐课的缘故,初二六班的教室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唯独一个漂亮的少女坐在靠中间的位置上,静静的不知在看着什么书。小少年顿时觉得自己有些面红耳赤的,用凉凉的手背冰了冰自己的脸颊,才轻轻的推门进去:“嗯?雨妍?”少年轻轻的唤着少女的名字,觉得心跳的异常紧张,也暗暗惊异,怎么就这么不知不觉的这样叫少女的名字,她,大概不会认为我是有什么企图吧?

少年正是担心之际,少女已经放下手中的小说站起身,走到沐然跟前打了个招呼,少年顿时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嗯……我们,我们先去吃午餐吧?”少女轻笑着点点头,不语,漂亮的大眼眸望着有些犹豫有些脸红的少年,不知眼里装着的是忍笑还是疑惑。

少年唔的哼了一声缓解尴尬,和少女并肩走去学校外不远的McDonald’s。McDonald’s里面也有不少市一中的学生,看见学校中两个小名人儿一同进入麦当劳,顿时引起了一阵窃窃私语。

几个沐然同班的女孩儿小声道:“看呐,班长怎么会和级花在一起?”

“就是就是,班长不是说他才不要谈恋爱的么?”

“唔…我好喜欢沐然的,他怎么……怎么和别的女孩儿在一起!”

“那是秦雨妍,你比的上吗?!……”

“哎,其实她和班长还是很般配的……”

也有几个初二级的男生在悄悄说话。

“喂喂,你们看,和雨妍在一起的那个人是谁啊?!”

“笨蛋,他你都不知道?他不是那个初一就拿了奥赛一等奖的沐然吗!”

“啊……对,他好像还是学生会副会长啊!”

“不管他是谁,他怎么能和我心中的女神在一起……!!”

其实当窃窃私语多了起来的时候,那么议论也便不再是小声的了。

当事的两个人都听得真真切切,少女白皙的面庞红了起来,低着头轻轻玩着外套的拉链;少年的脸更红了起来,真是……这群人简直就是无赖!和雨妍在一起怎么了,真是……小少年干脆发挥其皮厚的精神,不顾四处的议论,脑袋还稍稍朝着少女的方向凑了过去,“雨妍,你想吃什么?”

少女正用手背冰着自己发烫的脸颊,有些出神。其实自己的相貌在学校里的确是好看的,但是也习惯于男生女生们对自己的议论了,为什么,为什么偏偏今天竟然会这样脸红,心跳,似乎都和平时不一样了呢。

“雨妍?”沐然再唤一声。

少女醒悟过来惊诧的望着少年的眼眸,眼中有一瞬间的迷离,然后低下头去:“嗯?随便吧,就那个套餐好了。”少女纤细的手指点了点一份套餐,有些紧张又心动的少年赶紧补上一句:“要两份,嗯……”

少年付过钱,帮少女端着餐盘走到人少些的楼上,又引起了小范围的惊呼。少年少女红着脸在两人的位置上坐下来,少女小口小口的喝着可乐,少年小口小口的吃着薯条。直吃到快要上下午的课的时候,两个人才惊慌的发现四周已经空无一人了,都慌忙赶回各自的班级。

下午上着陆老头的数学课的时候,少年竟然迷迷糊糊的神游起来,不经意间,竟然想起了少女的一举一动。漂亮的少女,带着漂亮的微笑站在自己眼前,说自己叫秦雨妍;可爱的少女,带着羞涩的笑容站在自己身旁,出神不语;那个少女,愣愣的出神的啜着可乐,思绪不知在哪里纷飞……

那个少女,那个女孩儿…………

沐然第一次觉得如此心动,第一次想立刻就看见那个少女。

出神的竟然连陆老头儿在叫自己都没有听见。

“嘶……”沐然只觉得耳朵一阵痛,眼睛立时充斥了泪水,痛抽着气被拎起来。沐然有些委屈的捂着被拧痛的耳朵,满教室的人的眼睛都盯在自己身上,一向有些小小的骄傲的少年即使自诩皮厚这时候也真的开始有些不好意思了,“唔?陆老师?”

他只觉得自己被陆老头的眼神要劈成几块了,陆老头狠狠的说:“我刚刚问了什么问题?”沐然一愣,转而立刻去黑板上寻找线索,看见黑板上还有一道空着的填空题没有写,然后指了指拿道题目:“嗯…你刚刚,刚刚在问这道题目的答案呐……”

只见陆老头一挑眉“那答案是什么?”

沐然立时开始了心算,五秒钟之后得出了答案,“是,是,1或者0.”

他不确定的看了看周围的同学,得到了十分悲悯的同情的眼神。只听老头儿顿时撂下一句狠话:“下课到我办公室来!”

沐然苦着脸坐下来,问了同桌才知道,老头刚刚讲过这道题,还特意强调,虽然方程解出来是1或者0两个答案,但根据题目条件是要把0排除掉的,老头还强调了不止一遍,沐然捂着额头,难怪刚才都是一副悲悯天人的表情。

小少年抱着是打迟早都要挨的决心敲开陆老头的门儿。

却看见心中本是思念的少女在陆老头的办公室里,少年顿时心中一片冰冷,妈呀,老头儿你可千万别当着人家漂亮女孩儿的面对着我发火啊。少年低着头,“陆老师?”

只听见老头说话的腔调里都带着咬牙切齿的声音了,说的事情却相当令人愉快,“你接的英语角的任务怎么还没完成?怎么让人家同学都跑到我办公室来找你?下节音乐课,你也别去了,快去和秦雨妍把英语角的材料准备好,还有,记得把用的教室布置漂亮点!”

少年惊诧的一抬头,却见老头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容。

少年脸儿一红,赶紧招手和漂亮少女一起溜出陆老头的办公室。

(零八)教诲如云

漂亮的女孩儿对小少年往往是极具吸引力的。

一向自诩皮比城墙厚的少年还是不敢去看漂亮的少女,笨拙的帮少女把英文的材料录入电脑,然后一份做成PowerPoint,一份做成文档材料,并且在少女的建议下,用可爱的小图案装饰了一下页面,然后手握U盘跑去教务处把文档打印出来。

少女的眼眸里似是有神韵一般,只是配上嘴角轻轻的扬起,少年便觉得这幅场景万分美好,简直不忍让它流逝,沐然喃喃的道:“雨妍,你好漂亮!”少女嘴角扬起,只是漂亮的面颊上染了一层淡淡的红晕,没说话,却轻轻的将一块印着English Corner的大块宣传板递给少年,少年偷偷笑了笑,扯着一头,少女扯着另一头,两人站在垫高的桌子上贴着宣传板。少女抿着嘴巴笑了笑,有着青春的羞涩:“沐然,你再高一点,那里歪了!”

少年仰着脑袋望着,咦?没觉得哪里歪了啊,少年仰着头,踮着脚朝右上方蹭,突然脚下的桌子晃动的一下,沐然一下没站稳,本能的扶住旁边的人,少女的脸颊腾的烧红了,沐然愣了愣才松开握紧少女手臂的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打扮完英语角专用的小会议室,已经快到下课时间了。

少年终于鼓足勇气,叫了一声“雨妍!”

少女正在收拾着丢在地上的胶带残渣,抬起头“嗯?”了一声。

少年低着脑袋,轻声道“雨妍……我、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好么?”

等待,等待,等待……雨妍你怎么不说话……

沐然终于忍不住抬起脑袋,看见少女咬着唇红着脸站在自己面前,少年大胆的伸手去拉起少女纤细的手,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没有被拒绝,少年明白少女的意思,不厚道的笑了笑。

少女有些害羞的恼怒,轻轻扬手在沐然胳膊上打了一下。沐然只还是笑着,看着他的小女朋友,“妍妍~”少女轻抬起头,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嗯?”沐然伸手去抚少女细嫩的面上的皮肤,“你好漂亮。”少女轻轻咬唇,面上的红晕依旧没有散开。少年大胆的去拥住少女单薄的身子,少女稍稍一颤,却生涩的伸手去拥住少年的身子,少年在少女耳边轻语:“妍妍,我好喜欢你。”少女试着把脑袋放在少年的肩上,听到这般耳语又是甜蜜又是害怕,的确心中对这个活泼又帅气的少年有着不同于他人的情愫,但又害怕会被其他人知道,少女的心扑通扑通跳着,紧张又幸福,“嗯…沐然、我、我、也是的……”

下课铃不适时宜的打响。

少年轻轻的松开少女,一旦下课这样的会议室门口总会有人来来往往,毕竟,在学校里这么公然的男女生拥抱还是不被允许的。少年轻轻握了握少女的手指,“妍妍,以后,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少女慌乱的点头。

少时一辈子的承诺,初恋一辈子的誓言,总是那样朴实而真挚。

少年不舍的与少女招招手告别,决定翘掉下一节的物理课,跑去陆老头的办公室门前,小心翼翼的敲门,他倒是宁愿挨完揍再去上课,不然,心里总是惦念着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记起来,与其提心吊胆,不如挨完了痛快。

陆天季轻轻的点头,示意少年可以进来,少年讨巧的笑着蹭到老头身边,万分乖巧的伏在老头身边的桌案上,用着委委屈屈的声音说道:“老师,我知道错了,您打吧!”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到让老头儿觉得好笑。少年的心事儿都写在脸上,阅人无数的老头儿怎么会看不出少年的心事,于是恶狠狠的将少年揽在怀里,从抽屉里拿出少年痛恨万分的戒尺,夹着少年走到沙发边坐下。少年不敢挣扎的乖乖伏在老头腿上,只是心中怨念,以为老头会看自己可怜不打了,谁知道老头还这么认真了起来。

将少年的薄裤褪掉,少年的面色红了起来。身体的其他部位都很舒服的趴在沙发上,唯独屁股挺翘着搭在老头大腿上,还被很无情的垫了一个靠垫,臀便翘的更高了,少年稍稍哆嗦了两下,便咬唇等着戒尺的落下。

陆老头扬起戒尺,接连五下砸在臀峰上,沐然疼的颤抖,想叫却又不好意思,只觉得臀上挨打的地方肿胀着疼痛起来,呜呜的哼了两声表示不满。老头也不说话,扬起尺子还是打在刚刚落下的位置,又是狠烈的五下,沐然还是忍不住哼了出来,哀哀的求饶:“陆老师别再打一个地方了,嘶,疼

陆老头似乎是很满意少年的反应一样,邪恶的尺子又抵到刚刚挨了十下戒尺高肿起来的地方。每次都告诉自己,这个浮躁的少年需要一顿狠狠的教训,每次却都是打两下便舍不得动手了,这样子怎么能把少年那个轻佻浮躁和马虎的毛病改掉!说出去都是初一就拿了奥数奖牌的人了,还这么年幼不懂事,对着孩子以后又有什么好处!

听到少年嘶嘶的抽气声和微微的挣扎,陆老头狠下心按住少年的腰际,“知道为什么挨打吗?”少年正是委屈呢,不就是一个题目没回答出来么?嘴上却不敢说出来,乖巧的认错:“上课没认真……额,走神……”话音刚刚落下,从腰下到臀腿间接连挨了十下,陆老头的脸上没有丝毫心疼:“接着说!”少年一愣,嗯?好像自己没啥错处了啊!

正想着,臀上又挨了重重的两下,少年忙不迭的回答:“我知道了知道了!!”顿了顿,直到又挨了一下,才恍然醒悟:“唔,疼疼~~不该不上物理课!”呜呜,臀上真的好痛啊,约莫都挨了二三十下了,只觉得臀上肿痛肿痛的,屁股轻轻的晃一晃都火热的可以,嘶~少年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出来,却又莫名其妙的觉得丢人。

老头狠狠的呵斥:“别以为自己拿了奖,就可以不用努力!小然,世界上没有不努力就可以成功的事,你要记着这一点,过往的成就并不代表未来!你现在的状态,你觉得到你参加中考的时候还像个样子吗?”少年委屈的抽泣,我离中考还早着呢!

老头知道少年的腹诽,又耐心的教育:“怎么不学学你澈哥哥,澈儿本来是可以直升高中的,现在还不是为了去更好的圣言学院努力学习吗?你不想和澈儿一样去圣言那样的学校学习吗?”

少年眼中泪光闪闪,但听见圣言,心里还是十分心动的。

圣言学院是近几年来新设立的半贵族式学校。学费比普通高中都要高上不少,但是只有钱没有成绩是万万不收的,而且,沐然曾经听说过,圣言学院是仿西式教育,提倡培养学生的综合素质,相对于市一中来说,沐然更喜欢那种轻松的教育。所以,圣言对沐然来说,也相当于心目中的圣地。

只是圣言的招生特殊,每年中考尚未开始之前,圣言会在自己的学院内组织考试,考试的范围很广,考生每每考试都觉得头疼无比,因而能上圣言的,都是一等一的尖子生。沐然虽然兴趣广泛,却也是略通皮毛,若是想上圣言,还是得好好努力。

也难怪老头这么狠的教训他呢,沐然想明白,也觉得老头确实是为了自己好,在老头怀里蹭蹭,表示自己的愧疚。

沐然的脑袋被陆老头揉了揉,孩子已经明白的错处,那么这样的教训就已经足够了。老头在少年头上轻轻拍拍,“今天怎么样?和秦雨妍一起工作?”还伏在老头腿上的少年顿时红了脸,心说老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只在老头怀里又蹭了蹭,不承认,也不否认。

老头扬起手掌在少年臀上拍了两下,“你这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吗?和秦雨妍待在一起之后,笑的那么开心,还不知道你想什么吗!”少年哼唧两声,挣扎了要起身,被老头一巴掌扇回去,“呦?咱们小然也有害羞的时候啦?好了好了,老师不说了,给你抹点药!别乱动!”

小孩儿被强迫喷了气味诡异但闻起来也不坏的云南白药,看着那白色的瓶子莫名其妙的痛恨起来,脸上不知到底是为了挨打的羞愧还是给老头儿说中心事的害羞,总之是红彤彤的一片,好半晌也没褪下去。少年这次挨揍之后没得到任何福利,没有棒棒糖吃,没有电脑玩,只有老头断断续续的念叨。

少年给老头叨的头痛,揉揉还有余痛的屁股,恍然有些后悔了,真是,为什么自讨没趣儿的跑来挨顿揍?偷偷撇了撇正在批改作业的陆老头,有些无聊的期期艾艾的蹭过去,站在老头身边,倒也不说话。

没过五分钟,陆天季抬起眼睛看着身旁的沐然:“说吧,又有什么事情!”

沐然犹犹豫豫,“那个、老师、我我想先出去……嗯……出去一会儿……”

陆老头很不客气的把笔摔在桌上,佯怒:“还没下课呢,又想着出去玩儿?”

沐然厚脸皮的笑了笑:“老头你这里的气氛太压抑了嘛!”

陆天季气的乐了:“打没挨够呢,还在这儿嬉皮笑脸的,说,到底为了什么事儿!!沐然囧了一下,果然想干什么都瞒不过老头的眼睛啊:“我我我,嗯,陆老师,我就是想上会网嘛…!!”

陆老头挑眉,拍拍自己手边的电脑:“这儿不是能上网么!”

沐然再囧,“可是可是,你你你这么凶,我不敢……”少年心底里其实早就盘算好了的,先唧唧歪歪引起老头的注意,然后迂回曲折的提出自己的要求,并且以真当的不会挨拍的方式对老头的暴力手段表示不满。但是,至于结果嘛,少年自己也不敢肯定,究竟是再挨几巴掌,还是成功夺得电脑的使用权,或许这是要靠人品的吧。

陆老头儿却是笑了,这小孩儿,真是什么招数都能想的出来!明摆的装可怜,明摆的博取同情,自己却还是不得不顺着他来,在小孩儿脑袋上揉了两下,把自个儿的位置让给小少年,看着少年不亦乐乎的点开网页,忽然问道:“小然,有没有兴趣再参加一次初中联赛?”

少年噗的一声,狂吐一口气,想到初一时候为了参加竞赛而受的种种苦难,万分郑重的摇了摇头,坚定的说:“不要,我没兴趣!”陆天季笑了笑,威逼利诱:“如果不参加也可以的嘛,你的保证以后成绩都不能掉出年级前二十,怎么样?”少年撇着嘴委屈的望着老头,老头又道:“如果拿了奖嘛,你不觉得对你进圣言更有好处吗?乖,小然怎么会不知道这其中的好处……”

少年泪眼朦胧,简直老头儿你简直就是禽兽啊!可惜少年不敢说出来,老头儿你真是太恶毒了,这不是把我往死路上逼嘛,年级前二十,呜呜,虽然不难,但谁保证次次都能进去,不怕万一就怕一万,万一……那还不得给老头找理由拍成重度残疾才怪呢!少年咬着唇,委委屈屈:“老头…,我想去学跆拳道了嘛,你别别别这样好不好,我保证保证以后好好听课就是了……”委屈哽咽,呜呜,阴险的老头!

陆天季乐了,拍拍委屈的少年的脑袋:“行了!想去学就学去吧,只要你别再考那么丢人的分数就行了!现在不想参加初中联赛也没关系吗,反正你总是天天闲的发慌,等到明年这时候咱们再全力冲刺再拿个奖?”

少年悲惨的摇摇头,不要,真的不要,我怎么能这么惨痛……

老头儿见似乎吓着小少年了,还是很体贴的去搂住小少年揉了揉头发,“我又不是不讲理的人,就这么说说,怎么就给委屈成这样了!最近压力很大吗?”可是怎么也看不出来少年会是压力很大的人呐。

少年在老头怀里蹭蹭:“我爸妈吵架了,烦死人。”

老头搂住少年的手臂收紧了些:“会好起来的,自己要快乐!”

(零九)逃课之祸

第二天,学校里不知为什么有些兴奋异常起来。

沐然在早读下课之后,打着哈欠伸个懒腰,眼睛里还挤出了一点朦朦的水雾,困的已经不知道东西南北了,突然听见有不少人急切的在议论着什么,还是揉揉眼睛问问同桌:“怎么了都?今天好兴奋啊……哈”又打一个哈欠,困死了,嗯。同桌以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沐然:“喂喂,班长你不是真的不知道吧?今天有转学生来我们班啊!”

沐然顿时清醒:“唔?我还真不知道呐……知道是谁吗?”

身边几个好奇的小孩儿已经接话:“听说是陆氏的继承人!”“不对不对吧?陆氏不是上海的企业么,他的继承人怎么会到我们这个城市来上学?再说他们那么有钱,为什么不去贵族高中?”

很快,老头儿带着一个少年从前门走进来,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压低了些,却显得更加细碎了,老头儿拍拍讲桌,待大家都安静下来,才道:“大家欢迎新同学!”底下响起了掌声,老头笑了笑:“自我介绍吧!”

沐然看着少年总觉得有些眼熟,但又记不起来在那里见过的。只听那少年张口说道:“我是陆风凝,请大家多多关照。”沐然顿时懵了,风凝,陆风凝,他、他不是给他父亲接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尚未待沐然反应过来,老头已经指着沐然后面的位置让陆风凝坐下了,沐然第一反应就是回头,问:“风凝?”陆风凝第一反应是愣住了,看着那个坐在自己前面的少年,莫名的激动,原来时隔这么久竟然还有缘再相遇,风凝睁大了漂亮的眸子,“沐然!”

于是,接下来就出现了两个发小儿见面分外眼红的场面。

那么老头的数学课自然大受影响,狠狠的瞪了瞪扭着脑袋和后面的新转来的同学聊的正欢的少年,暗暗感慨,小孩子就是骨头软呐,这么扭着脖子都没出啥毛病,亏的也就这样扭着竟然也没觉得头晕。陆老头拍拍桌子,“沐然,注意听课!”小少年吐吐舌头收敛了一些,也是毛毛躁躁的等到下课。刚一下课,沐然迫不及待的告诉陆风凝:“风凝!下节课是美术课,要去美术教室的,几个人没去没关系的,我们一起翘课去打球吧!”

陆风凝眉眼弯弯的笑了笑,小正太一般可爱的面庞上洋溢着喜悦(话说,俺这个简直就是背着良心在说话啊,凝,乃正太吗??),点头,对啊对啊,其实他对什么市一中简直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的,也不知道哥哥为什么不在上海非要回到小城来,立刻答应:“好!不过……不会给老师看见吧?”风凝有些担心的问,虽然他倒不在乎逃课不逃课的问题,但是毕竟刚来学校第一天,他还不想惹什么乱子,尤其是,哥哥也转来了市一中,只不过哥哥在初三罢了。

沐然倒是觉得风凝这么几年未见胆子倒是比从前大了不少嘛,还记得以前不论怎么说风凝连个破音乐课都不敢逃,没想到现在只是顾忌老师会不会知道,倒是真不害怕了!

其实沐然能这么想,是因为沐然已经是个逃课的老油条了。他逃课,总能找出来千般万般的理由来解释,有时候陆天季都恨不得用一句“No excuse!”来堵住少年还在唧唧歪歪阐述自己逃课没有错的小嘴,然后拍上几巴掌,吼一句:“就算是有理由,也得经过我同意!先斩后奏,再以后就没这么便宜的事情了!”然后少年狡猾的笑笑,从老头儿的办公室里快乐的闪出去。

于是在班级里的同学们都拿着美术书三三两两朝着艺术楼走去的时候,两个少年也像模像样的跟在后面。因为艺术楼离教学楼还是有一段路的,下课的间隙走过去十分钟是不够用的,因此美术老师通常习惯了小孩子们的迟到和早退,对于点名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通常是不会做的。

两个少年悄悄的从艺术楼边溜走,来到市一中的大操场上。

其实很多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新奇的小少年们翘课来到操场上玩,会莫名其妙的发现不论什么时候跑出来操场上总会有人在打球或者是踢球,于是很好奇,这些学长们啊到底是翘课呢还是体育课?

两个少年其实都有些好奇的。沐然是翘课不怎么来操场,真没这样的架势,而陆风凝则是甚少翘课,总是被人撺掇了才会出来,到也没见过。于是极有喜感的凑到一群正在打篮球的学长跟前,指着摆在一旁的篮球,还没说话就得到一个“拿去玩吧”的手势,心里感慨,好人真多啊。

风凝刚刚抱起篮球,就被沐然一个抄手抢过去,小少年的球玩的挺花,□接两个转身已经转去另一个球场了,被晃的出了神的陆风凝也跟上来,两个少年打球竟然打的不亦乐乎起来。

两个少年身法并不灵活,但在同龄人之中打的也算不错了,不知不觉三个球过去了,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被刚刚那群学长围了起来!OMG,这是怎么回事儿!沐然顿时有些懵了,这、这怎么竟然是打架的样子出来了!OMG,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只听那几个学长厉声问:“这里是我们的场子,你们来这儿想干什么!”

沐然奇怪啊,这不是学校的球场吗?“嗯?我们……嗯……来打球啊!”

一个似乎是染了淡淡头发的人哼一声:“这里是初三霸的场子,那是给你们小孩子玩的!还有,你们手上的球不是我们的吗?从哪儿偷来的啊!”

陆风凝快人快语:“刚刚你们不是同意借我们玩会儿了吗?”

只听又是哼的一声:“跟这两个小子费什么口水,把他们给我撵走,敢在哥的地方耍帅,拿老子当瞎子啊!”

话说到这里两个少年相视一下算是明白为什么了,原来那几个人就以为他们两个是来玩玩,到没觉得什么,反而两个少年越大越激烈,让他们看得不舒服了,又碍于是两个小些的少年,不好动手的,打算吓唬吓唬他们让他们快点离开。

可是少年们哪里憋得下这口气,沐然嘟起嘴就道:“有本事你耍一个啊!”

陆风凝也跟着闹事儿,但在这个节骨眼下不是诚心找事儿吗?体育场这鬼地方只要不上体育课是压根没什么人来的,这两个少年势单力薄的,惹了他们还不是只有挨揍的分!

当然,那几个人是很想揍的,只不过看见走来的人,愣了!

少年们自然也顺着那几个人的目光看去。

沐然的第一反应就是很快乐的招招手:“咦?澈哥哥,你也翘课出来玩啊?!”一副大义凌然理所应当的模样,许澈听了气的没喷血,谁谁谁像他一样才翘课啊!要不是在五楼上信息课,从窗户里看到在操场上被围住的少年,他才懒得出来管这些个闲事呢!在沐然脑袋上敲一下:“我告诉老头儿去!”然后对那几个和他同年级的同学道:“这是我弟弟沐然,以后多关照!”在学校里初三不卖许澈和沐然面子的人很少,这几个人也不至于有这么大台阶不下,虽然眼前两个人不是混混中的什么有影响力的人物,但是代表整个学校荣誉的人他们自然不会去惹。

而陆风凝的第一反应则是躲到沐然身后,倒不是因为看见了许澈,而是看见了和许澈一道走过来的陆风辰。

于是沐然求情:“澈哥哥,你别告诉老头儿吗,昨天昨天……嗯……还没好呢!”许澈蹙眉,小然这孩子,昨天才挨揍,今天就又逃课,真是一点儿都不怕陆老头啊,“不行!必须!”这边哥两个正在吵呢,那边的气场已经完全不同了。

被揪出来之后已经哭丧着可爱的小脸认错:“唔~哥,你别生气好不好,我知道错了嘛……”

陆风辰看了看弟弟,嗯,很满意,这才转学过来的第二堂课,居然就逃课!真是,Wonderful!很爽快的拎着弟弟陆风凝就朝着校门口走去,期间打电话叫车,又不知道吩咐了一句什么,然后面带微笑,以至于让陆风凝吓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这、这、每次哥哥一旦摆出这个模样,都是、自己绝对没什么命活下来了!唔,太恐怖了。

但无奈气场压人,少年被狠狠的摔进车里,司机万分自觉地将车停靠到一个无人的小巷里,下车离开,将车的空间完全交给陆家兄弟两个。豪华的车内宽敞舒适,但陆风凝此刻万分痛恨,这简直就是一个临时的刑场嘛!

陆风辰瞪了陆风凝一眼:“裤子!”

风凝可爱的小脸上挤出万分不情愿的表情,但是由于哥哥陆风辰积威太深,即使还在磨蹭,但还是不得不慢慢的伸手将裤子褪掉,然后羞红着连伏在哥哥的腿上。

只觉得哥哥的身子动了动,车内的光线暗下来不少,风凝知道是哥哥把车帘关上了,虽然略带些感激,但还是恐惧会落到自己身上的巴掌。不知哥哥陆风辰又从哪里取了什么,总之风凝没胆子回头去看,战战兢兢的伏着,唯恐再在这个时候惹哥哥生气。风凝从小就是跟着陆风辰长大的,怕也就怕风辰一人,尤其这几年被父亲接回上海,更是无法无天极了,但一见风辰还是会自觉立正站好,可见其气场之重啊。

“啪!”风凝只觉得臀上一痛,顿时心惊肉跳,难以置信的回头去看,竟然发现哥哥陆风辰手中握着那把他极为痛恨的红木戒尺!呜呜,这个鬼东西不是摆在上海的家里吗,什么时候穿越到这里来了。风凝忘了什么都不会忘记这个该死的东西有多可恨,每一次和它接触都绝对没什么好下场!尤其是……望着风辰冷着的脸,在这种濒临火山爆发的时候!

陆风辰不会顾忌少年心中所想,只是又扬起少年害怕的长方体往少年白皙的小臀上砸,“啪啪!”两戒尺落在同一处,砸的少年痛苦的叫起来“呜~~”小屁股上给砸出白色的印儿,然后立即转为深红的颜色,可见风辰下手力道着实不轻。少年轻扯了扯哥哥的衣袖,小声哭求:“哥,轻点儿~打,哥唔,风凝知道错了,不该逃课,不该和别人争执……唔啊!……”只听少年的凄惨的叫声就知道又挨了几下,这回风辰打的狠了起来。少年已经认错,那么就是明知故犯,更需要疼痛来加强记忆。

风辰的声音清冷而淡漠:“再三十下,你自己数好,不然打多了你自认倒霉吧。”少年小声的哭,原本清秀可爱的小脸上布满泪水,眼睛周围都是哭的通红,少年又委屈又痛的,但终归还是没胆子去挑战哥哥的权威,呜咽的两声说“知道了。”

陆风辰拍拍弟弟的背,把少年调整到一个不压制呼吸的位置,将小臀又抬高了写,才狠狠心又扬起戒尺,以五下一组的规律打下来。风凝其实痛恨戒尺还有一个原因,因为戒尺又大又方,只一下就可以贯穿两瓣臀肉,拍在肉上又钝又痛。而且!哥哥每次都会用他最最最痛恨最最最憋屈的打法!五下一组,一组在臀峰上,一组在臀腿间,最后留十下把整个屁股都拍上一遍,这么挨一次打,即便只有不多的三十下,也能让自己痛个彻底。

果然,风凝这次也非常倒霉的被用这种打法伺候着。

方大的戒尺先狠狠在臀峰上连拍了五下,痛的少年咬牙切齿的哼哼,这会子劲儿还没有缓过来,敏感又细嫩的臀腿间的肉也已经被狠狠砸了五下,顿时红肿起来,接着疼痛稍稍扩散的臀峰又挨上五下重抽,那滋味!简直销魂。

少年在臀腿间挨上第二个五下的时候鬼哭狼嚎起来,“啊……哥!痛痛痛死了……呜呜……虐待,虐待!”只可惜风辰不为所动,又用戒尺从臀上拍到臀腿又拍回去,正好十下结束了惩罚。

少年歪着脑袋在哥哥怀里,一手捂着被打的火辣辣的屁股,一手抹着眼泪。

(一零)拍然闹剧

陆风辰伸出手去轻轻抚了抚哭的抽噎的少年的脑袋,虽然每次都是该打,但每次打完都会心疼,或许逃逃课对成绩已经超标太多的孩子们不过是无聊又好奇的表现吧,但因为这样的小事儿就教训的那么狠,风凝心里其实也是委屈的吧。风辰揉了揉少年红肿的小臀,听见嘶嘶的抽气的声音,“回来也要有点样子,别像在上海那么多分,哥只希望你平安一点,别惹那么多事情好吗?”语气里是带着温柔的安慰。

少年听得一阵瑟缩,原来哥哥还是会像小时候那样对自己的。是啊,为什么自从那个有钱有势的父亲出现之后,哥哥变得忙碌起来,也变得凶狠起来,不论揪住自己什么错处都会是一顿教训,为什么没想过我那么久没有见你那么久没有被你哄着睡觉了。原来的生活是不好,我们两个人只有一间十几平米的小屋子,你在那小屋子里不是陪着我做作业陪我折纸飞机吗?

风辰将不说话的少年搂的更紧些,“小凝,哥带你回来,就是想你和以前一样快乐。”他知道弟弟在上海生活的并不快乐,因为生活里除了保镖就是势力的老师和同学,弟弟年少纯真,他怎么忍心再让他在那样的贵族学校里生活。他会陪着弟弟,直到他长大。

少年并未说话,只是抽泣,是吗?回到这里,就会像小时候一样了吗?

风辰拍拍少年的背脊,“见到小然开心吗?”少年挂着泪珠的脸上不自觉的扬起一丝笑容,是啊,沐然和许澈哥,那是永远都不会因为自己身份变化而对自己的态度有所变化的人啊。点点头,“很开心,哥你不是早就知道我会和沐然一个班?”风辰淡淡笑了笑,“想给你一个惊喜罢了。”

风凝终于破涕为笑,伸手去环住哥哥的脖子,亲昵万分:“谢谢哥。”

(看完这段——其实糖还是很亲妈的对吧????凝!快点点头,不然再拍你……~(≧▽≦)/~啦啦啦)

然而这边一对不是亲哥俩的哥俩还在干着争执的事情。

许澈揪着少年套头衫的帽子朝教师办公楼走去,少年挣扎的想把帽子从许澈手里弄出来,叽歪的求饶:“澈哥哥!求求你松手啦,老头又不会管我翘课不翘课的事情,我这是打球!是锻炼身体嘛……老头他不会反对的,真的真的,他不会反对的……呜呜~~澈哥哥你饶了我嘛,你打死我也不能把我送老头手里啊……他很邪恶的,老头会拍死我的……呜呜澈哥哥你怎么这么恶毒……”

许澈气的乐了,听着少年一路疯言疯语的总之就是死活耍赖不肯去老头办公室,还不是拍了老头的巴掌和戒尺吗?许澈挑眉:“我恶毒吗?”他伸手去捏少年的小脸儿,然后捉住少年的手腕提速朝办公楼上拎。真正到了办公楼少年也不敢大吵大闹怕真的惹来了老头儿,撇撇嘴挣脱开许澈的束缚:“哼,许澈!你太不够义气了!”说完竟然一把推开老头办公室,十分大爷样儿的走进去。

许澈一看乐得笑了,也跟着走进去。

坐在办公室里的陆老头理所当然的一愣,这怎么回事儿啊?于是老头看着后进来的许澈,笑眯眯也不说话,只见许澈对着自己笑了笑,就过去拎沐然的帽子,然后把少年往里间小屋里推,轻声丢下一句话:“陆老师,借我用下里面房间。”陆天季点点头,表示随意,然后听见门被合上的声音,和沐然大声问:“澈哥哥你要干嘛……!!??”

陆天季双手搭在书桌上,听着里面的动静,心里不禁还是感到非常莫名其妙的,今天这两小哥俩在唱哪一出戏呢?嘴角轻勾起一抹笑容,随他们闹去吧,这样年少放纵的日子一个人能有多少呢?

陆老头办公室里的里间里,许澈把少年按在小沙发上就开始扯少年的裤子,少年顿时慌了啊,不知道许澈到底要做什么?总归是没有想过澈哥哥是要教训自己,少年于是疑惑了,也忘了挣扎,“澈哥哥你要干嘛……!!??”

许澈没工夫搭理少年,只把少年的裤子褪了下来,扬起巴掌在少年臀上落下,沐然呜叫了一声才反应过来,大声喊道:“唔?许澈!你是变态么?你干嘛脱我裤子……呜呜!”

啪啪又是两巴掌,嘶,痛啊!少年苦着脸,决定服软:“呜呜,澈哥哥,你不要这样子嘛,你怎么好的不学光学老头那些暴力手段!这样是不会收服人心的知道吗?”

许澈听的不免觉得好笑,扬起手又往少年的臀上落巴掌,左右对称,一边一下。少年倒是不觉得有多疼,只是第一次被澈哥哥这么没脸的揍总觉得有些面子上挂不住了,又无奈挣脱不开许澈按住自己的手,只能尽最大能力喊:“陆老师!陆老师……救~啊……呜呜,你就这么看着我被人虐待嘛?……陆老师……救命救命啊~~~~~~~~~~~”

坐在外间的男子一阵颤抖,咦,要是不知道还很真以为这小孩儿给打的多惨呢。外间的男子没理会,可是少年坚持不懈的大叫还是很令人心烦的,坐了三秒钟,男子还是推开小间的门走进去,就见许澈恨不得捂着耳朵躲到一边去了,可还是咬着牙坚持拍着沐然。只可惜,陆老头看了看,啧啧,连个巴掌印儿都没留下嘛,澈儿修行不够啊。

老头示意许澈让开,看着小少年沐然还捂着耳朵叫的欢快,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进来这一个事实,老头顿时有些泄气,真是,叫救命也这么没诚意。毫不留情的扬起巴掌,狠狠落了两下。

“啊……呜呜~~”感觉到巴掌的力度和刚刚明显不是一个等级,沐然才后知后觉的醒悟过来,慌忙捂住自己受到巴掌虐待的小臀,然后实行装可怜战略:“呜呜,老头,你看你看,许澈他虐待我!”然后不顾裤子还挂在大腿上就跳到老头怀里,就差没有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了。

老头叹口气,眼中含着无奈的看了看一向器重的孩子许澈,一边把少年的裤子提起来,揉揉少年的脑袋:“打完闹完了,总得给我解释解释今儿是怎么一回事吧?”见老头的语气放软,少年不等许澈开口,就咬着小唇委屈的认错,“老师,都是小然不好,不该不去上美术课。”避重就轻,老头怎么又不知道,再听许澈带着有些责怪的口气说出今天的事情,老头更加无奈的叹气。揉揉坐在怀里还是委屈的不行的少年:“澈儿脾气这么好,都气了要揍你,你倒还委屈呢。”

沐然揉揉自己的眼睛,嘟着嘴巴:“对不起,澈哥哥,可是,可是老头,你看他现在出现在你办公室不也是逃课么!你怎么不揍他!”许澈无奈,咬着牙上去恨不得把少年从陆老头子的怀里扯出来再给上几巴掌,这个小孩儿,嘴巴怎么就这么厉害!

倒是陆老头很理解的拍了少年两下,“乱说话,就是不怕打是吗?”

沐然扬起脸,分外脸红的道:“老头呜呜就是你,你看澈哥哥也跟着你学会打人了!打人不是好习惯!澈哥哥你要改!呜哇,我都十四岁了十四岁了!!”

许澈很冷的笑了笑,换一个话题逼问:“小然,你最近好像和你那副部长走的很近啊!还说你怎么突然会这么要面子了,说,到底有什么瞒着的?”沐然“呀”的一声突然语塞,偷偷瞄着正盯着自己的许澈和老头,结结巴巴的解释:“喂澈哥哥你说话要有证据好不好!你这样是诽谤!嗯,诽谤!你可不要乱说啊……唔……”小少年这明显是越解释越慌乱,尤其是发现老头似乎也对这个问题非常感兴趣的时候,顿时脸红语塞:“你、你们……不要那么样子看着我好不好……八卦!真八卦……”

真是讨厌极了,少年红着脸想。

眼眸溜溜的转了转,发现这师徒两个人怎么还是那么好奇的表情望着自己!于是小少年急了啊,“你们真的想知道?我提醒一下啊,好奇心可是会害死猫的!”只见许澈一脸无所谓的点点头,“没事儿,咱这里没猫。”

老头也伸手揉揉少年的脸颊:“嘿,真是难得啊,咱们小然也有这么害羞的时候啊!澈儿,不用问了,这事儿多明显啊!肯定是给人家女孩儿拒绝了嘛!”

少年沐然顿时浑身一个激灵,“谁说的!她明明是答应我了嘛!!”

话一出口,少年就后悔了,呜呜~~~~(>_<)~~~~ ,跟两个妖怪一起说话,这两个人明摆着是组队坑我吗。然后放软声音,扯扯老头儿的袖子,“呜呜,老头儿,你可不能拆散我们啊,我和妍妍可是真心相爱啊,你怎么能现在既要棒打鸳鸯呢,你知道么,人家说宁劝和不劝分啊,放人一马胜造七级浮屠啊……老头你就放过我吧,我知道我错了还不行吗……”

陆天季当时也乐了,这小少年还真心相爱,还宁劝和不劝分,还把人家释迦摩尼的话给篡改了,用得着吗?抚了抚少年的脑袋,“好了好了!我才懒得管你那些破事儿呢,我只要你成绩不许掉,不许惹是生非就够了,听见没?”

少年顿时星星眼,“呜哇老头你真是太善解人意了,老头我爱你……”

肉麻的话弄得陆老头儿一阵胆寒,这小家伙到底跟谁学了这么多不着调的东西啊。

(沐然举手:我是跟邪恶的糖妈学的!糖妈很YD的……

某糖:扶眼镜飘过……啧啧,小然乖乖儿子啊……………………………

某然:呜哇,糖妈你是亲妈中的亲妈,CJ中的CJ啊…………

某糖:抚摸乖儿子脑袋,真乖的孩子啊……飘走…………)

陆老头和许澈对视笑了笑,在少年脑袋上拍了拍,“行啊,为了小女朋友什么话都说的出口,啧啧,澈儿,看看小然呐!一点也不像我陆天季的学生嘛!”许澈还未开口,少年便先脸红了,“喂喂,你们不要乱说好不好嘛!!!•~~囧”

于是中午放学之后,可怜的被压迫的孩子沐然只好委委屈屈的十分不好意思的将漂亮的少女约出来带去麦当劳,和许澈还有陆风辰陆风凝两兄弟一起吃午饭。本来想好好的和少女独处培养感情的小少年万分可怜的叼着习惯和可乐,头痛的被许澈和陆家兄弟调侃。

漂亮的少女睁着大眼睛低着头看着餐桌上贴着的广告,脸色微红也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少女本是以为只和少年吃饭的,谁知道到了地方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小男朋友也是被压迫的对象,少女颇有些尴尬和害羞的感觉,也只是喝着可乐不说话。

然见着有些心疼,又瞬间恼怒,指着对面坐着的三个嘴巴不饶人的该死的家伙,“你、你还有你,全都给我闭嘴!”

陆风凝“噗”一声,可乐尽数喷出,毫不客气的乐抽了。

沐然恼火,恼羞成怒了:“啧啧,风凝,听说早上谁趴车里叫的很凄惨啊……”

陆风凝也恼火了,“啧啧啧啧,听说谁在办公室里被人……扒了……呜呜……”风凝的嘴巴被沐然捂住,耳边是恶狠狠的警告:“敢让妍妍知道这事儿你就死定了!!听见没!”

陆风凝点点头,唔一声,“嗯,秦雨妍,我跟你说啊,沐然小时候最喜欢敢的事情就是欺负女同学了,非欺负到人家哭鼻子不可……啊呜呜……沐然把你脏手拿开……唔……所以雨妍,你一定要注意了,……唔……要是…然…他敢欺负你……唔随便找我们谁都能帮你揍他!!”一句话终于讲完了,没有阻止成功的少年万分愤恨的在风凝背上拍一巴掌,“可恶!”

好在少女轻轻笑了笑,“不会的,我相信然不是那样的人。”

风凝顿时泄气,唔,虽然是编排沐然的,但呜呜……没面子。

沐然万分得意的笑,毫不掩饰的“就是嘛!妍妍才不是和你们一样的人呢!”

许澈和风辰都笑“什么样的人?”

沐然气愤的吼“禽兽!”

(十一)学会珍惜

其实,这样的日子若是就如此过下去,也未尝不够平凡。

只是,日子不会就这么平平安安下去。

那一学年的春末夏初的四月,许澈参加了圣言学院的招生考试,被提前录取。

那一学年的炎热盛夏的六月,陆家兄弟再次因为陆氏的关系里回到上海。

那一学年期末考试过后七月,沐然的父母正式去民政局登记离婚。

那一学年的最后的金秋八月,秦雨妍哭着告诉沐然她的父母已经去了美国。

沐然觉得压抑到不可思议,不论是高兴的事情也好,不高兴的事情也好,他即将面对的,似乎都是分离。

澈哥哥去了圣言,是好事儿,可为什么难过的想掉眼泪,圣言离市一中那么远,什么时候才能在午饭的空当看见一个总是干净清爽的哥哥出现在自己眼前,送上自己爱吃的炸鸡翅;风辰和风凝回去上海,也未尝不是什么好事儿,可是为什么送他们上车的时候那么心痛,什么时候才能再对风凝说你去偷苹果我来放风;对于爸爸妈妈,沐然实在没什么话好说了,他不知道为什么爸妈就这样毫无知觉的走到破碎的边缘,爸妈是什么时候开始总是吵架的,是什么时候开始都不回家了的,是什么时候开始装扮起来去见新的情人的,知道这些有什么用……那个家回不来了不是吗?雨妍也是,她的父母去了美国,也想让她也过去,那意味着什么,移民吗?再也不回来了是吗?妍妍还没有走,那么是不是以后,以后还是会走的……

沐然在开着嗖嗖冷气的房间里,望着自己和爸妈一起刷成蓝天的颜色的天花板,突然一阵恶心,起身跌跌撞撞的走去卫生间里,对着水池干呕。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这一切太突然了,不是吗?

哪儿有这么多分离都赶到一起去了,简直是一场噩梦。

沐然想着。胃里总是上下翻滚着,恶心的想吐。

手边的手机不停的叫着,铃声是一遍又一遍的Soledad,沐然苦笑,Soledad意为孤独孤寂,本来听这首歌不过是少年想装成熟,谁想过,自己也成了质问那一句Why did you live me soledad?的主人翁了呢?

脑子里混乱到不想再理会什么,在这个八月的尾巴里。

迷茫的坐在书桌前,看着那一堆尚未完成的暑假作业。

就是这样吗?已经是初二的暑假了,开学就是初三了,见不到澈哥哥,见不到风辰和风凝,见不到爸爸妈妈,还有妍妍和老头不是吗?沐然自欺欺人,翻开答案便开始抄。

不知为什么,抄着抄着眼睛竟然越来越模糊,不自觉的掉下泪来。

帮我抄作业答案的风凝,你在哪儿;陪我做作业的澈哥哥,你又在哪儿;在我做作业时喂我吃薯条的妍妍你在哪儿;做完作业给我糖吃的老头儿你又在哪里……

许澈和陆天季在小区门外狂打电话,结果是……对不起,请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对不起,请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对不起,请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少年的事情,这两个最亲近的人已然知晓。

今天本是返校活动的日子,每班的班长都要参与的。通常这种事情,小少年都是极乐于参加的,今儿居然没来,老头第一反应就是少年因为父母的事情躲在家里。

沐然家住的是高档小区,出入手续十分繁琐。警卫看着一老一小两个陌生的面孔,坚决不让进去。许澈无奈,只好掏出手机打小少年的电话,谁知道,无人接听,于是更加断定,少年定是心情不好,只求少年好好呆在家里,千万别乱跑出去。老头也急了,打了沐然父母的电话,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都不在本市,跟警卫说了半晌,警卫还生怕有什么企图一样的登记了两个人的身份,这才怀怀疑疑的放两人进去。

沐然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游离着去按开楼下防盗门的开关的,也不记得自己是怎样打开家的防盗门的。只记得,看见许澈和陆老头的那一刻,终于再也忍不住内心的痛苦,扑在两人身上哀声痛哭。

陆天季哪里讲过这般可怜模样的少年,总记得不论打的多重了,少年也只是委委屈屈的哭泣的小模样,总是不伤心的,看着这样哭的几乎昏厥的小孩儿,陆老头心疼万分,把少年就搂在怀里,怎么也不放开,柔声哄着,给少年擦着眼泪鼻涕,看少年抽噎。沐然这幅模样,把老头儿和许澈弄得心里一阵绞痛。

老头也算是受了沐然妈妈的嘱托,好说歹说的把小少年从家里接出去,住到老头那个不大却温暖和睦的家里去。少年抹抹眼泪,拎着箱子被陆天季半揽半抱在怀里跌跌撞撞的朝前走着,出门的时候,警卫又万分疑惑万分警惕的盘问一边。是啊,两个陌生人忽然有些像诱骗小孩儿一样,把一个眼圈通红的撇着嘴似乎不情不愿的少年带走,警卫狐疑半天,还是在小少年的解释下才放走几个人。

再次做到陆老头家的沙发上,吃着鲜嫩的李子的时候,沐然觉得嘴巴里酸的有些缓不过味道来,酸涩,漫开,酸到牙疼,似乎连口水都要流出来,酸的舌头动弹不得,却只想一口一口的咬下去,咀嚼最酸的李子皮,咬着留着酸味果汁的果肉。

沐然想哭,不知道为什么,哭了那么久之后还是想哭。

因为曾经陪自己出去郊游的爸爸妈妈分开了吗?

因为曾经陪自己做竞赛题目的澈哥哥已经去圣言了吗?

…………

到底是为什么,沐然质问自己,你就这么害怕分离吗?

夜里,老头看着眼角尚有泪痕的孩子累到睡着。

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轻轻抚摸着少年的额角,这么聪明的孩子,这么可爱又调皮的孩子,这么讨人喜欢的孩子,经过这一次的事情,他还会,还会像以前一样活泼开朗毫无顾忌的站在阳光底下大笑吗?

老头的担心不是毫无根据的,小少年埋头狂睡了两天之后,花了整整一天一夜的时间把未完成的暑假作业补完,直接导致少年第二天顶着个黑眼圈儿昏昏沉沉的来学校报道,老头看在眼里是又心疼又生气,这小孩儿!这番失意落寞的样子,怎么叫人不生气,可是少年经历的事情,在他这个年纪看来,是那么难以承受,又怎么能怪他。

报道的第一天除了交上暑假作业就是发新书,沐然身为班长自然还是能打理的井井有条的,老头还是满意的笑了笑,揉揉少年的脑袋:“发完书就让大家放学吧,我去开会了。”少年无精打采的点点头。

然而,令老头吃惊的是,下午少年敲开书房的门:“老师,我不想当班长了。”

陆老头挑了挑眉,知道沐然并不是对权力感兴趣的小孩,但是当初选他做班长的时候少年可以同意了的,不知道为什么又反悔啊,“原因。”

少年垂下头,轻轻咬唇,看不见面上的表情,只能看见额上闲散的落发轻轻晃动着,挡住了含着不舍含着委屈含着期待的眼神,少年终究轻声说了一句:“只是……不想再当了。”

陆天季有些气少年的低迷,伤心的事儿谁都会有,伤心过后的低迷谁都能理解,只是……像少年这样无理由的退缩,究竟该归类于伤心后的迷茫,还是来自自身的放纵和自弃。陆老头态度强硬了起来“那就是没有理由了?”

少年不语,沉默便是默认,陆天季站起身,把书桌拍的一声巨响,声音大的连已经准备好承受老头怒气的少年都吓的抖了两下,以为老头儿会一巴掌抽过来,谁知道,陆天季扬着的手怎么也落不下去,咬牙气道:“在书房站着,你自己想好!”说完就准备出去。

一直默不作声的少年突然转身拦住陆天季,“陆老师!你凭什么就一定要让我做班长,你那时候不是说,要是我不喜欢当了,随时都可以跟你说吗?你要说话不算话吗?”这样不敬的质问,是从来没有过的。以往的没大没小都是开玩笑,可以一笑而过,这样认真的质问,少年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自己一向那么尊敬老头儿的啊。

陆天季没有生气,却用着痛心疾首的语气:“小然,你问问你自己,你所谓的不想,到底是什么原因。你是真的不想,还是逃避!”少年抿抿嘴巴:“是真不想了……”

陆老头扬起巴掌就落在少年的臀上,狠狠的,毫不怜惜的。

少年被狠烈的巴掌打了愣住了,但火辣辣的真实的痛感无不告诉自己,沐然,你真的把老头子惹生气了。生气了,生气了,还有人肯为自己生气,这样是不是太对不起老头儿了?

少年痛的咬唇,任由陆老头在已经火烧火燎的屁股上狠狠的落巴掌。眼泪很快给打出来,虽然隔了层裤子,但那样的钝痛却更加让人难以忍受,忍不住伸手去捂住身后,用含着泪水的眼睛去望着仍然怒气冲冲的老师,用最哀切的声音求饶:“陆老师~~对不起……是……唔是小然的错……陆老师,是我逃避,我再不逃避了……老师别打了好不好,疼,真的好疼……”

陆天季假装看不见那委屈哀切的眼眸,继续狠狠落着巴掌,不顾少年的躲闪,呵斥:“再敢躲一次看看!”老头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沐然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当老头真的认为自己错的离谱的时候,是绝不会几个巴掌就饶过自己的。巴掌狠狠的打,丝毫不手软。

沐然痛的哭,大声哭叫,却怎么也逃不过狠心教训自己的老头的巴掌。

最后痛的躲在角落里,无论如何也不出来,抽噎着大喊:“陆老师你别打了……我知道错了嘛!”

陆天季眼神终于放软下来,“快点出来,不打你了,快点上药!”

少年这才敢从书柜和墙体之间的角落里爬出来。

动一下,屁股就痛的让人想死,不知道老头原来这么厉害。

陆老头并不温柔的捉住少年,打横抱起来。少年痛的缩在老头的怀里,这里是最温暖的地方,少年低声的叫着“陆老师,陆老师。”仿佛只是为了寻求一个安全的怀抱。陆老头一直把少年揽在怀里,并不轻柔的上药,看着那被拍成深深的红色的小臀,心痛又疼惜。“记住,男人有什么事,不论多苦多累,无论后果是什么,都要自己去抗,自己去做,永远不要逃避。逃避,只是一个懦夫。”

这一句话少年到多少年后也一直记得,那是老头第一次,告诉他男人应该做什么。其实很多时候,在老头眼里,他都只是一个小孩儿罢了,那次老头用着严肃的声音的告诫,真的只是一生一次吧。

当然,沐然还是班长,还是陆老头最器重的学生。

只是初三的一年里,沐然和秦雨妍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在市一中里传的沸沸扬扬。少年不再顾忌的,每天放学,去六班门口等漂亮的女孩儿放学,给漂亮的女孩儿一个大过脑袋的波板糖,看少女满足的勾起嘴角,送少女回家。

每次走到少女家的楼下,沐然都会轻轻的搂住少女纤细的腰,在楼道里轻轻的吻少女的额头,吻少女的眼睛,最后,吻在少女的小唇上。看脸红了的少女慢慢上楼,忍不住嘱咐一句“妍妍,自己一个人,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少女打开门,轻声回应:“然,你也是。”

早恋这种事情在学校里影响并不好,尤其是都传到老师的耳朵里。

陆天季对自家少年的行为颇有些无奈的意味,这小孩,经过一次失去一次分离,知道眼前的才是最好的,他,是想珍惜和小女朋友在一起的最快乐的时光吧。

少年和少女似乎都铁了心似的对老师们的谈话无动于衷。

没有父母在身边的少年和少女虽然有些过分,但毕竟成绩漂亮。

这件事情不了了之,但总能看见市一中放学之后,有一对小小的恋人,在微暗的天色下行走。

一直到,沐然考上圣言,秦雨妍直升市一中高中部。

(十二)暑假晚归

沐然自从考上圣言,就已经不怎么去市一中了。

提前被圣言录取的学生通常会在其他学生还忙着中考的时候去圣言旁听,或者去圣言的学院里参加预备高一生的学习。从开始在圣言上预备高一课程的时候,沐然就从爸妈留给他的那套房子里搬了出来。许澈因为父母也不常在本地,留空了家里的房子,在离圣言只有几百米的地方租了一套小公寓,独自生活。沐然考上圣言,就欢欢喜喜的搬去许澈的小公寓里住下了。

其实高一预备课程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不过是在五月份天气并不是非常炎热的时候提前军训,然后上了一个月左右的初三提高课程罢了。沐然还是有充分的时间去陪小女友。

秦雨妍也在沐然考上圣言的同时,确认了直升高中的名额。为什么不上圣言而是留校,也是秦雨妍的选择,市一中高中部的文科实验班也是全省有名的,主攻方向是英语的少女留校其实是最好的选择。知道消息的沐然只是轻轻吻了吻少女的眼眸,什么话也没说。

初三升高一的夏天是最为清闲的,没有作业,没有家长,没有烦心事儿。

少年总是有充足的时间和充足的点子到处乱玩。

每天晚上在散去一天的暑气之后,陪妍妍美女散步是必修课程。

一年多过去,少年和少女个子都长高了,少年长相更加帅气,少女则长的更有女生特有的气质,长发在沐然的建议下披了下来,每每站在跨江的大桥上的时候总会被风吹拂起来,沐然看着那副场景,总是觉得分外美好。

夜风静静的吹起的时候,沐然挽着少女走过长长的跨江大桥,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看看时间才恍然醒悟,原来都快十点了,难怪呢,难怪许澈已经开始打电话催自己回去了呢。自从分别将近一年时间之后,沐然不再是那个跟在许澈身后叫澈哥哥的小少年了,取而代之的,是直呼许澈的名字,有些不耐烦的接起电话“喂?澈,你比总是打电话催我回去好不好,很烦哎~!”电话那边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只惹的沐然越发心烦起来,干脆直接拔掉手机电板,让手机闭嘴。

沐然有些不满的想,许澈真是越来越管闲事儿了,晚点回去又招惹他什么了。沐然颇有意见的原因当然源自于搬进许澈家里的那个不平等条约,一,假期晚上不可以超过十点回去,二,大部分事情要听许澈的,其中大部分由许澈决定。沐然很不爽,这这这根本就是强权嘛!

更何况,每天晚上和妍妍在一起,妍妍又是一个女生,独自住着,当然不放心妍妍的安全啦,每每晚上和妍妍一起散步一起玩玩之后送妍妍回家,然后再转头打车去几公里外的公寓,怎么可能不超过十点钟嘛!

可是许澈不管这些,第一次晚归只是被狠狠的瞪了两眼,第二次挨了二十巴掌,第三次居然拿出绘图的塑料尺抽了二十下…………唔!沐然那个郁闷啊,怎么以前和许澈待在一起的时候没见许澈这么爱管闲事儿呢!真是,爱教训人这个坏习惯肯定是跟老头儿那里学来的!

妍妍轻轻扯了扯沐然的胳膊:“早点儿回去吧,不用送我的了,不然他不会担心吗?”只见沐然轻轻摇了摇脑袋,“没事儿的,这么晚了,不送你回去他才担心呢!妍妍,你一个人住,要注意安全。”

沐然和秦雨妍沿着江岸边慢慢的走着,在微暗的灯光下互相挽着手臂,江岸边的柳条被风吹起,飘摇着二人的倒影印在江水之上,轻轻晃动着。走到临江的一处小区的楼下,沐然一如既往的拥住少女的身体,轻轻吻少女的脸颊,然后看着楼道里的灯一盏一盏的亮起,直到少女家的灯亮起,少女探出脑袋来挥挥手,才放心的离开。

打车回去公寓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小高层的电梯间还是灯火通明,但是平日里巡逻勤快的保安大叔似乎也开始打盹休息了,一路回来竟然没见到几个。沐然按下电梯的十二层按钮,电梯门缓缓合上的时候才掏出手机开机,一打开,竟然有五六条未读短信,均是来自同一发信人。

22:16 小然快点回来了,这么晚了不安全。

22:24 送妍妍回家了么?怎么还不回来??

22:36 臭小子,回来要你好看!快点回家!

22:42 回来之前做好心理准备!

22:56 ……我去找你了!

“咦?”沐然奇怪,现在是23点整,难不成许澈刚刚出去找我?

“叮……”疑惑间,十二层已经到了,电梯门打开。

沐然刚刚抬起脑袋,就感觉整个人被狠狠的拽了出来。就看见穿着短袖衬衫的许澈揪着自己的衣服,狠狠的瞪着自己。沐然顿时觉得一个激灵“澈……你你你怎么啊,要出去玩儿?”沐然装傻,可惜失败了,许澈拿过少年手里还握着的手机,短信界面还没有关掉呢,忽而一笑,“你当我是玩儿呢是吧?”

说完不由分说的把少年拽到门前,开门,推进去,关门,一气呵成。

沐然呵呵干笑,“澈,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呢,不是说我晚点回来的吗?你不用这么担心啦,我这么大了不会有什么事儿的。”许澈轻笑:“你回来的真是时候啊,正巧赶上我出去,成,今天咱们趁早算账吧。”

沐然愣住,“算账?”其实心里已经开始冒鸡皮疙瘩了,不是吧,这么悲剧,又要挨揍了??许澈再笑了笑,“去洗洗吧,等会直接可以趴床上睡了。”沐然苦着脸,一起怎么没觉得许澈这么不好惹过,以前的许澈可是大好人一个啊,怎么进圣言一年就变的这么凶了= =|||

看着沐然乖乖的去洗澡,许澈倒是松了一口气的,这小孩儿,总是让人担心。沐然父母都不管他,老头想担心他又顾及不过来那么多事儿,其实许澈也是希望沐然和自己一起住的,既离学校近上学方便,又可以照顾好沐然。只是这个少年还是和以前一样,调皮、耍小聪明。

从前站在和少年一样的立场上不觉得少年的那些行为有多么不对或者多么不顾后果,而今天,和少年一起生活了有三四个月的许澈是清楚的,站在照顾少年的角度上,其实少年很多事情还是太小孩子气太不懂事儿的。

只是有些事情怎么教训也不管用,尤其是要求少年十点之前回家这件事儿。

沐然很快拿着大浴巾擦着头发出来了,有些怯怯的看着许澈。不能说怕这个家伙,但也不能说不怕,许澈是说到做到的,不会因为拼命求饶就放过自己,但自己都这么大了,十六岁了,总不能还像对付老头那招一样对付许澈吧?再说了,不就挨几下打吗?还真不至于装哭求饶吧。

许澈好看的眉微微挑起“你看样子还不累吗?”

“没有啊……我很累了……”沐然知道自己惹火了许澈,连忙讨巧。只是时机不对,许澈蹙眉,“不累你还这么晚回来!要说多少遍你才肯听,这么晚了,在外面你和妍妍两个人要是遇到事情怎么办!还把手机关了是吧?遇到什么事情你若是想打电话都来不及!”

沐然一愣,是没想过,因为赌气把手机关掉,若是真遇到什么事情,他和妍妍如何自保。可是,沐然嘟起嘴巴又辩解“可是我学过跆拳道嘛,妍妍也学过防身术的。”

空气像忽然凝结了一样,气氛顿时冷的吓人。

沐然悄悄抬起眼睛去看着许澈,忽然被吓到似的一哆嗦,许澈的眉蹙的很紧,冷冷的看着自己,沐然小小的唔了一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更不知道哪里惹到许澈了。

许澈转身,拿了那把透明结实的绘图的尺子,二话不说把沐然拽房间。

沐然被扔在大大的床上,可是心里却是恐惧极了,总感觉,今天似乎把许澈惹的很火了。只稍稍愣住片刻的功夫,许澈已经把沐然的裤子褪了下来,少年捂住自己的屁股,狠狠的摇头,“唔~~澈、你别这样……”

许澈顿时火大起来,扬起尺子狠狠砸在少年捂着臀部的手上。“啊呜~~”少年惨叫一声,尺子砸在骨节上,痛的让人忍耐不住。腰际被死死的按住,趴在床上根本动弹不得,只听破风的呜呜几声,凌厉的尺子就砸在左边臀上。这次甚至连数目都没有说好,许澈只管狠狠的朝少年臀上落尺子。

绘图的塑料尺抽人其实是极疼的,一带起来就是一道深红的印子,而且许澈揍人很讲究效率,决不做无用功,抽一下就要货真价实的疼一下,抽的速度又快,只看见落了十几下的时候,被按住的少年已经忍不住扭动起来,企图躲避那噩梦般的疼痛。

少年求饶般的叫嚷“澈、澈你别打了,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

许澈又狠狠落了三下,满意的看着少年两瓣臀肉上浮出均匀对称的红色尺子印儿,才呵斥一般的质问:“你说说,你都错哪儿了!”

少年呜咽两下,“不该这么晚回来……”

“啪啪!!”又是两下,毫不留情的落在少年左边臀上,少年顿时痛的颤抖一下,只听见训斥“这是第几次!哪次都跟我喊着知道错了,哪次又改过了!”

少年语塞。

“还有呢?”许澈又问。

“唔?还有?还有什么……”一瞬间,大脑没跟上节奏的少年有些迷茫,还有什么东西啊?“啊~~”一声惨叫,臀上火辣辣的痛立刻传来,沐然都能感觉得到,尺子狠狠抽下,落在臀上压出一道白色的印儿,然后被弹起,接着那道印子便泛出红色,狠狠的让自己疼个够本!

许澈看少年臀上的深红色不免有些心疼,只想着不知道少年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过来,又不忍再看少年挨打痛叫,还是劝道“小然,你别怪我总管你这些事儿。你和妍妍是学过防身的招数,可是那又怎么样!你真的遇到过那些抢劫的人嘛?你在课上和教练学的,不过是理论,你要是真的碰上事儿了,你敢说你真的能打过他们吗?你的拳脚再厉害,厉害的过刀吗?”沐然顿时一愣,自己确实从未想过,原来,这样真的有这么危险。

其实他自己倒没什么关系,但是,若是妍妍受到什么伤害,他是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的啊!少年想着少女本就是一个人孤零零为自己才留在这里的,若是,若是再让妍妍受伤,他于心何忍!

臀上接连着又挨了十来下,都是十分的力道落在臀峰上,少年痛的冷汗都出来了,只是想到妍妍想到自己,求饶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眼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留了出来,甚至连沐然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是抱歉,还是疼痛。

许澈知道少年心中已经明白,只落了几下便停住了。少年的臀峰微微肿了起来,这顿打虽然重了些,但是并不会造成什么伤害。许澈颇有些心疼少年,看着少年脸上竟然挂着泪水,更是心疼不已。这小孩儿,很久都没有哭过了……记得去年暑假之后,那次风波过去之后,就再没见过沐然哭过。是不是痛的狠了?

许澈担心的揉揉少年的脑袋,“小然?痛的紧吗?”

见少年也没有动静,不知道是疼的累了还是不好意思呢,许澈轻轻拍拍少年的背部,去拿了药,回来在少年身旁坐下。手指灵巧的勾出白色的药,是活血化瘀的,轻轻涂抹在被抽成深红色的皮肤上,轻声安慰“小然,别哭了,要是还疼,就说出来。”

少年轻轻摇了摇头,用手抹去泪水,“澈,对不起,害你这么担心。”

许澈轻轻笑了笑,“你明白就好,早点知道,还少挨几次打呢!”说到这里,少年被戳到痛处一般的唧唧歪歪起来,“唔!你、你都跟陆老头学坏了,怎么动不动就动手,你少揍我几次会死吗?”

“住我这儿就要受我管着,你要不高兴回你自己家里住着去!”许澈笑骂。

少年撇撇嘴巴,不再说话了。

许澈收拾好,轻轻给少年盖上薄薄的空调被,把房里空调的温度又调的高了一些,轻轻揉揉少年的脑袋,才关上门走出去。

(十三)唇枪舌战

沐然把脑袋微微动了动,伸手轻轻抚了抚身后还有些肿痛的皮肤,不禁轻轻嘶出声音来。有些不满的嘟着嘴巴,叹气,“许澈这家伙这一年怎么变了这么多啊!”不论是性格还是说话的感觉,都从从前那个不紧不慢不关我事儿的少年变成了说一是一说二是二责任感更强的人了。

大家都变了吧,沐然轻轻的想着,揉揉还痛的地方,不自觉地轻轻咬了咬唇,实际上,无论是陆老头儿还是许澈,都是心疼自己为自己好才会这样揍自己的吧,哪里像爸爸妈妈,不声不响的就这么分开。

沐然慢慢睡着,罢了,别去想这么多东西了吧。

早晨是被敲门的声音弄醒的,唔?是自己房间的门在响呢?怎么回事儿?

于是懒得爬起来,大声喊:“唔?谁啊?”

门那边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小然?还没起来吗?那我过会儿再进来啦!”

“咦?唔!宝姐?!”沐然哇哇一声叫,赶紧跳起来把睡衣穿好,揉揉眼睛顶着乱蓬蓬的头发,打开自己卧室的门,看着一个穿着光鲜亮丽的二十来岁的女人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宝姐今天这么早来啊?”

女人戳戳沐然的脑袋,“还早呢!都快十点了,澈澈早就走了。”

沐然“咦?”了一声,“奇怪啦,澈昨天没说他今天早上有事情嘛。”

女人笑了笑,“谁知道呢,不然今天怎么打电话让我中午过来给你做饭。顺便明天有事儿,今天帮你们把脏衣服臭袜子都洗掉!”

沐然也跟着讪笑了笑,“宝姐,我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保姆。”

(此处的保姆姐姐由宝姐客串,大家鼓掌O(∩_∩)O~

其实宝姐呢,就是每隔三四天来打扫一次卫生,来洗洗衣服做做饭,给少年们调剂一下口味的。事实上,宝姐来呢,是为了揩澈澈和小然的油的!

宝姐:……死糖!你表说出来……毁我一世英名!

某糖:……好吧,我知道你只是偷偷的想,暂时帮你瞒着好了。

澈澈:早知道我就不雇佣她了!

小然:我早就奇怪为什么许澈会雇佣这么一个奇怪的保姆了!

宝姐:我怒!我我我我我怎么了我!难道你们俩个帅是我的错吗?

澈&然:看着这句话的份儿上放过你吧……)

于是,沐然洗洗脸刷刷牙,坐在沙发上懒懒的一边看着电视儿一边吃着许澈早就放在桌上的早餐。留着汤汁儿的小笼包是沐然最喜欢的早点,然后喝一杯原位酸牛奶,看着电视里放着的假期档的《百变小樱魔术卡》,沐然不禁在心里大叫,真是无聊至极啊。

宝姐还是一副勤劳的模样儿忙着收拾少年乱丢乱弃之后惨不忍睹的房间,一边捡起来丢在地上的漫画书一边啧啧啧的把少年乱丢在床边的短袖衬衫收到洗衣袋里,还是人不住说少年两句“啧啧,真乱啊,小然你和澈澈简直没得比嘛!”

沐然心里还惦记着许澈最近管的事情越来越多呢,于是相当不满的回一句,“宝姐!你你你要是都像许澈自己把房间收拾那么干净,还请来做什么的。”宝姐给气的白眼一翻儿,“你这个小孩儿,怎么不讲道理呢!”

沐然气哼哼的回嘴:“本来就是,你当保姆就要有责任心一点儿嘛!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呢!你行不行我让许澈辞掉你!”宝姐给沐然的嘴巴说的也气了起来,“不就是说了你两句么!用得着这么歹毒吗?哎?小然你不会是又给澈澈揍了脾气不好吧?”

沐然当时就囧了,心里不禁暗暗和许澈置气,你怎么什么都让人家知道!!心里唧唧歪歪的,总是就是不好意思起来,于是孩子气的对宝姐这个知情人更加不客气了,“我才懒得和你这样的女人一般计较呢!喂喂,我说宝姐,你手脚麻利点,那边地上几张废纸怎么还不扔掉?啧啧,还有,那个破糖果纸不知道丢掉吗?你这个人呐,怎么一点责任心儿都没有,亏的许澈还会雇你,要是我早就把你开除了!哼!╭(╯^╰)╮”

宝姐翻翻白眼,这个小孩儿,一张破嘴能气死人了!握紧了手中的扫把,也毫不客气的回到:“你还好意思说你,自己桌子乱成一团,帮你就丢了几张纸,非喊死喊活的跟我吵,又是什么我把你的什么重要卷子丢了!还非逼我去扒垃圾桶给你找那东西,完了呢?什么都没有!呐!还有那糖果纸,上次谁说的要收集一百张送给人家小女孩儿做礼物的?你个小没良心的,存心整我呢?信不信你再这么闹腾我告诉澈澈去,看澈澈怎么教训你,叫你嚣张呐!”

给噎的无话可说的沐然顿时恼羞成怒,看着宝姐一个人抓着扫把唧唧歪歪又想到许澈的强权心里便不痛快,“喂,那又怎么样啊,我是在培养你对这个职业的熟练性和热情!你懂不懂啊,大宝姐!哦哦哦哦,不对,我们有很严重的代沟,应该是大宝阿姨,不,大宝大妈,是大宝奶奶!哈哈哈哈,你告诉许澈去吧,去吧去吧,我才不怕呢……啦啦啦~(≧▽≦)/~啦啦啦”

宝姐什么都能忍,唯独忍不了少年这张气死人不偿命的嘴巴!于是抄了扫把就要朝沐然身上砸去,沐然很有乐趣的跳开,然后笑眯眯的“白痴大宝!说你两句就这么生气啊,真是没意思。”宝姐也不管少年说什么了,抓着扫把追着少年在客厅里到处乱跑,少年跳上沙发,乐呵呵的叉腰站着“噜啦啦噜啦啦噜啦嘿~~”宝姐一个扫把杆子甩过去,少年又跳下沙发踩了拖鞋跳上靠近门口的一个脚凳上,看着叉腰站在下面瞪着自己的宝姐顿时觉得非常有成就感,于是一脸骄傲“你也用大宝啊?大宝SOD蜜,大宝,天天见!!哈哈,宝姐你的名字太有意思了O(∩_∩)O~”

少年颓自幸灾乐祸的嘲弄着,没注意到宝姐的神情已经变化了,少年依旧乐呵呵的嘲弄:“大宝奶奶,怎么不说话了?哑巴了啊?”

背对着门口的少年只听见一声呵斥:“沐然,你在干什么呢!”

少年双腿一软,差点从面积不大的脚凳上掉下来,怯生生的回头,“哎?澈,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许澈上上下下打量着还站在高处的少年一番,然后看了看愣在一旁的宝姐,不禁蹙眉训道:“你怎么回事儿呢,爬怎么高干什么,还不快点下来!还有,刚怎么和宝姐说话的,你还知不知道什么叫礼貌?”

沐然顿时小脸垮了下来,得意的笑容已经不复存在,连忙趁着许澈换鞋之际给宝姐拼了命的丢眼色,宝姐会意的挤挤眼睛,帮少年解围:“澈澈!也没什么,你别这么凶小然,他好心帮我打扫卫生呢,我嫌他笨手笨脚的,打发他到凳子上呆着去!”沐然立即换上笑脸附和“是啊是啊,我这不是跟宝姐闹着玩儿吗?”

心里却是万分感谢宝姐没有跟许澈告状啊。其实宝姐还不至于为了和沐然闹着玩儿这点小事情就真的生气的,虽然小孩的嘴巴能气死人,但她一来很喜欢沐然这个活泼又调皮的少年,二来不至于真生气,三来也不希望一个好好的日子一个好好的少年因为这个挨骂。

许澈倒是有些疑惑的,“小然好心帮你打扫卫生?”其实怪不得许澈疑惑,只是我们沐然同学有太多的前科了,谁让他连自己的房间都不会收拾呢,要说他会好心帮宝姐打扫卫生?那还真的是有问题嗯。

这时候沐然才发觉有些不对,只是不知道怎么去圆这个谎言。宝姐轻轻笑了笑,故作没事儿一样:“澈澈没听出来我这是反话吗!他还不是跟我打赌赌输了,才不得不跟着打扫卫生的!只是小然太笨手笨脚,反而帮倒忙!”

这个解释倒还是说的过去的,许澈略略疑惑了一下,也没再说什么。

沐然偷偷朝着宝姐比了一个Thank you very much!的手势。

宝姐也比了一个没关系的手势!

许澈扬起手中的袋子“本来准备在外面吃的,但是临时改注意了。呐,才买的新鲜蘑菇,煮汤喝?”沐然一声欢呼,多少夹杂了蒙混过关又有喜欢吃的东西的喜悦,于是看看宝姐,两个人都是一笑。

许澈看看已经开始工作的电饭煲,开始准备煮汤,甚至好心的问道“宝姐!中午有事儿么,没事的话留下来一起吃饭吧?”宝姐却再沐然一再的强烈的示意下拒绝了“不用了,中午我去我姐姐家,不麻烦澈澈了。”然后轻轻戳了戳沐然的脑袋,小小声的道“臭小子,今天帮你这么多忙,你可得谢谢我啊!”沐然吐吐舌头笑了笑,“是是,谢谢宝姐,早知道你这么通情达理善解人意,我也就不欺负你了嘛!”宝姐哼了一声,却是笑道“澈澈在的话你就乖的和只猫一样,澈澈不在你就跟猴子一样,上蹿下跳的!以后再敢没良心,看我不告你的状吧!”

沐然推推宝姐,把手袋递给宝姐“好啦好啦,宝姐我知道你最好啦,只要你不告诉许澈我沐然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行了吧?快走吧啊~”宝姐笑笑,跟许澈打个招呼,走到门口,小声对沐然道:“若是澈澈又问起来,你就照着刚刚的说!听见没?别自己把自己露出去了,笨死了!”

沐然哎呀两声,“哪儿会再问呐!好啦,宝姐拜拜O(∩_∩)O~”

事实证明,宝姐的顾虑是没错的。

当鲜香的蘑菇汤和宫保鸡丁端上来之后,两个人坐在餐厅里悠闲的吃午餐的时候,许澈还是提了一个问题:“小然,你和宝姐到底怎么回事?挤眉弄眼的!不会是你们弄坏了什么东西吧?”

沐然顿时一紧张,立刻连坐姿也变得僵硬起来,许澈不由的抬起眼皮疑惑的看了看沐然,只听他解释道“哪有啊,你也知道宝姐的性格啦,和她打赌玩玩嘛,再说了,我哪儿敢瞒你什么事情呢,还不早挨尺子了。”

许澈不由的轻笑了笑,“我看你是皮又痒了吧!不过是问问罢了,紧张什么!”沐然听到这话不禁松了口气,呼,吓死人了,他还以为许澈已经知道什么了呢!望天,祈祷,希望即使许澈知道了也只是一笑而过吧。

许澈轻轻挑了挑眉,“没事最好!别忘了明天是返校活动的日子,别一睡着就和猪一样,怎么叫都不醒。”少年沐然一到放假的日子总是日夜颠倒,夜里玩到三四点钟,然后才肯钻到床上蒙头大睡,一觉睡过十二点,早餐中餐并一起吃那是常有的事情。许澈生活却是极有规律的,晚上不会超过十二点,早上不会迟于九点,因而有时候在家总会觉得沐然太过慵懒,不免会训上两句。

沐然自顾自的埋头吃了两筷子,也没像平日里一样反驳许澈的话。只感觉这日子过的太快了吧,明明好像昨日才刚刚放假,刚刚牵起妍妍的手去旅游,怎么明日竟然就是返校活动了?再过一个礼拜岂不是就要开学了?

于是生怕这样悠闲的时光过得太快似的,吃完饭就挥挥手,约了妍妍出去看电影。沐然和妍妍都是没有家长管束的,整天整天都甜腻腻的泡在一起,总觉得幸福时光过去的实在太快了,市一中的高中部又是要提前几天开学让新生军训的,妍妍难免就要比沐然早五六天开学。想着还有两天就不能再和少女一起吃刨冰一起看电影,少年心中又难过又不甘。

电影开播的时候,大灯关闭,秦雨妍和沐然两个人分享着一同爆米花。忽然,沐然轻声唤道“妍妍~”秦雨妍毫不犹豫的转头,不设防的被沐然吻住。青涩的少女面颊有些发烫,却待沐然吻够了,才害羞的摸了摸面颊“然,你怎么了?”

沐然望着银幕,“妍,以后,我们都要这样好好的……”

少女羞涩却勇敢的握住沐然的手,“只要你不放弃,我绝不会放弃的。”

沐然轻笑,“妍,我爱你。”

(十四)夏亦出场

第二日早晨的时候,许澈临出门还不放心叫了两声,“小然!早点起来,别忘了你们是九点去学校!”沐然嘟哝一般的“嗯嗯”两声,又陷入沉睡之中。许澈无奈的摇了摇头,将自己房间的闹钟拿了过来,定好在八点半,然后轻悄悄的关上门。

许澈是圣言宣传部的新任部长,这个暑假自然有些忙碌。

就比如,学校组织活动,真正的活动人员只需要九点到,而他们这些学生会的组织人员却是要提前在八点就要到校的。看着沐然睡着,自然不忍叫他起来,只让他再睡一会罢了。其实,许澈自己心里倒是有自己的打算的,本想着沐然是新一届正式的高一学生了,想早些带他来学校认识认识学生会的干部们肯定会多少有些好处的,只是,想想又作罢,经过初三那一年的变化,小然似乎已经对这样的东西失去兴趣了。

早上赶到学生会办公室的时候正好八点差二十分,抬手敲了敲会长办公室的门。里面有轻快的脚步声传来,门被打开,许澈稍稍挑眉看了看站在门口的人,身着清爽的淡色短款休闲衬衫和淡色长裤,仅是站在人前就觉得气质不同一般,许澈笑了笑,“今天怎么换风格了?”

门里的人嘴角淡淡一勾,留下简略的两个字,“他呢?”

许澈轻摇了摇头,“我看算了吧,等小然什么时候真正自己愿意了,再带他来见你吧。”门里的人稍稍低头沉思了一下,“这样也好,不过待会儿还是能见到他的。”许澈点了点头,挑眉道“夏亦,你就打算让我一直站在门口吗?”

夏亦略略一笑,将门打开到最大,“请进。”

都说圣言现任学生会会长是一大传奇人物,也不可置否。夏亦进圣言的时候就是以校第一的身份进入全校最好的班级,要说许澈考的也不差,当时排在第二十几名,但总分相较夏亦可差了不少。

圣言的招生考试考的偏而且怪,与应试教育虽然不是一个套路,但其中考察的又包含了不少应试的技巧,加之就结合了发散和创造性思维的题目,对于不少考试的学生来说是难上加难的。

每年十月左右是圣言学生会选拔新人的日子。一般来说,每年高一新生能在圣言的学生会中担当重要角色的寥寥无几,而夏亦却不同,许澈还记得当时竞选加入学生会的那日夏亦是如何站在学校礼堂的演讲台上,陈述着他规划的蓝天。夏亦被学生会高层选为学生会副会长,第二年,前任学生会会长升入高三,夏亦毫无悬念接任会长。

许澈不由的笑了笑,那日他是和夏亦一前一后走上演讲台的,夏亦如今是会长,他如今是宣传部部长,这到底是该不满于自己的不够努力,还是该彻底的佩服夏亦的能力?其实,说到底,许澈甘愿佩服夏亦,到不是因为成绩或是能力的缘故,而是夏亦有一个优点,那就是无论何时,冷静而且睿智。

关于沐然的事情,许澈也早早就和夏亦提过。

往日夏亦对那些不大不小的事儿是没兴趣关心的,但许澈提过,自然就记在心上了。两个人本是都商量好的了,这次返校活动机会难得,高一的每个班派来参加活动的学生也就三四个,若是让许澈带沐然早些过来,多认识认识学生会内部的学长们,对沐然以后竞选都是有好处的。

何况,圣言的学生会状况本就不同于原来的市一中。圣言是新兴的高中,制度与有着悠久历史的老资格重点中学市一中想比又不小的差异,仿西式的教育带给学生的是更多的自由和自主。甚至有些时候,一些事关学生利益的文件,学生会都可以插手提出异议。

圣言制度宽松,学生会每个月都弄出一点新花样儿来组织一次活动是常事儿。圣言的学生们也乐得参加,每个月都多少有一个两个周五的下午连课都不用上,参加各种各样的学生会里费尽心思折腾出来的活动,不失为一种放松。许澈原先对学生会抱着消极态度的眼光,也因此转变。

许澈到此时不免又叹口气,“我真不知道该那小然怎么办才好了。”因为沐然受过伤害,也不敢也不愿意再去让他做他不愿意的事情,所以,总试着让小然表现出对什么事情感兴趣,但一个暑假也过去了,除了每天见他和妍妍出门玩儿,就是窝在自己的小房间里玩玩电脑上上网,究竟该那他怎么办,连许澈自己都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先照顾好沐然的生活。

夏亦抿着一口浓咖啡,淡淡的道“他在圣言不过两个月,等到十月份那时候,再选择也不迟。今日我跟他说说话就是,也是,自从沐然住到你那儿去,总是不想让我去你那儿,是不是就是怕我看到的是他消极的样子?”

许澈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冰凉的矿泉水,顿了好半天,才点头回答:“他以前那么活泼伶俐的,现在虽然有时候笑着,但总让人感觉他很孤单。”只听夏亦带着些质疑班的询问:“澈,你可想过,你对沐然的定义究竟是什么?你是拿他当朋友,还是当铁哥们,或是,如兄弟一般?”

许澈被问的倒是一愣,对沐然的定义?他从来没想过。小然是他从小就认识的,中间分离又相遇,总的来说,还是小时候的朋友的成分居多吧,但是后来,和小然一起在陆老师那里学奥数的时候,只觉得他们之间的情分又进了一步似的,比朋友更好。而现在,小然和自己同住一个屋檐下,他认为帮着照顾小时候的朋友自然是无可争议的,只是……诚如夏亦所问的,他究竟在拿沐然当什么?

许澈蹙眉缓了一会儿,问道“亦,铁哥们和兄弟又有什么区别?”

不料夏亦竟然是挑眉轻笑了起来,捧着咖啡杯笑了起来,“这么说吧,打个不恰当的比方。铁哥们呢,就是你可以为他打架,他也可以为你打架,打完架之后你们还一起去喝酒庆祝的。那兄弟呢,就是你不许他打架,却可以为了他打架,打完之后,你还会怪他惹事。”

许澈听罢也笑了起来,“你这个比方真是现实,我懂了,我对小然,就像兄弟一样。”夏亦抿嘴轻笑“既然如此,你即使管他严了些,也是做兄长的对弟弟好,也又有什么不对呢?按你所说,沐然也是一个聪明的人,你再好言劝他,他怎么会不明白?”

许澈认真的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的确,夏亦的疏导,就是那么自然而然的,却是启迪深刻的。

时间过了八点,学生会的干部们已经到齐。夏亦满意的笑了笑,这才像一个干练的集体。原本暑假开始之前返校活动就已经准备好了的,分成两组,一部分负责去市中心街头做环保义务宣传,另一部分则负责到郊外的景区做一份环保调查。

许澈虽然是学生会宣传部部长,但在这个还未招收新的副会长的时候,他在会中地位等同于副会长。因此,许澈和夏亦各带一组,分头行动。大家先是盘点了几点可能遇到的问题,又和已经到达活动场地的人确认,布置完事情的时候已经八点四十了。

已经有陆陆续续高一的同学到了学校,学生会的老友们相聚一起聊聊暑假的生活,不知不觉人基本上到齐,时针也指向九这个数字。许澈不禁微微蹙眉,看了两组的同学已经上了车预备出发,沐然却还不见踪影,只是不论是打家中电话还是打沐然的手机,都是长长的等待之后等来“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许澈皱着眉,看着已经九点过五分了,整车儿的人都到齐了,就是沐然还没到!原本又是沐然分在去郊区的由夏亦带队的那一组,情况更是糟糕,全圣言有点头脑的人都知道,学生会会长最痛恨的就是迟到。

夏亦看着两辆已经准备好出发的车,伸手轻拍了拍许澈的肩膀,竟然好言劝起了许澈:“他在家里也不会出什么事儿,先去活动吧,你们到十二点自行结束就是,我会通知他们,下午的会议推迟到四点,不用担心。”

许澈微微叹了口气,冲夏亦点点头。两人分头上车,朝不同的方向出发。

市中心的步行街总是人来人往,即便是夏日炎炎也不会打消购物热情。选在步行街的中心广场上做环保宣传活动,虽然热了些,但也不失为一个良策。在社会大环境日益强调环保的今天,这样的活动得到了越来越多市民的关注。其实嘛,也是圣言做流动广告的最好时机。

穿着清爽的夏日校服的圣言高一学生总显得比其他学校更有生机和活力,身上批了红色的志愿者肩带,带着一顶太阳帽,用合理的措辞和得体的微笑向路过的市民讲解垃圾分类、讲解节能减排,圣言的这种学生公益活动很显然给市里留下了很好的印象,让市民也知道,新的学校新的理念,未必就不如老牌名校。这时候,站在阳光底下的少年们的心中,都总有一丝骄傲存在。

许澈作为负责人自然忙的焦头烂额,不仅要记录工作,还要组织人员拍照,最后有无法解决的问题还要出面解释,同时心里又多了一份对沐然的担心,难免撑过十二点的时候头竟然有些发晕。强撑着组织几个人把剩余的材料和宣传单收集起来,还要跑回学校一趟,又不忘通知下午的会议改到四点,并请其他几个学生会的干部们饿着肚子等晚上会长请客。几个人相视而笑,总算结束了一上午的活动。

好容易撑到回到学校,坐在打开着空调的会长办公室里猛灌几口凉水,才缓了口气出来。夏亦颇有些担忧的望了望坐在沙发上吹着凉气和着凉水的许澈,脸上又晒又热的有些泛着不正常的红色,不免微微蹙眉问道“不是中暑了吧?”

许澈仰头靠着沙发,颇有些无奈意味的,“你倒真是轻松,跑去郊外的风景区免费玩一趟,还绿荫环绕的……”夏亦见他没事儿,毫不客气的回到:“不知道是谁说郊外空气清新有利于促进学弟与学长之间的互动?你分明选错地方后悔了嘛。”许澈说的这里就不免生气,“这个沐然,我回去非收拾他不可!这么重要的活动居然说都不说一声就翘了!他……”

夏亦有些坏坏的笑了笑,“当初,是谁觉得去回收废旧电池丢脸,还跟我撒谎说生病在家?”那时候的旧事重新提起,许澈不免又气又笑起来,有些不太自然的解释:“怎么那些事儿你还记得!”

夏亦仰头,“怎么不记得,后来被罚的多惨……”许澈咬牙切齿“好了!亦!不就那么一次嘛,跑了三十圈儿还不够,你、你,你总之不可以对小然说……”许澈到底还是一起那个薄脸皮的优等生,这样不懂事儿任性被罚的记忆被人提起总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夏亦见许澈微微恼怒,也不再多说,“先回去还是先一起吃饭?”

许澈淡淡摇了摇头,“我先回去吧,这个小家伙八成还在睡着呢,也不知道昨天晚上又躲在自己房里玩到多晚。哎……”

夏亦站起身同许澈一道走出门,“你把他当弟弟看,多问问他,多关心他。他玩的晚了,你敲敲门提醒一下也是好的,他若是不听,你总得找个办法让他听吧?”许澈微微叹了口气,“是,回去好好和他说说。”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夏亦家的车已经停在那儿等着了,许澈毫不客气的蹭上去,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

也不知道这小家伙饿了没有,许澈暗自想到。

(十五)小然挨打

许澈打开门的时候,望见还是关着的沐然的房门,不由的有一种恼怒的感觉。只是也并未就此生气,推开房门,看见还裹着薄毯子睡的歪七扭八的少年,不禁有一丝无奈,奇怪了,明明给他定闹钟了嘛……

不提到闹钟还好,许澈立时发现一堆疑似闹钟残骸的东西静静的躺在地上,四分五裂,死状凄惨,许澈脑门上就差没掉下一滴汗珠来,顿时暴怒“这……唔!”这可是他盘算了好久才到手的玩意儿,没想到啊没想到,就给沐然用这么一早上,就惨遭横祸!

许澈用的东西都是经过细细挑选的,要么是自己的收藏品,要么是极其古怪的创意产品,类似于卡通闹钟之类的东西是不会被摆在他的床头的,那么,被沐然在昏迷中砸掉的闹钟,自然是许澈淘了又淘才弄回来的。

于是,原本就恼火沐然行为的许澈,看见自己心爱的玩意儿如此凄惨,顿时脸就垮了下来,只差没咬牙切齿的了“沐然!给我起来!”既然你让我的闹钟尸骨无存,我也不介意让你的屁股凄惨一点。

然而,被吼的少年,只是微微翻了翻身子,嘟哝了一句“烦人!”,便又沉沉睡去,没了声息。许澈挑挑眉,决定使用暴力却快捷的手段。对少年可没什么好客气的,许澈抬手便去扯搭在少年身上的薄毯,果然轻轻一扯,毯子便从少年轻轻团住的胳膊间滑了出来。沐然只穿了个睡裤短裤,虽是夏日,却也感到有些凉意了,十分不满的哼两声,将胳膊抱了抱竟然还没有醒来,许澈不免气的乐了。

伸手就将昏迷中的人拽起来,将沐然放趴在自己的腿上,正好早就想给他一个教训,不如趁着这一次一起算上。扬手在沐然臀上狠狠落下一巴掌,沐然被突如其来的疼痛激醒,猝不及防的痛叫:“嘶……疼!”

沐然此时还尚未完全清醒,还有些模模糊糊的搞不清状况,直到臀上又几下确切的痛传入大脑,才恍然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少年开始挣扎,嘴里还不忘记问问自己这么倒霉的原因,“澈,你你你一大早打我干什么?你手痒了也别找我出气好不好?”

许澈听了这话反而更气,看样子这小子压根还没反应过来是为什么挨揍的。于是扬起手掌又狠狠的落了两下,按着沐然企图挣扎的身子,停下来才问:“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么?”问罢不解气似的又狠狠落了几下,直打得沐然疼的挣扎起来,“啊啊澈我记得,今天不是返校活动的日子么?”

许澈褪掉沐然单薄的裤子,看见少年臀面上的红色颇有些心疼,但还是咬牙当了没看见,扬手就往一个地方烙巴掌印儿,“亏你还知道!那这是怎么回事?”

伏在许澈腿上痛得龇牙咧嘴的少年看见地上那些残片也愣住了,随后万分无辜的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许澈扬手就是狠狠的五巴掌,都括在一个地方,痛得少年惨兮兮的叫了一声,眼泪也不知不觉的掉下来,连连哀叫“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呜…澈你别打了好不好?”

给少年哭求的也有些心疼了,面上却还得硬下来,“早上明明给你定了闹钟,你到好了,睡过头了活动也没去,还把闹钟给我砸了!”其实许澈揍沐然也有另外的原因的,那就是原本想让少年和夏亦认识的计划泡汤了,不免让夏亦嘲笑他连个弟弟也管教不好,也更是着实气恼沐然近日来过于懒散的状态。

臀上又挨了两巴掌,沐然又羞又痛又莫名其妙,不免心里难受,喊叫起来:“许澈!你凭什么打我啊!闹钟坏了我赔给你还不行么,用的着这么不依不饶吗?…”接下来的话还没有叫出口,便被狠狠的两巴掌打断了,巴掌落得凌厉,直打得少年眼泪哗啦啦的流了下来,嘴里呜咽着“呜……疼……”

许澈是最见不得沐然掉眼泪的了,本是小小的哭就已经让他心疼不已,想着不如就放过少年,谁知道这个小孩儿这么气人!可又落几下看他实在忍不住痛呼的时候心也跟着疼了起来,许澈没有再落下让少年痛不欲生的巴掌,而是轻轻扯过少年的薄毯子将少年盖住,无奈的叹息“小然,我该拿你怎么办?马上又要开学了,你这个态度还象话么?”少年已经呜咽不止,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把单薄的身子微微的又缩了缩。

许澈轻轻拍了拍少年的背脊,轻声安慰:“小然……别哭了…”只听少年抽噎的声音慢慢小了些,才脸红的开口道“澈,我保证开学之后就不会这样了……我、我知道错了!”许澈轻笑了笑,把少年抱起来放在床上,起身去拿药。

沐然的臀上泛着大红色,这顿揍其实并不重,但相较少年以前挨过的还是重了许多的。许澈心疼的将药喷在肿起的巴掌印儿上,不免微微叹息。

稍稍趴了一会儿的少年已经好了许多,拿着冰毛巾捂着脸,眼睛肿的怎么也不肯出去吃饭了。许澈颇有些无奈,不是想好了要和少年心平气和的谈谈么?望了望懒懒得靠在床上吃必胜客的外送pizza的沐然,不是说了拿他当自己的弟弟吗?

其实许澈心中也是纠结,总不想逼着少年做他不喜欢的东西,但……看着少年这样懒散也不是办法。

到了晚上的时候,沐然已经活蹦乱跳的吵着要出去了,说什么给许澈揍了要许澈好好补偿一下,厚脸皮的要许澈请客吃牛排。许澈实在是拗不过他,只能答应,想着近来妍妍去了军训基地军训和沐然无法联系,少年恐怕已经觉得寂寞的慌了。

沐然左手叉子右手拿刀切着微微带些血丝的牛排,动作不算优雅,反而有些带着懒懒得闲散,仿佛就是一个富家小公子。许澈无奈的耸了耸肩膀,这样的小孩儿,你要拿他怎么办?

就比如……

吃完了牛排还觉得没有把许澈宰够的少年,又死活要去酒吧喝酒,许澈本着宰一次就算了的态度带着少年去了一家纯酒吧。其实通常纯酒吧的顾客并不如那些服务项目众多的酒吧来的人多,也相对较为清净,偶尔去去倒是没什么关系的。

沐然叫了两杯颜色清澈却十分漂亮又简单的鸡尾酒,找了个位置和许澈坐下来。许澈轻轻抿一口,淡淡的看了看少年,“有话说?”

沐然嘴角调皮的勾起,不知为什么笑了笑,“没什么啊,就是…想谢谢你……”许澈不禁挑了挑眉,怎么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谢我?”沐然小嘬一口,“我知道澈你是为我好嘛,唔这几个月这么照顾我……嗯,虽然总是揍我,但我沐然大人大量已经不计较了。”说罢拿了杯子抵在唇边,很高兴的笑了笑,望着对面昏暗灯下看不清表情的许澈,眼中含了狡黠和调皮。

怎料许澈竟然一点也不感动儿似的,只是伸手过来狠狠揉了揉少年的脑袋,微微叹息一声,什么话也没说。

少年颇有些不痛快,嘟起嘴巴就把那一杯酒喝下去,许澈叹息一声,“小然,我知道你懂事,或许你总惦记着我揍你,可是……”

少年微微垂着脑袋,闷声打断:“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嘛……”许澈淡淡笑了,捏了捏少年带着委屈的不愉快的表情的小脸,“那还赌什么气!回家吧?”

少年被捏的龇牙咧嘴的,哎呀呀的叫唤两声,斗败了似的起身跟了许澈朝酒吧外面走去。

临江的酒吧一推开门便是清爽的凉风,两个人都顿时神清气爽,并肩走了,许澈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停下脚步看了看沐然,沐然给他看的有些不自在,心里叨念着他貌似没犯什么错误啊,只听许澈问“小然,有兴趣加入学生会吗?”

沐然谨慎的摇了摇头,许澈就此作罢似的耸肩,看似不禁意的问道“开学就是考试吧?”沐然顿时觉得不好,果然……“你放假这么悠闲,那一定能考得很好啦?”

沐然摇头,许澈危险的挑了挑眉。

沐然隽秀的小脸顿时垮下来,呜呜……心里默默念着,考不好就完蛋了!

其实许澈一下午就顾着沐然的事情,竟然把最最重要的学生会开会的事情忘掉了。

下午四点的时候,一群早已休息好的正副部长们坐在小会议室内,等着会长开始活动后的例行总结会。

只是,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过五分了,宣传部部长许澈竟然还未到来,夏亦的脸色毫不掩饰的难看,起身出门去打电话,怎料许澈的手机关机,一时联系不上。

睿智如夏亦,怎么会猜不到许澈是因为什么没有来,除了他那个宝贝的像弟弟一样却总是让他操心的小家伙还有谁能让许澈忙的把开会的事情给忘掉!

夏亦稍稍放缓了些面色,才回到会议室,十分抱歉的对大家笑笑“许澈不太舒服,我们开始吧。”解释的简单,却更让人想知道个所以然。于是夏亦很满意的听到“许澈中午的时候好像面色就不太好啊!”诸如此类的意见。

其实圣言的学生会本是很少有这样的会议的,但从夏亦接手学生会开始就渐渐养成了这样的习惯。活动后有会议,每周一有例会,这已经是雷打不动的了。所谓有总结才有进步,这是夏亦会长的原则。

但让人满意的是,学生会每每弄好一件大的活动,都会有由会长请客庆功的习惯。而今天,也绝不例外。早就饿着肚子等着吃穷会长的干部们开完会后,趁了会长会去放记录的时候几个部长已经兴致勃勃的开展投票活动了。

当夏亦回到会议室的时候讨论结果已然出来,夏亦随意而大方的招招手,便被众人带着去了临江新开的一家BBQ。往往结束的时候都已经很晚了,夏亦留到最后埋单,出了店门的时候就看见江对面有一个似乎很熟悉的身影,当然,一旁还有一个矮一些的身影。

夏亦挑挑眉,回家看了一会儿原文书才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手机不出所料的接通了,那边很快传来抱歉又焦急的声音,“亦?真抱歉,下午……”

许澈的话未说完便给夏亦打断“是忘了吧?”许澈那儿似乎犹豫了一下,才小声了承认“是……是忘了。

夏亦问道“那孩子不在你身旁吧?”

许澈略有些疑惑“怎么问这个?小然他已经睡了!”

“因为喝酒?所以困了?”

许澈诧异“亦,你怎么知道的?”

夏亦轻笑:“秘密。”

许澈那边愣住了,夏亦什么时候喜欢玩故作神秘的把戏了?

停了不过几秒钟,夏亦再开口的时候已经是严肃了:“无故旷会,在我夏亦手上可是要承担严重的后果。”许澈微微一惊,似是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略略顿了一下,带着坦然的面对,“嗯……所以,会里对我做处理了?”

夏亦竟然笑起来,“当然没有!”夏亦会笑的缘故还是来自圣言学生会里古怪的惩罚方式,被大吃一顿当做赔罪自然是免不了的,也会有人提出诸如在会里换上古怪的衣服cos各类动漫主人公,也有提出斗牛解决的方式,总之对于翻新惩罚花样这种事情学生会非常在行。

许澈也笑,有些懒懒的坐在电脑桌前看着论坛里的帖子,“嗯?不会就这样简单吧?”当然不会!夏亦很快回答“澈,我要你反省,是面壁。”

许澈滑着鼠标的右手竟然停住了,反省?他没听错吧?夏亦让他面壁思过?“什么?”

夏亦并不惊讶于许澈的反应,“其实并不是只有旷会的问题,还有你最近的状态,包括你对沐然的想法,一小时时间,我相信你能思考完。”许澈不禁有些气恼的问“夏亦,你不觉得你有些过分了吗?”

“澈,这并不是丢脸的惩罚,只是一个有助于认真思考的方式,有时候困惑了,我也会对着墙好好想一会儿。”夏亦在电话里解释,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淡却不容他人忽视的气息。

许澈咬咬唇,实在万分想揍这个骄傲又可恶的会长一顿,却不得不承认这个家伙说得的确很有道理。许澈又咬了咬唇,几乎是咬牙切齿“好了,我知道!”夏亦轻笑,随后万分有礼貌的“那么,一小时后再见。”

许澈挂断电话,平复了一下内心莫名其妙的愤怒和恼火,也顺道安慰一下自己被夏亦搅和的莫名其妙的心情,有着深仇大恨似的望了望自己房间里一个空着的墙角,终于淡定的喝了口凉水,仔仔细细的关好门,顺道把灯关上,才在黑暗中站到墙角,轻轻合上眼睑。这样丢脸的事儿,让许澈开着明晃晃的大灯他实在没勇气做出来。

默默的对着墙角站着的时候,带来的恐慌和羞耻感总是会急剧增加的,即便是一个人独自站在不会有人看见的房间里,许澈也还是久久不能适应。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许澈才习惯于这种所谓的需要站的笔直的思考方式。

其实旷会这样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还是得看上头的领导是谁,若是稍稍松懈享乐的会长则这样的事情根本不值一提,但是……偏偏碰上夏亦这样的追求纪律和完美的会长,一次旷会便会被拔高到态度问题上去。

呼……许澈想到夏亦这个性本冷漠却气势强大的人就有些不可抑制的想跺脚,夏亦是有时候霸道让人很想揍他,但夏亦又却是是一个让人诚服的人。但是…居然让我面壁!……

就在许澈还在纠结夏亦真可恶的问题上的时候,忽然而来的手机铃声下了他一跳。愣了一秒反应过来,“嗯?亦?”夏亦好听的声音里带着特有的令人着脑的浅浅的嘲笑“澈,感觉如何?”许澈挑挑眉淡笑,顺手去开了床头灯,舒了口气一般的坐在柔软的床上揉了揉腿上酸痛的地方“亦,你每次用这种口气说话就会让人忍不住想揍你又忍不住可怜你?”

夏亦轻笑,毫不避讳“是想说,我习惯了孤傲,对所有人都是站在高处的嘲讽?”许澈叹息“你这样总归不好,亦,你太冷淡,会寒别人的心,也会寒自己的心。”只听那边人似乎不由自主却还是带着无奈的意味“习惯罢了……怎么改得了。”

夏亦仿佛只顿了一顿,换了个话题“去看看你那个宝贝弟弟吧,只怕他睡得不如你想的安稳。”许澈闻言一愣“怎么会?”

“去看看也不是坏事儿,那,晚安。”

夏亦不知为什么迅速的挂断了电话,弄得许澈有些莫名奇妙,却还是记着他的话,起身去沐然房间。

沐然果真还未睡着,抱着身子静静的躺着,许澈猛然意识到不对,才发现小然的脸上竟然浮了一层虚汗,又气又后悔的给他弄了热热的水,“小然你!你胃疼怎么也不知道叫我一声!”沐然苦着嘴角笑了笑,喝了热水稍稍好了一些,被许澈按在被子里裹得严严实实,“澈,你怎么知道我胃疼了……”

许澈本是也没想过沐然会胃疼的一个人承受,多亏了夏亦那句提醒的话语,拍拍小然的脑袋,“别管那么多,好好睡吧。”

许澈看着沐然慢慢合上眼睛睡着,终于悟出,原来,想要当一个把弟弟照顾好的哥哥,有多么不容易。

(十六)惹是生非

果然,开学的第一天就是圣言的老师们蓄谋已久的开学考试。其实让很多圣言学生费解的是,圣言明明是那样一个开放又自由的学校,但为什么反而比其他学校更热衷于开学考试、月考之类的考试呢。

其实圣言的高一开学考试题目通常是以变态著称的,所有人都不会考得很好,为的就是挫挫新生的傲气,也为了更好的刺激学生在新的学期里好好努力。

因此,通常新高一分为两种人,一种是听闻考试变态而好好努力的人,另一种则是破罐子破摔的。

很明显,慵懒的少年就是第二种。

第一天考得是语文和物理化学,少年的感觉并不坏,第二天则是数学和生物地理,第三天考到沐然最痛恨的英语政治历史的时候竟然下起了小雨,雨水沾附在衣服上弄得整个人都很不舒服,沐然写的令人着闹的政治历史卷子,勿燥急了。

抱着这样情绪的少年飞速胡完了卷子就匆匆回家,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就蹲在电脑前面敲起了键盘来。

一直玩到许澈考完试儿回家的时候。许澈看见抱着电脑不放的少年,不禁去揉揉他微湿的头发,语调温和而柔软“今天吃牛肉怎么样?……对了,小然你考得怎么样?”

许澈本来就是随便问问,只是自己心虚的少年会错了意,以为许澈已经知道他考得并不好,于是试探性的支支吾吾道:“唔?还好吧……”许澈挑挑眉看了看少年,察觉出一丝不对劲儿,若是平时,沐然可是理直气壮的说我怎么知道!!

少年心虚的缩了两下,“澈,我饿死了,你快去烧饭啦!”许澈没再多问什么,转身进了厨房。少年望着他的背影,心里默默祈祷,一定要考得好一点啊,不然岂不是屁股不保?

然而,事态总是朝着相反的方向发展。正式上课的第二天,沐然就拿到了自己的成绩,望着成绩单上的数字,郁闷的伏在桌上哼叽。沐然的同桌不禁有一丝纳闷:“沐然,你生病了?”

少年没好气的回答:“你你你就咒我生病呢?”同桌是沐然的死党,这两个月来见惯了沐然整日活蹦乱跳的样子,这会儿看着他一脸苦样的趴着,真是不免觉得奇怪,原来沐然考试考不好也会不高兴啊:“嘿,不就一次考试吗!怕什么啊!”

沐然郁闷的只想给他脑袋一下,心里自顾自的嘀咕“你考不好又不会挨抽……”唉,不得不承认,他是有些怕挨揍,尤其是因为考试没考好这样丢脸的原因挨揍。挨许澈的揍绝对是要疼个够的,那家伙揍起人来绝不手软,打一下就是一下的疼。

少年苦闷的捂着脑袋,熬到放学,磨磨蹭蹭的走回去。

开门的时候忽然惊觉许澈已经回来了,顿时觉的身后某个部位一跳一跳的疼了起来。看着正在忙活着准备晚餐的许澈,心里突然觉得有那么一丝对不起他的关心和照顾啊。沐然万分不愉快的撇着嘴巴坐在沙发上,懒懒的看着电视,心里有些不安。

没过多久,许澈便开始把一盘盘的菜端上来,沐然兴趣缺缺的坐到餐桌边上,看着许澈走来走去,终于鼓起勇气,“澈,那个……我考的不好……”许澈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成绩,其实每次考完试后老师改完卷子,剩下的统计分数排名等等工作都是由学生会的人完成了,只是…小然看起来心情并不好,又怎么舍得去责怪他?

许澈淡笑了笑,伸手去揉揉他的脑袋,“先吃饭吧,其他的晚上再说。”

晚饭后才是真正让沐然感到不安的,正逢周五的晚上,甚至不用急着写作业,少年就沉默的坐在沙发上等许澈洗好碗,大有闷头等待处理的架势。

要说来也奇怪,少年平日里从来也不担心考试的问题,考得好考得坏似乎都与自己无关似的。今日却莫名觉得心里郁闷,总觉得好像对不起许澈一样,可是……唔…为什么会觉得对不起许澈……真是奇怪啊。

只是少年心中还是憋闷,眼光就随着许澈来来回回晃来晃去的。许澈挑眉:“怎么?都等不及要挨揍了?”沐然委屈又紧张的心情顿时荡然无存,少年撇嘴哼哼“才不是呢!”许澈才淡淡笑了笑,“紧张什么,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别坐着发愣。”

沐然赌气似的跺跺脚,回到自己的房间,破天荒的在周五的晚上写起了作业。

只是没写一会儿,沐然的手机便叽叽歪歪的叫了起来,没好气的去看看屏幕,忽然被雷打了似的,是妍妍!完了完了,都是这个破考试害得,居然都忘了周末约好妍妍出来散步的!

“嗯?妍,嗯我马上到……好啦,对不起,唔,嗯在南门见!”沐然挂断电话,飞快的跳到门口去换鞋子,跟许澈挥挥手“澈,我出去啦……晚点回来…”许澈嘱咐一句“注意安全!”

待沐然匆匆忙忙赶到临江公园的南门的时候,妍妍已经等了快一个小时了。少女坐在公园门口的长椅上一边喝着果汁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玩手机,看见沐然匆忙的从出租车上下来,生气的翘起了嘴巴。

沐然自知理亏,再者平常妍妍绝不像那些女人一样莫名奇妙的生气,如今妍妍也不高兴了,沐然不免觉得愧疚。伸手去牵妍妍的手,不料竟然被甩开。

妍妍站起来挎着小包就朝公园里走去,沐然赶紧跟上,少女穿着粉色的娃娃衫和淡色的紧身裤,刚刚过肩的头发在风中浮动,少年赶忙又去碰少女的手,小小声哄着“妍…别生气了好不好,你这么漂亮生气可不好。”

少女还是撅着嘴巴,转身又快步朝前走,少年不会哄人,只好跟着。忽然妍妍停下脚步,沐然这才诧异的发现,居然有几个人拦住了他们的路,看起来就像混混一样,油里油气的叼着香烟,嘿嘿的坏笑“哟,小妹妹,这个小白脸儿惹你生气了吧……他有什么好的,跟了哥哥我,保证让你□,哈哈哈哈…!”

妍妍双眉一蹙,“请你们让开!”

沐然也早就生气了,那容得下这些人这样轻薄妍妍,还辱骂自己!沐然上前一步紧紧握住妍妍的手,“请让开!”

那几个人仗了自己人多,看到少年和少女这般态度更是猖狂,“哟!就你这么个小子还指望老子让开?哈哈,这小姑娘挺不错啊,怎么跟了你这么个软蛋!”说罢几个人都大笑了起来,沐然更加恼火,“你们不要太过分了!”

带头的那个小混混不屑的“哼”了一声,“怎么的,你还敢打我?”

沐然想都没想一拳头就砸在对方的脸上,那人哎呦怪叫一声,看看自己的手上竟然沾了血迹,原来是自己的鼻子被打破了,立刻叫起来“妈的你这个臭小子真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你他妈知道我是什么人吗?都给我打!”

话音未落双方就已经是一片混乱,沐然又要护着妍妍又要让那群人不能近身,打得异常艰苦,他虽然是练过跆拳道,拳脚尚可但是可这么打也吃不消。忍痛挨了狠狠几下先撩倒两个,缓口气看着剩下的一个人,才看看身后的妍妍,其实妍妍也会些防身的招数,只是实在不想让她冒险。一口气还未喘上来,那人已经猛的甩了拳头上来,沐然一时分神躲闪不肩窝处重重挨了一拳,疼得倒吸凉气,又是恼怒又是痛极的少年退后两步猛地蹬地,一个飞踢将那人狠狠踢在地上。

刚转过身准备去看妍妍如何,只听妍妍一声失控的尖叫“然,快躲开!”沐然未待反应只觉得自己被狠狠推开,恍惚看见一道明晃晃的白光,心中直叫不好,可是自己还是摔在地上。赶紧跳起来去看妍妍,万幸,妍妍只是手背上划了一道浅浅的口子,多亏了妍妍机敏,看见那时来不及避开,就是蹲下将那人绊倒,刀子掉落下的时候自己不小心划伤了。

沐然狠狠的朝那人身上踹了几脚,“滚!”然后后悔万般的抱住妍妍的身子,吻妍妍微微发颤的唇“妍,对不起我真对不起……别哭妍妍…别哭……”伸手去抚摸少女的秀发,心疼的牵起少女受伤的手“走,我们去医院!”

少女轻轻拦住沐然,面上犹带着受惊的泪水,不论今天被那白晃晃的刀子捅伤的是谁,他们中的另一个都必将痛苦至极。少女环住沐然的腰际,“没事儿,就破了点皮,已经不留血了……然,去你那儿吧。”

少年点点头,虽然心里清楚这样回去势必会招致一顿不轻的捶楚,可是,害得妍妍如此,被狠狠教训一顿难道不应该吗?

许澈开门的时候就看见两个人狼狈的样子。沐然搂着妍妍进屋,低低的叫了一声“澈,能把药拿来吗?”

许澈一看这样子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了,当即就想给少年一顿巴掌,只是妍妍还在,又怎么好教训少年。当看见妍妍手背上那划伤的地方的时候,许澈的眼神立刻凌厉起来“沐然!你到底干什么去了!怎么会有刀伤??!”

沐然本就因为害少女这样而懊恼,此时被许澈一声呵斥就更是过意不去,眼眶立时变得红红的,垂下脑袋不说话。倒是妍妍开口和许澈解释了事情的经过,末了也是后悔极了“许澈哥,要是我不和然赌气就不会这样了,都怪我不好……”

许澈微微叹息一声,把少女手上的伤口轻轻消毒,拿了纱布裹上,才去看少年,少年的伤多处都在身上,在妍妍面前不肯脱下来,还是怕妍妍看到又要哭了!

许澈明白少年的心思,只能问妍妍“妍妍你先去小然那屋睡吧,我让小然和我睡,这么晚了你这样也别回去了!”少女却轻轻摇了摇脑袋“我没事的,明天早上学校还有活动。住在这儿也不方便。”

许澈只好点了点头,只看少年站起来要送妍妍回去,被许澈呵斥:“先洗个澡去,然后回你屋呆着。”少年微微愣了一下,看了许澈送妍妍出门,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心跳加速的厉害,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什么。

沐然默默的褪掉衣服,站在浴室的大镜子前面,发现身上留着几块斑驳的青紫痕迹,放了热热的水泡在浴缸里,忽然觉得困倦极了,竟然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许澈送了妍妍回家之后,再回来的时候发现屋子里没了动静,少年又不在房间里,推开浴室的门就看见少年脑袋歪在一旁的大浴巾上睡着了的场景。颇为无奈的试了试水温,已经有些微微发凉,拽了两下试图把少年拽起来,却看见了原本隐藏在泡泡下面的肩上的青紫。

许澈好看的眉顿时蹙了起来,不管不顾的用力拎起沐然,看见了其他的青肿的地方,一时间说不上是心疼还是气恼少年如此鲁莽,揪住少年的耳朵。

“唔~唔!……啊,许澈你干嘛偷看我洗澡!”沐然惊叫起来,许澈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洗澡都能睡着,快点洗好,咱们今晚好好谈谈!”许澈的话说的模模糊,可沐然听在心里却觉得无比委屈,明明就不能怪我嘛!

沐然洗完澡换了淡色格子的睡衣睡裤,拿了毛巾擦擦头发颇有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感推开自己房间的门,果然,许澈已经坐在里面了。

沐然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衣服脱了,趴床上!”呜~暴风雨来的真是太猛了吧!少年却是自知理亏,老老实实的褪了裤子伏下身子。

许澈扬手在他臀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却给少年提上了裤子,“这么急着找打呢?先给我看看伤在哪儿了!”许澈把手中的药瓶在少年眼前晃了晃,少年顿时输了口气,把上衣口子揭开将肩膀凑过去。

许澈把少年的脑袋放在腿上枕着,让少年舒适的躺在床上,自己则往手上倒了些红花油轻轻给少年揉按起了伤处。轻重的地方加了力道揉着引起沐然嘶嘶的抽气声。许澈灵活的把揉捏对象换到少年肿起的手上,听着少年压抑的声音,不禁轻声呵斥“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到处乱跑惹事生非了!”

少年委屈的瘪嘴“又不能全怪我嘛……”却十分享受的挪了身子将有一处青肿的小腿伸到许澈跟前。许澈看着少年无奈的模样,冷哼哼的道“你趁现在得瑟吧!待会儿挨揍的时候可别可怜兮兮的跟我鬼叫!”

话说到这儿沐然适才反应过来自己尚是待罪之身,还欠着板子呢!少年委屈的哼唧两声表示自己的不满,又无可辩解的在柔软的床上蹭了两下。

许澈收拾好沐然身上的伤处,在他脑袋上轻拍了一下“该算什么帐都清楚吧?”少年受了莫大委屈似的小小声道“嗯,考试……还有……打架……”说完抬起眼睛小心翼翼的看着许澈,生怕还有什么一样。

许澈挑眉淡淡笑了一笑,“把你成绩单和卷子都拿来,趴床上。”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出那把绘图的大尺子,沐然看了更是微微发冷,这明摆的就是铁了心的慢慢算账嘛。

(十七)受苦受难

沐然磨磨蹭蹭的把那些可恨的不可恨的卷子一把拿出来,递给许澈,在床边上慢慢趴下来,不料许澈也不先看卷子,竟然将沐然床上的那两个大枕头摞起来,放在离自己手边不远的地方“裤子脱了,趴上来!!”

少年在原地愣住了,什么?趴到那么高的地方去,还得裸着屁股?沐然仅是想想就觉得万分丢人了,怎么肯再趴上去?看了看许澈坚定的眼神,心里只觉得特别委屈,咬着唇儿眼泪蒙蒙。许澈并不跟他僵持,提高了声音:“若觉得自己错了就好好趴着!你若认为自己没错现在就说!”

沐然看看许澈,深吸了一口气,红着脸闭着眼睛伸手将自己的柔软的睡裤,咬着唇轻颤着长长的眼睫毛,伏在床上。臀被两个枕头高高架起,一种无法言喻的羞耻让少年鸵鸟似的缩在臂弯里。虽然知道自己是有错的……但是……实在没必要,这么羞辱自己吧?

许澈抬手拍拍少年的背脊,将成绩单递过去,少年不得不抬起羞红的面庞,许澈指了指成绩单道:“本是不想因为成绩教训你的,你自己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许澈的声音里带着的并不是质问和苛责,反而是带着兄长式特有的关切。只看沐然脸红了又红,支支吾吾“唔…考文科那天下雨……好勿燥…!”

“啪!”□的臀上挨了一尺子,重并不算重,只是声音响亮让少年羞愧更甚。听许澈训道:“这不是理由!若是下次再有这种理由你知道后果!”少年又怎么会不明白,这种心理不论是在学校还是今后到社会上都是最要不得的。

许澈把政治历史地理的卷子放在少年面前,“三科两门都不及格,十下,没意见吧?”少年哪里敢有意见,这样的从轻处罚早已知足。只是……这样的姿势实在让人羞愧不已。扬起尺子就是十下落在右边臀上,少年只觉得有丝丝轻微的痛感,却并不明显,原来澈说的不想因为成绩教训自己是真的!大概……许澈还是相信自己在学习上面能把握住自己的吧,想到这里沐然不禁有一丝感激和动容。

只不过许澈没有留给沐然再胡思乱想的时间,又拿了物理化学生物三科的卷子“你看看自己有多少不该错的!为什么这么多粗心错的地方?是不是以为没有陆老头管你了这些毛病就还可以再犯?”沐然蹙着眉望了望自己粗心错的地方,鸵鸟般的小小声道“那个……二十下?”许澈轻挑了下眉毛,待又扬了尺子要打的时候,听见少年憋着的声音哀切切的求道:“澈,把枕头拿掉好不好?”沐然是真的觉得羞了,打的不痛不痒,砸在屁股上的声音却响亮,这不让人心里难受吗?不过许澈本意就不是为了羞辱少年,只是让少年知耻而改错罢了,如此已经达到目的,也不再寻少年的不自在,将两个枕头拿了过来,让少年抱着一个,趴的更舒服些。这样折腾了两下许澈也不想再因为成绩的事情责罚小然,只拿了尺子在沐然臀腿交界的地方落了两下“高一总共六百人,你考489,再有下次我看你自己也不好意思回来了!”

沐然被这样半真半假的呵斥弄的不好意思起来,这样的分数……好像…是很丢人呐!许澈知道少年虽然有些时候皮厚的不象话,但…少年可也是会害羞的。

成绩这事儿许澈不打算怎么罚少年,但单单就冲了少年没轻没重的打架也不能轻饶。许澈原本好听的声音忽然严肃起来“但是!打架的事情你打算怎么解决!”沐然被斥责的一愣,然后一副追悔莫及的样子:“澈……我知道错了……唔…疼~~”

臀上立时挨了一尺子,只是这次的力道完全不同于刚才的轻拍,如果说刚才的只是微微的疼,那么现在的简直就是让人疼得让人想四处打滚。少年忍痛不过伸手捂住自己的屁股,眼中已经含了蒙蒙的水雾:“澈……你轻点……轻点儿打啊……”知道自己错的离谱,不敢求许澈饶了自己不打,只能无力的求他打轻一些。

许澈不留情的依旧以刚才的力道狠狠砸下一尺子,沐然呜哇惨叫一声,手忍不住去捂住痛处,但却被许澈捉开,训道“你现在想想,如果没有侥幸躲开那把刀,要是妍妍不是被擦了点皮,而是……你该怎么交代?”少年眼泪已然落下,在白皙清秀的脸颊上缓缓流下,咬着唇轻轻颤抖的样子分外惹人怜惜,许澈忍不住心疼,伸手拿了纸巾把少年脸上的泪水擦去,狠了狠心又落了两下尺子,“你若是出了什么事,你又让妍妍和我怎么办?”

少年被训的呜咽着,其实心里也是十分后怕的,只听许澈又道“记着点疼,别忘了你对你身边的人很重要!”复又扬起戒尺“最后十下,记着教训!”一连十下全部重重抽在少年的臀峰上,少年呜咽着死死忍着不动弹,只是力道十足的尺子每落一下身子都会狠狠颤抖。待十下打完,原本白皙的臀峰上横着一道肿起的红痕。

许澈扔掉尺子,把沐然的脸儿捧了起来,此时少年的脸已经被泪水打湿,眼眶和小鼻子都红红的,还尚在抽泣,一副小模样万分惹人心疼。许澈微微叹口气,去把毛巾泡的热热的,拧干后把沐然的脸擦了一遍,然后递给少年敷在眼睛处。沐然扯着毛巾捂着脸,很快就没再哭出声儿来。

许澈沿着床坐下来,伸轻轻拍了拍少年,声音变的轻而柔和,“小然,要不要换个毛巾?”也不知道少年是怎么了,就是死活不肯抬起脑袋,许澈有些纳闷,难道这小家伙还害羞呢?于是颇为无奈的只能先从抽屉里取了云南白药,喷在那道鲜明的肿痕上,手刚刚触及到伤处想给少年揉揉,不料一直沉默的少年竟然挣扎起来。许澈疑惑“怎么?弄疼了?”

少年扭扭身子,闷声道:“我不疼了……埠,不用揉了!”还是不好意思嘛!许澈一听便明白了,无奈的笑了笑,不顾少年挣扎把少年的身子抱到怀里,又喷了药再给少年揉了揉“肿起来的地方要揉开了才不会痛,跟我还不好意思什么!”又轻柔的用手指搅乱了少年的头发,“身上的伤还疼吗?”沐然摇摇脑袋,终于开口:“澈,对不起……”

许澈毫不介意的又揉揉少年的发,“傻小子,跟我说什么对不起……”沐然猛地脸一红,心里暗自嘀咕,许澈这是什么诡异的语气啊……

许澈淡淡笑了笑,很满意的看着乖巧伏着的沐然,“伤还要揉揉吗?”又看了看少年胳膊上的那些青紫的淤痕,不禁奇怪,明明挨的这么重也没见小然嘘一声,怎么挨两下尺子就哭这么久?但少年却是摇了摇头,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里已没了哭腔,“澈,我没事…你也先休息吧。”许澈接过少年递来的毛巾,宠溺似的把薄被给少年搭好,走到门口的时候不忘把灯关掉,嘱咐一句“好好睡,有事就叫我。”

许澈回屋轻轻叹口气,这夜,真是有惊无险。其实,许澈坐在自己的电脑桌前,不禁有些想念那个有些日子没见了的陆老头了……今天,教训小然的时候,忽而想起,以前老头也是这样教训自己的。很多本是想告诫小然的话,一时间竟然说不出口了,多么熟悉的场景。

许澈记得那时是初三,无非是因为一些大也不大小也不小的事情动了手罢了,不过是一时气盛,又正逢刚刚考完圣言等待结果的那些日子,心里不免焦躁了些,遇上有人在背后冷嘲热讽,当面有人又时不时的挑衅,动手实在在所难免。

打完架之后也是嘴角青肿面带窘迫的站在陆老头面前,低着头,但就是不肯承认是自己的错。老头当时的声音很严厉,训的自己委屈的几乎哭出来。虽然只和老头两个人在办公室里,但还是觉得丢了多大面子一样,“老师,我,没有他们挑衅在先,你相信澈儿会莫名奇妙的动手吗?”

那时老头给了自己绝对的信任,但也告诉了自己最现实的世界,“我当然相信澈儿不会,但是澈儿你自己都承认是你先动手的,别人还会管你动手的原因吗?不论你受没受委屈,你这样都是不对的,知道吗?”许澈咬了唇,半晌才点点头。后来老头就叫自己过去,老头当时坐在沙发上,自己也以为是要挨打,谁知道老头轻轻拉起伏在他身上的自己,心疼的掳开衣袖,在青肿的伤痕上轻轻喷了云南白药揉按着,许澈记得自己的眼泪很没骨气的就掉了下来,被老头搂在怀里揉着伤处,轻声安慰“老师最喜欢的孩子就是你和小然了,你这么打架,老师是最心疼最不愿意看到的。”

其实老头儿安慰归安慰,后面真的教训起来也一点没含糊,和今日自己教训小然的套路一样,只不过伏在老头腿上的时候心里是明白而温暖的,不知小然又是怎样的感受。

那日老头儿待他没再流泪,才去锁好办公室的门,心里已然知错,也不再扭捏的将裤子褪到大腿上,顺着沙发伏在老头的大腿上。那日的尺子落得很重,和上次同小然打雪仗惹事时完全不是一个力道。红木的戒尺在臀上落一次自己就颤抖一下,感觉臀上的肉被不宽的戒尺砸下去,又弹起来,那一道痛便火辣辣的了,臀峰被尺子贯穿的痛,还是让自诩坚强的自己掉下眼泪来。

许澈觉得至今还记得那天的疼。

以至于,扬起尺子揍小然的时候,都会想到,小然会不会和当天的自己一样痛。

许澈伏在老头儿的腿上颤抖着身子,原本白皙的屁股上高高肿了几道鲜红色的印记,陆老头的戒尺还是扬了起来,落在少年敏感皮薄的臀腿间,狠狠的抽噎了一下,将手中捏着的老头的衣角揪的更紧了,老头又揍了两下,终是忍不住叫出声来,“陆老师……疼!”老头痛心的看了看少年整个泛红局部已经紫红的臀,轻轻抱住少年,再打不下去手。

许澈到现在还记得那次挨的有多重,被老头抱在怀里上药的时候自己倒是强咬着嘴唇没哼出来,但……他还记得,老头已经是心疼的红了眼眶。记忆中的老头从来不慌不忙,哪里…见过老头这样?少年挣扎着去抱住老头的胳膊,“陆老师!澈儿没事儿,澈儿不疼,真的不疼了!”老头一直把自己放在他温暖的怀里,从未放开。

其实,到今天才明白,为什么挨了揍的自己没有揍自己的老头难过。自从开始照顾小然,竟然也渐渐明白了,那是怎样的心疼和无奈。

就像那时,陆老头面对他的俩个最心爱最心疼的孩子,狠心扬起了给他们带来真切疼痛的戒尺,落在孩子身上,让他们从痛中懂得教训,然后,才能看着孩子扬起带泪的小脸吃早就准备好的甜腻腻的糖。在他最喜欢的孩子们身上落下巴掌,他心里有多么难受。

原来这样,是那么的不容易。

许澈还记得,那日老头将已经累极的自己抱到小床上,一直坐在床边陪着自己,直到以为自己睡着了。其实身上那么痛,又怎么能安心入睡,却听见门外的老头在打电话“不行!这怎么可以,许澈是我带过的学生里最好的一个!小孩子打打架罢了!记了处分可就毁了他一辈子!”……“唉,孩子还小,我已经训过了!千万别给他记处分,他那么好的一个孩子~是是,麻烦了!……嗯,嗯,好!谢谢!”

当时,少年听见了那些话,尤其是到最后老头低身下气的话,眼泪还是默默地掉下来,待老头重新打开门的时候,抱住他缩在他怀里没出息的哭,一遍又一遍:“老师……对不起,对不起…”

老头只是轻轻摸摸自己的脑袋,“傻孩子,跟我说什么对不起……”

许澈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寂寞的笑笑,起身去沐然房间,看看那孩子睡的是否安稳。沐然已经是合了眼睑安然的趴着,许澈伸手轻轻的去摸了摸少年的额头,还好,并未发烧,本是想在少年床边坐一会儿,就如老头那时陪着自己一样陪着小然,但……终究是怕吵醒了少年,轻轻的关门退了出去。

黑暗中的少年微微睁开眼睛,嘴角扬起一丝微笑,却揪住了枕头,抑制着自己不可避免的感动的颤抖。

(十八)夏亦夏曦

第二日清晨,许澈是给淅淅沥沥的雨声吵醒的,在床上静躺了三分钟,忽而想起了什么似的懊恼的锤了锤枕头……这该死的天气!叹叹气伸手去拿自己的手机,竟已经有了一个未接来电,果然是夏亦,立刻回拨过去,“怎么了?有事?”

夏亦那边不知说了什么,只听许澈道:“算了算了,是我太着急了!”“没事,不用担心……嗯,我已经在学着怎么照顾人了!难道你敢说你会照顾别人?”许澈不禁气道,夏亦简直是!明明自己也从来没有照顾过人,还在这里指手画脚的!真是……

夏亦的声音立刻冷了下来,“谁说我没有!”夏亦忽然大了起来的声音闹得许澈一愣,记忆之中,夏亦从来不是这样忽然一惊一诈莫名其妙就会生气的人啊!但是…很明显的能感觉到,夏亦在生气,并且……至少,他现在心情并不好,一时间许澈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好了,气氛顿时尴尬了起来,顿顿的等了两分钟,许澈觉得抑郁极了,刚想开口挽回一下气氛,忽而听见一声慢而极轻的来自夏亦的道歉,“澈,对不起……!”

许澈更是愣了一下,从认识夏亦开始也没见过夏亦向什么人开口道歉过啊!但是,更奇怪的是,夏亦明明知道他不是计较说话口气的事的小气的人啊,于是许澈也回应了一声,“如果是刚刚的事,我也很抱歉!”

夏亦极轻声的解释,声音里却带着很少见的忧郁和伤感,“澈,我从来没和你说过,我…有个弟弟……”

许澈一瞬间只觉得震惊,他从未知道过,竟然…忽然又明白过来,原来是这样,所以夏亦才会告诉自己该如何照顾好小然!只听到夏亦又道“他离开家已经很久了。”

夏亦记忆之中的夏曦还停留在弟弟八岁的时候的模样。小时候,他的小脸还是一副很可爱的女孩子模样,经常会嘲哥哥抱怨小伙伴都嘲笑他像个女孩子。只不过大他两岁的夏亦却很有哥哥模样的挠挠弟弟的脑袋上的小碎毛,“谁再敢这么说你,你就揍他,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说了!”那时候夏亦在贵族小学里上二年级,因为从小的教育使得他顺带练的身手不凡,每每有人欺负弟弟便第一时间跑上几百米甚至一公里到附属幼儿园去帮弟弟教训人。但是这样是很累的,有了那么几次之后便被老师告到父亲那里。

在还是小孩子的夏亦和夏曦的眼里,这跟本就是那些狗屁老师想要巴结身为高官的爸爸,才这么乐颠乐颠的跑去告状呐!于是一向不努力的夏曦为了不拖累哥哥,也开始认真的学起了武术。

学习的后果可想而知,在一群富的流油的家庭里长大的肥胖小子们怎么可能是小夏曦的对手,从此娘娘腔这个外号和小夏曦彻底告别,取而代之的是“小霸王”这个称号。小夏曦那时候在幼儿园的大班里过着懒散而闲适的生活,当然也要托他老爹是高官的福。贵族学校里呆着的都是有钱的小孩儿没错,但大多数家中还是生意人,一个地方可能有很多富商,但是一个省能有几个高官呢?于是受了欺负的小孩儿往往得到的是家长这样的回答:“不许去惹夏曦,要尽可能和夏曦当好朋友,知道吗?你和夏曦是好朋友的话就不会有别人欺负你了!”

小孩子是听爸爸妈妈话的,尤其在给夏曦当了小跟班儿之后得到了不少切身的好处之后,更是忠心维护夏曦了。如果夏曦就这样和那么一帮子小跟班儿混大,也就不会出以后的事情了。

夏家的父母一个是高官一个是著名律师,经常忙的常年也不回家,那时候的夏亦和夏曦是乐得自在的,每天放学之后便坐上家里的车子高高兴兴的回去。其实没有父母在身边,兄弟两个都不知道愁滋味。

事情的开端是在夏曦进入小学一年级的时候,班级里大多都还是幼儿园里的小朋友,因为大部分孩子都会在这念完高中的缘故,所以只在开学的时候会有个别转校的学生进来。一般的小孩儿来到一个满是陌生人的地方都会很低调,尤其是一个大家都很熟就是你不熟的环境里,更会乖乖的不说话。

刚刚开学的第二天,一干小朋友还沉浸在从幼儿园转入小学的兴奋之中,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记得漂亮的班主任老师带着一个长得帅帅又很酷的小男孩儿走进班级,“这是浣奕云小朋友,以后就是大家的新朋友了,大家欢迎吗?”正聊的火热的小孩儿们顿时没了声音,竟然十分一致的看向他们的小老大儿,夏曦。只有夏曦欢迎了,他们才会欢迎。

小夏曦抬抬眼,感觉这个浣奕云还不坏啊,于是笑的十分可爱,举起两只小手鼓掌,他的掌声一响,后面跟着就也爆发一阵掌声。一直沉默不语的浣奕云却十分淡定的点点头,走到夏曦旁边的空位万分不屑的坐下。

他这么一坐可不要紧,但是班里顿时炸锅,却又在一分钟之内恢复了寂静。谁都知道,夏曦旁边的空位是一直空着的,因为夏曦最讨厌有人坐在旁边打扰他,上一个不知好歹坐了夏曦旁边位子的人,熊猫眼在脸上挂了半个月。一时间,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新人一来就犯了这个小集体里的几个忌讳,大家都不知道该为他默哀还是幸灾乐祸又来了一个傻鸟。

夏曦倒也是微微愣了下,不过还是很给新来的小朋友面子的笑道“同学,我旁边,向来是不坐人的。”在其他人看来小霸王夏曦给你这么灿烂的微笑简直就是走了狗屎运了,识相的就赶快滚蛋吧!可是,别忘了,人家浣奕云虽然是个新来的,但不代表他也就是好惹的。不过对于夏曦微笑的提醒,浣奕云觉得自己似乎没什么反对的理由啊,但是…小朋友回头看了看,确实没有其他空位子了啊。“可是……现在没有空位了!”

夏曦顿时觉得自己眼角抽抽,面子上挂不住了啊,什么玩意儿!没位子不会去找班主任啊,跟他这儿说有屁用哈?新来这小子怎么一点眼色也没有,这是让他滚呢他听不懂啊?于是夏曦顿时觉得自己实在太聪明了,一手□的那些个小弟都低眉顺眼乖巧听话,哪里像这个白痴!夏曦不爽的时候,通常会背靠椅子抱臂而坐,两条修长的腿搭在一起,显得冷漠而不可靠近。当夏曦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班里的小孩子们都会很小心翼翼的避开炸药点,谁也不敢去惹他。但……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新来的什么都不懂自然是无所顾忌,瞥了眼似乎在摆酷的小夏曦,浣奕云语出惊人:“喂,你叫什么名字!”

夏曦小朋友恼火了,“你管的着吗?!”

浣奕云小朋友很奇怪,“不就是问问你名字吗?”

夏曦挑挑眉,小拳头砸在浣奕云的桌面上,“你,新来的,最好给我记住了!我,夏曦,就是这个班里的主人,你想干什么,都得我先点头!所以……”所以呢你这个白痴最好不要得罪我!谁知道这些狠话儿根本没有吓到浣奕云,原本还带着惊讶的笑容的小朋友居然一瞬间收敛的笑容,冷冷的笑了一句,“原来是夏曦啊!”夏曦顿时感到很失败,居然有人敢这么轻视他?于是小夏曦皱起眉头很摆酷的指着浣奕云,“怎么?你想打一架吗?”

浣奕云不屑的望了望夏曦,“夏叔叔怎么会教出你这样的儿子?”

只一句话,小夏曦便炸毛了。其实炸毛的,还有班里的一干儿小跟班。

顿时便有小孩子开始窃窃私语了,“喂喂,你们听见那个新来的说什么了么?他怎么可能管夏曦的爸爸叫叔叔?”“我爸爸说夏曦的爸爸是省里的高官呢,这么说来那个新来的也来头不小吧?”“可是……看样子夏老大和他并不认识啊,那个新来的不是乱认亲戚吧?”…………

听了那些小孩儿的嘀嘀咕咕,夏曦更加冒火,本来老爹常年在外就不回家已经是够让这个n年纪的小孩儿着火的了,突然又冒出来一个白痴又弱智又没有眼色的臭小孩在自己面前亲热的叫自己的爸爸作夏叔叔,还指责爸爸怎么把自己教成这样?夏曦觉得自己没有当时把浣奕云揍成熊猫已经够客气的了。或许是碍于爸爸在自己心里的影响力,夏曦咬咬牙,忍住了没有动手,“我警告你,你给我闭嘴,你再敢这么说,我不保证我不会动手!”

浣奕云仰起头,淡笑,冷笑,“那你有本事就打我啊?”

这么明摆着的挑衅,如果夏曦再忍下去他也就不是夏曦了,挥起拳头朝了浣奕云的方向砸下去。浣奕云似乎没料到夏曦真的会动手,不可避免的脸上挨了一拳头,只觉得自己颧骨那地方似乎没了直觉一样,只是夏曦没再打下去,恶狠狠的警告:“你第一天来,不知道规矩就算了!若是以后,你再敢惹我,我一定让你好看!”

开学的第二天,班里的气氛非常之诡异。

以至于习惯了这二十小孩子却能闹出五十个小孩儿的动静的老师们对今天的异常寂静而感到寂静,这平静的表面下,有着新来的浣奕云同学的脸上的一块红肿的印记在暗暗跳动着。和,小霸王夏曦咬牙切齿咬到嘴角抽筋。偏偏那个挨了拳头的浣奕云还一脸正经的坐在他的旁边,堂堂正正的最靠近讲台的第一排,生怕老师看不见似的!

其实夏曦不在乎老师知道不知道,因为老师们也会碍于你老爹的关系而对你特殊照顾,这没什么,在班里夏曦是小霸王的事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呢?只是不闹出大事情来没人去管罢了,老师们也知道,小孩子之间的事情,你管好了倒好办,管不好,得罪小孩子们的家长可都是市里省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因此,除非你不想混下去了,否则,别参合那些“小孩子们的事情”。

这一天大家都不好过,冷眼相对,冷哼一声,两个小孩儿的冷战已经开始了。

两个人真正杠上,是在夏曦回家之后发现父亲和一个男人在家里说话,而那个男人身边,竟然带着浣奕云!夏曦望了望一起回到家里的哥哥夏亦,都是一副惊讶的表情,惊讶的自然是他们的爸爸居然回来了?其实夏曦很想扑上去要Daddy抱抱的,只是……还是碍于一脸正经微笑眼神里却带着只有夏曦看得懂的得意洋洋的意味的浣奕云,他和哥哥一同失望的和父亲打招呼:“爸爸,你怎么回来了!”

夏家爸爸似乎还是什么事情也不知道一样的抱了抱两个儿子,然后把两个小孩儿朝那个男人的方向推了推,“是浣伯伯,快叫人呐!”毫不知情的夏亦笑的像礼仪老师教的那样得体,小小的身体微微前倾,声音不大不小,带着尊敬:“浣伯伯好。”而夏曦却是别别扭扭的叫了声“浣伯伯好。”

那个男人似乎是笑了笑拍拍两个小孩儿,然后对小夏曦到:“今儿云儿也转学去你们班了,他在班上还好吗?没有干什么坏事儿吧?”夏曦本是想狠狠告他一次恶状的,但是觉得至少他和浣奕云好歹还是同学吧,没必要在人家家长跟前落井下石的,所以支支吾吾了两声还是道:“唔,浣奕云刚刚转来嘛…”言下之意,刚刚转来还能有什么本事去干什么坏事儿?

谁知道他不落井下石就不代表浣奕云不落井下石,夏曦诧异的听到浣奕云撒娇一般的抱着自己父亲的手臂说道“夏叔叔,可是……奕云在学校那么乖,夏曦他却在我脸上打了一拳头,您看~这儿还是红的呢。”夏曦只听见父亲道“夏曦!你怎么回事儿?”

小夏曦仿佛被雷打了一般,看见父亲的喜悦消失殆尽。

原来,自己在爸爸心里还比不上一个才认识的小孩儿!浣奕云,你给我记着,我给你说好话,你居然他妈的给我在背后捅一刀!

当然,这还不算完,浣奕云添油加醋的把那些有的没有的关于夏曦在班级里是小霸王的事情说了出来,可算是丝毫没有遗漏,有些事情甚至连夏曦自己都觉得非常不熟悉,为什么这个浣奕云居然知道的清清楚楚!啊,原来下午的时候,有些小跟班儿都主动去跟浣奕云说些不要惹夏曦的话,自然会把那些事情当做例子讲出来,本以为浣奕云听了会收敛一下,谁知道……谁知道他听过了居然原原本本的记下来,到这儿来跟自己的爸爸告状!

夏曦一下子懵了,爸爸气愤的挂掉打给老师的电话。二话没说,在许久未见的小儿子脸上烙下一个比浣奕云脸上还红的巴掌印儿。

……

这之后夏曦和浣奕云不结仇是不可能的了,浣奕云仗着他自己老爸跟自己的爸爸几乎平起平坐,也在班上拉拢了不少跟班儿,和夏曦的势力几乎是水火不相容。尤其是浣奕云欺负了夏曦从来不说,一旦给夏曦欺负了立马哭闹着拖上自己的老爸就上夏家去闹去了。

而夏家爸爸总共在家就住了十几天,却遭到了浣奕云几乎两天一次的投诉,终于对小儿子的行为忍无可忍,狠狠的揍了一顿。

那之后,按夏亦的说法便是,弟弟与父亲越发生疏,在学校里更是练得恶狠狠的,看见浣奕云必定狠狠揍一顿,却因此总是被父亲责怪,恶性循环,最终一次夏曦把浣奕云揍的半个月挂着熊猫眼之后,和夏家爸爸的矛盾到达顶端,被夏家父亲一怒之下送去美国,从此渺无音讯。

(十九)关怀为上

“所以……你后来和你的父亲也闹僵了?”听完夏亦的话,许澈忽然觉得有些淡淡的心酸,似乎是为了,那些大家都曾经失去过的感情吧。

“没错。当时曦儿抱着我怎么也不肯离开,是他亲手把我和曦儿扯开的,我看着他把他丢上送去机场的车……最可恨的是,这么多年了,他绝口不提曦儿,好像真的从未有过曦儿这个人一样!”夏亦缓缓的,将这个故事说完,平静到,不带多少感情。许澈可以感觉到夏亦的那份彻骨的寒心和凄冷。这是一个秘密,夏亦心底的秘密。

“那,你就真的打算和你父亲这样下去?”其实,这样永无休止的闹下去,谁都不会好过吧。夏亦,你那么睿智那么聪明,在这样的事情上为什么会犯傻。许澈想劝劝他,却不知道从何劝起……是啊,这明明就是夏亦的家事儿。

夏亦如许澈意料之中的笑了,也是意料之中的冷笑,于是犀利带着轻蔑和不屑:“不然还能怎么样?”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道歉:“澈,对不起,我记得你当时说,做朋友就不该有什么隐瞒……这样,你会不会怪我不够兄弟?”许澈微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旋即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怎么会。之前,似乎还总是触及你……”能听见夏亦一声淡淡的“对不起”,其实已经不枉他们朋友一场了,试问谁又听到过,那个冰山会长夏亦的一句真诚的,带着真正的歉意的抱歉呢?

想到这里,忽而许澈意识到了什么似的,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喂,亦……你的意思是,你已经有了你弟弟的消息了?”夏亦的声音忽然很爽朗,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笑意:“当然了,我打算,寒假的时候,就去接他回来。”

许澈也笑了起来,“传言中冷漠又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会长夏亦,也会这么毫不掩饰的高兴的时候啊。”夏亦淡淡笑笑:“谁都会有高兴的事情。”

挂断电话,许澈懒懒的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看看时间,已然是七点半多了。其实,他还是想再懒懒的多睡一会儿,只是……呼,小然会不会已经醒了?昨晚儿那么折腾不知道饿了没有?也不知道小然的伤怎么样了?许澈只觉得自己操心的事儿越来越多,不甘心的伸伸胳膊,还是不得不起床,真是不看看就不放心啊,多管闲事儿的命,许澈暗自想到。

推开沐然的房门,就看见少年歪着脑袋趴在床上,模样看起来是已经醒了的。许澈叫了两声,“小然?小然?!”却不见趴在床上的少年有任何反应,只是少年又歪了歪脑袋,不知道在干什么。许澈只得走过去,敲敲少年的脑袋。怎料少年受了惊一般的捂住自己的脑袋回头看去,看了面相是熟悉的许澈才出了口气,从耳朵里扯下来个什么东西,才有些嗔怪的嘟起嘴吧:“澈!怎么一大早你跑过来想吓死人呐!”

许澈顿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明明好心过来看看这小家伙怎么样了,却被当成驴肝肺,还吓着小然一跳,真是……!说来也是,这小孩儿平时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睡懒觉了,怎么这会儿居然醒了!还带着透明线的耳机,难怪自己看不到!可是,难道小然是因为不舒服才会这么早就醒了吗?许澈伸手就要去看看沐然的伤,刚刚揪了少年的胳膊,就被依依呀呀的缩回去,还没看见少年胳膊上的伤怎么样了,少年却像在掩饰着什么一样拼命的把自己的胳膊拽回去。越是这样,许澈就越不放心,惹的急了,又舍不得再拍他两下,只好虎了虎脸吓唬他:“小然,把你胳膊拿出来,再不听话我可不饶了!”

沐然心里可是清清楚楚,昨晚就知道其实许澈揍完自己早就心疼了,要么也不会半夜的时候又折回来看看自己睡的好不好,这回不管许澈嘴巴上说的怎么厉害,可是是决计不会再动他的了。其实少年不想给许澈看伤处还是又原因的,因为刚刚受伤的时候,皮肤只是会泛着淡淡的青紫的颜色,看起来其实并不吓人,但有时候经过一夜,伤处的颜色则会转为黑紫,连带着周围的皮肤都会变得颜色暗下来,乍一看上去十分的扎眼儿。少年虽然没心没肺惯了的,但是不知为什么今日就是不想让许澈看到。

许澈也扭不过一直死死躲在被子里不肯出来的少年,只能无奈的敲敲少年的脑瓜儿,“好了好了!我不跟你闹了,能起床吗?要不要把早餐端到房里来吃?”一听有这样好的待遇,沐然自然乐得点头,平时,许澈可是说在床上吃饭太不雅观也有碍观瞻啊,现在能这么明目张胆的享受这样的待遇,何乐而不为呢?

不出一会儿,许澈便把两个碟子端到少年的面前。沐然看了立刻喜笑颜开,还是许澈好啊,真是了解我,不出沐然所料,碟子里是少年喜欢吃的小酥饼和草莓果酱,还有一碟子的小南瓜饼,也都是少年感觉不错的食物。沐然于是很不客气的侧靠着摞高的枕头,叼了一块小酥饼,刚刚准备咬一口下去,却被一只手伸过来拿走,少年眼神哀怨的望了望那只手的主人:“澈……你又怎么了嘛……”

许澈挑了挑眉,一脸无辜的望了望少年,“小然,你好像忘记了,你还没有刷牙哎?”少年当场低头,只差一滴硕大的汗珠从脑袋上掉下来,于是,美味都已经到嘴边了,为什么还要纠结刷没刷牙的这个问题?许澈是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刚刚建立起的因为总是给自己做喜欢吃的东西的对许澈的好感瞬间消失,恶狠狠的咬牙切齿的皮笑肉不笑:“不刷牙也没有关系的!”许澈淡淡摇头:“那怎么行,刷牙是每天必不可少的程序啊……”

沐然扭着身子靠在枕头上,装作一副龇牙咧嘴的样子,好像身后的伤很痛一样的苦着脸,“可是……好疼……走不动嘛……”少年仰着头一脸无害的冲着许澈撒娇,只可惜许澈没吃这一套啊,他自己揍的孩子他自己心里是清楚的,用的力道是足以让少年疼上一会儿,但睡一觉过来绝不会出现例如连走去洗脸池刷牙的能力都没有的,很明显,少年在撒娇,这一点许澈非常明白。但是……许澈的目的没有达到,自然装傻:“要我抱你去刷牙吗?”

少年的撒娇气场顿时跌破至零点,一脸愤愤不平随即爬上清秀的小脸,十分自觉的把胳膊伸出去,“好啦好啦,不就是看看伤么,真是,用得着这么麻烦嘛。”许澈笑笑,把那块“勾引”了少年的小馋虫好久的小酥饼递过去。可,当他看见少年手臂上原先青紫的地方变得暗紫发黑的时候,却愣住了,原来,原来小然伤的竟然是这么严重,他该多疼啊,亏的自己昨晚儿还以为他会睡得好好的!若不是疼的难受,又怎么会这么早就醒过来听歌转移注意力呢!忽而就觉得自己鼻头发酸,一阵心痛的感觉涌上来,一时间许澈竟然觉得心口痛的厉害起来,原来,或许当时,老头儿看着自己的时候,就是这样的难受吧!

无论如何,都是看不得心疼的关心的人受苦的吧。

本是蘸着酸酸甜甜的草莓酱吃着香脆的小饼的少年,却也跟着愣住了。不是为了别的,正是为了许澈静静的愣神的那一抹心疼,和许澈渐渐泛红的眼眶。少年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忽然好想抱住许澈,像小时候叫他一声“澈哥哥!”。只是许澈的情绪很快便恢复了过来,平静的去拿了云南白药喷在少年黑紫的皮肤上,十分轻柔的揉着,生怕弄疼了少年,只是这样的肿起只要是轻微的触碰就会引起疼痛,更何况是想要把淤血化开的揉法呢?只是少年忍着疼,什么也没有说……

许澈一直到少年平静的把所有的小酥饼和南瓜饼吃完,才停止了对少年伤处的揉按,略带些嗔怪的叹息:“小然,以后别这样了,你伤成这样,还不够疼吗?”谁说不疼的!若不是一直看着许澈眼睛里的那一抹忧虑和犹豫的份上,他早就回嘴了。只是,好吧,他沐然还是不得不承认,虽然昨晚挨了许澈的揍,但是自己好像并没有就此讨厌他,更没有就此记恨他,相反的,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觉得自己越来越依赖他,越来越习惯和享受于许澈的照顾和关心,就像当年毫不客气的享受着老头的照顾和承受老头的巴掌一样。所有的得到和付出必定是成正比的,被关心,就会被约束,不愿被约束,便少了那样的关心。已经深深明白什么是失去的少年,其实最懂得自己宁愿要带着约束的关心,也不要冷淡的自由。

早餐过后,其实两个人都是刚刚结束了开学考试的,除了预习预习新课也没什么事情做。但两个人在学习方面是一个慵懒,一个还算勤劳的,换言之就是一个不屑于干预习这档子事儿,另一个早早就预习好了。所以,两个人都非常明智的决定在家慢慢看电影。

沐然抱着毯子蹭在沙发的长长的贵妃榻上,躺起来十分舒适,许澈起身去DVD里放碟子,然后找到遥控器也坐回沙发上。拉着厚厚的遮光窗帘,关掉了室内的所有灯,在阴雨连连的天气里,两个少年十分默契的选择了合适场景的恐怖片。只可惜……看着看着,在这样昏暗的环境里,两个都没睡好的人在女人的惊叫声中缓缓睡着,气氛十分诡异。

而夏亦到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诡异的场景。

大尺寸的液晶电视里放着令人恶心的恐怖片,幽暗的背景,白色的散乱着头发的女人,恐怖片惯用的特效,一点意思也没有。但朝着沙发上看去,原本一个半躺半靠着看电视的少年却已经蜷缩着抱着毯子枕着一个大大的抱枕睡的正香,另一个原本还好好的坐着的人也不知怎么了的歪着脑袋靠着抱枕睡着了。

夏亦觉得很头大,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像自己不该来啊?望了望自己手里还捏着的许澈给的公寓钥匙,再看看手里提着的必胜客外卖,然后犹豫的看了看手机,没错啊,已经快十二点了,但……为什么这两个人就像晚上刚刚看完电视撑不住睡着了一样?

夏亦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犹豫,究竟是该叫醒他们还是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先出去?夏亦想了想,居然没有按他一贯的强势作风来,很好心的轻轻关上门,然后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按响了门铃,“叮咚叮咚

两声门铃彻底将许澈惊醒,恍然醒悟自己竟然睡着了,更奇怪的是,怎么会有人按门铃呢?搞不好是收什么物业费的吧,揉揉眼睛,许澈去开门。打开门不免吃了一惊,立刻压低声音,“喂喂,澈,你怎么跑过来了……”夏亦有那么一时间很佩服自己的演技,“知道下雨天你最懒的跑出去了,正好,我想先见见你那宝贝弟弟。”许澈喂喂两声,“你别说的那么诡异好不好,小然就是小然,什么宝贝弟弟嘛……”

许澈的本意可不是想这么早就让沐然见到夏亦的,不过见见也倒是没关系的。把沐然叫起来,不想夏亦却只是淡淡的点点头,自我介绍便只说了是许澈的朋友,当然,沐然这个一向不喜欢多管闲事儿的小孩儿非常有理由的顺走了炸洋葱圈,回到自己的屋里和电脑作战起来。

许澈不免的好奇,“亦,你在电话你可没说你今天要过来啊……!”

夏亦淡淡笑笑,“我只是想,曦儿回来的话,大概也是和沐然一样的年纪吧。”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有些,不不不是有些,是很想他那个可爱的弟弟了,或许当时,如果不是自己告诉他有人敢欺负你你就揍他,曦儿也不会弄到被父亲送走的地步吧。那时候对弟弟的教育并不成功,希望,在弟弟回来之前,能找到一个做兄长的感觉吧。

夏亦感到许澈愤愤的眼神,无辜的耸耸肩膀,“我没有那个意思……”

许澈斜了眼睛打量夏亦,“明明就有!我告诉你,你可别想那小然当你的实验品!”

夏亦在心底奇怪了一下,却解释:“澈!你不要乱想!我只是……真的很怀念,那时候当哥哥的感觉。”

(二十)顺理成章

其实,往往有很多很多的学生,都是上课的时候想着放假,放假的时候想着上学的。

沐然也不例外,放暑假无所事事惯了,总想着回到学校去就可以和一群死党玩玩乐乐,但被当一场说意外却也并不意外的开学考试打扰了兴致之后,对刚刚开始的新高一生活抱着很消极的态度。

少年的脑袋磕在桌子上,已然昏昏欲睡。周二下午的第一节课,困的让人郁卒,只是物理课还是很重要的吧?少年这样想着,努力睁开眼睛去看黑板,唔……打个哈欠,好困啊~~于是揉揉眼睛想强撑着起来看那个秃顶的物理老头眯着眼睛不亦乐乎的画着路程和时间的S-T图像,迷迷糊糊的望了望扭曲着的线条,终于昏倒在课桌上。其实睡倒之前,少年颇有担心意味的望了望教室,发现已经倒下了一片,便也跟着睡着了。

少年睡的昏昏沉沉,连下课的铃声也未听见,在醒来的时候其实是被下一节课上课的铃声吵醒的。脑袋十分不情愿的动了动,抬头去看这节又是什么老师教的什么该死的课,呼…真是让人抑郁的学校啊。嗯?忽然发现讲台上并未站着任何老师的身影,十分迷茫的问同桌:“哎?怎么还不上课呢?!”同桌一瞬间就乐了,“沐然,你睡迷糊了吧!这节可是自习课!”

唔?少年一瞬间兴奋起来。圣言的自习课是绝对的自习,不会有老师打着答疑的旗号跑到班上来占课,更不会有班主任从后面突击检查这一类事情发生。于是每节自习课都会很休闲,可以毫无顾忌的睡一睡,也可以从后门溜出去玩一会儿,当然,也可以在教室里好好学习……

少年很快就拉拢到了几个关系很不错的朋友,一同溜出教室。由于沐然所在的教室地理位置实在太好了,几个男孩儿很快就跑到了篮球场。不知道是谁已经把篮球弄了过来,经过简单的猜拳之后,就开始了3v3的对战。

在中国的高中男生里,会打篮球的人绝对不少,会耍一点点花的也不在少数,但是真正打得好的却是没有多少的。这帮子男孩儿当然也不例外,进球得分的同时不忘耍耍酷,尽管是上课时间并没有女生来看,但都还是玩的不亦乐乎。少年自然也不例外,从前在市一中的时候就喜欢在打篮球的看着妍妍站在一旁兴奋又紧张的表情,少年想着,带着球就朝了两米多高的篮上跳去。其实少年的身高并不出众,一米七多一点连一米八都没到,灌篮自然是不可能了,靠打小前锋出身的少年虽然身高不足但是身体灵敏度绝佳,两步一过已然跳起身来,竟然在空中玩了个换手,然后用右手轻轻将橙色的篮球一拨,便打板入了框内。

本该是一件高兴的事情,但是当沐然落下的一瞬间看到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的时候,忽然有那么一丝停滞,呜,我不是这么倒霉吧?落地的时候因为心中的极度怨念而没有掌握好平衡,往后退了一步沐然竟然摔倒在地上。

一干死党立刻围了上来,“喂?沐然……你没事儿吧!”沐然双手向后撑着地,有些悲切切的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朝着自己这边走过来。心里顿时哀叫,“Oh My God !!你快点让他走开走开好不好……呜……”事实证明,那个沐然不想看见的身影还是不紧不慢的走过来了,一开口声音还是那么好听,只是,少年实在不想欣赏啊。“有什么事儿吗?”

沐然还未开口,立刻有人开始感慨,“哎?学长你就是学生会的许澈吧?”呜呜,为毛你们都认得他。只听许澈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后走向沐然,用只有沐然能看得懂的眼神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那意思分明“咱们回家好好谈谈啊?”沐然抑郁的装作不认识许澈,“学长,我没什么事,就是没站稳摔了一下。”许澈也很配合的装作不认识沐然,简单的看了一下少年身上并没有受什么伤,便若无其事的站起来,看了看站了一圈围着的几个少年:“你们这节不是体育课吧?”

被识破了逃课的一干少年都有些窘迫,虽然说遇到的是学生会的学长,而并非什么德育部唧唧歪歪大道理一堆的老师,但是……最重要的一点是,学生会好像有人管考勤这一块啊!几个少年看了看淡淡笑着的许澈,心里还是有些不安的,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试探般的问了问:“学长,我们马上就回班!……”许澈看出少年们的不安,只是淡淡叮嘱一句:“自修课跑出来打球,出了什么事儿怎么办?”似乎没有得到什么不允许的答案,几个少年都放心了一般的点点头,目送许澈离开,一脸高兴又犹豫的样子。

沐然心里可就没他们这群人这么快活了,哎,虽然说上的是自习课,可是理论上还是不允许出来自由活动的,其实玩玩也没什么,可是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笨啊,睡觉睡过头了居然忘了许澈他们班这一节可是活动课啊!少年苦着脸和同学一起回了班上,坐在座位上发愣的时候才恍然觉得不对,许澈活动课的时候不去图书馆或者学生会跑到篮球场那鬼地方去干什么?!呜呜,今天怎么就这么背啊,连跑出去打打球都会被逮到,真是……老天你也太不公平了吧,怎么怎么能这样对我?

只可惜,少年还未哀怨完毕,就感觉到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一脸哀怨的掏出来看,在看见“From:澈~”的时候心脏立时几乎都要停跳了,脸部悲哀到扭曲,犹犹豫豫了半天才按下中间大大的确认键,然后一跳短信内容就显示在了屏幕上:“好好把课上好,晚上咱们再算帐。放学就回去,别乱跑了。”

“呜呜呜……”少年扑倒在桌上,真的不想面对现实啊。-

下午第四节课上完,少年慢吞吞的磨磨蹭蹭的收拾起了自己的包。

两个总是一起走的朋友过来拍拍沐然的肩膀:“沐然!今天出去吃吗?阿东他们说今儿有几个漂亮女生在!”沐然无奈的摇了摇头,勉强笑道“你们知道我有女朋友啦,这种事儿以后别喊我了!”那几个朋友也不以为难堪,知道沐然一心喜欢自家老婆,绝不花心,也就笑笑“这么早就怕老婆,以后有你受的了!”

沐然嘟了嘟嘴巴看着几个朋友走远,心里暗自嘀咕“妍妍那么好的女孩子,我哪里是怕老婆啊,明明就是兄管严嘛!”切,心里不禁小小的腹绯了许澈一句,“爱管闲事的臭男人!”

当然,少年对许澈的不满只建立在少年犯了错等待处罚的阶段,没犯事儿的时候他才不会对许澈有什么抱怨呢。看看,许澈多好啊,不仅每天自己玩够了回到家的时候就已经有做好的自己爱吃的菜摆在桌子上,而且还能懒懒的自己躲在房间里支使许澈端茶倒水,虽然有时候澈会气不过拧两下自己的耳朵,但是享受这样的服务被不轻不重的拧一下可是绝对划的来的。周末的时候许澈还会非常大方的敞开钱包任由他宰割。

可是………………

以上的一切都是建立在没有犯事的基础上的。

而对待犯了事的少年,许澈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其实许澈是很懒的人,懒到不会和少年说什么大道理,犯了原则性的错误直接上巴掌,绝不费嘴皮子。

可是少年现在愁的就是逃了自习课出去打球这事儿可大可小介于原则和非原则问题之间,怎么处理可得看许澈的心情了。今晚得好好的讨好一下许澈,沐然一边走一边想。

掏出钥匙打开门的第一件事儿就是蹭到厨房去,许澈抬眼看了看他,“回来的挺早啊?饭还没做好呢。”沐然挂着笑容的气场差点崩溃,是是是啊,谁叫他平时放学都得玩够了才回家呢,今儿直接回来了能不早么?沐然眨眨眼睛又挂上了无害的笑,“澈,既然没做好你看看我还能帮你什么忙儿啊?”讨好,这是绝对的讨好。

许澈很疑惑,这孩子今天转性了怎么着?不对劲儿啊。转念一想就知道少年是为了什么了,不免觉得有些好笑,指了墙上挂着的围裙,“先穿上吧,待会儿帮我收拾那条鱼。”指了指已经扔在水池里的鱼。沐然很自然又很好奇的走过去看那条要他收拾的鱼,瞬间被恶心到。已经被开膛破肚的鲫鱼死不瞑目的躺着,身上的鳞片早已经被刮掉,肚子外面还残留着一个鱼泡。呜呜,沐然后悔了,虽然他喜欢吃烧好的鱼,但没想到烧之前竟然是这么恶心,不想还好,一想到那股子腥味又上来了,少年干呕起来。

许澈皱皱眉,洗干净了手去拍拍少年的背,待少年稍稍好了一点之后,无奈的摇摇头,“好了好了,小少爷唉,你还是老老实实等着吃吧!”沐然苦着脸,讨好不成反倒恶心了自己一把,真是……天不助我也!

等到吃晚餐的时候,沐然才发现自己已经饿的难受了,怎么原先在外面玩到这个时候没觉得饿,反而在家里抱着零食会越啃越饿呢?沐然疑惑的嚼着刚刚还恶心无比现在却味道鲜美的鲫鱼肉,万分纳闷:“哎?对了……澈……你为什么活动课的时候会在外面乱跑啊……”这事真的很疑惑,就算冒着会挨揍的危险也一定要问明白,不然这不是死不瞑目了吗?

怎料许澈竟然笑了笑,“小然你忘了吗?圣言学生会的干部可以不去上课的啊~~”说的竟然有一丝得意,也有一□惑,于是成功的得到了沐然小同学的羡慕,“呜呜…怎么还带这样儿的,我也想不上课啊。”许澈肩膀,“可是学生会里的人并不是为了不上课才加入学生会的,不然怎么会组织那么多活动呢?”诱导啊,引诱啊,勾引啊,许澈就是在等着沐然把那句话说出来。结果少年挣挣扎扎的想了半晌,还是什么也没有说。闷着脑袋又吃起了鱼来,许澈咬牙有些恨铁不成钢意味的吓唬少年:“沐然!你写完作业到我房里来一趟!”

十分成功的将少年吓得一抖,差一点被鱼刺卡到。呜哇,许澈的语气这么凶,今晚肯定是在劫难逃了。

少年为了晚点挨揍,磨磨蹭蹭到十点多了才把那么一点儿作业写完,十分不情愿的打开自己的房间门朝着许澈的房间走去。敲敲门,推开的时候发现许澈一脸悠闲的喝着咖啡在上网了,于是很哀怨很哀怨的小小声叫了一句:“澈……”

不想许澈却是笑了笑,勾勾手指,“小然,过来。问你个事儿。”

沐然挑挑眉,不说怕许澈动手揍自己是假的,但是许澈今儿心情明摆着的是非常好吗,问自己个事儿?这难道又是什么阴谋。只是少年还是十分好奇的蹭了过去,“澈?”

许澈望着少年哀怨又害怕的小脸,顿时觉得好笑,“有没有兴趣加入学生会啊?”

沐然唔了一声,难道就这点破事?值得我吓了半天?于是十分不想落入陷阱的摇了摇脑袋:“学生会有什么好的啊,除了能不上课呗……而且,我讨厌去演讲去竞选,我还没无聊到去弄那些玩意儿呢。”许澈早就料到少年会这么说,从包里拿出一张类似于表格的东西,接着诱惑:“其实,圣言每一届都会留一个推荐名额的,不用竞选,也不用演讲,只要有人担保推荐。这张表我可是好说歹说才从会长那里讨来的,要不要填可就看你自己咯。”

这么淡淡一说,反而让少年提起了兴趣,眨巴眨巴眼睛,有些不信的问道:“澈……怎么可能,这种事情……”真的有吗?真的会有这样的好事儿?

见少年动了心思,许澈十分肯定的点头:“我确认!”

少年答应的十分爽快:“那我勉强答应好了!”

许澈无奈的笑了笑,对少年的厚脸皮无话可说,在少年身后轻拍了两巴掌,“今天的事儿……”沐然顿时紧张起来,刚刚一高兴怎么连这事儿都忘了,十分可怜的用眼神哀求,许澈露出笑容,“今天就算了,再有下次,我可不饶了。”

(二一)倒霉到底

圣言学生会的办事效率一向很高,在沐然填完表格之后的两个礼拜内,沐然便收到了关于欢迎加入学生会的消息。

少年当然有小小的兴奋,因为学生会的诸多权利,也因为加入学生会的高兴。毕竟,学生会在圣言是一个只有每个年级的精英才能进入的地方,不论你是在成绩或是组织能力或是演讲能力有任何的地方让老成员们不满意了,那么很遗憾,你就和这样站在学生顶端的组织无缘了。

圣言的学生会在每周一的早晨都是有例会的,沐然就在这一天被许澈带到学生会里的。虽然有准备了简短的自我介绍,但当少年真正站在一群学生会的学长面前的时候还是多多少少的紧张了起来。“各位学长,早上好!嗯…我是来自高一二班的沐然,很高兴能有机会加入学生会这个组织……嗯,以后我有什么不懂不会的地方,还请各位学长多多关照。”沐然说完,颇有些紧张的望了望坐的里自己挺远的许澈,得到肯定的点头,才舒口气微笑了下,再看向个个部长的时候,发现他们竟然都是带着鼓励的微笑看着自己,一时间也信心大增。

沐然稍稍鼓起勇气去看坐在会议桌最顶端的会长,只觉得这个会长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有种很面熟的感觉。忽而那会长抬起眼睛,目光锐利的看向少年,嘴角带起一丝笑容,只觉得他整个人神圣极了,“欢迎,加入学生会!”他的话音刚落,小会议室里就响起了掌声,随后的气氛便活泼了起来,因为每周一的例会都会有人挑起关于下一个活动的安排问题,于是爱玩的部长们都会争取把活动揽到自己的部里去,体育部的会提议组织篮球赛或者羽毛球赛,文艺部的会要求组织吟诗文化活动等等……总之,对于初入学生会的沐然来说,一切都是新奇而有趣的。

例会结束的时候已经是第二节课了,对于已经习惯了上课爱去不去的部长门正是喝早茶的时间。散会之后,可以很明显的发现公共厅里的小茶柜门早已经被打开,热水也已经插电烧好了,一时间茶香果汁香和咖啡的香气弥漫在学生会里。沐然顿时觉得待在学生会真的是一件很养人的事,难怪那么多人挤破了脑袋也想要进来呢。

正出神的想着呢,却感觉肩膀被轻轻拍了拍,许澈也拿了自己的咖啡杯站在一旁,笑了笑道:“怎样?感觉还不错吧?”少年睁大了眼睛,毫不犹豫的点点脑袋。看了少年可爱的模样许澈不禁一笑:“来,夏亦会长叫你进去呢?”

少年不禁微微愣了下,忽然觉得有些不自觉的紧张,想到那个目光凌厉的人,心里有一丝说不上的没底,不过好在有许澈在,少年跟着走进了会长办公室。

沐然只看见一个面目帅气却散发着淡淡的温和的气息的人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静静看着自己,一时间有些说不上话来,但……这张脸真是怎么看都很眼熟的样子?

那人笑着,忽然开口,声音好听却带着些许戏谑,“沐然,你好像不记得我了。”少年恍然,然后一副被耍了的表情有些不高兴的看看许澈:“谁说我我记不得了……”可是你那天又没有说你是谁!许澈的朋友,哼。╯_╰

夏亦看了少年的模样不免一笑,“澈和我推荐你,说你拿这个名额当之无愧,我自然想先看看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能让许澈如此看好的,我总想着是不一般的。”听了夏亦的这些话,沐然不禁有些微微脸红,其实自己现在的状态他最清楚了,根本没有从前在学校当干部时的劲头和积极性,只是凭许澈对自己的了解,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呢?少年有些疑惑的望了望在小沙发上静静坐着的许澈。许澈却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不明所以的少年去看看夏亦,却也没有得到什么答案。

不过似乎是两个人都不打算给少年一个说法,夏亦淡淡吩咐:“澈,既然沐然是你推荐的,那么就放你身边先当副部长吧,你好好带他。”对于夏亦做的这个决定甚至连许澈都有些意外了,因为宣传部一向是学生会里最重要的一份,不论什么活动什么策划必然有宣传部参与,因此宣传部部长和副部长的人选的敲定的慎重程度不亚于敲定会长和副会长的人选时的程度。许澈刚有犹豫,却看见了夏亦欲言又止得样子,就知道夏亦定是有自己的原因,便也点头答应。

少年更是乐得答应,跟在许澈身边就等于在学生会有人替自己罩着,而且综合考虑许澈的办事能力和办事效率,可以遇见的自己这么个副部长会有多轻松。可少年哪里知道,夏亦把他放到许澈身边的确是有让许澈照顾他意思,可是更多的是因为,为了让他得到更加多的机会历练,而且在许澈手下放开手脚的历练犯了错儿出了漏子也会有许澈在上面罩着,不至于让沐然以推荐身份入会而因为一两件小错处却被流言蜚语搅得无法在会中立足。

夏亦想的长远,却完完全全都是为了少年好。

沐然在学生会生活的第一天自然是轻松惬意。只是跟着许澈认识认识学长,熟悉熟悉宣传部负责的个项事物和近来的任务。

虽然这么一个早晨过的很轻松,但听完许澈跟自己讲解完学生会的那些小小的规矩之后,还是不可避免的哀怨了起来。什么叫做每次考试不能低于年级前五十否则剥夺可以不去上课的权利啊,还有还有…什么叫每周和每月的例会各部正副部长都要提交一份活动或可施行的方案……

沐然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嗡作响,呜呜,简直就跟进了火坑一样,不不,比跳进了火坑还要惨烈,少年悲切切的看了看许澈,许澈却只是淡淡笑了笑:“没什么意见了吧?……那么这周好好学习,下周一的计划就交给你了!”少年眼神哀怨,求饶:“澈你看我,还是人生地不熟的,没必要这么着急吧…你看这周先算了怎么样?”许澈看着少年嘟着嘴巴看似不在意的靠着窗户看外面,实则眼眸不时的朝自己瞥一瞥就知道这小家伙还是想着偷懒的样子就觉得十分可爱,可是心里早就是下了决心要帮少年把这段时间低迷的状态纠正过来,所以…虽然看着少年自己却是有些心疼和不忍的,总是想娇惯少年可是…那样长大的孩子又有什么好处呢?许澈即便是不忍心,也决不让少年看出来,很遗憾的摇摇头,“不行。”

少年呜哇一声,“可是,可是我什么都不会啊…!”许澈很满意的听到这句话,顺手便把放在自己抽屉里的一打文件拿出来,“这些都是近期的活动方案和计划材料,这些活动你也都参加过,拿去好好看看。过会儿我要出去办事儿,下午回来的时候可是要检查你的总结的。”

许澈拿起咖啡杯淡淡的嘬了一口,清秀温和的面庞上挂着暖人的笑意,看着愁苦愤恨望着那一打子材料的少年,笑意不禁更浓了起来,有些妥协的哄哄沐然,“好了好了,别跟我这儿装可怜了!你总结做的好,晚上请你出去吃,怎么样?”

沐然别别扭扭,知道许澈存了心的练自己,逃根本逃不掉,还不如就这么答应呢,于是少年大大黑黑的眼眸转了转,提出高要求:“得去天安大厦上面的旋转餐厅!”许澈颇为无奈的点点头,碰上沐然这么一个小无赖,除了在能迁就的时候迁就他,还有什么好的对策呢?何况……许澈坏笑一下,今晚是会长请客呢。

沐然吃过午饭便开始觉得无聊起来。

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儿下午学生会居然什么人也没有。其实本来学生会的成员都是高二高三居多,又因为还没有到招收新人的时候,所以还有很多新高三的学长没有退居二线,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不忙于学习了。嗯…好吧,虽然他们经常不去上课,但是今天下午是全体高三学生大会,总不能不去吧?高二的学长么,则是一起去听什么讲座去了,至于许澈所说的办事儿,少年现在深刻怀疑是不是一个阴谋?!

只是……这日子过得实在无聊啊,没有人说说话,也没有人一起逃课去打球,就算学生会里的电脑是可以上网的,但玩了一个早晨的少年在下午的时候也真的不想再碰他一下了。唔,少年伸个懒腰,看了看那一打资料,颇为无奈的毫无耐心的看了起来。

“唔?暑期——环保宣传活动策划?”

“额?五月校团员活动——植树?”

“啊?六月预备高一年级活动——篮球赛?”

少年越看越迷茫,这些活动是啊没错,的确都是自己刚刚进圣言的时候参加过的,可是篮球赛不就是个篮球赛吗?值得打出来这么七八页纸的活动方案和策划吗?植树就更是简单了,买些树苗带着人去种树不就行了吗,怎么还折腾出来这么多页纸的方案和活动总结?……这、这简直就是折磨人嘛,也难得许澈居然能把这些个材料都仔仔细细的看一遍,还圈圈点点的,少年真是不禁纳闷了半天,这些玩意儿放这里也没什么用处啊,就算当做档案保存下来,也应该早就寄存到学校的资料馆里了,留在学生会里放这么多干什么……!!

少年迷茫的靠在电脑椅上,忽然有些后悔选择了宣传部。正因为宣传部管的事儿又多又广,所以每次活动前都得前看好别的部提交的活动方案,然后根据各个部门提出的方案作出相应的宣传方案,这么一来——事情岂不是学生会里最多的?那也就是说,即使有宣传部的一堆人烦这个烦那个的,但到最后所有的总结和决定还得交给宣传部的部长和副部长,那岂不是,许澈和自己都得忙死了吗?少年更想不通的是,每年还没有招收新的副职干部的那几个月里,独自一人的部长们都是怎么忙的过来的?难怪啊,难怪都不去上课呢,原来不是养生来的,都是来处理麻烦事儿的?

少年越想越觉得无趣,打开办公室的门去看看,学生会偌大的办公室里空空荡荡的,不自觉的叹口气,实在无聊,不如趁着下午阳光正好的时候出去玩玩算了。少年看也没看早已经抛在脑后的那一堆资料一眼,小心的关上门朝了操场走去。

时间正是下午的第一节课快要下课的时候,少年寻了个篮球自顾自的练起了手感来,充足的阳光淡淡的透过小树林的茂密的叶子淡淡洒下来,照在身上暖暖的让人浑身舒畅。小树林里的四个篮球场并没有多少人,远看去反而是远远的离教学楼近的暴露在太阳之下的塑胶篮球场地人多不少。少年喜欢在这片林子里安静的打球的感觉,手腕用力,将球划出完美的弧线,落入框内,擦网而下。

因为没人打扰,少年自顾自的玩的很尽兴,只是打篮球一向是耗体力的运动,少年不自觉的竟然渐渐累了起来,脚步不再那么沉稳,连跑一次三步上篮都觉得无力跳高,一向靠敏捷和弹跳取胜的少年此时有些怏怏不乐,没趣的丢开球,无头苍蝇似的在校园里乱转了两圈,终究还是朝了学生会办公室所在的那楼走去。

上楼的时候本还是神情有些恍惚的,但推开门的一瞬间便觉得有些不对劲,皱了眉头嗅了嗅,忽然明白,原来是那股咖啡的醇香又飘了回来。只是办公室里的共有大厅里并没有人,但这也并不奇怪,因为公用大厅通常是部员们来开会或是有事才会用的,真正的会长和部长们是很少待在大厅里的,望了那几个门口挂了“学生会xx部”的小办公室紧闭的门,少年无所谓的猜想,或许是哪个学长回来了吧?

少年推开宣传部办公室的门,顿时愣住。

(二二)入学生会

室内飘逸着淡淡的咖啡的醇香,香气从门边慢慢向外飘散开来,沐然愣愣的立着,不知如何开口。许澈已然静静的坐在的那张办公桌前,似乎是淡淡的笑了笑,“怎么?知道回来了?”

清淡温和的声音打破了僵持的气氛。许澈的声音一向温文好听,淡淡的不失清雅,总有种让人不自觉的放下一切戒备的魔力。只是……在这种时候听见这样的声音,沐然只觉得如同落入地狱一般,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许澈在圣言得到的评价都是谦谦君子一类的,面上总是挂着淡淡的笑意,不论对谁都是轻而温和的笑,在圣言的校草排行上也因为那永不消逝的微笑而久居不下,所有圣言的人都以为许澈本性如此,可认识许澈这么久了,他是什么样的人沐然可是清清楚楚!

微笑不过是许澈的习惯罢了,因为从小就是一个好学生,脸上便总会带一丝淡淡的谦和的又平易近人的微笑,后来一直在学生会工作,面对的人和事就更多了,微笑便已然成了一种习惯。只有回到家的时候才会稍稍松懈下来。其实许澈也是一个个性鲜明的人,只不过平日里并不表露罢了。

但是……沐然明白,在没人的办公室里,许澈会这样的微笑,只能说明——他很生气,不,是非常生气。

一时间,沐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听许澈有些带了怒意,“把门关好。”少年此时一听心里不禁一紧,许澈不会在学生会里就动手了吧?心虚似的把门锁的好好的,更有做贼心虚的感觉似的把办公室里暖暖的麦穗黄色的窗帘也严严实实拉了起来。本来还有些气恼少年不懂事第一天来学生会就偷懒,如今看了少年这般模样也忍不住好笑起来,起身在少年脑袋上拍了一巴掌,“既然已经跑出去了,那说明已经把这些材料看明白了?”不等少年支支吾吾的回答,许澈抢先道:“总结写了吗?”

本着已经惹毛了许澈最好还是乖乖说实话的原则,少年支吾着摇摇脑袋道:“没…没有……”似是有些愧疚一般,想说声抱歉,可稍稍抬起眼眸,怎么也说不出口了,明明早上才知道许澈是顶了风险为他要来的这个学生会名额的,明明早上还下决心要好好调整自己的状态,可是……连一天都没有到,闹得少年自己也觉得愧疚无比,那些无用的“抱歉、对不起”又有什么用呢?只觉得心里越发过意不去,没脸去看许澈的表情了。

许澈蹙了眉,有些生气,但嘴角却也淡淡勾起,更多的,还是欣慰。沐然尚年少,自然有做的不如意不懂事不知轻重的地方,但,只要能明白事理,才是更重要的。许澈不自觉的伸手去抚了抚少年的脑袋,凌乱的发里还有些凉凉的却有些粘手的液体,显然是已经运动了许久,“你觉得我让你来学生会是强迫你了吗?”许澈淡淡的问,将少年拉到小沙发上坐下,“有什么话一次说清楚了,不然以后再有什么事儿我可不会这么好说话了的。”

沐然有些懵懂,心里却被更多的愧疚占据,一时间竟然什么也说不出口了。许澈轻轻揉了揉少年的脑袋,“觉得一来就让你做这么多事情挺委屈的?什么都不会还逼着你看资料写总结?”

沐然小幅度的摇了摇头,可以看出,少年心里还是带着一丝委屈的,许澈知道是时候和他解释清楚了,“你知道每年的推荐名额有多特殊吗?……连夏亦都是稳稳当当竞选上来的…其实推荐名额的确人人都想要,但也人人都不想要。”许澈顿了顿,看看少年的神色有些变化,又接着说:“也就是说,在从你入会开始,更多的目光就注视着你,你做的好,那么大家都会认为你沐然的的确确是一个有能力有才干的人,当的起推荐的名额,若是你不努力,大家更会对你不屑一顾,靠关系走进来有什么了不起?”

“你知道会长夏亦为什么会把你安排在我这儿吗?”许澈问,沐然领悟了什么似的点点头,“澈……你的意思是,会长是想让你罩着我?”许澈不免笑了笑,这小孩儿还是很机灵的嘛!“放在宣传部,你才能更加放开手脚的磨练自己,不用怕出漏子,有什么事儿你处理不了的,我会处理,我处理不了的,夏亦回去处理。所以……小然,你不用担心其他的,只管自己努力,知道吗?”

许澈的话此时此刻已经说的十分浅显了,少年本就是个聪明人,被如此一点拨自然又是感动又是欣喜的。原来许澈竟然为自己提前考虑了这么多,甚至为了怕他的敏感身份受伤害,还将自己安排在他身边,如此细心却又让他放开手脚的历练,又怎么能不感动不高兴?有个这样照顾人的兄长一样的朋友,又是多么难求的福分啊!

少年垂着的脑袋稍稍抬了起来,似是鼓起了多大勇气一样,才小小声的道:“澈,我…我知道你一直做的都是为我好的,我、是我不懂事,我不该这么……我…澈,对不起!”

脑袋被极轻而温柔的拍了一下,“我记得我说过,这没什么好说对不起的……我要的,是你自己努力。”少年被这般温和搅得更加愧疚,若是许澈二话不说把他按在墙上就狠狠揍几巴掌或许此时此刻心里还会好受一些,或许自己还能毫无负担的唧唧歪歪的叫几声,还能赌气的骂许澈是个混蛋……可是他这般动之以情晓之以礼,自己要是还真的能毫无愧色的享受许澈为自己安排的一切。那还真不是他沐然能做出来的。

少年闪了闪眼睛,准备保证:“澈…我保证以后……”不料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狠狠打断,许澈的神色似乎严肃了起来,“沐然!我要的是你的保证吗?我刚刚说的你听进去多少?!”

面对许澈的忽然发难,少年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了,恍然才想起来,“嗯?我知道…我会努力的……”许澈扬起手掌,在少年背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放学之前把那些材料看完,总结我允许你回家再写,但一定要是你自己的体会才行!”

就知道许澈不是那么好心的人嘛!少年愤愤不平,亏我刚刚还差点被他感动的要掉眼泪,什么啊…前一秒还笑着说话呢,后一秒就又开始给自己布置任务了!沐然抓着材料颇为委屈的哼了两声,“我我我晚上……”刚刚想拿有很多作业这个借口来推脱,话到嘴边了才发现不对,呜呜…今天是快活了,课都没有上,还哪里有作业啊!栽倒在舒服的电脑椅上,搭拉着脑袋。

怎料耳朵就被揪住了,少年委屈又愤恨的大叫,“许澈你住手啦…嘶疼……疼…”转头看了看,许澈挑着眉拎着他的耳朵,就是不放,少年一改凶巴巴的前态,转型委屈路线,“呜哇……澈,有话好好说嘛,你你干嘛这么用劲……!!!”许澈放开沐然的耳朵,心道这小子就是不自觉得非得给他提个醒儿才能认真,,修长的手指搭在沐然的椅背上,“起来,站着看!你真以为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嗯?”

一席话问的少年也心虚起来,是啊,许澈只是跟他好言说教了一番啊,怎么可能就代表这个抠门的家伙就真的放自己一码?简直就在做白日梦嘛!少年气鼓鼓的,又是有气没办法儿说出来,无奈又不高兴的站起身,嘴里嘟嘟哝哝的:“切,我才不指望这事儿能这么简单就结束呢!”许澈听见了少年的不满和埋怨,轻轻在少年的某个部位拍了一下,笑着回去处理自己的事儿了。沐然十分不满的嘟哝两声,到也真的认认真真起来了。

果然对这样的小孩儿就是需要软硬兼施恩威并济啊。许澈很满意的看了看站姿还算标准的少年,却不自觉的叹口气……

稍稍晚些的时候,学生会里便繁忙了起来。圣言的下午最后两节课多半都不是什么重要的课程,因此也就有不少为学生会工作的同学选择在这种时间来找他们的部长们商量事物。

身为学生会的重头的宣传部自然也会有这样的情况了。从第一个敲门声开始,沐然就转了身子可怜兮兮的望着许澈,一脸哀求的模样儿甚是可怜,许澈不禁又好气又好笑的,这小孩儿就是爱个面子,就算是知道自己错了罚站也得在没人的地方罚,这会儿有人进来了若是看见他这个刚刚走马上任的副部长就被这么没脸的罚在办公室里站着看材料,这面子他可挂不住了。别说平时少年跟他嘻嘻哈哈的皮有城墙厚,但那也仅限于跟身边的人,沐然对了不认识的人,可是死要面子的!

跟少年一起相处了这么久的许澈岂能不知道少年这么一点小心思儿,轻轻挑挑眉,“小然,你去开门……和进来的每一个人都介绍一下你这个副部长!顺便熟悉一下咱们部的业务啊,别今晚回去问你的时候你什么都不知道!!”

少年得了大赦似的跑去开门,也顺道活动活动一下自己酸麻的腿。开门就有一个男生走进来,“部长…上次……”话未说完,就十分诧异的发现这次来开门的竟然不是许澈部长,少年轻快的笑笑,“你好,我是新任宣传部副部长沐然,以后请多关照!”许澈看在眼里,更是觉得十分好笑,沐然这样平日里慵懒的小家伙这么一时间说起了这么正经的自我介绍,还是如此一本正经的腔调,在旁人耳朵里挺来似乎是规规矩矩稳重有加,可是在许澈耳朵里听出来却是少年不着痕迹却丝毫不加掩饰的调皮。

果然,待那个男生也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走进来之后,沐然站在男生身后小幅度的悄悄地比了个鬼脸,许澈嘴角扬起一丝好看的弧度,眼里却瞪了瞪调皮的少年。男生已经开始汇报,“部长上次您要求的海报样式我们小组已经拟好了,放在u盘里了,您是现在看还是…?”许澈淡淡的笑笑,却是肯定的点点头,“我稍晚些看吧,你们做的海报我一向放心。”那男生像得了多大奖励似的竟然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哪里……”

沐然看的出来,得到许澈的夸奖,那个男生似乎很满足一样,切?这有什么好稀罕的?

只是后来一个个陆续过来的人都打破了沐然对许澈的曾经的看法。不论是男生还是女生,似乎都对许澈的不论是赞扬还是批评,表现出来的态度都非常谦虚而且和善。沐然当即就有些发愣了,难道是因为跟许澈这个家伙太熟了的缘故才会没有觉得其实许澈还是一个光芒万丈的人吗?许澈长得清秀帅气,是不假啊,但是但是……许澈在圣言的影响力其实很大吗?那真奇怪了,自己在圣言少说待了也有三两个月了,怎么连这一点都没有发现??

等到陆陆续续到放学的时候,学生会里的人便有少了起来,许澈收拾收拾自己的包,叫上少年,“小然!发什么楞儿呢,不想回家了?”沐然答的牛头不对马嘴,“嗯?难怪你每天都很有时间的去买菜烧饭呢……”

这一句话像是提醒了许澈什么似的,许澈忽然道:“对了!今天不急着走了吧,等到放学的时候和夏亦一起!他请客儿!”沐然看看手表,也就十几分钟的样子,干脆抱着包坐在沙发上,“澈……我为什么从来没发现原来你在学校里也是个风云人物啊!你高一的时候一定干了不少惊天动地的事儿吧?快说啦快说啦…!”少年扯着许澈的衣袖,无赖一样的撒娇耍横。然而,许澈对少年耍赖一般的死缠烂打一向是束手无策的,但是实在也不知道该和少年说些什么……不就是竞选学生会的事儿么?

其实要怎么解释许澈还真的没话好说,只能说圣言学生会传统一向良好,到了夏亦管辖的这段时间更是风气正直向上,部员和部长之间关系好,部员工作认真,部长们也是努力的,又加之圣言学生会的权利大,可以举办的活动多,形成这样的气氛也并不奇怪的。

少年尚死缠烂打中,就听见轻轻的几声敲门声,许澈捂了捂被沐然吵得头疼的脑袋,恨恨的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现在给我神气活现的,等你回家写不出来总结的时候别跟我耍赖!非要挨了揍了才肯安安静静的,你这个坏毛病什么时候能改的了!”自知改这个坏毛病无望的少年冲着许澈吐吐舌头,许澈打开门,正是他们等着的夏亦。

夏亦颇为疑惑的挑眉看了看在宣传部办公室里的两个人,带着猜测意味的问道:“怎么有种刚刚爆发了一场战争的火药味道?”许澈比了一个Bingo!的手势,拎起少年的耳朵,“成了,总算挨到出去吃晚餐了,可遂了你这个小馋猫的愿了!”

(某可爱又委屈的然小受:“呜呜……我怎么又是馋猫了……”

某糖后妈:望天,你总惦记着那些吃吃喝喝的不是馋猫又能是什么……!

某澈澈乖儿子:因为他总是在吃饭的时候回家!不是馋猫能这么准时吗?

某然然倒霉儿子:………………这、只是一个巧合而已……)

(二三)深切教育

其实在夏亦面前沐然还是多多少少有些拘束的。

虽然说,坐在对面的是已经“下班了”的学生会会长,但毕竟人家好歹也是自己现在的顶头上司,在他面前可得表现的好一点吧?少年心里是这么想的,人家的新员工和老板第一次吃饭的时候不都是这么样的特别紧张吗,生怕给老板留下什么坏印象。沐然觉得自己此时此刻有些悲哀,因为圣言的学生会里的气氛实在是自己从未体验过的,虽然说是轻松的气氛占了主导地位,但是那种严肃认真的劲儿也都是每个人都不少的。少年第一次觉得自己这种懒散闲适的性格或许会遭到批评……

沐然的惴惴不安甚至连许澈都能感觉的到,在夏亦起身去洗手间的时候,许澈轻轻的在少年耳边丢下一句话:“其实夏亦并不是那么严肃的,别这么紧张。”沐然无奈的耸了耸肩膀,冲许澈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还好,许澈不由得在心底里暗暗笑了笑,果然夏亦的严肃气场已经深入人心了啊。

其实这个饭局吃的并没有少年想象中的那么艰难困苦,因为夏亦的本质并不是想要考察少年关于加入学生会方面的情况,只是淡淡问了问少年喜欢什么,对什么比较感兴趣,然后说了一些不多的劝勉的话,激励少年好好努力,在学生会不要虚度光阴之类的话。少年听在耳朵里,但也没怎么当回事儿,只是心里却渐渐惦记起了许澈下午在学生会里说过的话,越想越觉得没劲儿,不自觉的耷拉起了脑袋。

一直到晚餐结束沐然也没察觉出来这个会长到底有哪些过人的地方,不过他沐然也不是喜欢八卦别人事情的人,对会长一无所知其实又有什么关系呢?有许澈罩着,他可就什么都不怕了啊~~!

(某糖后妈:小然此时此刻已经对澈澈产生了依赖心理了……

某小然孩子:什么玩意儿?我只是觉得有个人当靠山比较靠谱一点儿罢了!)

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八点多钟了。一时间忽然不用上课,连带着晚上的作业也都没有了,按理说是有了更多的空余时间来玩电脑的,但今天沐然可是万万不敢再招惹许澈了。许澈说了晚上会检查他写的总结,那他就一定会说到做到的,万一自己这个什么鬼总结些的不好,被许澈揪住了小辫子,再连带着下午发生的那件事儿,被他揍一顿可就真的是悲剧了。

少年紧张兮兮的回到自己房间就开始写起了总结来,虽然写的脑袋发麻,但还是不得不咬着牙一点一点的往外挤牙膏,什么组织活动的时候有什么什么地方值得下次借鉴啊,有哪些地方可以做的更好啊……少年痛苦万分,要知道他沐然生平是极痛恨语文的,更更更痛恨作文了。这样走形式的总结,在他沐然小少爷眼里,有还不如没有,平日里如果实在挨不过去非要写的话,也是上网“百度一下,你就知道”,网上范文例文多了去了,随便抄抄了事儿。但今天……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抄的了。

其实许澈今天的一番话说的透彻,也的的确确给了少年不少的感触。心里也是暗暗下了决心的,虽然自己初入学生会还是很多东西都不会的,也有时候自己贪玩懒散的习惯总是改不掉,但更重要的,还是许澈说的,想怎么样做好还是要靠自己,若是连自己的态度都是懒懒散散的不想去做好一件事儿,那么这件事儿的条件再优异也一样毫无用处。自己在学生会里就是不进则退的,好好努力才能获得大家的认可,不加努力虽然能在许澈的掩饰下瞒过去,但……终究如何,自己心里不是最清楚的吗?

沐然虽然有时候没心没肺的,但心思却聪明,若是肯往一件事儿上去想,没有什么想不通的,想通了便又会有聪明人特有的敏感,不点也透。这也就是为什么许澈和沐然说话讲道理都是不需要多费口舌的原因了。

约莫磨磨蹭蹭到十点钟左右的时候,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沐然颇有赴死意味的去打开门,果不其然,许澈拿了一把泛着暗暗地红色的光泽的尺子进来了。沐然此时此刻甚至都已经放弃纠结今天要挨揍的这个问题了,他用看仇人一般的眼光看着许澈手里的那把暗红色的戒尺,狠狠的咬牙切齿的想到:“这个破玩意儿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那模样儿简直就是和这把无辜的尺子有什么样儿的深仇大恨一般。

许澈看少年那副又可怜又愤恨的表情就觉得好笑,轻轻在少年眼前晃了晃尺子,“今晚儿可是全看你的表现啊,你若是表现的好,这尺子便不会落在你身上……若是……你还像以前一样……”许澈话未说完,就被沐然唧唧歪歪的打断了:“哎呀,澈、澈,我知道了还不行吗,后面的话你就先别说了,不吉利,不吉利啊!!”

(某糖后妈:啧啧,话不管是吉利还是不吉利,终究你还是会挨板子的啊。

某然然倒霉孩子:(>_<) ,糖后妈!你你你,你怎么能根本就不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呢?

某糖后妈:众后妈和后阿姨要求澈澈揍你,我也木有办法啊……望天……)

许澈任凭少年把手中的尺子扯走,丢到一边去,双手摊开:“你写的总结呢?”

沐然抱着早死早超生的意愿和态度把自己苦思冥想了半天才纠结出来的七八百字的总结交给许澈,只盼着许澈能看在自己辛辛苦苦勤勤劳劳的份儿上绕过自己一次吧。不是有人说过么,结果并不重要,而重要的其实是过程。其实——这份总结也并不重要的吧?重要的应该是写作的过程是么?

许澈只是淡淡的看了一下,微微叹口气:“小然,让你写活动总结,并不是要求你写活动后的感受。你以后要学会试着换一个角度,换一个站在活动的组织者的角度,就好比,我们会组织同学去植树,那么活动回来,你写的总结,就应该包括我们活动过程中,有没有出现一线预计之外的情况发生了?如果有,这样的情况又是怎么处理的,今后应该如何尽量去避免这样的情况出现……还有,比如回来之后,学生会会有一个惯常的总结会议,这时候你就一定要注意听一听大家的意见,这次活动的优点收益的方面,或者有哪一些缺点,哪一些考虑不足的地方,还有什么能改进的地方……”他稍稍顿了顿,才又解释道:“这才是一个从决策者、组织者的角度去写的总结。总结的深刻程度并不在于字数,你甚至只需要简单的罗列一下收获,只是要有独特的见解,和在自己心里消化吸收,便于运用到下一次活动之中。知道吗?”

沐然轻轻的点点脑袋,是啊,自己已经是圣言学生会的一员了,考虑问题就应该更加全面更加仔细了,应该从全局出发,而不是再像以前一样从自我出发了。

许澈淡淡笑了笑,“那么……我们是不是应该解决一下你下午的问题了?”

沐然脸色瞬间变化。苦着脸万分凄惨的望着面色毫无变化的许澈,可怜兮兮的:“澈…我都已经站了那么长时间了,我、我腿早就酸死了呢,能不能不要……”许澈摇摇头,表示此事毫无商量。

在床上拾起了被沐然恶狠狠的丢出去的尺子,轻轻敲了敲柔软的大床,“裤子褪了,趴上来!”声音里带着些淡淡的严肃,仿佛是不自觉的透露出来的,没有恶意的装凶,只是这样的气场就让少年彻底服了软,实在是斗不过许澈啊。少年白皙的脸上染了一层淡淡的红晕,极不好意思的站在床边,但是,要少年自己伸手去褪裤子,少年实在还是有些抹不开面子。

许澈倒也是好说话,没和他啰嗦要不要自己褪裤子的问题,上前就按倒了少年,扯开少年宽松的裤子,连并内裤一齐扯下来,一尺子便毫不留情的砸在臀峰上。

刚刚才感受到一丝凉意的少年立时挨了火辣辣的一尺子,忽然而来的凉意和痛感交加在一起,那滋味儿说不上的难受。更让少年觉得委屈的是,明明下午的时候许澈都已经罚过自己了,一事都不二罚的,为什么那会儿罚了站这会儿自己还得趴在床上翘着屁股挨尺子?更加不甘心的是,许澈这个家伙越来越狠心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从什么鬼地方弄来一把暗黑的发亮的破烂戒尺,嘶~~这一下子拍在屁股上简直疼的人想撞墙嘛!

“啪啪~~!!”又是两声清脆的声响,只不过这会儿连少年都觉得有些奇怪了。少年已经酝酿好了许澈再落戒尺他就哭的感觉,一时间被这清脆的巴掌着肉的声音打断了,莫名其妙了三秒儿才反应过来,许澈竟然是在用巴掌揍他呢!一时间少年竟然不好意思了起来,这样的……明明就是揍小孩儿的方式嘛!……但,只是两巴掌,少年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居然想起了那个也曾经这样揍着自己的陆老头儿,想起了那时候的澈哥哥。

“啪啪~~!”又是极为清脆的两巴掌,重叠着落在少年右半边的臀瓣上。带来丝丝的痛感。只是那样的感觉持续的并不久,只是巴掌落下的那一瞬间有些痛而已,沐然恍然意识到,许澈他是在放水??不不,或许他根本就是没有想要狠狠教训自己??还是这些巴掌只是为了给自己提个醒儿,就像下午的罚站一样,惩罚其实不是本质,重要的是提醒自己时刻保持那样的态度?

许澈的巴掌仍然落在少年的臀峰处,仿佛就是故意盯着那一块打的。巴掌的力道不轻不重,带着的那丝疼痛足够让自己抽抽冷气吸吸鼻子,让脑袋里绷着的那根弦儿不要送掉;但巴掌的力度也并不让自己的痛苦到抽搐,完全是带着关心、带着希冀、带着疼惜的感觉。

少年忽然觉得自己的鼻子有些酸楚,淡淡的,却并不浓厚。

巴掌始终维持在一个力度,打在少年白皙的泛着淡淡红色的臀峰上。随着巴掌噼里啪啦的脆响响的越来越长久,叠加着的疼痛终于让少年感觉有些受不住了。若说起先挨了十来巴掌的时候还是只觉得淡淡的疼,那么在臀峰上挨了几十巴掌并且在疼痛尚未缓解之前就又迎来的一轮新的疼痛之后,也会觉得实在是霍霍的疼,忍受不住了。

“嘶疼疼……澈澈、澈……”沐然哀哀的叫着,声音里有压抑着疼痛的痛楚,毕竟就算这样的巴掌带着多少怜惜多少关切,打在身上,还是实实在在的一个字“疼”啊!许澈轻轻挑了挑眉,暂时停下了巴掌,“知道错哪儿了?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揍你了?”

沐然赶忙回答,“我知道了,澈你只是为了给我提个醒儿对不对……嘶~嘶……别打了啊……”沐然也不知道许澈为什么会再次扬起巴掌,但是他明明感觉这样的回答没有错啊,只听许澈道:“前面的巴掌权当是给你提醒了,你自己清楚,心里头也明白的很,我也不必多说了。最后十下尺子,是罚你不知轻重,不论何时你的工作你的任务都得放在第一位,玩、休息是这些都完成以后的事儿。”

“唔……澈你怎么还打啊……”少年企图狠狠的挤出几滴泪水来,可惜,失败了。

许澈此时已经又扬起了尺子,这次的落下便是真的毫不留情。五下快速的砸在少年已经微微肿起了的臀峰上,先是泛起了一道白色的尺子印,接着转为大红色,少年呜咽着惨哼了一声,双手紧紧攥住了床单,硬是没叫出声儿来,但这回的尺子,的确是火辣辣的。最后的五下落的也极为迅速,全部砸在臀腿交接的地方,也留下了一道大红色的印记。

许澈轻轻揉了揉少年的脑袋,取了药回来。在少年肿起的印记上轻轻喷了喷冰凉的云南白药,无奈的说道:“小然,你聪明、机敏,却屡屡偷懒耍小聪明,若是从前我看在眼里只会觉得你很可爱,但……现在是我在管着你,再看你这样,只觉得痛心。小然,待你再长大些,你就会知道,这样的小聪明,实在是要不得。总扳着你磨练你的耐心,我也不知道这样对你到底是好事坏了……”

沐然轻轻的在许澈手上蹭了一下,“澈哥哥……我知道,我都知道,你是为我好。”眼角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些微微湿润了,除了老头儿,除了澈哥哥,还有谁是这般真心的对自己,这般真心的为自己好呢?

许澈听了少年叫“澈哥哥”也只微微一愣,但转而无奈的笑了笑,为少年的小臀上过了药,便开始在小腿上揉了起来,这孩子,下午站了那么久,恐怕小腿早就酸的不行了吧?沐然也不由一愣,没想到真的是那样,许澈罚了他站,却真的比他自己还心疼他,少年一时间,有些不由自主的:“哥……”

许澈这会儿是彻底的愣了一下,旋即笑的明媚,轻轻揉了揉少年的脑袋:“傻小子,我一直拿你当亲弟弟待的。”

(二四)初次争锋

早晨的时候,沐然被许澈轻轻的拍醒,“小然,今天我有事儿要出去办,你一个人去学校能应付的过来吗?”说到底,把沐然丢在学生会那里,他还是真的有些不放心,毕竟……沐然才刚刚进学生会啊。被搅了好梦的少年十分不满的睁开眼睛,“唔唔…我知道了知道了……”

本是轻声叫少年的许澈这时候却挑了挑眉毛,伸手便去揪住少年的耳朵,“起床了!要是今天再敢给我睡迟了,我不介意让你屁股上再多挨点巴掌!”有了上次的事情,许澈这次决定不再相信少年自己起床的能力,揪着少年的耳朵直到少年忍耐不住跳起来。沐然气鼓鼓的,坐在床上撅着嘴巴朝许澈瞪着眼睛:“许澈!亏你在学校里还还还是什么温和派的……要是让那群花痴女生知道你原来这么暴力……哼~!!”

许澈不可置否的笑了笑,对少年的威胁显得不屑一顾,“我待会儿就走了,早点放在桌上了,自己去吃。”少年嘴里叼着牙刷,脑袋伸出来,“唔?这么一大早你要去干什么呢?还在学校外面办事儿?”许澈回答:“是啊,上次不是有提议组织环保活动的吗?说是打算去参观污水处理厂,学校里派我去联系环保局和污水处理厂呢。”

少年颇有些羡慕的嘟嘟嘴巴,漱了口拿冷水洗了脸走出来,看着许澈忙来忙去的收拾材料,“真好啊……还能出去办事儿。但是…澈,就你一个人去,人家会搭理你嘛?”的确想来也是有很大难度的,本来这些事儿交给学生去办,能办成功的可能性实在不大。人家环保局和污水处理厂对一个未成年人,而且不过是一个学校的学生会干部提出方案,或许都不屑搭理的,更何况会同意让这个学校的学生组织参观呢?

但是许澈却颇有信心,“放心吧,圣言学生会在环保局和志愿者协会那几个地方已经算是常客了,何况,就算不给我们学生会面子,学校团委的面子也总是得给的吧?”说完扬了扬手中的一份文件,沐然瞥了一眼,盖了一个什么圆圆的红章,少年顿悟:“原来是打着团委的名义呢,我就说嘛……”

许澈耸耸肩笑了笑,“不用嫉妒,等你高二了,也会有这样的机会的。”

少年被戳穿心思似的红了红脸,转身恶狠狠的咬了一口豆沙包子,含混道:“谁嫉妒你了呢!”

“嫉不嫉妒都没关系,今天交给你的还是那些任务,把昨天的材料仔细揣摩揣摩,按我昨天说的写一份总结。如果今天有人到宣传部来找你办事儿,你就全权负责,知道吗?有什么不清楚的项目或事务就先放着,实在要紧的,打电话给我,嗯?”

少年小而不满的哼了一声,“好啦好啦,知道了,你快点走吧……!”

赶走了许澈,少年慢吞吞的把早餐吃完,看看时间也不早了,就赶去学校。推开学生会办公室的门,怎料里面却是静悄悄的,竟然一个人也没有?少年不禁奇怪,但坐到宣传部的小办公室里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圣言平日里早读开始是在七点半,但正式的第一节课上课时间却是在八点,自己按着七点半的点儿到,当然还没有人来呢。

“啊”少年靠在舒适的电脑椅上懒懒的打了一个哈欠,虽然屁股上的那两道肿痕还是有些苏苏麻麻的疼,但是已经丝毫不妨碍爱睡的少年眼皮打架了,唔~都怪许澈那个家伙,哼真是奇怪,我昨晚儿怎么会那么肉麻的叫他哥哥啊!囧o(╯□╰)o…少年颓自嘟嘟哝哝了两句,渐渐伏在桌上睡熟了。

“咚咚”……

两声似乎是敲击桌面的响声在耳畔响起,沐然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刚刚抬头就看见会长夏亦颇有居高临下意味的望着自己,霎时间有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袭来,逼迫的他不得不清醒过来。

只是夏亦只是蜷曲了修长的手指搭在桌面上,什么话也没有说。

本是还能悠闲坐着的少年被这样明显的注视显然搅得有些坐不住了,毕竟,谁被夏亦这样犀利而冷锐的眼光盯上一会儿都是浑身难受的。少年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仰起脸去看着夏亦的双眼,努力让自己更加有气势一点:“嗯?会长有事儿?”夏亦轻轻扬了扬下巴,示意少年看看墙上的挂钟:“今日的例行早会,咱们新任的宣传部副部长没有按时参加,却是在办公室里补眠吗?”沐然一看挂钟,居然时针已经指向“9”这个数字了,完了完了,该死的,自己怎么会第一次参加早会就没有去呢?少年颇为后怕的看了看夏亦,这时候方才反应过来会长其实并不是好心来提醒自己的,而是……

果然,夏亦淡淡开口,“我一向不喜欢无故的迟到或是缺席。对于在办公室里偷懒睡觉这一理由,更是绝不接受。”满意的看了看有些害怕了的少年,“既然已经睡了这么久了,想必精神还不错,给你半小时,操场二十圈,现在开始计时!”少年霍然愣住了,啊?罚跑步?这是什么规矩 = =??

只是夏亦从不对自己决定的处罚结果做出解释,只是淡淡的提醒少年,“你再这么拖下去恐怕不能再规定时间内跑回来了呢。”少年眼神顿时暗淡了下来,他、不是不知道第一次开会就缺席有多么不好,但是……眼前这个人怎么能如此理所应当的体罚自己?他是什么人?他是老头儿么,他是许澈么?不,他沐然除了认这两个人的罚,其余的谁也不买账!

看着沐然自顾自的僵持在原地而并不是马上出发,夏亦勾起嘴角笑了笑,“沐然,如果许澈知道你缺席早会,罚的会不会比我的轻?”会!当然会!怎么不会!沐然的脑袋里第一时间给出了答案,虽然许澈有时候表现的对自己某些错误绝不姑息,但是要是真的罚自己那么多,许澈是决计舍不得的,少年不知为何此时竟然在心底里偷笑了笑,还是许澈好的~~。可是……咦?不对!眼前这个学生会会长怎么会知道自己和许澈的关系?

夏亦危险的挑眉,“我,和许澈是同班的,和他从高一以来就是朋友。”这话的意味就十分分明了,明摆着的就是像少年挑衅嘛!沐然闻言咬了咬牙,“那又怎么样!”夏亦淡淡的挑了挑眉,心里不禁暗笑,果然这个小家伙还是挺经不起激的吗!“你若不想让澈失望,最好接受惩罚,这是你缺席早会应付的代价,没什么好委屈的。”不是看不出来少年的委屈,恐怕是莫名其妙就被一个陌生人罚面子上心理上都挂不住了吧,只允许亲近的人说教只接受亲近的惩罚,这样的小孩儿,还是太爱面子的缘故吧。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沐然自己也明白,若是再不出去跑步,恐怕这个叫夏亦的坏家伙真的会在许澈面前搬弄是非呢。他不怕夏亦告状,但是怕昨日才跟了许澈说自己明白他是为他好,自己一定会好好努力,结果今日又犯了事儿,不怕别的,就怕许澈失望啊!只是……自己身上有伤啊!昨儿才挨了揍,虽然不重,但是要做那么剧烈的运动…这也太狠心了!

少年恨恨的瞥了一眼夏亦,咬着牙跑了出去。

看了少年飞速跑出去的身影,夏亦靠在窗框边上不自觉的笑了笑。

夏亦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舒舒服服的吹了半个小时左右空调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外才响起了敲门的声音。一个几乎是满身汗水的少年颤颤巍巍的站在门口,却倔强又别扭的站直身子:“二十圈,二十八分五十六秒。”夏亦轻笑一声,把少年从门外拉进来,空调的凉意顿时将少年从火热的境地里带出来,舒舒服服的感觉顿时让人轻快了不少,夏亦十分体贴的给少年倒了一杯温凉的水,“罚你的目的,只是为了让你记得教训,至于是否真的在规定时间内完成——我,其实并不追究。”

少年疑惑,却又不满——你不早说!害的我腿都快要疼死了!臀上带着淡淡的伤跑上二十圈,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少年咬牙切齿。

“做错事得到惩罚是必须的,但是惩罚的内容完全是靠受罚者自觉完成,以显示你对错误认识的态度,和改正错误的决心。你今天做的,很好,没有偷懒,也没有谎报时间,这几点,在你今后在学生会的工作中,非常重要。”夏亦把少年按在沙发上,递去纸巾,让少年擦擦汗水,又继续解释:“其实在学生会里,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交流,尤其是你现在工作的宣传部,和各个部门各个部员之间的交流是频率最高也是最密切的,那么真实的数据,真实的资料,真实的态度,都是保障各部门之间交流无障碍的重要前提。这些,你应该明白。”

沐然略略点点头,这些事情,也只有听别人提过之后,自己才会后知后觉的发现。沐然从未想过,原来在学生会里做做事情,居然也是这么复杂的,就好像——自己真的已经步入了社会,在某个公司里工作一样,周旋于上级和下级之间,还要在平级的部门里协调好关系,原来看起来那样复杂那样遥远的事情,其实离自己就是这么近的……

好不容易乖乖巧巧的挨到下午放学时间,少年揉揉眼睛把许澈交代的材料看完,又不放心儿似的仔细看了一遍简洁又明了的总结,发到许澈的E-mail里,才恍然舒了一口气。沐然颇有些洋洋得意,原来不过一天自己竟然有这么大的进步了,可喜可贺O(∩_∩)O~

对自己很满意的少年站起身来,一瞬间笑容僵住脸上……

腿麻了!臀上隐隐的疼居然恶化了,现在,嘶,稍稍擦一下都觉得痛的厉害呢?

少年恨恨的咬了咬牙齿,该死的夏亦,都是你!少爷我跟你没完!

沐然龇牙咧嘴的推开公寓的门,发现许澈已经回来了,立马扑上去诉苦:“呜呜那个夏亦到底是什么人啊,他怎么就和我过不去一样……”听了少年这样描述许澈到不觉得奇怪了,怜惜的揉了揉少年的头发,“怎么了,他罚你了?”

少年一听,愣了,“你……怎么知道的?”

许澈忍不住笑了一下,“怎么会猜不到,你怎么招惹他了,罚的很重?”只是前半句还在嘲笑少年的迟缓,后半句就带着颇为担心少年的淡淡的关心的味道。沐然瘪了瘪嘴巴,小小的“哼”了一声,“被罚了二十圈,还限时三十分钟!”

许澈一听,眉头竟然微微皱了起来,上下打量了一番沐然,“怎么罚这么重!!身上的伤怎么样,他不知道……你怎么也不说,要是更厉害了怎么办!……现在还疼么?”许澈的话里透着的是温暖是关心,沐然心里也不禁一暖,轻轻摇了摇脑袋:“有点儿疼,不过没关系啦……”脑袋上被轻弹了一下,“夏亦一向强势,所以学生会的各个规则你一定要遵守的,不然被他抓到真的会被罚的很惨,哎,只是……”许澈看了看少年,有些话忍着没有说出来,“过会儿夏亦会过来,大概是有什么任务交给你做吧,别再说什么不上进的话了,他可是最讨厌别人没有积极性和上进心了。”

“啊?……什么……”夏亦怎么可以到这里来……!!!

不论少年心里有多么不愿意在自己舒舒服服的家里看到夏亦,但夏亦还是会来的,并且很准时的,在八点整的时候敲响了门铃。少年这回也不能装作不认识他的,被迫在门口打了个哈哈当做招呼,然后不顾许澈暗示的眼神飞速的窜回自己的房间里,企图躲避。

但——

夏亦的意志是不以他人意志为转移的,何况今天来就是为了找少年的。

少年安安稳稳的坐下不过十来分钟,房间的门就很不幸的被敲响了。

门外的夏亦挑挑眉,冲站在一旁的许澈示意了一下,因为——房间里忽然传来了巨大的音乐声,企图用这种方式装作没有听见敲门么?那现在才开始放音乐岂不是太迟了?许澈也给少年这样的笨办法气的咬牙,抬手重重的敲了两下门,“沐然!给我开门!”

(二五)失败教训

少年慢悠悠的打开门,装作无辜似的:“咦?~你们……有事儿?”

许澈毫不犹豫的揪住少年的耳朵,拎着推进少年的房间里,“沐然,你还挺有本事的啊,现在还来跟我装?”少年捂着耳朵拼命挣扎,哎呦哎呦的叫着,“我、我错了还不成么……澈,澈放手啦~~疼~”脑袋上挨了一巴掌,“你还好意思叫疼了你!你这小子就是能气死人……!”

“澈,松手吧,你这样的方式不适合谈话。”夏亦淡淡开口。沐然,你真是一个很有趣的少年呢。许澈犹带着怒气的瞪了少年一眼,却松开了揪住少年耳朵的手,沐然被夏亦拉着坐了下来,夏亦淡淡的永远沉着却带着坚定的语调,配合着好听的嗓音,却是语出惊人:“沐然,如果把月底的运动会方案交给你去做,你能做好吗?”

不仅是被指名的少年愣了一愣,就连许澈也不免惊了一下,“夏亦你……”你未免太过大胆了吧?十一黄金周之前的一年一度的秋季运动会都是圣言的大戏,就这么交给毫无经验的少年?这回连许澈都觉得没什么底了,真不知道一向稳重的夏亦到底是怎么想的。沐然更是一头雾水,弄不明白许澈和夏亦究竟在打什么哑谜,少年迷茫的开口:“可是……运动会……和我有什么关系?”难道运动会的事儿不应该是体育部去管吗?

夏亦轻轻瞥了少年一眼,沐然却顿时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迫使他闭嘴,好像……就好像……永远不能拒绝他一样,沉默了五秒钟,夏亦的双手由交叉着叠起变成了两拳相扣,“若是,给你全权负责的机会,你能做好吗?”褐色的眼眸轻抬,目不转睛的盯着疑惑却又好奇的少年,眼光里流露出的气势和压迫感让人似乎不得不谨慎而妥协,好看的眼眸陪着微微勾起的嘴角,似乎……这便是天生的领导者。许澈在那么一瞬间有些失神,恍然意识到,不论夏亦现在所做的所说的一起有多么冒险或是不可思议,但那一定实在夏亦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更重要的是,许澈相信,夏亦对小然,绝对是有利的。

只是尚处在迷糊状态的少年并不知道,冒冒失失的回答:“那、那我也没兴趣啊……这本就不是宣传部的事情嘛,再说有澈他在呢,为什么……要我来弄啊?”的确,少年也想不明白了,明明自己才刚刚进学生会才两天好不好啊,怎么可能就让自己这么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去负责运动会么?再者说,就算有幸得到会长大人的垂青和赏识,这样子未免也太快了一点吧?(小然疑惑了 = =|||||)

许澈面色已经一凛,心里不禁暗暗骂少年真是个笨蛋,这样的话不是正把自己往枪口上撞吗?但愿夏亦不要因为少年这一句冒冒失失的话而生气啊。

但——只是这一句,便足以激起夏亦的怒意。夏亦最讨厌的几件事,一,无理由的退缩,信心有无其实并不重要,有些人不需要信心也能把事情做好,有些人信心满满却往往空手而归,信心是一个很感性的东西,冷静睿智的人往往并不看重。究竟是前进,还是后退,取决于事物的客观认识,而不是感性的判断,因此,在夏亦的原则里,不是不可以的退缩,而是不接受无客观理由的退缩。二,对未曾接触过的事情抱有惶恐,而不去努力,那,只是懦夫的行为,对未曾知道的事物应该是先去了解,然后努力,尝试,失败也并不要紧,重要的是敢于挑战的态度,若是只是推脱自己毫无经验,再夏亦眼里,这绝对是最不合适的借口。三,便是事不关己的态度,尤其是像刚刚少年这样,推脱自己头上明明还有许澈在,明明还有体育部管事儿,似乎与自己无关一样的消极态度,更是让夏亦极为看不惯的一件事。总而言之,夏亦讨厌的厌恶的并不是经验不足能力不够,而是没有上进心,没有积极的心态。

少年很明显的犯了忌讳,但夏亦还是忍住发火的前兆,给了少年又一次机会,“这是一个极好的证明你自己的机会,而且你也不用担心是否会出漏子,你只需要去做,去努力,剩下的事儿,会有我们给你把关。”此时夏亦的话里带着的关切已经是不可言喻了,连许澈都忍不住瞥了少年一眼,那意思分明,你这时候还退缩,岂不是太对不起夏亦了?!

可是少年没有想那么多,还是一副孩子气的样子,“你这人怎么老是这样啊,不都说了么,真是,我做不好行了吧!?就算有你们我也做不好的!证明自己又有什么意义,真正有能力又为什么非要证明……”一副嘟嘟哝哝的样子,带着一丝不高兴,也带着一丝厌烦。

夏亦毫不犹豫的站起身来,“澈,戒尺给我!”

“啊?”许澈显然是没想到的愣了一下,然后明白过来夏亦这是要做什么,心里明知道少年该揍,就算在自己手上自己也会揍他,但夏亦此时问他要戒尺,他却是有些说不上来的心疼,忍不住想开口劝道:“亦,小然他不过……”却被夏亦极为危险的一瞥,他明白夏亦的意思了,他的确是要扮正小然的态度,但……“他身上有伤啊……”

一句话还未解释完呢,不知轻重的少年竟然又冒了出来,“夏亦,你以为你是什么人?你凭什么问澈要戒尺?你凭什么管我这么多闲事儿?你若是看我不痛快,我退出学生会就是了,你干嘛在这里寻我的不痛快!”许澈狠狠一巴掌扇在少年身后,急急的呵斥道:“沐然!你在乱说什么呢你!”

夏亦的眼神顿时一冷,眼睛危险的眯了眯,也不管催着许澈要戒尺了,顺手抄了放在花瓶里的鸡毛掸子,就冲着少年过去了。许澈一看夏亦那架势少年肯定要挨不少教训了,又是心疼又是着急的,挡在少年身前:“夏亦!你把那玩意放下来,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夏亦却淡淡摇了摇头,坚定而果断的把许澈扯过来,朝沐然的房间外面推出去,许澈劲没有夏亦的大,也不像夏亦好歹学过功夫,终是拗不过夏亦,被关在了门外面,咚咚的敲门,“亦!你、你注意一点分寸你!小然他身上伤还没好呢,你听见没有!?”

门里的夏亦盯着少年,语气似乎还是淡淡的漫不经心,说出来的话却是极其严厉的,“沐然,你听见没有,许澈他这么护着你,你身上有伤他比你还心疼,那么你想过没有,你当着他的面,说你要退出学生会,说我们多管闲事,许澈心里是什么感觉?”只是这最后的淡淡的问句,却将少年生生钉在原处,原本桀骜不驯的表情,变得有些后悔有些失落。

夏亦知道少年已经后悔刚刚的口不择言了,“入学生会的事,想必许澈和你谈的很清楚,你是自己肯答应,澈才交的申请给我的。我以为……我看到的,是一个积极的、上进的、活泼的少年,可是这刚刚过去不过两天,我看到的沐然,懒散、不负责任、不上进、消极、任性!”提了提手中的鸡毛掸子,“不揍你我都觉得对不起澈!”

沐然垂着脑袋咬住了唇,恍惚间觉得自己被夏亦按在墙上,接着就是臀上挨了重重的两下,痛,钝痛,仿佛整个屁股都要被撕裂了一样的痛,双手忍不住的去保护受到捶楚的部位,眼泪竟然不自觉的在眼眶里积蓄了起来。紧接着又是两下,隔着单薄的休闲裤砸在翘起的臀上,少年狠狠的咬住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叫出声儿来,许澈还在外面……听到自己痛的大叫,他,会心疼吧?只是少年的眼泪已然不受控制的滑落出来,晶莹的液体从眼角滑出,轻而无声的划过面庞,留至下颚处,便消失不见了。

试图捂住身后的手被另一双手握住,叠起来按在腰上,紧接着的便又是“啪啪~”的两下。夏亦始终将鸡毛掸子落下的地点控制在臀峰的位置上,每落一下沐然的身子都是不由自主的往前微微攒动一下,无奈又无助的靠在墙上,任屁股翘在外面挨揍。少年闭着眼睛一边咬着唇一边流着眼泪的样子分外可怜,夏亦落了不过二十下竟然也不忍心再打了。“知道自己错哪儿了?”

沐然颤颤的答道:“不该逃避,更不应该这么任性……”自己的确是错了吧,那么口不择言的话,许澈听了该多伤心呢。夏亦狠狠心抬起手,两下鸡毛掸子重新落回到少年的臀峰之上,少年“呜哇”的哭叫了一声,夏亦才宣告惩罚结束:“记住你今日犯的错,我不希望有第二次。”

夏亦把门打开,在门外听了许久胆战心惊的许澈立刻冲了进来,第一时间就看见沐然靠在墙上捂着屁股的可怜样儿,恨不得立刻把夏亦给撕碎了才好!可惜顾不上和夏亦争执什么了,许澈轻轻抱住少年的脑袋,闭着眼睛苦苦咬着唇的少年脸上湿湿的,许澈只觉得心疼,小然竟然哭的这么伤心!那该打的多疼呢!沐然无助的依附在许澈身上:“澈哥哥,对不起……”

许澈皱着眉头几近于无助的摇头叹口气,把少年揽在自己怀里往大床边上蹭,沐然不重的身子在此时此刻更显得轻飘飘的,原本清秀的小脸上被汗水和泪水打湿,眼眶也是通红,原先一头碎碎的翘起的头发也被汗水黏住,一撮一撮的耷拉下来。看见少年这幅模样,许澈简直心疼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狠狠的瞥了一眼罪魁祸首夏亦,站起身去拿药。

“小然?小然……来,把裤子脱了……”许澈好脾气的哄着打死也不肯脱了裤子上药的少年,轻轻抚了抚那颗小脑袋,“听话。”一句软软哄,让少年彻底没法儿再坚持了,任由许澈把自己的裤子褪了,咬着唇等着上药的时候的又一遍火辣辣的疼痛。

谁知道——

许澈看见沐然的伤的那一刻,霍然站起来,指着夏亦:“夏亦!你怎么这么狠!你把小然打成什么样了你!”沐然原本白皙的屁股上嚣张的交错着横着七零八落的许多道泛了淡淡青紫色的肿痕,周围的皮肤也是泛着大红色的。看见少年这样重的伤,许澈如何能不气的咬牙切齿的?沐然在他心里就如同自己的弟弟一样,自己都舍不得这样教训,他、他夏亦怎么能第一次和小然谈话就谈成这个样子?!

夏亦显然是也没料到沐然的伤会如此之重,看着少年颤颤巍巍的样子,一时间也心疼难当,微微垂了垂眼眸:“澈……先、给小然上药吧?”夏亦轻轻靠在床边,用手抚了抚少年的脑袋,“小然,忍着点。”

“夏亦!你现在还、”还让他忍着点?“你到底有没有人性啊你!!”

听了许澈和夏亦不管不顾的争吵,沐然忽然觉得有些淡淡的幸福,那感觉很奇怪,但是让人一直暖到心里,哎,毕竟这样的两个人,都是为自己好吧,“澈……我没事儿……是我不听话……”沐然轻轻拽了拽许澈的衣角,那味道,有点像撒娇,却更像软软的安慰。许澈更加心疼的抚了抚少年的额发,恨恨的叹口气,拿了云南白药,轻轻的往少年的伤处上喷。

“嘶~~疼……呜……”冰凉的药喷在肿痛的皮肤上带来丝丝凉意,但当许澈的手指轻轻的碰到伤痕上想要将药揉进去的时候,沐然却不可抑制的叫起疼来。许澈皱皱眉头,递了一张纸巾,示意夏亦帮少年擦擦汗。夏亦轻轻点了点头,接过纸巾,轻轻抱起少年的脑袋放在自己怀里,意料之外的并未被少年拒绝,他轻轻的给少年擦了擦痛出来的冷汗,声音也不像一开始那么严肃令人害怕,相反的是一反常态的温和:“小然,疼就叫出来,一会儿就好了。”

沐然对夏亦忽然的改变态度显得有些疑惑又不解,嘟嘟哝哝也不知道是说给夏亦听的还是说给许澈听到:“不要上药了好不好?”许澈虽然心疼他受这么大的苦,但也绝不妥协:“不行!必须上药,不然你还想安安稳稳的睡觉了吗?”少年如此被拒绝自然无话可说,就连自己也是知道上药会好的快,但是——毕竟身后的伤处是着着实实的疼的啊,无论上药之后好的多快,但现在去揉肿痛的地方……嘶……“澈你怎么……我还没有准备好呢!~你呜呜~~”许澈显然趁着少年胡思乱想之际狠心帮少年揉了两下,瞬间袭来的疼痛让少年被骗了似的怒了起来,也不顾忌什么了,大喊大叫起来:“嘶~澈你猪手啊,怎么这么重!~~轻点!”

许澈又好气又好笑的,这小家伙就是这么没心没肺的!可是这种时候,真的很想在他屁股上在揍上几巴掌,但……哎,死活已经伤的这么重了,就让他嘴巴上快活一次吧。

好容易才折腾了一番给少年伤痕累累的屁股上上完了药,那小家伙却没心没肺的就这么睡着了,许澈和夏亦两个人却都是被折腾的一身汗。许澈无奈又着恼的瞪了夏亦一眼,再看到睡熟了的沐然,无语的勾勾嘴角。

夏亦,褐色的眼眸流出一种难以名状的神采,在轻笑。

(二六)不长记性

夜间,夏亦怕沐然会发烧,坚持留下来照顾沐然。

结果被许澈鄙视为“大少爷也会照顾别人?”,夏亦无奈的笑了笑,坐在少年的电脑椅上,房间里开着的是暖黄色的小夜灯,夏亦靠着舒服的椅子,目光却渐渐的望向窗外,月亮的光亮透过淡蓝色的窗帘似乎又洒落了一些,隐隐约约可见的是一轮圆月,淡淡的,竟然有些失意的感觉。

夏亦仰头,褐色的眼眸里,泛着淡淡的惆怅,曦儿,你在哪里,独自一人,生活如何?那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么长久以来的对父亲的执着的排斥和疏离,都不过是太无力,只要曦儿不回来,他再远离父亲,再不愿和父亲多说一句话,那、还不是什么意义也没有吗?

其实,看着今日许澈为了沐然身上的伤不顾形象的大吼着质问自己的时候,恍惚间竟然有一种莫名的哀伤,沐然和许澈,不是兄弟却胜似兄弟,他们虽然都看似和对方吵吵打打,有时候甚至会互相吼上两句,但……那样的兄弟情深的一幕,还是让夏亦不得不既羡慕又嫉妒,夜里,不可抑制的想到了时间分别几乎七年的弟弟,夏曦。

在夏亦的记忆之中,夏曦是个很可爱的孩子,眼睛大大的,脸庞微宽,粉嫩白皙的小脸,总是带着健康的粉红色的嘴唇,一副很可爱的小孩儿样子。喜欢在放学之后蹭到自己身边,把并不重的小书包交给自己,然后告诉自己今天在幼儿园里发生的事情。小孩儿总是喜欢恶作剧,喜欢整整这个同学整整那个同学,漂亮的眼睛在说到兴起的时候还会很高兴的眨一眨,夏亦当时觉得,曦儿这样,没什么不好。

或许真的是到了自己也长大的时候才知道,那时候,错的多么离谱。

夏亦不自觉的去望了望趴在床上睡的并不安稳的少年。

少年的面庞在朦胧的光下看的并不清晰,但夏亦却能感觉得到少年的安心和舒适,伏在属于自己的大床上,暖暖的睡上一觉,排开一切繁杂和痛楚,闭着眼眸,什么也不用去想,这样的年少时刻——为什么,觉得离自己竟然是这样遥远?自从曦儿被父亲送走之后,他与父母之间的冷战就未从停止过,从父亲给他刻意安排的省城贵族学校回到原先的城市念一所新兴的高中,从被父亲要求的学习的课业中挣扎出来,入圣言学生会,固执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实际上,他并不算失败,他在圣言的成绩很好,工作顺利,但……这样,并不算自己赢了——总会在夜深的时候,在空旷的房里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想起年少的时候的家里的温馨。其实……若是能回到从前,一切恩怨,又算得了什么呢?

夏亦的眉眼一旦柔和下来,透露着的则不是往日的凌厉,却是淡淡的令人感觉温暖的气息。夏亦嘴角勾着一抹忧伤的微笑,失神的靠着电脑椅,修长的手臂轻垂下来,面上被淡淡的月光照的惨白——沐然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幅光景。他不自觉的去唤他:“夏亦……你……怎么了?”

似乎是被惊了一下,夏亦才起身走到少年面前:“嗯,叫我亦就可以了,怎么了?难受?”夏亦说着便伸手去摸了摸少年的额头,温度正常,房里还开着空调,夏季并未完全过去,却又怕少年在有伤的时候着了凉,轻轻的拽了拽被少年蹭了下去一些的毯子,这一系列动作自然而连贯,仿佛是练了很多遍,又仿佛是自然而然。都是人生病的时候往往会更加敏感,那屁股上受了伤的少年似乎也稍稍敏感了一些,察觉出了夏亦那丝不对头的情绪,于是……好奇的少年,舔舔嘴唇,忍不住问道:“夏亦…你刚刚、真的没事儿吧?”

脑袋上被轻轻弹了一下,有宠溺也有无奈,夏亦轻轻的笑了笑,“没什么,还有,不都说了么,叫我亦。”看了少年在他的注视下点了点头,复又问道:“渴了么?想喝点水么?”若是夏亦没这么一说到还好,这么一说反倒真的口渴了起来,于是少年毫不客气:“要,要凉水。”其实夏亦这一问完全出自关心,到并不清楚少年有每天晚上睡觉之前一定要和一杯凉白开水的习惯,沐然默默的想,没有凉白开的时候,总会莫名其妙的睡不着啊。

夏亦站在他并不熟悉的厨房里,很抑郁的皱了皱眉头,这里并不是自己家啊……要他去哪里给少年找水?杯子?或许在消毒碗柜里吧,嗯…还好找到了,可是…许澈平日里有凉水的习惯吗?根本找不到大的储水容器嘛……

(然&澈:其实就放在冰箱里了–,谁让我们两个都喜欢喝冰水?

亦:待在厨房里打转…………)

夏亦无奈,只好又转出去走到餐厅里,在角落里看见了一个棕黄色的纸盒,顿时眼睛一亮似的走过去,从大纸盒里拿出了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果断的拧开,倒进玻璃杯里,给少年拿了进去。少年乐滋滋的接过冰凉的杯子时,甚至还疑惑的嘀咕了一句:“啊~连我喜欢和冰水都知道啊……”心里还在暗暗膜拜夏亦的伟大的时候,含了一口水,顿时脸部抽抽了起来,生怕被呛到似的赶紧将水咽了下去,忍不住笑了:“亦,你你要喝水的话,可以去冰箱里拿哦。”顿时用薄毯子捂住脑袋,差点乐出来。然而,连少年也没有发现的是,“亦”这个称呼,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自然而然的被他说了出来,没有丝毫不对。

夏亦在那么一瞬间,也觉得有些尴尬。但忽然反应过来了少年刚才毫不别扭的称呼时,不禁淡淡的笑了笑,自我解嘲:“冰水喝多了不好,矿泉水富含矿物质,多喝点儿也不是坏事。早点睡吧!”少年听了似乎十分受用似的,晃晃脑袋,渐渐睡着了。

夏亦十分无奈的摇了摇头,却又怜惜一般的叹了一口气,对这样的小孩儿,怎么可能会狠的下心。难怪,终于明白许澈为什么总是十分无奈的摇头叹息了,原来……从前对弟弟的纵容,或许……才是让弟弟在学校里不停寻麻烦发泄的原因吧?

沐然之后睡的倒是不错,一夜无梦。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太阳高照了,沐然试图唤了两声,发现许澈和夏亦都已经不在了。少年气鼓鼓的“哼”了一声,“不负责任!”然后撑起脑袋,看到床头柜上放了一杯水,似乎是很满意的拿过来,大大的喝了一口,才发现水杯下面原来还压着一张便签纸。

“小然,早餐放在冰箱第一层了,记得自己热过再吃。

帮你请过假了,在家好好休息,如果还难受Call我。

PS:我今天会早点回来~

澈…”

少年无辜的望了望天花板,心里默念,许澈其实是个好人,然后——决定起床玩电脑。

撑起身子的时候却很倒霉的扑倒,沐然一脸怨恨的伸手去揉了揉自己尚疼痛的屁股,哀叹一口气,怎么这么倒霉,碰到谁都得挨揍?少年不由得哀怨了起来,回头想想,自己三四年来过的真是有够憋屈的,碰老头老头揍,好不容易离开老头了还得挨许澈那个家伙的揍,现在呢——呼,好不容易发现许澈的好了,这回为什么又冒出来一个夏亦?!

少年终究还是挣扎了起了身子,很满意的看见冰箱里放了自己喜欢吃的小笼包,拿出来连着一次性的餐盒一起丢进微波炉里,按下键,听着微波炉响起嗡嗡的声音,拍拍手,去开自己房间的电脑。然后,少年蜷腿坐在电脑椅上,尽量把饱受折磨的小臀保护好,才一边吃着小笼包一边开始了游戏征程。

许澈回来的很快,这是沐然没有想到的,而且——夏亦也跟了过来!

这到底算是个什么事儿?沐然翻了翻白眼,难道自己就真的这么倒霉么?伤还没有好,却趴在电脑前面玩的起劲,跟着手指的动作身子也晃来晃去的,噗~少年悲切极了,耳朵被许澈毫不留情的拎了又拎,又挨了呵斥:“沐然!你皮又痒了是吧?”

少年眨着大眼睛,试图挤出一点泪水来,可惜,玩电脑玩的酸涩的眼睛里,无论如何也挤不出来一滴水了。少年郁闷极了,十分不情愿的从电脑游戏中被拖了出来,强制性的帮厨。沐然无辜的叫嚷:“哪里有人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要做饭的——”

许澈瞪他一眼,“——要么你今天就别吃饭了。反正,我看你那精神粮食已经够你吃的!”似乎是越想少年的行为越觉得无奈和气恼,许澈恨不得甩他一巴掌,忍忍看看自己沾了水的手掌,想想还是算了:“你小子,什么玩意都没你玩电脑重要是吧?嗯?”

沐然十分乖巧的摇了摇脑袋,“还是——吃饭比较重要。”

许澈气了要揍他,被夏亦拉开来,“好了好了,澈,我带他去客厅里聊两句。”

夏亦把少年按着坐在沙发上,神情看似随意,但沐然却察觉出其中的一种不知名的严肃,夏亦淡淡的看了少年一番,开口问道:“昨日与你提的事情,你想好了没?”

沐然顿时火大,怎么会有这么不依不饶的人?!原先不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即便是挨了许澈揍,但是揍完了,这件事情便就这样过去了啊,哪里还有这么无理取闹的!少年自顾自的,把夏亦的行为定义成了无理取闹,好像——忘了自己才是犯了错的那一个。“喂你昨天都揍过了怎么还问呢?”

夏亦危险的挑了挑眉,“你的意思是——揍过了,就可以接着逃?”

少年气短,小声道:“难道不是么?”

夏亦轻笑一声,拽起少年,“好吧,那以后提到这个问题咱们揍一次,看你屁股挨不挨的住了!”瞪一眼挣扎着叫“澈~救命啊!”的少年,忽然声音大了起来,“谁告诉过你,犯了错只要挨揍就完事了?!犯了错不去改,挨多少揍还是一样——没用!你若是还想挨就尽管试试。”

少年颇为委屈,忍不住回了一句,“你有本事就继续揍啊!”

夏亦竟然轻笑了一声,但,少年已经分明察觉了那其中的怒意,本是想道个歉挽回一下,但是——凭什么!凭什么?!沐然双目也跟着一瞪,吵架似的:“你想干什么?!”

夏亦拎着少年的衣服就往房间里揍,沐然自是不肯被扯进去,挣扎起来,只是挣脱两下竟然挣脱不掉夏亦死死拽着的手,顿时怒了,这男的凭什么管他这么多的闲事?只眼角轻轻一扫,看着许澈还在厨房里忙活,连油烟机都打开了,怕是此时什么也听不到了吧?少年想着,右手抓住夏亦的右手腕,顺势一拧,夏亦毫无防备猛的松了一下,少年自以为得逞,再接再厉的转身扭住夏亦的手臂,迫使他放手。

谁知道到——夏亦眼神猛的变得凌厉了起来,出其不意的反手扭住少年的手腕,用劲将少年的手肘撞到一旁的墙上,少年啊的惨叫一声,眼泪都差点掉了下来,手肘处的酸筋带的整个手臂都麻木了一般,痛的恼人。少年极为不甘心的开始用脚去打,只是少年学的跆拳道在如此近的距离下似乎没什么用处,右臂又酸又麻已经失去知觉,少年豁出去的用左手痛夏亦连击两拳,只可惜都被挡了回来,最后一下竟然失误的被夏亦扭住了左手手臂,只听夏亦“哼”了一声,就把已经输了的少年推入房间。

沐然被推到大床上,眼泪汪汪的看着去锁门的夏亦。

夏亦回过身来,“沐然,你知道什么叫不自量力么?”

不等少年回答,夏亦扯住到了这个时候还企图躲避的少年,揪着回来按趴下,毫不留情的扯开少年的睡裤,扬起手一巴掌就揍上去,“就你这点儿烂拳脚,还敢乱动手!”

这一巴掌揍的颇狠,伤势本就未好全的少年顿时呜咽了一声,屁股上一瞬间就变得火烧火燎的了,可惜怎么扭动都还是被夏亦固定在一个极小的范围里,少年不禁落了眼泪,他、他真的不想再挨揍了啊……谁知道这有多疼呢!

听了少年的呜咽,夏亦似乎是放缓了速度和力道,但仍然不轻的巴掌落在少年的屁股上,还是痛的少年叫了起来,“疼~!轻点~~轻点啊……”

夏亦又往少年臀上落一巴掌,响亮的“啪”的一声,少年痛的抽气,“我错了我错了~~~你别打了——啊——”又是一巴掌,着在肉上又痛又麻,沐然大声叫了起来,太希望此时此刻许澈能过来帮忙了:“澈——澈——许澈——救命啊——!!!!”

夏亦气的笑,扬手在他屁股上又落了一巴掌,“不揍你了还不行么,别弄的和我在杀猪一样。”“嘶~你、你说不揍你不还在打么你又没挨过打,又不知道有多疼!”少年万分不满的撇撇嘴巴,对打人一方完全不能感同身受的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行为予以彻底的鄙视。

夏亦轻轻笑了笑,在少年准备跑去跟许澈诉苦之前拦住了他,“沐然,你还没答应我呢。或者,你想明天接着挨一顿揍?~”说完跟个没事儿人一样的看似好心好意的算了算,“离运动会,还有至少半个月呢。”

少年狠狠的咬了咬自己唇,愤恨不平的看了看夏亦,有些炸毛的味道,“我、我答应还不行么?强权政治!霸权主义!”夏亦面无表情,心里却乐了,这个小孩儿,的确很有意思。

(二七)疼惜之过

少年龇牙咧嘴的走出门去,脸上还挂着泪水呢,这时候却也不害羞不着急的去洗脸了,反而是冲夏亦坏坏一笑,一脸委屈样儿的蹭到还在厨房里忙碌的许澈跟前,“澈哥哥我饿死了怎么还没做好啊~!”许澈自然而然的回过头去看了看少年,发现少年一脸委屈,原本白皙的面庞也红彤彤的,脸上潮潮的明显挂了泪水一般,顿时皱了眉头,“小然你怎么了?”

少年委委屈屈的小小声道:“夏亦他又打我……”

只见许澈眉头蹙的更紧了,看着少年这么一副委屈样儿,恨得牙痒痒,也懒得去问少年为什么挨揍了,气狠狠的骂:“夏亦你这个混蛋!”忍不住洗了手去抚了抚少年的脑袋,呵护一般的揽住少年的肩膀,“疼的厉害?上药了没?”

少年摆弄好自己的表情,摇摇脑袋。

只见许澈颇为心疼的拉了少年去房间,路途中间还颇狠的瞪了夏亦一眼。毫不知情的夏亦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看着一怒一窃笑的兄弟两个,有些无辜的耸了耸肩膀,忽而明白过来什么了似的,轻笑了一下,也跟着走去房间。

少年伏在柔软的床上,裤子被褪到大腿根上挂着,许澈在轻轻的给少年上药。

沐然很欠揍的大叫,“轻点轻点啊——”

许澈温和的哄着,“好了好了,马上就好,忍忍——再忍忍——”

听见夏亦开门的声音,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回了头。夏亦一贯冷峻的脸上带了淡淡的无辜却含着狡猾的笑意,那眼神看得少年有点儿莫名其妙的心虚起来,沐然顿时缩了脑袋,也喊小了声音,“疼——”

只见夏亦走上前去看见少年臀上的伤,只是红了一片,但昨日的旧伤仍然嚣张的浮在少年可怜兮兮的小屁股上,所以——此时此刻看起来,也的的确确是惨了一点。夏亦无视许澈的怒目,轻轻揉了揉沐然的小脑袋,“怎么了,还闹气脾气来了?是不该在你伤还没好的时候揍你,算我不好,要是有什么要求,现在尽管提吧?”

少年听了前半句还是愤愤不满的哼了两声,“哪有啊——”真是~~少爷我脾气不要太好,没往死里折腾你已经算你走运了好不好,还嫌少爷发脾气,真是——沐然哼唧歪歪的挑了挑眉毛,但,听到后面半句,眼睛立时亮了起来,“唔?你说真的么?”

夏亦颇有些好笑的望了望少年,“唔,当然,交给你的任务排除在外!”

沐然咬咬唇,叹口气似的,“你让我想想——!”

许澈看了这两个人跟打什么哑谜似的,不禁又是莫名其妙又是疑惑的。但,真正拿了药往少年臀上喷了再要揉的时候,少年唧唧歪歪的哼唧和大声的叫疼的确让人心酸,十分不忍的看了看少年饱受折磨的小臀,更是心疼的不行了。他拿沐然当自己的亲弟弟,是打是骂也只是自己忍心,又极为护短,忍不了别人碰小然丝毫,但——夏亦却又不同,连他自己都是很佩服夏亦的,可是!总之,看小然这幅模样,他心里就是不痛快!

许澈翻翻白眼,没好气的冲夏亦道:“哪有你这样的,揍完了就这样完事了?”

夏亦无语,对于许澈有些时候的执着他实在也是没有办法,总之——他是能理解许澈的不痛快的,自己的弟弟,不论怎样,都是自己疼着自己惯着自己教训着的,被其他人教训的这么惨兮兮的,有几个做哥哥的这时候还能有好脸色的?

夏亦不禁轻叹一口气,竟然有些彷徨似的,抚了抚少年的脑袋,“想好了再告诉我吧。”

夏亦只不过揍了沐然两次,但对少年的威慑力还是颇大的。

少年愁苦万分,眼泪蒙蒙的站在学校的教学楼和办公楼之间的花坛前面,做雕塑状。路过的人都不禁奇怪的看了一眼少年,便又匆匆走过。此时此刻,北京时间已经是七点二十五分了,再有五分钟就是早读课的时间了,若再不赶去教室,就得算迟到了。而有来的早的学生会的学长们,看见新任的宣传部副部长愣愣的站在那里,也不禁觉得奇怪,难道是宣传部在打这块花坛的主意?唔,但这个点儿来工作——果然,新人就是有干劲啊!

少年默默的无语,苦着脸笑了笑,叹口气,转身,朝右,飞奔。

沐然踩着点儿到了教室,教室里不禁一片议论声,毕竟,沐然莫名其妙的当上了宣传部的副部长,还是一件很值得八卦的事情,尤其是这两天沐然连面都没有露,这么忽然一露脸,到引起不少的窃窃私语来了。

几个女生:

“哎!要说,沐然真是好运哎,有许澈部长那么一个温和帅哥罩着,还怕什么?”

“就是啊,听说除去特别选出来的副会长,宣传部的副部长几乎就是下一任学生会会长的内定人选了呢!我看,沐然长的又帅气,又有许澈在后面帮忙,搞不好他就是未来的会长呢!”

“切?怎么可能——哎,沐然的成绩又不是最好的,我看他也没什么本事么。听说这次的人选又是推荐的,说不定——是他和许澈有什么关系呢!”

“关系?能有什么关系啊?你不就是嫉妒人家么?”

“切?我嫉妒他?你忘了,沐然上次考试可是四百多名,我是前五十,跟他有什么好比的?”

路过的少年听在耳朵里,心里却是难受极了,实在是想上去反驳,可是,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呢?少年轻微的叹口气,走到属于自己的座位上。座位旁边的那几个都是自己的铁杆哥们儿,从军训就在一起混打混闹的兄弟啊!少年的确是淡淡的失意,但看见几个哥们儿不怀好意的笑,自己也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果然,刚刚坐下来,脑袋上就被拍了一下,“好啊,你小子什么时候混去学生会的!也不请兄弟搓一顿,你也太不够义气了!”

“就是!沐然我真想抽你啊,你这两天倒是出去快活了,连课都不用上了!可是,你走了,谁坐在我前面挡着我睡觉呢!”

“去,你睡的时候他也在睡,你们到底谁挡着谁了啊!”

“什么玩意儿,你懂个P!——”

“耶?~你嫉妒了吧?人家就能干上副部长,瞧你这德行,就干不上!”

“去去去,滚边去!”

班长在讲台上锤了锤桌子:“大家安静,自己看书!”

同桌的声音稍稍压低了一些,带了些鼓励,“沐然,哥看好你!你可得好好干!到时候,嘿,说出去我都沾光呢,我是宣传部副部长沐然他哥们兼同桌。到时候,来找我的女孩儿肯定都会多起来!”

沐然望了望自己的好友,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可是——你没有觉得,推荐这个名额,很不光彩么?”

脑袋上又被锤了一下,“你笨呐!推荐有什么不光彩了?人家推荐你自然看到了你的优点,再说了,连会长都同意你入会,首先就说明学生会是认可你的嘛,你管其他人怎么说呢,你干几件漂漂亮亮的事情出来,看还有人说什么闲话!”说吧同桌叹口气,“沐然你有时候太敏感了,跟个小姑娘似的。大家都是男人么,要么靠能力,要么靠拳头,你怕什么!——哦,你要是还忌讳那些女人——哎!其实你担心什么呢?你那个女朋友不是比她们都好上千倍万倍么,她都觉得你好,你又担心什么啊!”

沐然不禁扑哧笑了一声,心结顿时打开,“哈!谢谢你了!”

同桌不知为何,忽然坏笑了一下,“有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沐然十分不确定的望了望周围的几个好友,都是一脸神秘兮兮的样子,少年皱了眉头,痛下决心似的,“好消息!”同桌龇牙咧嘴,“这两天老班家里有事,一周不在家!”沐然瞪大了眼睛,“真的?”

“废话,这种好事还能有假?”

“那……呵呵……”少年坏坏的笑了笑,周围的几个好友都会意起来。

“知道知道,下午第三节就是政治课么?翘了?”

沐然舔舔嘴唇,“成,下午先打球,晚上我请你们喝酒去!”

“哈哈,行啊你小子,看不出来你一副乖模样还敢去喝酒?!”

闹完了,同桌恍恍惚惚的想起来,“对了,还有坏消息还没说呢……”

沐然“啊?”了一声,差点忘了,其实,在少年心里,什么坏消息似乎都比不上被夏亦强迫着负责校运动会来的倒霉,想想也是,那么大的一个一年一次的活动,万一、万一办砸了怎么办TT…沐然叹口气,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别卖关子了,说吧——”

同桌十分惋惜的叹口气,“因为运动会的缘故,月考提前到下个礼拜了——”

本以为自己能够波澜不惊的少年惨叫了一声:“什么?!”

肩膀上同时被几双手拍了拍,“兄弟,节哀啊——”对于学生会对成员的学习成绩有着严格要求的这一变态准则,大家都抱着叹息无奈的心态啊,所以,圣言大多数人,还是选择遥望学生会的高度,但并不打算去攀爬啊。这回,轮到学习上一向懒散的少年非得拼死拼活的考年级前五十,就更加值得叹息了。

沐然哭着脸,“我完蛋了——”

下午的时候翘课翘的十分顺利,为了不重蹈上一次被许澈碰到的覆辙,几个少年十分默契的选择了偏僻的小树林的球场,林荫遮盖,在下午的热气中不仅十分阴凉,而且挡住了视线,实在不容易被发现。

几个少年都是篮球的狂热爱好者,一旦上手便打的不知道天昏地暗,又逢班主任不在“家”,更是一连翘了两节课,也不顾忌什么了。直到天色快要黑去的时候,几个少年才意犹未尽的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了。急急忙忙的跑回教室,早就没了人,几乎全校师生都已经回家了。沐然摸出自己丢在教室的手机,发现屏幕上已经挤满了未接来电,署名全都是“澈~”。

沐然呀了一声,再看看时间,已经是六点二十几分了,赶紧往回打电话:“唔?澈?”

电话那边忽然安静了一下,接着是许澈带着微微的怒气和责怪的声音:“你小子干什么去了?怎么还没回来?”若是以前沐然定会觉得许澈又开始多管闲事儿了,但经过前两日的事情,少年已然明白,什么人才是真正的关心自己。少年的口气里带了些不易发现的撒娇和抱歉,“对不起啦澈,我和同学一起在外面玩了会儿,就闹晚了,正好一起吃饭,要晚点回去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许澈笑了一声,声音顿时温暖起来,听的少年也觉得舒畅多了,“也不早打个电话给我。别闹太晚了,回来的时候注意安全!”少年不自觉的笑了笑,“知道了~~”

少年和几个好友一起,先在KFC里吃了点东西,就迫不及待的打车去一个名为“蓝调”的酒吧,都是十几岁的男孩子,难免少年心性,又都是敢于冒险的大胆的男孩,一入酒吧便疯狂的玩了起来。

蓝调酒吧是市里一个十分有名气的酒吧,因为大,也因为——某些特殊的服务好,其中,自然包括卖yin和卖K粉,只不过这些都是地下的,也就因此,几个少年都以为这些与自己无关,也没太顾忌什么,放开手脚的玩乐。少年们都算得上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出手虽然比不上什么大老板,但在同龄人之中,已然算是阔绰的了。

连着几杯昂贵的鸡尾酒一叫,就已经又不少双眼睛盯上了坐在暗处的少年们。

有在舞池里扭动身躯的小太妹就十分自觉的蹭过来,目的、意图十分明确。少年们虽然是爱玩心性,但到底是出身和教养都与这些街头混迹的痞气十足的女人丝毫不搭边,鄙夷态度十分明显。幽暗的灯光下,小太妹不知从哪里弄出一包烟来,“是男人的,就抽一根?”

沐然喜欢的自然是如妍妍那般温柔漂亮的女孩子,对这些女子本就是看不惯,碍于在酒吧里不好赶人家走只是鄙夷的坐的离远了些,这会儿那女人不但不知好歹的不赶紧滚开,还居然摸出来烟让他们抽?沐然哼了一声,“谁知道你这烟是什么来历——”很多人在酒吧里莫名其妙被人一根烟就弄得染上毒瘾,这他们不是不知道的。

那小太妹哈哈一笑,点了烟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竟然自己抽了起来。一口烟雾吐在沐然的脸上,呛得沐然咳嗽起来,“小东西,你也太疑神疑鬼了一点!”说完似乎是自觉无趣的又抽了一口,朝了另一个少年的方向吐去,沐然十分憋气,碰上这样的流氓,你要他怎么忍:“不就是臭□一个么,装什么清高。”

若是平时,这样难听的话少年是不屑出口的,只是此刻气极,忍无可忍!

那女人冷哼了一声,将烟一扔,啪的砸碎了台子上的杯子。

立刻就有几个服务生打扮的人走过来,“闹什么呢?呀,是涟涟姐啊……”

看样子这女人来头不小,沐然心里暗叫不好。那女人看样子顶多二十岁,难道是什么有权有势的人的情妇?少年暗自猜测。

那女人挥手一指几个少年,“给我撵出去,不知道酒吧未成年人禁止入内么?”

酒吧里灯光闪烁,谁也没有注意几个少年狼狈的被人架了出去。扔在蓝调旁边的巷子里,少年们身上都挨了多多少少的一脚一拳的,沐然和几个好友都气的咬牙,“靠!算什么东西!”

几个少年越说越气,也不去什么酒吧了,就着街边的露天烧烤店,狂喝起了啤酒来。

只是,最后、沐然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许澈接回去的了。

(二八)兄弟羁绊

昏昏沉沉的,脑袋似是像要炸开一样。痛,胀痛,浑身都不舒服,胃疼,脑袋疼,脖子也疼,连胳膊和腿都感觉酸胀不已,只是……好冷……

被子团里的手脚动了动,沐然难受的呀呦了一声,稍稍扭了扭身子,便觉得更加难受了。

“小然?现在感觉怎么样了?”沐然迷茫的睁开眼睛,许澈的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想开口,却觉得嘴巴里苦苦的,一点知觉都没有了。望着许澈关切的眼神,沐然忽然觉得鼻子发酸,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这么难受。许澈看少年愣愣的不说话,以为少年还是累了,不禁说道:“也是,还没退烧呢,怎么能不难过。”

转身就要出门去,少年却吓了一跳,以为许澈生他的气了不愿意理他。虽然嗓子里还干的要命,但少年那么一瞬间什么也不顾了,努力伸手去抓了许澈衣服的一角,用冒着烟的嗓子低声哀求:“哥,别走——”少年哀切又委屈的模样不禁让许澈心底一痛,看着少年快要挤出眼泪的小脸,真是一阵心疼,许澈同时也为那一声哀切的却毫无犹豫的“哥”弄得心里暖暖的,多久没有听到小然叫自己哥哥了?这小子,许澈苦笑了下,也只有知道自己错了,不敢求饶的时候才会用这样软软的声音迫使自己心软吧!许澈淡淡笑了笑,伸手过去捏了下少年的面颊,“先躺好,我去拿退烧药来,自己都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许澈嘴上虽然训着,但心里却着实心疼的不得了,小孩一向身体不错,这回竟然这么容易就生病了,怕是这些天给他的压力太大了吧!

许澈拿了退烧药和一杯温热的水,放到少年的床头,把缩在被子里的少年扶了坐起来,就要喂少年吃药。沐然毕竟十五六岁的人了,怎么好意思再这样,本就泛着病态的红的小脸上更添红晕,连连摇头,“嗯——哥,我、我自己来就好了,还没到那么严重的地步呢。”

少年抢了水杯和药,就吞了下去。

许澈愣愣的望了望少年,“小然?你刚刚——叫我哥?”原来小然是真的拿自己当当哥哥的?沐然舔舔嘴唇,小声的又叫了一句,“呜…哥!…”许澈有些高兴的笑了,狠狠的揉了揉少年的脑袋,“真的肯叫我哥了?不怕我再多管闲事了?”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愉悦,脸上也挂了大大的笑容,沐然偷偷哀叫了一声,“呜头疼!头疼!”脑袋上又被狠狠揉了揉,得到一句半带关心半带责怪的低声呵斥,“喝酒!宿醉!能不难受才怪呢,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了!”

沐然撒娇似的扯了扯许澈的衣服,“哥,头疼嘛!”许澈竟是淡淡却又满足的笑了揉了揉少年的脑袋,“你呀,我还不知道你为什么喝酒呢,又为学生会的事情心里难受了?还是下个礼拜就要月考,怕考不好?”沐然浅浅的咬了咬嘴唇,轻轻点点脑袋,缩在被子下的受不自觉的按上了胃的地方,有些反胃的不适,看起来,是让人说不出的乖巧。

少年犹自低头敛眉的和自己的胃做着挣扎的的时候,不知何时许澈温暖的手隔着一层薄薄的睡衣覆了上来,顿时感觉难受的胃消停了许多,少年惊诧的抬起头望了望自己脑袋上方那双明亮的眼睛,听许澈说道:“我怎么会知道你胃疼?你哪次喝了酒不胃疼的?自己的身子自己要知道爱惜,你这么……哎…”教训少年的话再也说不出口,许澈微叹一口气,“等着,我去给你弄热水袋……要喝点粥么?”

那么一瞬间,少年忽然觉得自己的心里蓦地柔软了许多,脑袋不自觉的晃了晃,脸上绽开笑容,少年狠劲儿的点点头,“我饿死了……!”许澈转过身去厨房,嘴角也勾起一抹微笑,他怎么会不知道少年是为什么而高兴呢?!谁人发烧了不是觉得胃里堵的难受就是舌头麻木毫无食欲,又怎么会觉得饿呢?

想必——少年是因为心里高兴吧!

其实不论是沐然还是许澈此时此刻心里都是极为喜悦的,两人自小便是极好的朋友,后来又难得的缘分聚在同一个老师的办公室里,早就是情同手足了。只不过后来的少年因为一系列的事情变得不太愿意亲近他人了,但两人关系依旧如以往亲密,若说两人是异姓兄弟一点也不为过。

少年明朗的笑了笑,本就帅气俊秀的小脸是平添几分阳光。许澈端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碗进来,阳光透过薄薄的内层窗帘,洒在许澈白皙的皮肤上,泛了淡淡的阳光的味道,开口,也是极为好听的声音,带着宠溺的意味,“勉强喝点?”

沐然忽然觉得鼻子发酸,看着不厌其烦的照顾自己的哥哥许澈,一阵莫名的感动,轻悄悄的抽了抽鼻子,不知在掩饰什么。许澈把小碗放在少年的床头,拿了暖暖的热水袋,勒令少年抱好。少年抱着热水袋,十足的暖意透过睡衣直达皮肤,直敷的整个胃部都是舒适的温暖,少年将下巴磕在了薄被上,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看起来有着十足的孩子气的满足。

许澈揉了揉那一颗顶着碎毛的小脑袋,把碗放在嘴边吹了吹,“是要我喂,还是自己吃?”本是在亲近的人跟前皮比城墙拐弯的地方还要厚的少年,竟然瞬间红了脸,小声的唧唧歪歪,“什么嘛……谁要你喂了真是——”许澈十分开心的坏笑了笑,将小碗和勺子都递了过去,却又忍不住叮咛嘱咐,“别烫着了!”

沐然轻轻抿了一口粥,结果竟出乎意料!少年眼巴巴的抬起脸,望了正在替自己收拾房间的许澈,不禁低声却又疑惑的问了一句,“哥,你怎么会……?怎么会知道我喜欢吃酱瓜?”话一出口忽而又觉得自己颇傻,是啊,自己喜欢什么口味的东西,除了老头儿和澈哥哥最清楚,还有谁了解?许澈背着身淡淡笑了,“发烧的人通常都不会乐意吃东西,虽然粥熬的比平时稀了,但还是怕你小子吃不下去……”

沐然一时间愣住,“哥——你对我——真好!”

少年这般傻傻的话语虽然听起来好笑,但对许澈来说,却是十分愉悦的。

许澈轻笑了摇摇头,把少年的脑袋按在怀里使劲揉了揉,“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吃不掉也别勉强。现在知道生病难受了?”沐然嘟嘟嘴巴,十分不满的样子,心里暗暗埋怨许澈,明明听了自己的话十分高兴,却要装作什么都不在乎的一样,他以为自己是傻子么?什么都看不出来?还是——

对于少年来说,有一个如许澈这样的哥哥,是一种幸运的事。

少年听话的张开嘴巴乖乖的吃了一些粥。粥里加了细细碎碎的肉松沫子,吃起来有些咸咸的味道,闻着也会让人颇有食欲。少年虽然生病难受,但在许澈好哄歹哄之下,多多少少还是吃了不少的。

沐然食欲并不好,皱着眉头,望着白花花的粥:“哥——”

许澈轻轻在沐然脑袋上按了两下,“听话,再吃一点。才吃了退烧药的,不吃点东西胃里会更难受的。”

“……”

“……”

诸如此类对话重复十次以上,终于把一小碗粥解决掉了。

少年本是还要闹腾的——

却许澈拍拍被子,把不停了闹腾的少年强制的按在床上睡下。并且恶狠狠的威胁,“再敢不听话,这两天犯的事的那些帐咱们就一并算了吧?

!嗯?”这句威胁颇为有用,知道自己犯的错差点触碰到哥哥的底线,若不是因为自己生病恐怕许澈绝不会这么轻易饶过自己的,但——少年窝在被子里得瑟的笑了笑,多了一个肯如此关心照顾自己的哥哥,他这次阴差阳错的买卖,难道不是已经赚翻了么?

毕竟还是在发着烧的,身体上的难受难以避免,沐然虽然躺着但无论如何是睡不好的,闭上眼睛还没有一会儿便觉得浑身酸疼的难受劲儿又上来了,脑袋晕晕的却翻来覆去无法安稳的进入睡眠状态。手边又没什么玩意儿打发时间——自己的PSP丢在了学生会的办公桌柜子里,手机屏幕亮闪闪的,在头疼的情况下实在不适宜玩手机了。少年深感无聊,只是门被关上了,许澈不知道在屋子外面做什么勾当呢。

少年眼睛忽闪一下,仿佛是有了什么主意一样的坏坏笑了笑,借着自己本就虚弱又有些哑了的嗓子装成一副吃力样子的大喊,“哥——!!!!哥——!!”两声这么一喊,本是在安安静静看书的许澈就毫无知觉的给少年的凄惨声音骗了过去,推开门儿就是很紧张的一边走过来一边问道:“怎么了?哪地方不舒服了?”听着这样的声音,饶是没有力气浑闹的少年也不禁偷偷笑了起来,“——难受,嘴里好苦!”

许澈心疼的跺了跺脚,“要喝水么?”

少年翻个身,皱着眉头:“不要——”

“那要什么?想吃东西么?”

“哥我难受,我、我想玩、玩电脑!”

脑袋上被敲了一下,“死小子,你折腾半天就惦记着我那笔记本呢?不许玩!给我好好休息,你要是觉得自己有力气没处使了就说啊,我给你紧紧皮!”

少年有气无力的唤道“我无聊吗。”

许澈戳了戳少年的脑袋,无奈的想骂他,但又好气又好笑的说不出什么话来,心里也知道少年就是生了病了不舒服,不想一个人呆在房间里,这不是么,这会儿便着法子跟自己撒娇耍赖的。

许澈无奈的拿了一本书坐的少年的床边,揉揉少年的脑袋,“电脑不许玩,都生病了再挨辐射对身体不好。”说罢看了看不高兴的嘟着嘴巴的少年,无奈的摇摇头,伸手宠溺似的捏捏少年的脸颊,“还小了似的,为这点事情又置气了?……我待着陪你还不行么,要是还无聊,你若是下午烧能退了,晚上我们就去老头儿家玩玩?!”少年一副病焉彦的样子顿时消逝,转而取代的是一脸兴奋,“唔?真的真的……?”

“你不想老头儿,老头儿可是早就想我们了呢!亏老头以前那么疼你,你看看你自从毕业去老头那儿看过他几次啊?!”许澈戳戳少年,“按我说,你就是一小白眼狼!”沐然委委屈屈的解释了,“谁谁说了,我倒是想去老头那儿玩呢!可是,自从开学了忙这忙那的,那里有空去啊。何况老头还住着滨江老区呢,跑过去多不方便啊!”

许澈气的乐了,“那还不是因为市一中在老区的缘故!不过——小然,我看你整天送妍妍回家的时候还不是不嫌累的往老区跑么?”

少年被抓住把似的哼了哼,用被子蒙住脑袋,闷闷的闭上眼睛,睡了。

许澈看的无奈的轻笑了一下,把少年的被子朝下拽了拽,这小孩儿!太不乖了!只是沐然最讨人喜欢的地方便是这识趣又知好歹的耍赖和调皮。

今晚就去看老头儿吧,好久没有见过了——实在是想他了。

许澈轻轻的翻了翻手中的纸质名著,微微叹息,不是他少年为赋新词强说愁,只是真的,他不得不感叹的是,很多事情,似乎,是不会回到从前的了。就好比说小时候的沐然,是笑、是哭、是闹,都是那么天真那么聪慧狡黠;初中时候的少年,懒懒散散的一副惹人疼惜的模样,却是有了自己的小女朋友,有了自己的小世界;那么现在的少年,就更加让人心疼了,课业繁忙压的少年也是自己委屈的不行,又平白多出学生会的一堆烦烦杂杂的事情来,怎么能叫一向懒懒的小孩儿心里舒坦——哎~~许澈挑眉看了看睡的沉了的沐然,又想到那个呵护他们如自己孩子一般的老头儿。老头儿永远都是待他们那么好,虽然老头的学生换了一届有一届,有天赋的参加竞赛的学生也培养出一批又一批,但,似乎是能如小然和他自己一般和老头那么亲密的,怕是再没有了。

每次老头送自己和小然出门的时候,都是——很不舍,很痛惜。

许澈不知为什么,近日来竟然如此多愁善感起来,眼角竟然有些湿润。

老头、小然、还有夏亦,恐怕,将是自己永远的牵挂吧。

嘴角轻轻扬了扬,有这样的感觉,很幸福,很满足。

(二九)去看老头

通常会在有些时候,许澈和沐然同学的意见会有很大的分歧,一旦这种情况发生,争吵是不可避免的。而且,这种争吵,往往非常可怕,因为——具备双子座性格十足特征的沐然一张小嘴能说回道的,能把正理讲歪了,也能把歪理讲正了。只可惜,许澈拥有水瓶座的冷静、睿智,当然——还有:善辩。

通俗的来说,当两个会吵架的人碰到一起,火花,翻倍上蹿。

然而——

事情的起因却是——

究竟是打车还是走去陆老头家。

被拖出来的少年苦着一张脸,抬手看了看自己的腕表,“喂,许澈,你是吃饱了撑着么?现在才五点多,这个时间去老头家他搞不好还没有下班呢!”

许澈的手在少年脖子上拍了一下,“对啊,就是因为早,所以才要走过去啊!还有,要叫哥!”

沐然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的“切”了一声,“你还来劲了呢!”后话没敢再说,被许澈的眼神逼了回去,少年被拎到电梯间里,还哼哼两声:“这不明摆的没事找事么,还不如在家玩玩电脑然后打车去老头哪儿!”许澈刚想开口,电梯“叮——”的一声,门豁然打开,熟悉的邻居家的阿姨牵着才放学的幼稚园的儿子回家,看见小兄弟两个,笑笑:“澈澈和小然放学挺早啊!”沐然笑笑,和挥着小爪子跟自己打招呼的小家伙吐吐舌头,许澈眉眼微弯的逗了逗小朋友,转身和沐然一起走进电梯里。

电梯里只有兄弟二人,刚刚见到邻居阿姨和小朋友的和谐气场瞬间瓦解,沐然斜了眼睛哼了一声“啧啧,真会装啊!”许澈似笑非笑的挑挑好看的眉毛,“是么?这叫和谐相处共建美好社区。”少年啧啧两声,一边走出打开的电梯门,一边朝了熟知的邻居笑笑,还一边用只有许澈听的见得声音嘲笑,“和谐?你怎么不说共建和谐家庭?”许澈面带淡定的伸手到少年的面颊上出其不意的狠捏一下,“哥哥管弟弟,难道还不够和谐。或者——咱以后换藤条怎么样?”

沐然气短,被欺负的可怜兮兮,没办法,谁让那姓许名澈的家伙手里握着他屁股的安危呢?少年眯眯眼睛,看了许澈一眼,在心里暗自下决心,等会到老头那儿,一定跟老头告状!!!

少年嘟着嘴巴玩着自个的手机跟在许澈后头跟着,忽然觉得其实出来走走心情还是很不错的嘛!九月份的时候江南虽还是热的,但渐渐的临近傍晚的时候,总会浮出一丝清凉,尤其是——昨夜刚刚下了一场雨。其实说到这场雨少年就莫名的哀切,其实本来喝酒喝醉了倒是不至于会发烧的,但——虽然淋了一些雨,少年并不认为这是导致发烧的原因。沐然嘀嘀咕咕:“我肯定是看见许澈来接我的时候吓的!”

见少年在身后磨蹭,许澈微微驻足等他,伸手宠溺似的拍拍少年肩膀,“累了?”这么一问少年更是委屈了,“哥!咱已经走了两公里了!还、还要走三公里啊~~~!!!!!”

许澈在少年脑袋上敲个爆栗子,“小然,你可别发了个烧就变迟钝了!——好了,去前面的超市给老头买点东西,然后咱们打车去老头家,OK?”沐然闪着星星眼点了脑袋,愉快的,购物去了。

拜沐然超级磨蹭的动作所赐,敲开老头家的门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多小时之后了。

不出意料之外的,还没进门呢,就被老头按在了怀里狠狠的揉了脑袋。两个少年顶着被揉乱的头发,坐到了熟悉又柔软的沙发上,除去偶尔被按在上面挨两巴掌,这张沙发的记忆就远比书房来的愉快多了。

两个少年十分自觉的扯开购物袋,把给老头买的水果、营养品之类的东西分门别类的摆到柜子里去,陆天季和妻子无奈的摇头笑笑,这两个小孩儿,分明是不给他们拒绝的机会嘛!对老头儿,两个少年可是颇为孝顺的,一个陪着下棋一个帮着捶背的,弄得老头反有些哭笑不得,“小然,别别捶了,我还没老到腰酸背疼的地步!”沐然撅撅嘴巴,“我、好心被当成驴肝肺!”老头笑,看看许澈:“不过三两个月,小然你懂事了不少啊!还是我们澈儿管教的好,我自愧不如喽!”

许澈闪闪眼睛,笑而不语。

老头弯弯嘴角,继续看棋。

沐然眼角抽搐,爆跳起来。

少年蹭在老头身边,“呜呜,老头你可要为我做主啊,许澈他、他堪比希特勒啊,我住的哪是他家啊,简直就是一‘奥斯维辛’啊,不不不,啧你看他那眼神就能想象出来,根本就是一‘渣滓洞’!”

老头一口水笑喷,“得,你就是那小英雄——小萝卜头。”

许澈本来听了少年的话就开始憋笑的气场被老头的一句“小萝卜头”弄的全无,跟了笑喷。

沐然撇撇嘴,一脸鄙夷的跟许澈翻了个白眼,蹭着去跟师母那儿捞水果吃了。白皙的小脸一如既往的被师母摸了摸,然后端了插了水果签的一碟子水果,有些撒娇似的气呼呼的把跺在下棋的两人旁边,“吃啦!”

陆天季笑笑,和许澈结束了棋局,捏了一块新鲜苹果,表扬许澈,“澈儿越来越厉害了,再这么下去,老头子也就下不过你了!”沐然在一旁不冷不热的哼哼两声,“老头,哥他早就妖魔化了!”陆老头像发现新大陆似的瞧瞧许澈,“啧啧,哥?他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许澈似笑非笑的,“今天——”

少年告状的结果是:老头和许澈就教育某沐然同学交换了心得和经验。

少年苦着脸,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什么叫赔了夫人又折兵?……更加让少年感到气愤和不满的是,凭什么比他只大一岁的许澈却可以跟老头儿一样摆出一副家长的模样?少年心里哼哼,你以前不是一样的挨揍么?当然,少年脑中自动过滤了频率——许澈三年也就因为那么两件事挨过揍,他自己,皮的和猴儿一样,最厉害的时候可是一个礼拜都能挨两次揍!

少年的任何挑衅行为,都被两位颇有教育心得的人归类于“偶尔发发脾气”,于是少年接下来的任何努力都被几次温柔的揉揉脑袋打发了,小孩儿十分不满,离老头远远的哼了一声,“老头我不要你了!”陆老头这会儿才发现问题的严重性,摆摆手招少年过来,手在置气的少年的小屁股上轻轻拍了拍,“觉得澈儿欺负你?揍你很委屈?”终于得到机会伸张正义的小家伙点点脑袋,一副委屈的模样儿,“老头你可得给我报仇啊!”

老头一拍桌子,“澈儿!你怎么能欺负小然呢?手伸出来!”

许澈配合的伸出手,“……”

老头在许澈的掌心不痛不痒的拍了两下,看看沐然,“满意了?”

沐然扭头,哼一声,“敷衍……”

老头笑了,“别扭就是!明明知道澈儿对你多好,自己也肯叫澈儿哥哥,现在心里还非别扭着挨哥哥的揍?”

沐然嘟嘟嘴巴,看看也是微笑着的许澈,哼哼,“——我才没有呢。”

许澈笑,“没有?没有什么?”

别扭的小孩儿被惹炸毛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没有就是没有,你管什么没有呢!”

许澈笑着跳起来要揍他,“别扭!就是别扭!”

沐然捂着脑袋,“喂喂——”

陆老头诧异的看着龇着毛的少年,怎么许久没见,这小家伙气性倒是大了不少啊,啧啧,一看就知道是给许澈这个容易心软的没坚持的哥哥宠坏了,恶趣味大发的老头儿邪恶的笑笑,“澈儿,你犯大错误了!”

许澈一脸迷惑,“——啥?”

沐然虽然气呼呼的不理他们,但却是竖着耳朵在听呢,老头咳咳两声,“澈儿,你揍过这小子之后肯定没给他吃糖吧?”

许澈愣了,迷茫,“……”

沐然却反应过来,“老头不带你这么编排人的!”

陆老头笑,“怎么编排你了,以前哪次挨了揍不是要死要活的要吃糖?”

沐然脸红,抓狂,“我长大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许澈看了沐然再次炸毛,深深佩服起了陆老头的语言功力,啧啧,这那里像那个站在讲台上不怒自威的数学老师啊,现在看来,分明就是喜欢逗孩子的恶趣味老头么。

“老头老头!咱们能别这么幼稚么,吵来吵去的……啧啧!”沐然似是十分鄙视的看了一眼陆老头和许澈,“无聊,哼!!”陆老头危险的眯眯眼睛,冲一旁置气的小家伙招招手,“过来,咱玩个不幼稚的!”

沐然见势不妙要跑,却被陆老头一把抓了回去,似真非真似假非假的朝屁股上狠狠拍了两巴掌,嗔道:“你这个没良心的小玩意!看我不揍死你呢!”

沐然叫,大叫:“坏老头,我恨你!”

然而——

真的到了很晚的时候,少年却师生情深的抱着老头用力的蹭,蹭的老头儿又是心疼又是无奈的抱了抱他,“好了,小然,和澈儿回家吧,晚上早点休息,别再半夜玩电脑了,嗯?”陆老头张开双手,把两个孩子都紧紧的搂了搂,带着无奈和不舍的张口,“回去的时候,路上注意安全,听到了?”

许澈轻咬着嘴唇点点头,“陆老师!”陆老头眯起眼睛笑了笑,“澈儿?”然后明白了少年的心思一般的揉了揉许澈的头发,一如往时那样亲密,“想老头了就过来!你们就是我陆天季的孩子!”

老头伸手把许澈和沐然推出门去,“好了好了,两个傻小子!早点回去吧!”

许澈和沐然,走到楼下,站住脚步回头望了望楼上那个窗边站着的影子,扬起手臂用力挥了挥,转身,离开。

坐在出租车上的两个少年都有那么一点点的神伤,初中的时候,那样年少和美的酸酸甜甜的无忧无虑的日子,似乎的确真的这样不知不觉的就远去了。

在平稳的车里,沐然忽然有了深深地疲惫和倦意,“哥,好累。”毛茸茸的脑袋毫无顾忌的靠在许澈的肩膀上,蹭蹭,找了个舒服又合适的位置,闭上了眼睛。许澈轻轻的看他一眼,“小然,人到底是应当朝前看的,未来的路还是得你自己去走的。不是哪里,都有老头帮着,也不是哪里都会遇到能帮你撑腰的人。”

沐然闭着的眼睛始终没有睁开,只是微微颤抖着的又长又漂亮的睫毛昭示了少年内心的挣扎和彷徨。终于,少年想好了似的开口,“哥,我会努力的——如果我做不好,你要帮我。”

许澈伸出手去弹了弹少年的额头,“我现在还能帮你,当然会毫无保留的帮你。小然,听我的,也听夏亦的,好么?”说罢笑笑,“亦很看好你,只是,他这里——也有伤,”许澈比了比自己的心口接着说道:“他习惯了那副冷漠的腔调,但——往后你会明白他的。”

沐然点点头,淡淡说了一声好。

(三十)复习风波

在被许澈那么劝了之后,沐然心里似乎打消了一些对夏亦的不满。隔天去学校的时候,就跟着许澈早早到了学生会。

看到学生会的通知邮件,沐然不知道自己作何感想,也许是有些为自己的骄傲的,也许是叹息怎么自己还是动摇便就陷入了虎口?……只是这些少年都没再想折腾了,反倒是报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期待来准备这件事。

虽然,同样的课业因为意外而至的提前月考而有些让自己慌了手脚,不过么,有许澈的督促,还是咬牙要被压破埃

的确,少年的性格虽然不是非常要强,但男孩儿的要面子确实少不了的,沐然却也是心里憋着一口气呢,绝对要达到冲前五十名这个学生会的标准!

这两天,沐然自己主动要许澈帮自己补习功课,许澈到也是乐的答应,却是对少年的要求严格了许多。给少年不过一个小时先自己看看教科书和辅导资料,然后便把少年发的一些基础性作业摊开要求独立完成,然后检查出基础还有哪里不扎实的地方,重新巩固,当然,这时候许澈就会认真给少年讲解错处了。接下来的事情,是沐然比较痛恨的了,因为会被要求做易错题,并且——是有尺子作伴的!所谓易错题易错题,自然就是容易错的题目,如若不是十二分的细心和有着坚实的基础,想做对是不容易的。而且,错一题,二十下,绝不讨价还价。

刚刚开始的时候少年对自己悳功课还是挺有信心的,尤其是做数学的时候,集合问题在少年看来根本就是低智商的题目,一套基础题目做下来正确率还不错,虽然许澈一再警告还是有很多易错点,但他究竟还是没当回事。结果,十道易错题他就惨不忍睹的错了六道……少年顿时懵了,满脑子里都飘荡着一个数字:“一百二十下…一百二十下…”

又或许是这个数字带来的压迫感太强大,少年整个下午都在小心翼翼的讨巧,以至于,后来的各科复习进展都很顺利。虽然偶尔多多少少会错上一两题,但总的说来,表现良好。

只可惜,不论什么数字前面乘了个二十,都会变得十分可怕。一直累计到放学,除去文科的三门还没复习,他已经欠下了两百下的债务。少年郁闷又悲愤……回到家还被尺子威胁着背政治提要。呜呜……

显然许澈的脸色并不是太好,少年甚至有些气短的想:为毛哥在家和在学校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捏?在学校许澈可是高二出了名的谦谦君子啊,脸上总带着淡淡的笑意,给人如沐春风一般的感觉,多少小姑娘为这些笑容倾倒埃切,少年一遍拔拉着饭一遍腹诽,他揍人的时候、发火的时候,怎么就一点也不顾形象,又凶又狠……

呜呜,他还欠两百下尺子——!!!!

悲切切的少年再怎么祈求,该来的还是会来,任他怎么逃也逃不过。许澈收拾完碗筷洗洗手便又开始了督促沐然的大业。少年艾艾切切的小心翼翼的问:“哥……政治……”背不下来啊唔!!许澈瞥他一眼,“不背也成,你下礼拜四考试是吧?下礼拜二做张卷子,你能上八十就成,上不了,我抽死你你行不行?”沐然吞口口水摇了摇头,不要,不要,不要那么可怕。

许澈斜了眼睛看着他,“两百,没忘吧?”

少年顿时觉得周围气场很冷,不知道为什么,他敏感的察觉到此时此刻哥哥生气了!可是…好吧,沐然不得不沮丧的承认,的确今天是自己的错态度不认真,非得吃了教训才知道厉害,哎,沐然叹口气,可不就是以前老头恨铁不成钢的那么骂么,“记吃不记打”少年撇撇嘴,咬咬唇,沮丧道:“记得……”

许澈一挑眉,“过来,到床上把裤子脱了趴好。”

少年立刻皱着眉头咬了唇,呜呜噎噎的磨蹭了半天,“我…我我……哥…哥…哥……”许澈一瞪眼睛,“怎么着?还觉得自己挺委屈是吧?”沐然惊恐的摇了摇头,今天这样的许澈,真的好恐怖——!!

许澈似乎失了耐心似的,把小少年拎到了床上,二话不说就朝着挺翘的小屁股下了狠手,只不过拍了三下巴掌,打的少年就承受不住的痛叫了起来,“呀…疼疼……嘶…”许澈扬手就在少年脑袋上揍了一下,“以前怎么说你都记不住是吧?非得死到临头了,才知道怕,才知道疼?嗯?”最后一声拖长了音的“嗯?”将少年彻底带入地狱,沐然对许澈的脾气十分清楚,平时犯错惹许澈生气那是绝对会挨骂的,嗯,当然是十分生气的骂。若是哪天许澈这么不阴不阳的骂他,伴随着各种奇怪的各种质问声,那么……他真的死定了!

呜呜——

少年赶紧手脚麻利的爬起来褪了裤子,连并着内裤一道褪到了膝弯下面,并且十分聪明有眼色的趴到了刚刚坐下的许澈的腿上。

许澈的手轻轻放在少年的臀瓣上,却是恨铁不成钢的狠狠的问:“沐然!我给你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你若真的想好,想让我管你,就乖乖趴着挨打!你若不想挨打,走开,现在还来得及!”少年的臀□在外,害羞的本是实在不想开口,可哥哥这话说的严重,他,他用脸轻轻蹭了蹭许澈的衣衫,“哥——小然的确很懒,又不用心,但我想哥帮助我!”许澈似是欣慰,却似乎又有些不忍和心疼,只是在沐然看不见的背后轻轻咬了咬嘴唇,“那就忍着吧……你这浮躁的毛病,什么时候能给我改?”

沐然闭着嘴巴,压根不敢说一句。浮躁,浮躁,这毛病跟了自己多少年了,老头打过骂过何止数次,哥也揪着耳朵挥着巴掌的教训过……还别说,他沐然小爷还真就没改过。

然而,老毛病犯了代价惨烈。

许澈扬了扬手掌就开始以十下一组,十下落一地方,十下打到红肿的数量、力道、质量,对沐然小同学进行了深刻的教育,当然,方式是在某可怜小子的屁股上狠狠的揍巴掌。

保质保量的前十下揍红了少年右半边屁股,在少年呜咽的挣扎下许澈没有理会沐然捂着右边屁股的手,反而对准少年左边臀肉狠狠的又揍了十下。只二十下过去,两边臀瓣上的肉都通红通红,且微微肿了一些。少年哎哎的嚎叫“哥——咱、咱轻点成么?慢点也成啊!!”

许澈却只是狠狠的皱了皱眉头,倒也没再对少年的屁股下什么狠手。“沐然!你给我记着,你叫我一声哥哥,我就不会不管你,反正你这儿皮糙肉厚的,犯多了错也不怕挨不完不是么,以后什么时候皮松了,你就尽管朝着错处来。跟你也没什么道理好讲的,该懂的你都懂,不懂的怎么说你你也是一根筋的死不悔改!”沐然吐吐舌头,对自己的未来表示悲哀,为什么上天待他如此凄惨,让哥哥抓到他这么多经典毛病,哥这么做不是要他的命么,明明知道他时不时的就喜欢犯些小错误,明明知道他有时候脾气上来了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还、还这么不依不饶的——呜呜~他开始为自己小屁股的命运默哀了,于是期期艾艾的求饶“哥~~我这次是不对么,两百小然都认了,哥——你、你不能这么对我——”

许澈给他气的乐了,“怎么对你了?嗯?你犯了错的还得好声好气的哄你?就冲你这么个小臭脾气,还不给你宠上天去了?”

“那你也不能总使用暴力手段蔼—”小小声的,嘀咕。

“啪啪~!!”一连两巴掌砸下来,猝不及防的少年“氨的叫了一声,惨痛意味到不见得有多少,只是多多少少叫的有些惊讶有些夸张罢了。少年叫的虽惨,却似乎恢复了斗嘴的活力一般的,“哥~你这么打我——就不怕我记恨你么?”

许澈危险挑挑眉,“我看你敢?”

沐然抿抿嘴巴,自觉地闭嘴,他十分聪明的知道,别乱挑战已经生气了的人的底线,不然,死得惨的,还是自己。

许澈对惩罚少年这种事情一向兴致不高,往往气头上狠狠的揍那么十几二十下,再跟少年开解劝道那么三言两语,似乎也就不气了,不气了之后,也狠不下心再揍少年,嗯,虽然——这臭小子有时候挺欠抽的。只是么,两百下这个数字,若是只揍了二十下就停手,委实太便宜这个小子了吧?好歹得让这小家伙知道怕才行,毕竟,对于少年这样聪明却慵懒的小孩儿来说,有时候,的确是需要人去督促的。

许澈叹口气,其实吧,就是一句话,这小子,懒!

正如沐然的脾气许澈清清楚楚一样,许澈的脾气,沐然也摸得清清楚楚。毕竟他和许澈相处了那么长时间,对他的某些习惯还是很知根知底的。知道哥哥这么不轻不重的挑挑眉骂自己两句了之后,某个小少年的就知道,自己的噩梦算是结束了。哥哥或许还会接着揍自己,但——一定不会有很多数目了。

果不其然,许澈扬手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趴好了,咱接着算账。”

也不待少年回答什么,巴掌就往臀上落了下来,依旧是快、狠、准的十下,刚刚好好的落在先前那十下的肿胀的痕迹上,疼的少年龇牙咧嘴的叫唤开了,“哥~~!!哥……轻点、轻点儿成么?我疼……”少年白皙润泽的面颊上染了红色,眼眶周围也红红的,有些湿润。难道是疼得受不住了?许澈奇怪的皱了皱眉头,按这小子那屁股的抗击打程度,不该这么快就疼得哭了吧?

莫非这臭小东西又在博取同情?他敢?我抽死他!

要说许澈对沐然的管教往往也有些随性,平日里多数是放纵着这小子懒得去管的,只要他不犯什么大事儿都是好吃好喝好伺候的宠着,等什么时候这小子真的犯了事儿了,那有时候气起来能把他做过的坏事儿通通想一遍。许澈皱皱眉头,这会儿却也不是真的确定,小然到底是真的疼了还是唧唧歪歪的装呢。

“啪~啪~~ ”又在原地落两个巴掌,只听见惨惨的压抑的两声抽噎,本来少年还抬着的蹭着他腰际衣服的脑袋竟然慢慢垂下,两只胳膊不知道什么时候抱住脑袋,一副可怜模样的趴在了床上,只是肩膀颤抖着,想必,是疼的哭了吧?

许澈不可否认,自己心疼了。

小孩儿的屁股上通红发亮的,几个重叠的肿起来的巴掌印子昭示着这回的惩罚并没有丝毫的放水。许澈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抚了抚沐然的小脑袋,“小然?”轻轻唤了一声,回报的却是更加强烈的颤抖和抽噎,这孩子…挨这么样的打,怕是早就委屈了吧?再小心翼翼的把少年的屁股挪开,伸出双手去抱起他的脑袋,这才看见了那惨兮兮的正脸。原本俊俏可爱的小脸上挂着泪痕,不知因为什么,透着不健康的红色。撇着嘴角想哭又不想哭的样子分外委屈,额上出的冷汗黏住了点点碎发,样子,十分狼狈。

许澈轻轻的把少年抱起来,让他斜靠着一摞枕头,尽量不碰到伤痕累累的屁股。少年的样子却还是委屈无比的,似是受了多大的欺负。本来许澈就已经不怎么生气了,这回给少年哀哀怨怨的眼神一折磨,连批评他浮躁懒惰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许澈宠溺的在沐然的额上弹了一下,十分温柔的揉了揉他的面颊,“好了,哥都不打了,怎么还委屈呢?”沐然撇撇嘴巴,扭过脑袋,一副“我就是委屈了”的模样。许澈知道他挨了巴掌心里定是不痛快的,去倒了一杯凉白开,送到小孩儿唇边,“少喝点?”小孩儿舔舔嘴唇表示自己渴了,没再拒绝哥哥的好意,就着水喝了大半杯。

许澈搂了自家弟弟的脑袋在怀里靠着,左手轻轻的安慰似的抚摸着少年的头发和面颊。右手是极轻极轻的沾了药膏,涂抹在肿起的小臀上,有时候沐然不可避免的被碰的疼的皱了眉头,却是紧紧闭着双眼咬了嘴唇,许澈看着小少年这幅模样,心底万分疼痛,“小然——”

沐然扭扭身子,在许澈怀里拱了拱,“哥——别说了,我都知道。”

许澈轻轻的笑了笑,揉揉怀里的脑袋,表达自己的宠溺和疼惜。

沐然阴险的偷偷笑了笑,嗯,这次的戏演得挺不错的啊。哥貌似把剩下的一百六十来下给忘掉了?

亏得许澈不知道这臭小子在想什么,要不然,不当时给他揍个半死才怪~!

(三一)此间少年

周六的上午学校安排了半天的补课,少年懒洋洋的靠在座椅上和同桌有一搭没一搭的玩手机聊天,闲散的周六上午只有物理一门理科课程,其余的语文政治什么的完全成为了休闲课程。

老师在上面讲的不亦乐乎,学生在下面开心的同样不亦乐乎。坐在教室后面的少年和周围的几个家伙闲聊起来,不外乎那些八卦的话题。“喂喂,小子你总说你家老婆多漂亮,怎么就听你吹也没见过真人呢!想的吧!”沐然气鼓鼓,“一边去一边去,我家美女妍妍课业繁忙知道么?而且本来市一中就抓的紧,哼…”同桌丝毫不怜悯的笑,“啧啧,可怜沐然相思之苦哦!……喂喂说实在的,下午把她叫出来看看么,哥几个还指望你家美女老婆给我们介绍个美女认识认识啊!”

沐然被逼无奈,一条短信塞给美女老婆,“哈…妍妍下午几节课?我去接你。。”短信很快回过来,“下午有活动,中午就放周末假了。学校门口kfc等你。”在被周围同志们大呼肉麻中勉勉强强度过了最后一节漫长的相思课后,沐然再三叮嘱几个朋友,“别给我一惊一乍,ok?”

打车到了市一中门口,少年迫不及待的跳进kfc里找到那个发呆着喝着可乐的小美女,从背后悄悄把脑袋伸过去,悄悄在少女耳边落下一吻,甜蜜而幸福。“讨厌啦!”少女娇嗔一声,却把可乐朝着沐然的方向递过去,“热了吧?”

这时那几个蓄意围观的哥们儿仿佛恰巧碰到一样,围了上来,“吆?沐然?!”“哎?你女朋友?好漂亮!”然后面无愧色的坐下来当起了电灯泡。大言不惭的样子让素来皮厚的少年都觉得有些无语O__O”…。

聪明的少女怎么会不知道少年们的把戏?朝着沐然偷偷撇了撇嘴巴、在少女胳膊上轻轻拧了一下,才面露微笑道,“你们好!”沐然轻轻揉了揉本就并不痛的地方,偷偷在小美女胳膊上啄了一下,两个人偷偷摸摸的甜蜜着实让人羡慕不已。沐然那几个同学仿佛就是天生皮厚加自来熟,沐然仅仅去买了一份套餐的功夫,他们就已经和秦雨妍交谈甚欢了,至于说了什么沐然非常想知道,只是可惜双方都不肯告诉他。于是少年十分纳闷,究竟是朋友抖搂了什么糗事,还是妍妍告诉了他们什么事情0 0?少年万分疑惑。

那三两个朋友之后便十分有自知之明的快速吃完一顿免费的午餐,然后接着要出去打球的旗号顺利开溜,沐然一人一脚的欢送电灯泡们立场,附赠一句:“快滚吧~!”几个家伙比了比皮厚的手势,挥手闪人。

少女这才自己的看了看身边的小帅哥,“然,你怎么又变黑了……”

沐然摸摸自己的脸儿,“晒的吗!妍妍我又不是女人,黑一点怎么了么。”说着又有点色心泛泛的要去亲亲少女的脸颊,却被少女娇嗔的推开,“沐然!这可在我们学校门口呢,你你你小心点儿好么?”

沐然皮厚,“没事没事,妍妍我们看电影去。”

习惯性的来到电影院里,习惯性的要了情侣卡座,习惯性的捧一盒爆米花。沐然习惯性的伸手拦住妍妍的肩头,将下巴轻轻抵在少女散发着淡淡香味的头发上,偷偷的闻一闻甜美的味道,偷偷的亲吻额头。秦雨妍也习惯的靠着沐然的肩膀,对少年偷偷摸摸的行为只是装作不知道,发梢时不时的被沐然把玩似的卷起,又轻柔的放下。

散场的时候已经接近晚餐时间,一如既往的要去吃烧烤。少年开心的啃着辣辣的鸡翅,秦雨妍轻声问,“不是说要考试么?今天怎么这么悠闲?”

沐然皮厚的忽略了前两天为了补救成绩而被许澈虐的惨痛的事实,自夸起来,“妍妍美女,你还不相信你老公的实力么0 0!”

少女被他的皮厚逗得轻笑,“喂,不晓得是谁发短信来抱怨自己快要毋燥死了的?!”少女的嘴巴猛然被含了辣味的唇堵住,沐然坏兮兮的笑。吻了好久才松开,“相信你老公了吧!(:slight_smile:)嘻嘻……”

少女抹了抹自己的嘴唇,无语的喝了一口橙汁,“你想辣死我!”

沐然事不关己的笑,“妍妍,你得学会吃辣的了……不然以后怎么烧饭呢!”

少女的脸色莫名的红起来,不知道是被辣的还是害羞了,“讨厌!谁要跟你一起烧饭了!”

女孩子毕竟是脸皮薄的,碰上沐然这种皮厚的小子就只有被说的害羞的份了。沐然毫不顾忌么,“美女老婆当然要会烧饭给我吃么,要是你不喜欢吃辣的,你老公我怎么办0 0?!”一副装傻充愣的沐然气的少女拿辣鸡翅去堵少年的嘴巴,少年酒饱饭足似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0 0、美女老婆,咱们接着去哪儿啊?!”

少女瞥他一眼,“回家啦回家啦!我们下个礼拜也要考试了!”

少年死皮赖脸,“不干不干,你那成绩还要复习么?”

少女趁他不注意拧他一下,“笨呐,不是跟你说过下礼拜有英语竞赛么!”

少年“啊”了一声,可怜兮兮的跟着走的飞快的少女,“妍妍~~~~”

第二天是周日,懒懒的在床上一直睡到午饭时间,才在哥哥不停的催促下起来吃饭了。许澈看着他不免无奈的笑笑,“考试准备好了?嗯?运动会的策划准备好了?!嗯?!”沐然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听到这么两句话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哼哼啊啊敷衍了半天,最终拜倒,“哥……我这不一直都在准备着的么?”

许澈轻轻的挑挑眉毛,“我可懒得管你闲事儿呢,我只看结果啊,听见没有?!”转身去厨房端已经加热好的菜,“哦对了,小然,下午夏亦会过来呢。”

沐然照着自己的额头拍了一下,“有木有搞错啊……!”

虽然说经过上一次哥说了不少,自己对夏亦原本的反感和恐惧减少了不少,但猛然听说夏亦要来家里,还是十万分的不习惯,但怎么着也不能犯诸如上次的错误了。少年暗暗下决心,先跟这家伙套个近乎吧。于是吃了午饭,也没有接着上午没有睡够的觉继续睡,打开了电脑一边用Powerpoint做大纲一边找资料,其实先前也看了几分策划,并不是怎么很难吧。毕竟学校的运动会,走的过程都是差不多的,要做的不过是计划好到时候的学生志愿服务和校内宣传工作而已,这些事情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了。

夏亦来的时候就看见少年正在十分努力的做着幻灯片,大致已经做了十来张,排布整齐,选的模板也是看的清清爽爽十分舒畅,总有种让人十分满意的情绪。夏亦嘴角稍稍带了一丝微笑,伸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好好努力!”沐然莫名其妙的望着夏亦转身离开自己卧室的身影,忽然有些纳闷和犹豫,为什么、夏亦、他、他居然能如此温柔?!难道这人是怪物么?……

夏亦总有一种一句话能改变人的心情的能力,比如刚刚仅仅一句四个字的鼓励,就让卧室里的少年高兴了好半天,但少年自己却都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少年揉揉自己的面颊,更加起劲了~。许澈看着夏亦微微笑着从沐然的房里走出来,就知道这家伙使用了什么战术,和夏亦认识了一年多的他对夏亦再熟悉不过了,对这个传说中神神秘秘的人物也是十分了解的,其实善变是夏亦最大的法宝,总是能前一秒还严厉的看着你,让你感到愧疚和不安,后一秒只需要一句温柔的安慰,就会立刻让你感激涕零,臣服于他。

夏亦和许澈坐在厨房的小吧台边,轻轻摇了摇手中带着绚丽色彩的果酒,轻轻和许澈手中的高脚杯碰了一下,“这小孩儿感觉不错么。”许澈轻笑,“我弟弟!能差么?”仿佛做哥哥的总有那么一丝自豪,却忽略了夏亦此时的心事,曾几何时他也总是笑着说曦儿是我的好弟弟!曾几何时,他也那么骄傲的说这么聪明的孩子能不是我弟弟么?夏亦的表情有丝丝僵硬,却很快重归于正常,“澈。”许澈应一声,“嗯?”

夏亦淡淡的抹了一丝笑容,带着丝丝的疲倦,“澈,这段时间工作交给你了好么,我想休息一阵子。”许澈诧异的挑了挑眉毛,夏亦这个工作狂,怎么会有想要休假的时候?0 0?夏亦轻轻咬了咬唇,“只一个礼拜么,要去弄一下Visa。”许澈恍然,“哦?这么早?!”夏亦点头,“对,可能的话十二月就去了,圣诞假期找他可能会比较好找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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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的时候沐然觉得万分神清气爽的,看着周围的同学们都被试卷折磨的惨兮兮的时候,不禁还是感激了一下许澈的严格的压缩式的教育。拿到成绩单的时候,年级名次是鲜红的37名,这让少年着实高高兴兴了一会儿,直接奔去学生会办公室给许澈看,许澈不免笑了,这小子,还是那么孩子气。

其实这小子的分数他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了,历来统计分数排列名次都是学生会的工作,那日成绩七七八八出来之后,许澈就仿佛漫不经心的去学生会学习部逛了逛,逛来了小少年的成绩。对于这小孩儿的努力,许澈还是颇为认可的,轻轻弹了弹少年的额头,“好吧,又想要什么了?”

沐然傻愣愣的摇摇头,“没什么……哎?!哥,话说好奇怪哦,为什么这个礼拜都没有看见亦啊0 0?”许澈又弹了弹他的脑袋,“你运动会策划做好了么,这么着急见着夏亦,不怕他又找你麻烦了?”少年闻言,唧唧歪歪的把脑袋一缩,气短的从口袋里掏出U盘,打开接着做。许澈跟他身后帮少年看了一遍,前期的工作已经安排妥当的,他便把整理出来,打印好了送到各个部去,离运动会此时也只有十来天了,前期的一些印制彩旗、条幅等工作必须要陆陆续续开始了。至于后期的趣味运动会、奖品颁发、安排场次等等玩意儿,还是要加紧做的。

总的来说,许澈还是很满意的。

少年这些天着实辛苦,累了好几个晚上才把这么多零零碎碎的事情安排妥当。虽然有些地方会有不足,但毕竟还是第一次做,能有这样的成绩的确值得表扬。得了大拇指的少年居然十分腼腆的挠了挠头,坦白从宽,“哥……我只是照着前几年的改进了一下而已么……”

许澈毫不吝啬的揉揉少年的头发,“对,没有人需要你推到重新做,只要你有改革有创新,就是好的!”

因为是周末的晚上,没有了去约会的少年在家里聒噪,许澈安安静静的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电视。直到很晚很晚的时候也不见小少年的踪影,许澈只想着这小子估计是又和妍妍到处玩的没根了,倒也没计较,自己就先睡了。

夜里朦朦胧胧的听见手机的响动,许澈摸索了半天,才看见屏幕上跳动的三个字,“秦雨妍。”许澈也说不上为什么,当即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接了电话,听见少女模模糊糊的沙哑的哭声,“许澈哥,你快来市南公园的那个小山坡上,沐然喝了好多酒,我弄不动他……”

许澈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打了个寒颤,看看时间,竟然是夜里两点多了。

这个点儿,小然和妍妍怎么会跑到市南公园去了?怎么还跑到小山坡上去了?!最大的问题是,为什么这死孩子喝酒喝的……走不动路了?还有,为什么妍妍会哭——

这两个孩子到底是怎么了!

许澈急急忙忙了换了身衣服,冲下楼去打车。

(三二)成长蜕变

夜已经深了,虽说这里是平时一向没有入园时间限制的市南公园,但好歹公园门口会有保安等人守着,对于许澈毫无形象的冲到门口,还是十分存有疑惑的。对许澈解释的,“公园里面还有人”的说法保安并不怎么相信,谁会大半夜的还呆在公园里不出来呢?许澈只能绕到一旁树影子下的围墙边,吸了两口气跳翻过栏杆。

至于妍妍说的那个小山坡,许澈还是比较清楚的。市南公园依附着一座山,虽然不是很高,但上面却建了一个滑道娱乐项目,也就因此市南公园修建了一个缆车,缆车修好后,在缆车站后方与山的前方之间的那些小山坡便慢慢荒芜下来,也没了游人,记得沐然特别喜欢去那个正对着海盗船的小山坡上呆着,有时候躺着看海盗船上个人尖叫,有时候仰望天空,在傍晚的时候看夕阳,在天黑去后看月亮。

许澈跑至那小山坡跟前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却看见一个女孩儿跪坐在草地上,隐隐的似乎在哭泣,“妍妍?”那女孩儿猛的站起来,“许澈哥!”走到跟前,才发现散落了一堆瓶瓶罐罐,沐然靠在妍妍的手臂上已经不醒人事了。许澈皱皱眉头,把沐然从妍妍身上抱起来,背在身后,一边朝着外面走,一边就打电话叫夏亦开车过来了。

“妍妍,你和小然怎么回事儿?”看着这两个孩子一个喝的醉醺醺的,一个哭的都已经抽噎了起来,许澈又是担心又是难受的。女孩儿啜泣,“许澈哥,我父母让我这就去美国读高中!我、我今天晚上,真的是迫不得已了才和然说的,我、我我也不想离开啊!”少女擦擦眼角的泪水,却流的更加汹涌,“沐然他,后来……后来说要来市南公园坐一次摩天轮,我、我们就过来了,然后……然后他就买了好多啤酒,坐在这里一直喝,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许澈深深吸了口气,仍然能听见背上男孩的喃呢:“妍妍…小美女…不,不……”一种莫名的心酸和悲伤也涌了上来,许澈忍了好久才镇定的问,“妍妍,你什么时候要走?”少女绞住了自己的连衣裙,“机票是,下个礼拜二的。”什么?就连许澈也愣了一下,就剩这么短短几天了么?他不由得偏着头看了看在他背上熟睡的沐然,小然他,是那么重感情的人,要如何接受,这么快就分离的现实。。。

夏亦到的时候是颇带怒气的,许澈顾不上抱歉半夜把他吵醒,就只能微微皱皱眉示意他自己看已经趴在他背上睡着的沐然。碍于身边还有妍妍在,夏亦再怎么想把这两位抽一顿,也只能强忍着继续开车了。

送秦雨妍回了家,拐出小区的门之后,夏亦终于开口。

“澈,你半夜把我叫出来当司机?!嗯?”

许澈微微叹口气,看着后座上熟睡的小然,语气里带着若有若无的疼惜,“亦,以后一定要多照顾小然,这阵子,只怕——他不好熬了。”接着缓缓道出这一对小情侣即将被迫分别的现实,听的连夏亦都微微皱起了眉头,似是有些不确信的看了看安静的沐然,“那、他——”

许澈闭着眼睛点点头,“小然一不高兴就会拼命的喝酒,他胃又不好…哎……”

夏亦蹙眉,看着月光下许澈的侧脸泛着隐隐的忧愁,和止不住的疼惜,微微扯了扯嘴角,似是有些羡慕又有些彷徨的样子,最终,轻叹了一口气。

皎洁的月光下,一辆银色的跑车泛着微亮的光晕,在笔直的过江大桥上穿行。

为了方便照顾,夏亦将两兄弟接到了自己家里。

常年空空荡荡的夏家总算有了些生气。

沐然迷迷糊糊的被放到柔软的大床上,只稍稍扭了两下身子就舒舒服服的趴着睡着了。只不过许澈去倒了一杯热水的时间,再回来的时候就已经看见一脸可爱样子的小然,忍不住笑了一下,戳戳少年的面颊,“小然?起来喝点水!”据许澈对沐然的了解,这小子喝完酒,睡着睡着就会觉得胃里不舒服,一定要喝点热水再吃点健胃的药才能安安稳稳的睡一晚上。

少年窝在软软的床上,怎么也叫不醒。

许澈忧郁的叹口气,看着沐然静静的睡颜,心里不知作何感想。

这小子,要是醒来了,心里该有多难受……

这小子,要是不管不顾的闹脾气,他到底该怎么帮他度过这个难关?

许澈好看的眼眸里流露出的是疼惜、担忧。

少年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艳阳高照了,落地的淡蓝色窗帘里透过忽明忽暗的亮光,沐然痛苦的揉了揉脑袋,皱着眉头睁开了眼睛,“嘶……好疼……”却恍然发现身边的景物怎么并不是记忆中的样子,心中不免一凛,霍然坐起身来,才发现自己躺在这个根本不认识的地方。

自己怎么了?昨天怎么回事儿?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里是哪里……为什么……会在这里?!

宽敞明亮的大房间,自己躺着的一张又大又柔软的床,床右边的不远处似乎可以通向外面,隐约看起来是一个露台,床的左边是一大块宽敞的空地,铺着柔软的地毯,上面零零散散放置里一套小藤椅子。放眼看去,前方是一大串淡蓝色的窗帘……沐然的第一反应便是:怎么那么像海景房?!

少年的脑子尚处在混沌状态的时候,门被轻轻的打开了。

扭头看过去,“嗯,哥……夏?!夏亦?!( ⊙ o ⊙)啊!”

许澈走到床边上坐下,轻轻揉了揉小然的头发,“好点了?有没有觉得不舒服?嗯?”让许澈这么一说,沐然到觉得自己浑身都不舒服了起来,首先胃就不是很痛快,说不上是疼还是什么,总之就是难受,再然后,就是头疼,头疼的要炸掉了。

沐然的眼神忽然黯淡下来,是啊,都是因为自己昨天喝了酒不是么?是因为自己快快乐乐的想拉起妍妍的手去市里新开的电影院的时候,忽然的、毫无准备的听到那个消息的震惊和心痛不是么?是因为舍不得少女的笑颜,是因为舍不得少女身上带着的淡淡的香味,是因为舍不得从少女脸颊吻到少女唇瓣的温柔细腻的触感么……还是,因为根本舍不得,这样的分离。他那么爱妍妍,妍妍也那么喜欢他。他以为自己能拉着少女的手一辈子不放开,他以为自己能永远的拥着少女入怀,低头浅浅的吻她。

这是以前被教育过的么,你们这么小,而未来那么远,你以为你们自己,能天长地久么?

许澈看着小然黯然低头的样子心里也并不好受,从初中那时候看着两个皆是漂亮又优秀的孩子走到一起,甜甜蜜蜜的小模样,打打闹闹的小模样,似乎都牢牢的记在心里,小然总是很骄傲的牵着妍妍到处逛街,总是很高兴的带着妍妍和自己的好朋友好哥们一起吃饭。那样的小子,幸福的让人羡慕的小子……是那个漂亮的女孩子曾经让一度失落的男孩儿走出困境和阴霾,是那个漂亮的女孩子曾经和男孩儿一起度过了准备提前考试的那段艰难,他们一起开心,一起伤心,他们的感情是那么纯真,那么天真和幸福。

许澈想到最后,终究是只能伸手抚摸了摸沐然的面颊,“小然——”

沐然苦笑了一下抬起头,“哥——到底这是为什么——”

看着痛苦纠结的少年,许澈忍不住扭了扭头看了看夏亦,他、他实在没办法那么冰冷无情的告诉自己一向疼惜的弟弟,有些事情,无法改变,你只有面对现实。

夏亦微微的叹了口气,走到床边也坐了下来,“小然,告诉我,你怎么看待妍妍要走的事实?”沐然撇了撇嘴,有种欲哭无泪的哀切,“她不可能不走的,我,我只能希望她去美国能过的更好。”苦笑,无奈的笑。夏亦轻轻拍了拍沐然的肩膀,“是,你想的很对。你是喜欢她的,你希望她过的更好,希望她更快乐。”沐然轻轻眨了眨眼睛,是,她那么漂亮那么快乐那么温柔,他那么喜欢她,他只想把他们一起走过的日子好好记在心里,作为最初的回忆。

许澈轻轻的扯了扯嘴角,“我去弄点粥来。”

夏亦点头,知道是许澈想让自己和沐然说些话。“小然,无论什么事情缠绕自己,我和澈都希望的是你能安好的走出来,你能完好的处理掉。而不是,借酒消愁!”猛然声音提高了不少,“小然,你是男人,就必须学会承担一切!当发生那样的事情的时候,你应该做的是安抚你的女孩,而不是自顾自的喝醉了事!你应该反省。”沐然被这样的斥责弄得委屈的咬了唇,夏亦明白他心中所想,自然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难为他,“这两天在家休息吧。我会在书房等你,只要你想好了,如何承担自己的责任。”夏亦比了比一个手势,然后站起身,轻拍了拍沐然的脑袋,关门走了出去。

事后自己是如何咽下粥的他已经不记得了。

只把自己埋在深深的懊悔之中。

那时候他只顾自己伤心难过,却并没有考虑到妍妍的心情,离开自己,离开家乡,离开祖国,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他的女孩儿该是有多么的伤心和难过,他的女孩儿的隐忍和坚强只会让妍妍她把所有难过的情绪都压在心底,最后,只能咬着唇奢望的看着自己。而自己,在那个艰难的又痛苦的时刻,给了她什么?……

手指轻轻扣了扣书房的门,沐然觉得自己鬼使神差一般的来找夏亦。

甚至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他无需对夏亦承担什么责任——对妍妍的愧疚似乎也与夏亦无关——

但——

难道仅仅是因为夏亦的那一番话自己便觉得他是个值得佩服和学习的人么?

夏亦淡淡的抬起眼眸看了看默默进来的沐然,穿着浅色的家居服,给人一种温暖柔软的感觉,但他知道少年的内心并不如他表面上那般平静,聪慧如少年,自然知道来书房是会做什么的。仅一门之隔,也许教会他的,是有些人永远学不会的。

“想好了?”夏亦随意的理了理放在桌上的书籍,习惯性的两手叠成三角状搭在桌面上。

“呃——嗯——”立在原地,有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那么,过来吧。”不知何时,夏亦起身从书架上取下了一支竹尺,轻轻在空中比划了两下,带出“呜呜”的声音,沐然顿时觉得有些惊悚0 0。只是看着夏亦那般坚定的等待着他走过去的眼神,竟然又鬼使神差的迈出了第一步。

要把自己送出去挨揍,真的很难;但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却觉得自己应该走过去。

不过从门口到书桌的十步距离,少年一顿一顿的走了许久。

夏亦一直颇有耐心的站在桌边等着。

当真正站在夏亦身边的时候,沐然反而释然了。不论是不是会挨揍,不论会被揍得有多很,诚然如夏亦所言,自己应该学会如何去做一个男人,如何去承担自己的责任和后果。接受惩罚,接受谅解。

默默的褪下裤子,双手撑在桌案边缘,沐然闭上眼睛,等待着竹尺的洗礼。

少年未曾看见夏亦眼中的赞许和欣赏,这个孩子,毕竟还是不一样的不是么?

“啪啪——”尺子如期落下,带来的是意料之中的疼痛。砸在臀上的是顿顿的疼痛,从一处,慢慢向外扩散开来,落得缓慢,却力道不浅,只重叠在一起的两下,便将那处皮肉砸出一道深红色的印记。沐然咬了咬唇,稳住重心,丝毫未动。

“啪啪——”仍旧是按照节奏的两下,向上稍稍挪了一个地方,臀峰处隐隐又鲜明的疼痛,让少年觉得脊背一凉,似乎额头开始慢慢渗出冷汗来。有些疼,但并不是不能忍。

“啪啪——”

十下过后,夏亦将尺子抵住少年的臀峰,“记住,在问题尚未解决之前,你没有借酒消愁的资格。解决不了问题便去拼命喝酒的,是懦夫。并且,我个人并不认为受伤是醉酒伤身的理由,这点,你也要明白。”

沐然抬起一只手去擦了擦额上的浮出的点点虚汗,然后,坚定的点了点头。

夏亦微微一笑,“这次小惩大诫,再十下。”

此后两人都并未有什么言语,夏亦果断的举起竹尺,一连十下“啪啪——”,落在了臀峰的同一个位置上,带起一道深红深红的肿痕。少年挨过这十下忍不住“嘶”了一声,便觉得手脚竟然都有些发软了。只稍稍动了动小腿试图提起裤子,竟然扯到臀上的伤处一下子疼的弯不下腰去。

夏亦默默的帮少年理好衣裤,坚定的扶着少年缓步往外走。

没有被疼惜的抱着出去,却得到了肯定的臂膀的支持,沐然头一次感激,夏亦的冷静与睿智,这些,甚至是自家哥哥都无法睥睨的优点。

一次蜕变与成长,在几乎完全沉默的二十下尺子中完成。

(三三)患得患失

那一个晚上,沐然将所有繁杂的事情一律交给了自己的哥哥,任由许澈轻柔的给他伤痕累累的地方抹药,任由许澈坐在他身边默默的陪着他睡去。沐然只是想,毫无保留的放松自己一次,毫无顾忌的睡去,不必担心什么,也不必忧虑什么。

醒来的时候,沐然轻轻的起身,推开了那长长的蓝色窗帘,天色未明,只是远处泛着淡淡的白色。

清晨的一切,笼罩在尚未苏醒的神秘中。

似寂静却又有声似的,泛着哀淡的惆怅。

手指划过那亮色壳子的手机,心底里记起里了那个美丽善良的女孩,妍妍啊,我还能希冀着和你用同款手机的快乐么?

指尖轻柔的点下键盘,仿佛呵护什么一般,“小美女,我们出去旅行吧?”未曾想过少女会这么早醒来,“……然,我想你了。”那么一瞬间,沐然觉得自己从未有过的心疼,真的好像再抚摸一下女孩香软的皮肤,俏皮的吻一下那头黑亮的长发。“在长途车站等我吧。”

……

再次看见少女,沐然只是笑着将她拥入怀中,吻了吻她的额发,“妍妍,最后这几天,我们要在一起好么?”女孩回以的是紧紧的拥抱,“然,不要看着我离开好不好…到时候,让我一个人走!”

沐然吻住少女的嘴唇,“是,我爱你妍妍,你要做什么都好,…美女老婆,我爱你。”妍妍的眼角泛了泪水,只是坚强的少女以微笑代替了哭泣,同沐然手拉着手,登上了去周边风景区的长途车。江南的山山水水似乎秀美的只为留住来往的游人,少年和少女在山林中不断的请路人帮他们拍照,只为留下这最美的离别。

妍妍,我想永远记得你的发香……

然,我想永远不离开你手心的温暖……

傍晚的时候,两人相拥在山顶的旅馆里。柔柔的暖黄色洒在屋内,给人安全舒适的感觉。临着大玻璃窗的山景,伴着丝丝红晕的晚霞,曼妙而凄美。

沐然从背后抱住女孩,声音低沉含着丝丝心碎,“妍妍……我那么爱你。”女孩回身,拉上窗帘,轻轻的靠住少年的肩膀,默默不语。只是一会儿,眼泪便浸湿了少年肩头的衣衫,男孩的手轻柔的抚摸着女孩的头发,“妍——不许哭。”

女孩默默地忍住了泪水,僵硬的笑了一下。

二人相拥在柔软的大床上,沐然落着浅浅的吻。

少女枕着沐然的手臂,面上带着些羞涩,她轻轻的吻他,“然,离开之前,爱我一次。”敏感的少年瞬间就明白了少女的意思,爱她一次,不,他怎么能够呢?他爱女孩儿,爱在骨子里,但他从未想过要偷尝禁果,他的女孩儿骄傲又善良,美丽又温柔,美好的不容玷污。沐然握着女孩的手轻轻的笑了,“傻妍妍,我知道你喜欢我。”揉着少女的柔荑小手,面上带着丝丝得意的微笑,“小美女,我不需要你用这种方式告诉你你喜欢我,我的妍妍,你就像个仙女知道么……”我不忍伤害你,不忍在这个年少的时候用那样的方式留下属于我们的回忆。想到这儿少年有些惆怅的叹息,“妍,不论以后我们是不是还有机会在一起,你都是我最美好的回忆。小傻瓜,非要做些什么,才证明我们的爱情吗?”

他忍不住的去搂住女孩,女孩儿面色仍然微红,诚然,天知道她花了多大的勇气向自己的小男朋友提出这么令人羞涩的请求,的确如沐然所说,她想证明,想在离开之前证明,证明她和他的感情是不容分割的,想证明,她爱他,他也爱她。不过,相较于沐然的镇静,那样温柔的话语落在耳边,她岂能不感动到落泪?

少女和少年躺在柔软的大床上,一夜无法入睡。

这样纯洁柔美的爱情,是否将永远成为往昔的记忆?

少女走的决绝而凄美,拒绝了所有朋友的送别,独自带着行李去了飞机场,一个人默默的走过出境飞机通道,一个人默默的坐在候机室里,看着夜幕渐渐降临下的灰暗的城市,最终,走过那不长的甬道,登上了离开这片土地的班机。沉默着的扣上安全带,苦笑着听着乘务员一边又一遍的演示和讲解,最终,流着眼泪,在上升的强大超重感中,默默的念了一遍,“沐然,我爱你。”

又是一个美妙的周末,少年苦笑着慢慢收拾着大大小小的文件。

平日里的周末,总是要和妍妍约会的,总是要和女孩闹着玩的,哎,沐然默默叹息,物是人非,空留的,只是记忆。近来的压力不小,关于运动会的准备工作仍然处于忙碌的筹划阶段,下周晨会就得交出方案,然后付诸实行。或许哥哥也是看着自己心里难过,总会帮着自己把原是自己该做的事情弄好,一面感慨的同时一面还是有些愧疚的。

许澈今晚有同学聚会,于是自己被打发了出去自己吃饭。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沐然想着,轻轻的笑了,把书包放回了家里,拿着钱包便一个人出去了。少年走到临江的露天烧烤店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去了。默默的,少年吹着江风,啃了几串号称“变态辣”的鸡翅。辣的眼睛通红通红的,差点儿就流下泪来。沐然喝了几瓶冰镇的啤酒,辣味和着啤酒的味道直冲脑袋里,恍惚鼻子就酸了起来,死死的咬住嘴唇,不想让眼睛就这么慢慢的湿润下去。在江边坐了好一会儿,沐然看看时间才八点钟,想着或许哥哥他们还没有闹完呢,就一个人默默的沿着滨江大桥走着,手里端着一罐子啤酒,一边走,一边喝,从大桥上眺望远处的滔滔江水,心里泛着的,不知是什么样的滋味。

——妍妍,我很想你。

——爸爸妈妈,我,也很想从前幸福快乐的日子。

——陆老头,我也想你。

——风凝,风辰,我也想你们了。

沐然微微叹息了一口,仰头,将剩下的所有的啤酒一口气灌进嗓子里,随手将罐子抛入街边的垃圾桶中,苦苦的却微微的笑了,许澈,夏亦,你们,算是我现在仅有的可以亲近的人了吧。对不起,老头,对不起,哥哥,我想我沐然,或许一辈子也摆脱不掉想要人照顾自己心疼自己的心理了吧,或许永远带着这种渴望亲情渴望关怀的孩子气永远这样生活下去。我不想要像夏亦那样的独立和冷漠,其实——亦他,看起来,也并不快乐啊。

少年一直靠在江边吹着微冷的江风,直到感觉到胃里有些不舒服的疼痛才恍惚反映过来,已经很晚了。十一点的小城里,有些默默的寂静,本就是辽阔的江边,随着江岸边的商业区的灯光逐渐熄灭,也陷入的沉寂之中。少年捂着自己的胃部,想要让自己好受一点,赶紧打车回家。

出租车到达公寓楼下的时候,沐然仰望了十二楼的高度。许澈房里透着淡淡的灯光,想必哥已经回来了吧,少年有些奇怪的笑了笑,好像违反了门禁呢——但是——胃还是好痛哦。有些晕晕乎乎的乘着电梯上了楼,掏出钥匙打开门,磨蹭到许澈房间门口,本来以为哥哥会很生气的等着自己回来的,结果——许澈靠在床上,已经睡着了。闭着的眼眸微微闪动了两下,稍稍动了动,“唔~小然你有事么?”

“哈?”沐然感到有些奇怪,虽然脑袋给酒精闹的有些开始犯糊涂了,但却觉得此时此刻的许澈更加有趣啊,“哥——!”这么一声大喊似乎把许澈的神智弄的清醒了一些,揉了揉眼睛看了看站在门口捂着胃的少年,“呃,回来啦?…哎?又不舒服了吗?”

沐然有些感动,侧过脸去,在阴暗下看不清楚少年的表情,只听少年慢慢的叹了口气,“我没事。”有些人,明明本来和你毫无关系,却视你如珍宝,本是正迷迷糊糊的睡着的时候,却只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醒过来,在那样迷糊迷茫的状态下,却注意到你仅仅是捂着胃部的手,就那样关心自己的问是不是又不舒服了,沐然咬了咬嘴唇,哥,要是哪一天,不得不离开你了,我又该怎么办……

见少年并未说话,许澈已经起来了,走到门口看着扒在门边站着却不知神游何方的少年,温和的轻柔的揉了揉孩子的头发,“怎么了,是胃疼么?”沐然轻轻笑了笑,忽然将自己的脸埋入许澈的肩窝,喃喃道:“哥——哥——”

许澈敏感的察觉到酒的淡淡的味道,在任由少年靠着自己的同时,在少年的屁股上狠狠落下一巴掌,“小然!你又喝酒去了!”怀里的少年“啊呜”的像小猫儿似的哼了一声,不知是疼的还是难受的,又在许澈怀里胡乱的蹭了几下,“哥。别打我么。”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带着点耍无赖的滑头,许澈听了又好气又好笑的,忍不住在他臀上轻拍了几下,轻声呵斥:“再不揍你,就又不知道什么叫怕了。”

陪着少年刷好牙了之后,许澈就把这小子哄到了卧室里休息去了,沐然抱着暖暖的热水袋,享受着哥哥的“伺候”。每每他喝了酒都会胃疼,许澈会一边愤愤的骂他不懂事,却一边得好好的哄着他休息哄着他吃药。当然这一次,也并不例外。

许澈拿了药片放在床头,没好气道:“自己吃掉!”

沐然故作可怜,望了望那两片没有糖衣的药,又望了望还温热的水,又望了望自己哥哥颜色并不好看的脸,又望了望自己抱着的热水袋,似乎是费了很大力气似的,却很肯定的,摇了摇脑袋。

许澈那个气啊,恨不得把这小家伙拽起来狠狠的揍一顿。每每都是这样,气他一点点也不懂事情,一点点都不知道照顾自己,明明知道自己的胃不是很好,根本受不住那么多的冰镇啤酒,还非要拼命的喝,喝完了又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凉,只要过一会儿,准得胃疼!这小家伙气人就气人在这些地方,非要等到胃疼的难受了,才知道自己错了。问题是呢,这小子一不舒服,就乖乖的讨巧的坐在自己床上,那可怜兮兮的眼睛,望的呢根本说不出什么责备的话来。许澈气结,“得得得,小然,你怎么着才肯吃吧?”

沐然舔舔嘴唇,“——你不许打我。”

许澈翻翻眼睛,“——成交。你吃了,我保证不打你。”

沐然望了望许澈似乎好像大概有些生气或者又有些不耐烦的样子,为保住自己的屁股再接再厉,“我才不信呢╭(╯^╰)╮,你得发誓。”

许澈眼角微微抽了一下,“我许澈发誓,绝对不会碰沐然一分一毫,不然我许澈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然后看看笑嘻嘻的一副看好戏模样的沐然,“成了吧?”

沐然点点脑袋,愉快的一口吞了那两片胃药。

沐然心里那叫一个欢快啊。

结果下一秒,却被翻了个个儿。待小脑袋转过弯来的时候,臀上已经一凉了。0 0、

“喂喂——”

“啪啪!”少年的话还没有说完,屁股上已经挨了清脆的两巴掌,力道不是很重,但却还是给少年带来了一些苏苏麻麻的感觉,嘶~有点疼。

沐然咬着牙恨恨的叫喊“哥!哥!你刚刚,刚刚保证什么的——”

许澈淡淡的瞥了少年一眼,扬起手,狠狠的朝着臀腿间落了两下,“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啊”少年疼的哼了两声,“你、你、你那你还打我!!!”

许澈微微的叹口气似的,“是么,若是打你真的是什么不该做的事情,那就让我给天打雷劈好了。可是,小然,你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喝酒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道路?!嗯?难道上次夏亦为什么揍你,你已经忘了么?”许澈一席话,说的淡淡的,却有些哀愁的意味,“小然,你要什么时候才懂,因为其他的事情,不可改变的事情,去伤害你自己,永远是得不偿失的?”

沐然的眼眶一下子湿润了起来,挣扎的爬起来,蹭了蹭许澈的肩膀。哥,对不起,是我太不懂事,不懂你们都在为我担心,总是忘记你们对我的关怀,却为了自己一时小小的不挨揍的这样的私心,竟然让你发那样的誓。哥,你究竟是因为不信鬼神而根本不在乎那些天打雷劈的话语,还是为了我怎么样都不会介意?

许澈叹了口气,把少年塞回到被子里,将热水袋给少年抱好,才轻轻的揉了揉少年的脑袋,“好了,小然,不管是因为妍妍的事情还是你有别的压力,先给我好好睡觉,OK?”

沐然点点头,关上灯,“哥,晚安。”

(三四)何为安宁

一切仿佛未曾发生过,终究又回到了原先的平静。

沐然抱着一摞材料,亦如什么也未曾发生过一般,静静的推开了学生会宣传部的办公室。安静无声的校园里总有一种迷人的安静,少年微微的愣了一下,转身冲许澈笑了笑,“哥,东西拿来了。”许澈点点头,把自己从电脑和文件堆里拽了出来,接过少年手中的东西,“嗯?策划交上去了?”

沐然咬了咬唇,“夏亦叫我重做——”心里或许是有些许不满的吧,但为什么,并没有像以前那样的气愤和委屈。把什么事情都做到最好,这是夏亦的原则,也是自己,慢慢开始认可的原则吧。

看着少年的小模样许澈不经一笑,“哪里还有问题?”

沐然翻开了那份策划文件,“比赛和颁奖之间的衔接不紧密,唔,还有亦他说——”少年无奈又有些不甘的撇撇嘴巴,“他说经费超出预算了。”嗯?甚至连这个理由,许澈都感到有些微微的震惊,有些儿好笑,又有些神奇,一向重视活动质量而不愁活动经费的夏亦,怎么竟然会计较这些事情了?

沐然撇撇嘴巴,“哥——咱怎么才能省钱啊——”

许澈决定放松一下自己,然后站起身走过来,看了看那份文件上被圈点了的地方,然后伸手去扭了扭少年的耳朵,把小家伙疼的嗷嗷直叫才肯出手指点,“小然,告诉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修长的手指指着的是一行字“宣传条幅等相关物品…预算:六千元。”

沐然扭了扭脑袋,试图把耳朵从哥哥的魔爪里挣脱出来,“啊啊~~这有什么问题么。”许澈气的乐了,把少年的身子朝下压了压,扬起手就拍了几巴掌,“还好意思问我?嗯?什么叫相关物品?你写清楚了么?嗯?为什么要六千元,你说明白了吗?你这小子,你到底看过前几年的预算没有?”少年挣扎着扭了几下,结果却又换来了几下巴掌,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尚身处在学生会的办公室里呢,而且门还没有锁!一时,脸刹的红了起来,小小声的讨饶,“哥~哥~我知道了,知道了。”

许澈松开他,看着少年红彤彤的脸,“还有脸说了呢!还是有些地方就是不肯认真去做,非要逼着你,才肯用点心思?”少年被训的有些难堪,但毕竟对方还是熟悉的哥哥,少年就只是尴尬的哼了两声,又恢复了皮厚的本性,“哥,我第一次弄这些玩意么,难免出错啦,可是哥,怎么就没见你表扬我两句呢?”许澈无奈的笑,扬起手,“要么奖赏你两巴掌?”

沐然做个鬼脸,打开自己的电脑,修改起了文件。

许澈淡淡的看了少年一眼,露出满意的微笑。

校园里的寂静无声与学生会办公室里漂浮着的热烈的气氛完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时间距离九月底的校运动会已经不足七天了,由宣传部副部长沐然策划的方案已经通过,并已经进入了分配任务的阶段。学生会里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散落于各个班级的各部门的成员也纷纷忙碌起来,下课的时候不得不穿梭于班级与学生会之间,隔着窗户看着大家的忙碌,沐然静静的舒了一口气。

夏亦侧目去看他,语意里似乎略带了些笑意,“感觉很不错?”

沐然转过身,眼睛微微眯起,看着坐在桌前飞速浏览着文件的夏亦,和坐在沙发上懒懒的翻着校刊的许澈,双手□牛仔裤的口袋里,说话中也带了一丝微微的得意,“嗯,有种——身处高处的感觉——”

许澈和夏亦相视一笑,竟是语出惊人,“当权力握在手中,便不想放手了吧。”

沐然靠着窗边立着,颀长的身形被洒落进来的阳光修饰的恰到好处,少年侧过头去,面部的表情看的并不真实,但是却有了一份成熟的气质和骄傲的气息,仿若便是一个成功的男人了。少年仰了仰头,“嗯,哥,我想,今晚出去玩一玩。”

许澈轻轻的蹙眉,他怎会不知道少年为何提出这个要求,只是少年心中的那个结,那片并未被阳光洒满的地方,是否仍然在无时不刻的折磨着少年的情感和心灵,他是不敢断定的,于是他站起身去揉了揉少年的脑袋,“晚上一起去吧。也是,累了这么些天,该休息了。”

放学铃打响的时候,沐然才迷迷糊糊的从沙发上起来,睡了一个下午,整个人都有些迷糊的了。校服的短袖衬衫开了几个口子,露出消瘦的锁骨,许澈看了不免有些心疼,伸手去拉起少年,“走么?想去哪里?”沐然淡淡而又静静的借力站起来,“哥,我想去江边走走。”

一如小时候那般熟悉的走到了滨江的大道上,走过那长长的跨江大桥,少年的眼眸被迎面吹来的大风弄得有些躲闪的意味,心里却是依旧的彷徨,那时那日是少女在身边,这时这日却换成了哥哥和夏亦,少年有些惆怅,却又有些感激,不管怎样,我的身边,还是有人陪伴着我的不是吗?

坐在街边吃着烧烤,似乎是一直以来的兴趣。

偶然会提起少时的时候,偶然会听到夏亦提起他小时候的事情。沐然不经想笑,其实或许,夏亦小时候,会是一个很可爱的孩子也说不定呢。面对哥哥们的关怀和平淡随意的聊天,心里总会是暖暖的,幸好还有你们,还有你们陪伴在我身边。就这样默默的听着,默默的笑着,不知不觉,为什么喝着雪碧,都能把自己喝的迷茫的就好像醉了一样。

之后的几天里清淡的有些乏味,整日整日的就是在学生会里享受着放假前的悠闲生活。会里的学长们已经开始讨论十一放假的会内旅游路线了,沐然有种莫名的惬意的感觉,于是想要在这个阳光正好的午后,去校园里溜达溜达。于是告别了一群激烈投票的部长副部长们,静悄悄的出了门。

午后的校园里是静谧的,按理说是下午茶的美妙时间,少年却更愿意和阳光和新鲜的空气自由接触。校园后方的小树林里有一片不大的小走廊,走廊上有着长长的冰凉的石凳,少年美美的伸了个懒腰,仰面躺在凉爽的长石凳子上,一本轻薄的小说盖在面庞上,听着鸟儿的叫声,就这样渐渐又慢慢的睡着。

这样安静的休憩,这样努力过后的风景,如此值得珍惜。

只是仍然有机会在校园里闲逛的并不只有学生会的一些拥有豁免权的干部们,当然,还有那些翘课的同学们。在圣言翘课或许是件十分正常的事情,因为或多或少的会有同学会某一门课极端失去兴趣或者极端狂热,他们会要么选择去图书馆看其他的书,要么选择去找更牛逼的老师学习更牛逼的知识。当然,除了这两类人,还有一种,那么便是翘课出来玩的。

沐然小同学并不反对翘课,但他此时此刻真的很讨厌翘课出来情情爱爱或者是来吵架的!妈的!还什么第三者插足!少年烦躁的扭了扭脑袋,试图用手指堵住自己的耳朵,好阻止不远处越来越大的吵架的声音传过来打扰自己的清净。

男一号:“你这个贱女人!我X你妈!——你哭什么东西哭,给我老实讲,我昨天给你的钱你花那个小白脸身上去了?!”

女一号:“呜呜~~我真的没有,是同学过生日啦!你不信!”

小三儿:“你怕他干什么,你不是昨天说喜欢我么,你你你怎么又跟他死灰复燃啦?!”

男一号:“你这个小白脸?什么叫老子死灰复燃啦?你TM还旧病复发了呢!”

“……”

“……”

当在这样一个美好的午后被这样的毫无营养的剧情和毫无营养的吵架打断,少年很难克制自己不爆发。于是走到那三个人跟前,“喂喂,你们吵架滚边吵去啊,别在这里扰人清净!”

男一号:“擦!你个贱人!你怎么又勾搭一个小白脸!”

= =|||沐然暴走,“哪个认识这个贱女人啊啊啊,你们给我闪开点别打扰小爷睡觉就可以了!”

小三儿:“我擦擦擦!你哪来的小白脸凭什么说他是贱女人啊!”

男一号:“我擦擦擦!你哪来的小白脸敢跟老子称小爷啊?!”

= =|||沐然杯具的捂脸,“我勒个去。”

于是三个莫名其妙凑到一起的男人就这样陷入了混战当中——

BALABALABALA……

一直混战到被路过的教导主任一声怒吼才停下来。

当教导主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理清这几个人为什么会在上课时间又吵架又打架之后,于是理所当然的被拎去罚站,四个人一人一个墙角,一个一个谈话,沐然很不幸的第一个被拎出来谈话,其实他是个连为什么会莫名其妙打起来都不知道的人啊,望天。当得知少年是学生会新晋成员出身,一脸愤慨甚至想要怒骂的教导主任不知为何态度竟然缓和了不少,只是,他做出了一件让沐然比挨骂还要不愿意看见的事情——打电话给会长夏亦!

沐然泪流满面的听着教导主任一项一项把莫须有的罪名告诉夏亦,然后让夏亦过来领人,更加郁闷的是,那老头末了还教育夏亦,“对于学弟要多加管教啊!”沐然悲愤的想狠狠的抽老头一顿,可惜,他不敢,不是怕老头,而是怕夏亦。

夏亦在十分钟之内的就赶到教导处,只是眼神淡淡的扫了一眼少年,少年就蓦地感觉周围的温度瞬间降到了零下,冻得人瑟瑟发抖。甚至少年连夏亦和教导主任客套了什么,交流了什么都没有听清楚,只是在默默的盘算着自己该怎么对夏亦解释。

手腕被夏亦拽的生疼,少年一路上几乎是被夏亦拖会学生会办公室的。

只可怜沐然在受尽一干干部们的目光洗礼之后,被阴沉的夏亦拖进会长办公室,然后门“碰——”的一声关上,然后,就是夏亦几乎暴怒的声音,“沐然!你要是不想当这什么副部长趁早走人!今天我不管你是什么原因打架吵架,我就想问问你,你在做事情之前,有没有考虑过你是副部长的身份!又没有考虑过学生会的脸面!”吼的声音连外面担心少年命运的许澈和其他好心的同学们心里都是一抖,又听到夏亦极为不满的拍桌子拍出了一声巨响,“你!你是第一个人教导主任打电话让我亲自去领的学生会干部!”

外面的部长副部长们都面面相觑,夏亦今天怒大发了。

虽然以前见过夏亦发火,但是……今天这个级别,实在没有领教过。

许澈试探性的敲了一下门,又是一声巨响。弄的许澈也吓了一跳,这感情夏亦往门上砸了什么东西啊?!然后就见夏亦猛的开门出来,环视一周,声音却又是淡定无比,“今天大家都提前回去吧,好好休息,过几天还要忙。”

于是,不想被波及的众人,都乐得散伙。

只留下在会长办公室里默默的咬着唇的沐然,和有些茫然的许澈。

在夏亦重新关上门的一瞬间,许澈挤了进去。少年在办公桌前默默的站着,不知在想什么,夏亦这才恢复正常的思维,狠狠的皱了皱眉头,“今天的事无论如何不会轻饶,裤子脱了,去沙发上趴着。”

少年蓦地红了脸,有些期期艾艾的看了看夏亦,又看了看许澈。想争辩又不知道自己该争辩什么,只是在原地继续保持不动。这一动作却成功的惹的夏亦更加不满,站起来就把少年按趴在桌案上,扬手就是狠狠一巴掌。

(三五)缱绻未来

少年不由的狠狠皱了皱眉头,却硬是将痛叫压抑在了喉咙里。夏亦这一巴掌拍的确确实实不轻,隔着一层裤子少年都觉得自己的屁股渐渐的烧起来,然后慢慢的肿胀开来。夏亦扬起手,又连着对右边臀瓣臀峰的位置狠狠拍了三下,几乎把少年拍的没有力气的趴到在桌面上,夏亦此时显现出来的便是与生俱来的居高临下的态势,“怎么,还要我帮你?”

此时的少年不会不识趣到还要在这种时候惹怒夏亦,再不敢磨磨蹭蹭的从书桌上爬起来,走到沙发边上,闭了眼睛狠着心就把外裤连同内裤一起褪了下来,甚至都没敢朝着夏亦比划其实办公室的窗帘并没有拉上。然后敏感如许澈,看着少年仍然一副难为情的模样闭着眼睛,恍然明白过来,赶紧把窗帘拉上,却是十分为难的想朝着夏亦帮少年求情:“亦——小然是该揍,可是总不能在学校这么打他吧,若是走出去的时候一瘸一拐的小然他——”话未说完却被夏亦打断,“许澈!你觉得你是在帮他?帮他要回他的脸面吗?”许澈被夏亦直直的逼视的眼神看的有些躲闪,他知道夏亦会接下去说什么话,“他今天连学生会的脸面都能丢光!还怕别人知道他被打屁股了,然后觉得丢人吗?”

一直趴伏着的少年艰难的咬了咬嘴唇,好不容易才吐出几个字来,“哥,亦,对不起——是我的错。”夏亦瞪着乖乖趴着不敢动弹的少年,“你的错!你吵架打架的时候想的是什么?!”沐然撇了撇嘴巴,没敢再回答。夏亦走到少年身边,从少年的牛仔裤上抽出细长的皮带,对折,捋好,然后搭在少年的臀峰上,其实不难看出少年右边的臀瓣上已经浮了一层红色,分外惹人心疼,只是此刻夏亦一心要给少年一个足够深刻的教训,选择性的忽视了。“该怎么罚,你自己说。”

少年此时此刻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在学生会比不在家里,就算被哥哥或是被夏亦怎么罚都不会觉得太过难受太过不自在,但是趴在学生会的沙发里,不由自主的脸皮就薄了几分,恨不得不出一点声音。只是犹豫间,夏亦扬起右手一皮带便抽落下来,从右臀带至左臀,皮带离开皮肤之后,便是一道深红色的印记。少年疼的“啊”的叫了一声,只觉得本就有些酥麻的臀上顿时火烧火燎的起来,那一道印记更如被蛇咬了一般的疼痛。

沐然痛苦的表情压抑着或许夏亦看的并不真实,但一直在一旁着急的许澈却是看得清清楚楚,怎么能叫他不心疼这个孩子,虽然的的确确是他做错了事情,但是,但是这样的怒火冲天的夏亦,这样凌厉的皮带,少年那样凄惨的表情,如何能叫他在这里冷眼旁观?何况,这个少年还是自己视如亲生弟弟的存在?也只是迟疑之间,夏亦的又一皮带落了下来,少年压抑的闷哼了一声,却是极快的回答:“亦——对不起,是我的错,——打架二十,给学生会丢脸三十下。”夏亦的声音冰冷无情,“打你的目的是让你记住教训,但是沐然,你要知道,并不是什么事情你做错了都可以由自己付出代价的,就如今天你的所作所为,买单的是学生会,而不是你。你丢的不光是一个人的脸面,而是整个集体的颜面,要让你记住的是什么,你应该清楚。”

少年的声音闷闷的,面庞埋在环着的手臂里,谁也看不见少年的泪水,却只能听见少年带着悔恨的声音,“对不起,亦,对不起。”就是这样吧,就算做错事情的只是自己,和身后的集体并没有关系,但是社会但是许多人,批评的并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集体。虽然是这样的不公平,可是……可是……这个世界的规则便是如此啊。

夏亦的脸色稍稍的缓和了一些,复又扬起手臂,连着十下就抽了下去。少年的臀上一时间盖满了道道鲜红的印子,天知道他有多么疼,天知道他要花多大的毅力才能说服自己乖乖趴在这里接受教训而不是夺路而逃?眼泪之能静悄悄的流淌着,任凭身后的疼痛肆意的侵略着自己的神经。少年轻轻的吸气,又呼气,试图让自己平静的接受该接受的惩罚。

许澈心疼又犹豫的看着这两个人,的确少年该受教训,但是这么打着又着实太过心疼,但是若是不揍少年永远不会记得有时候自己的行为会给自己的集体带来什么样的损失。

“啪啪——”几声皮带接触在赤果的皮肤上的声音叫人有些毛骨悚然的震惊,又是一连不停歇的十下,少年疼的手紧紧的攥成了一个拳头,连口中都不由得溢出痛苦的呻吟,“啊~~”

眼看着夏亦又要接着揍,许澈再也忍不住的把皮带从夏亦手中夺过,几乎是吼了起来,“够了!夏亦!再怎么样的教训也够了!他不过才十六岁!”反身去看许澈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原本白皙的臀上遍布着红红紫紫的檩子,整个臀部泛着深红的颜色,那、那该有多疼?!夏亦冷眼看了许澈一眼,无情的丢下一句话,“许澈,你这是在害他。”许澈气的都恨不得给夏亦一拳头,“亦,你未免太过了!小然不是不知道错的人,小惩大诫难道还不够吗?”

夏亦扭过头,“你敢保证他以后再不会犯?”其实,扬起手揍这个少年的时候,他的心里也是不好受的吧,这个和自己的弟弟几乎一般大的少年,难道自己就那么冷血不会心疼吗?许澈气结,“你就敢保证自己犯过的错误不会再犯第二遍吗?”

夏亦转过身来,看着许澈淡淡的笑了一下,“你这个当哥哥的,这么护着他,反是叫我当恶人了,然后还在这里这么大声的教训我?”

许澈知道夏亦是想通了,不再纠结在这个问题上,他回身去抱起身上伤重的少年,少年忽然一下就伏在许澈怀里不肯出来,低声的喃喃也只有许澈才能听得见,“哥,哥,对不起,不要怪亦——”许澈无奈的摇了摇头,轻手轻脚的给少年提好裤子,轻轻揉了揉少年的头发,“小然……”

少年伏在许澈怀里默默的哭了一会儿,渐渐平静下来,十分懂事的咬牙站起来,蹭到夏亦跟前,“亦,对不起……”夏亦转过身,看着眼圈周围还有些红红的少年,心里不免也是疼惜的,微微叹了口气,“好了,记着疼,还记得你欠我三十下。”说完伸手揉了揉少年的脑袋,眼神里带着说不清的宠溺和无奈,然后挑眉看了看坐在一边看着自己的许澈,不由一笑,“好了,澈,一起走吧,不是怕撞上放学时间给小然的同学看见吗?” = =

许澈轻轻摇了摇头,仿佛对夏亦这种嘴硬心软的表现十分不屑,然后走到少年身边上下打量一下,似乎在询问少年是否需要帮助,少年毫不客气的把双手搭到许澈的肩膀上,许澈无奈的把少年背起来,轻轻在小臀上拍了两下,成功的换回几声抽气的声音。紧接着就感觉到自己的头发被少年恶意的搅和了一下,并且附赠了一口恶狠狠的热气。这个小白眼狼!不由得笑骂。

夏亦走在一旁淡淡的看着,嘴角微微的勾起,心里默念着的不知是怎样的回忆。只是在这般明媚的下午,在这样爽朗的天气里,这样的场景,总是有种不自觉地惬意和闲散。什么时候开始的这样安静又美妙的生活,似乎记忆之中并不清楚了,似乎就是这样莫名的偏离的原先的嘈杂原先的烦恼,淡淡的,看着蔚蓝色的天空,在这明朗的日子里走一走,心情便会不自觉地好上很多。

碍于少年臀上的伤,一行人想去喝杯下午茶的念想不得不打消了。这次夏亦揍的着实不轻,少年也只能勉强站着,连走路的时候都会扯到身后的伤处疼的直吸气,若是再坐着恐怕要去了小孩儿半条小命了。许澈回家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扒了沐然的裤子,给少年上药,原本白皙细嫩的皮肤通红一片夹杂着些许青紫,臀上微微肿起了一指多高,许澈看着叹叹气心疼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轻轻柔柔的将要先挤在自己的手心里,等搓匀了才小心翼翼的往少年的伤处上擦。许澈的疼惜敏感的少年是真真切切感觉的到的,在自己肆无忌惮的朝着哥哥撒娇取闹的时候,心里更多的还是依赖和感动,“哥——”有时候,就会这样忍不住的这样呼唤两声。仿佛就像有了永久的依靠一般。

夏亦在这种时候往往只会靠着墙边立着,默默的看着这边儿的两个人上演着兄弟情深的戏码,便会淡淡的一笑,心底里却划过一丝寂寞的酸楚,不自觉地想到那个在远方的一直牵挂着的少年,不自觉地会抿一抿嘴角,说不上是笑容还是酸涩的表情。

每次挨过揍总会消耗大量的体力,人往往容易陷入深度睡眠,一直难受的趴伏着的少年在哥哥的安抚下渐渐的睡着,闭着眼睛的少年格外乖巧,模样清秀惹人喜爱,许澈把薄毯子拉过来,搭在少年的腰间,盖住了胃和腹部,调好了空调的温度,才轻悄悄的拉上窗帘关上门,从少年的屋子里退了出来。

一直看着的夏亦在坐在沙发上看了看许澈,“澈,你不觉得太惯着小然了吗?”

许澈轻摇了摇头,淡淡道:“哪次哄他不是因为他挨了打身体不舒服?小然平时好好的我怎么会这么无端端的惯着他。”

夏亦轻挑了挑眉毛,“澈,不论是什么情况,这样对他的独立他的成长都不会有有利的影响。”然后朝着沐然的房间的方向淡淡的看了一眼,“澈,小然并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独立,他需要别人的帮助,但他也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脆弱,离开帮助,他一样能找到办法让自己处于不败之地。”夏亦的话说的深沉,不知实在暗示着什么,犹豫着叹息着停顿了两秒钟,复又看向许澈:“澈……不是我……”

许澈打断他的话,“亦,我懂,我懂你的意思。”只是,许澈不自觉地看向少年的房门,小然是他的弟弟,他需要管教他,想要宠他,想要顺着他的性子来,想要看着小然最好能一直快快乐乐的成长。但是,沐然又正如自己所想那般,平日里撒娇混闹无所不干,当真正需要他的时候,这个弟弟,已经渐渐的开始展现的如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一般的肩负责任担起重任了。所以,在这种时候,是继续宠着他哄着他,还是狠下心去丢开磨练——这的确——并不好选择。

少年的独立是建立在他父母离异的悲剧上,少年的坚强是建立在老头子的磨练意志的教诲之上,少年的天真是建立在他身边的亲近的人的宠溺,少年——少年有得到,便就有失去。只是,失去的是否是少年不屑要的,而得到的是否又是少年愿意接受的呢?

许澈矛盾,又犹豫,他怎么能替这个孩子做决定?

夏亦淡淡的叹息,起身去厨房泡茶。水果热茶的香气弥漫在房里的每一个角落,沁透人心,让人不由得舒展开来。夏亦认真的摇晃了一下透明的茶壶,里面的苹果块和葡萄粒撞到了一起,却有种不协调的美感忽然浮上来,带着一□人的韵味,夹杂着些许甜蜜又酸涩的美味。有时候,心头会忽然浮上一抹无端的寂寞和忧郁,便开始喝着伴了白糖进去的水果茶,让这种超脱俗世的情感充斥着整个自己。

许澈和夏亦安静的喝着,随手翻一份杂志和体育期刊,时间竟然过的如此之快。只是等夏亦几乎是要走的时候,沐然还在沉沉的睡梦之中,夏亦有些伤感又有些心疼的抚了抚少年的额角,这个小子,真的是累坏了吧。

于是,一个小小的计划就在夏亦换上门的那个刹那冒泡了。

(三六)兄弟纠葛

几日后便是校运动会的日子,第一日早晨的开幕典礼总是有学生会参与的份,沐然一直十分憋屈的被哥哥强压着跟在身边摆了一个早晨的笑脸,难受的都快要死掉了。直到仪式结束,才被放回自己班级的位置上去。

沐然扯了扯打在自己脖子上的领带,稍稍松散了一些,才默默舒口气。什么玩意的开幕仪式,简直就是浪费时间浪费金钱浪费表情,其他学生么穿短袖校服衬衫就可以了,偏偏学生会特殊一些,虽然是九月末了,但是穿长袖衬衫打领带再套一个校服西装不会觉得很热吗?!想到早晨起来因为领带不会打而笨手笨脚被哥哥骂了一顿就异常心里委屈了……

但也就是这么委屈的小小几分钟时间,几个死党就勾搭过来,“喂喂,沐然你这小子不厚道么,兄弟几个多久没见你了。”见了死党自然是说什么话都用不上估计的,“ --我都快给学生会那帮子人弄死了……啊啊尤其今天,穿什么西装啊一群虚伪的男男女女~!”

关系一直很好的同桌一副委屈模样,“说真的,沐然你小子回来上课吧,我一个人坐着寂寞的要死了。”

沐然撇撇嘴巴,拎了拎套着自己脖子的领带,怎么都不舒服的绕了两圈脑袋,有些叹息却又有些幸灾乐祸的笑道,“你可不是想我呢吧,你想着上课睡觉的时候怎么没人给你挡着是吧?!”

那兄弟脸皮也颇厚,“那是那是~你在的时候睡觉么老师就喜欢抓你了,你一不在了我就倒霉了。”说罢感慨的拍拍沐然的肩膀,玩笑间又带着些关心,“听说你前几天心情不好呢,还被会长发了一通脾气?”

沐然瞥了他一眼,神奇的笑笑,“喂喂,你可是什么都知道呢。心情不好还不就那事儿吗,我家美女去美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要说前几天才是倒霉呢,好不容易闲下来了在学校里睡觉结果莫名其妙惹几个人,害我被夏亦拎回去骂了一顿狠的。”沐然小小声在心里比划了一下,其实是揍了一顿狠的啊 = =|||

“嘿!”几个朋友指手画脚的,说不上是安慰还是挑拨,“喂喂趁早重新找个女人吧~!”“什么玩意!要我说先摆脱学生会回来上课才是正道儿呢!”“去去……”沐然渐渐觉得自己其实并不在意这些争吵的内容了,其实,大家都是朋友,都是兄弟,只有听着他们争争吵吵打打闹闹的时候才会觉得莫名的开心和放松,才会恢复到一个原原本本的高一学生的状态吧。

沐然懒洋洋的靠着椅背,莫名的被同桌敲了敲脑袋,同桌神神秘秘的眨了眨眼睛,“沐然,其实~本来哥几个是想给你惊喜的。”沐然伸手敲敲他的脑袋,“什么玩意,拿给大爷瞧瞧。”同桌从书包里翻出一个白色的小布,上面印着几个数字,沐然越看越眼熟,“这不运动员的号码簿吗?!”同桌点点头啊,“对啊,谁叫运动会报名的时候你不在班上呢,咱班就缺一个参加男子5000米的人了,谁都不愿意么,就拿你名字报上了~嘿嘿~怎么样~!”沐然恨恨的蹬他一脚,“5000米!你丫想害死我是吧?”

于是运动会第三天的上午,就是高一男子五千米预决赛。少年被那几个“没良心的东西”推着上了赛道,愤恨的少年只能蹲在旁边做做准备活动,心里念叨的却是怎么才能捏死那几个不是东西的东西。不过说来,长跑还算的上是自己的强项,但是五千米还是会累的,少年默默的仰头看了看天空,莫名的想要尽力一次,想要在身体达到极限的时候获得一个答案——自己的意志,究竟是够自己坚持下去,还是不够到要自己无端放弃?

抱着这样的心态,发令枪一响少年就冲在了队伍的最前面。前两圈儿基本上是拉不开距离的,但是保持全速的奔跑显然是相当吃力,少年开始第三圈的征途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喉咙里有些泛着淡淡的腥味,只是手脚还并没有开始有无力的感觉出现,这是还没有到极限吧。就这样一步一步的稳稳的跑着,速度渐渐放慢了一点,但势头依然强劲,绕了几圈之后,体力不行的已经被套了圈,体力好的也落下了不少,沐然闭了闭眼睛,心里渐渐开始觉得难受,狂跳的感觉极度的难受,微微握着的手也不自觉地打开,再捏紧,总感觉着丝毫提不起力量,难受……除了难受……就是想要排解压力的愤懑……

在看台的阴凉下的许澈默默的喝着一杯矿泉水,淡淡的翻着一本小说,高排的座椅一向空旷,悠闲而安静,只是许澈丝毫没有注意到下面操场正在进行的如火如荼的5000米比赛。直到——夏亦拍了拍他的肩膀。许澈奇怪的揉了揉眼睛,十分随意的问:“嗯?怎么到这儿来了……?”按理说夏亦这位学生会会长可是得全程呆在主席台那边陪着领导老师呢。

“小然什么时候报了5000米比赛?他吃得消吗?”夏亦看了看操场上显然有些体力不支但是却咬着牙拼命朝前冲的身影,总隐隐的觉得万分奇怪,少年并不是那种喜欢参与这样的运动会的人啊,这么无端的出现在赛场上,又是不要命的跑法,着实让人担心。许澈一惊,“啊?怎么会?”

顺着夏亦的手指,许澈看到的就是不要命的少年,顿时觉得背后一凉,这小家伙究竟在玩什么!折腾了这么些天怎么又开始没命的折腾了!?许澈皱了眉头摇摇头,十分无力的摆摆手,“我下去看看。”夏亦在身后提醒,“记得去找点甜饮料补充糖分。”许澈点点头,“你回去吧,离开那么长时间不好!”

待许澈弄好东西急急忙忙赶到终点位置的时候,离比赛结束也只剩下了两圈,当少年最后一次经过那地方开始最后一圈的征程的时候几乎全场都惊叫了起来,少年甩开第二名已经将近一圈了,但是看着少年已经开始迷离的神情许澈又怎么会不清楚,少年根本就是已经体力透支了,现在能接着跑不过是身体的本能反应罢了!有几个小同学也冲了上来,一边绕着赛道一边在草地里给沐然加油,也做好了在少年冲过重点线就接住他的准备。

绕过最后一个弯道,距离那根红色的绸带不到八十米的距离,沐然却觉得那么遥远,觉得眼前的一切似乎都是虚晃的了,看台上那么多人站起来在大声喊着什么,只是自己怎么什么都听不见了——那么多人站在重点线上冲着他摇旗呐喊,但是他为什么只觉得自己毫无知觉了,看不清那些面孔,只能看到那条红色的绸带,自己在慢慢的靠近它,慢慢的接近它。

少年几乎晕倒在重点线上,将将冲破红色的绸带就无力的前向倒去,许澈手快的和少年的那几个朋友立马扶住他,抬到一旁的草地上,许澈一边揉捏着少年的小腿,一边好生的哄着,“小然,喝点水?别瘫在地上,对身体不好。”旁边那几个也急急忙忙的扶沐然起来,强迫他在草地上走一走,等大家都忙过劲来的时候,几个朋友才反应过来,“啊,许澈学长……?那个,沐然他……”

许澈也是微愣了一下,“呃,我我待会儿送他回去吧,他家也不远。你们?”

几个朋友想想也是,许澈好歹是沐然的上司是么,交给他也没什么不放心的,还连忙道谢,“真麻烦学长了!都是我们不好,非帮他报名!”许澈点点头,才架起少年朝校外走去,轻声的念叨着,“一玩起来就拼命了,总把自己弄的难受才高兴。回家好好休息,嗯?”沐然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哥——腿疼!!”

许澈敲敲他脑袋,“你还有脸说了——给我忍着!”

沐然撇撇嘴巴,“哥,我可是拿第一了哎!”

许澈恨恨的瞪他,“当我不知道你是吧。你就莫名其妙上了跑道,莫名其妙的就忽然想把自己逼到绝境,然后不明不白的就给你这个拼了命的人拿了个第一。我真替其他人委屈了!”然后上下打量打量少年,估计这小子腿已经软了一走路小腿肚子就抽着疼呢,要么这小子怎么着也没脸跟他在学校大门口闹腾,拍了他两下脑袋,“要背着?”

沐然脸一红,“什么玩意啊……”要是让人看见他在学校大门口给人背着回去了,他沐然这张脸还要不要了?少年一咬牙,用力撑着许澈的胳膊,“没事没事。”

许澈给的气的乐了,硬是把少年拽到自己背上,“沐然,你就是整天跟我找揍。自己没那个实力还非拼命逞强,以为五千米那么好跑呢?现在腿软了怕丢面子,你想爬回去呢还是怎么着?”沐然趴在许澈背上撇了撇嘴巴,幸好这周围没什么熟人,不然少年宁愿跳进河里也别这么丢人。

沐然被丢进浴室里洗了个囫囵澡,然后就懒懒的躺床上,享受着高级服务。许澈拿了按摩油,一点一点的揉着少年的肌肉,从小腿肚一直慢慢捏着,少年舒服的躺着一边听着音乐一边哼着调子,一副享受的模样就是十分欠揍!按摩完了大腿肌肉,就在许澈准备收工的时候,少年红着脸哼了两句“屁股也疼……”

许澈瞥他两眼,“你是皮痒了吧?”

沐然摇头,“我真疼——哥——哥哥!”两声“哥哥”这么一喊,许澈不想搭理他的却也经不住他这么折磨的腔调,把少年的身子翻了个个儿,朝他屁股上就狠拍了两下,“哪儿疼?”沐然扭了扭身子,“就腿根那块儿,酸死了~!早知道我TM才不跑这破玩意呢!”

许澈给少年揉捏着臀腿交接的地方,听到这话扬手狠揍两下,“你就不怕揍是吧?叫你不自量力,这会儿运动过量你不浑身上下都疼才怪呢,还冒脏话了?嗯?”许澈这么威胁一番,少年倒是老老实实的趴着了,浑身都没了力气,就只剩下酸酸涨涨的感觉。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趴着趴着就忽然觉得深厚一凉,少年惊了,立刻回头看看,脖子却被许澈按了下来,“趴好,别动。”

少年委屈了,“哥,不带你这样的啊。我我我也不是不知道吗,我错了还不行吗?”

许澈不留情的在他右边臀上狠狠拍了十来下,那块儿地方立刻红肿起来,少年揪着枕头“嘶嘶”的抽气,差点儿眼泪都给猛拍出来了,少年咬了唇,觉得许澈没有再落巴掌的意思,忍不住哼两声,“哥——”许澈就是气他这种不要命的玩法,回过头来撒娇耍赖什么都用上,就觉得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懂事,他到底是懂不懂自己是关心他,还是这小子压根就是应付自己呢?!扬起手朝了那块红肿的皮肤上又是不间断的拍下去,拍的少年在床上挺尸了,僵着身子一动不动的,但是那块皮肤却明显的越来越红,渐渐有了发紫的趋势。

许澈见打不动他,忽然也就没了耐心,只觉得自己毋心烦躁的,干脆收手,“沐然,你要是不乐意我这么管你乘早卷铺盖滚蛋吧!我、我真的懒得教训你!”这小子怎么就不懂呢?怎么就那么不领情?

非要把什么话的都说透了才能明白,我们到底是不是可以互相依赖互相信任的兄弟?!那么一瞬间,许澈有种倍受打击的感觉。是不是在小然心里,自己压根就是一厢情愿的管着他,是不是在这小子心里,根本就是不愿意接受他这个哥哥的这样的管教?

沐然听着这话慌了,虽然觉得自己有些委屈的,但是怎么也没想到哥哥就这么恼火,恼火到不管自己了,连忙翻身起来扯了许澈的衣服,“哥~都是小然不好,你别这么说啊!哥~今天是我的错么,我不都认错了——你怎么还,怎么还这么不高兴呢?”沐然撇了撇嘴巴,“而且、而且你打都打了,怎么还带这样的。”

许澈只觉得自己伤心,甚至连解释都不想和这个小家伙解释了,“你当我乐意打你,你当我乐意做你哥哥是不是?没保证过你什么,反正什么都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事,沐然,我们做回朋友不是好的很么,没人打你没人骂你,没人惹你不痛快,你小子爱干什么干什么,行吧?”许澈觉得自己累极了,索性进了自己的房间,把门直接锁了。

沐然有些发愣的站在原地,弄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了,却只是隐隐的觉得,哥哥伤心了。只是——是啊,我们为什么不是朋友呢,为什么是这样的兄弟呢,为什么注定要承担对方的喜怒哀乐呢?

只是,哥哥,是不是当你一直为我付出,却得到的从来都是我不懂事的任性的时候,总有一天,你会伤心到不如做回朋友?

(三七)温和化解

夏亦接到少年的电话的时候不自觉的揉了揉眉心,这兄弟两个到底算是怎么回事儿,下午的总结会议不声不响的宣传部部长和副部长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不说,这会儿这许澈怎么又不理沐然了?这小子偏生还在电话里唧唧歪歪的又是委屈又是认错的——夏亦只能压低声音回了一句“会开完了我就过去。”

挂了电话的少年也并不好受,一想起哥哥那种伤心又绝望的表情就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一巴掌。总是把接收许澈的好接收他的关心当做了理所应当的事情,只是既然是感情就应该有回报,哥哥那样的关心被他的任性蔑视,被他的无理取闹踩在脚下,他沐然又有什么脸面去乞求许澈原谅?许澈的房间并不是自己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了,那一道深红色的房门落了锁,虽然只隔着一道门罢了,但为什么会觉得我们的心隔了那么遥远的距离?

少年懊恼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实在不知道如何应对这样的许澈。哥哥从未真正意义上的不理睬他,也从未干脆锁上门不与他交流,更从来没有对他在门口苦苦地哀求无动于衷。少年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失败,原来从前哥哥对他的纵容是那么明显,对他的撒娇耍赖是那么的宽容——只是,现在自己才明白过来,是不是太晚了?

少年趴在门上再试了试,“哥哥——我错了!你原谅小然好不好?哥,别不理我,哥!”少年咬了咬嘴唇,想了几秒钟,再接再厉的喊道:“小然不懂事让你伤心了,哥哥不生气了好吗?”一口气喊了好几声“哥哥”出来,就是怎么也不想承认许澈会不肯认他做弟弟。他们是好兄弟,从小就是的好兄弟,超越了友情,更接近于亲情的感情,他不想就这样莫名的失去,他更不想这是因为自己的不懂事而失去。

少年是聪明的,他知道自己舍不得这样的兄弟情分,许澈更舍不得。只是在门口低低的叫“哥哥”,低低的认错,他就是想让许澈知道,无论如何,他沐然最珍视的就是这样的亲情。

这招的确对许澈十分奏效。

本来是伤透心的许澈默默的躺在床上,空洞的看着房间,门被少年轻轻的敲响,嘈杂的声音让人不自觉地感到毋燥。这样的祈求,这样的哀切,许澈开始后悔自己的气话了。只是,仅仅后悔罢了,他仍然静默的躺在床上,只是想一个人清净一下,不想再处理什么让自己心情变化的事情了。

夏亦赶到事发现场的时候天色已晚,第一案发现场已然不在了,就连一点儿证据也没在公寓的空气里留下。听少年言简意赅的叙述了事情的过程,夏亦终于再次皱紧了眉头,“从下午就在自己房里呆到现在?没出去过?也没动静?”

沐然咬着唇,低着头,脑袋晃了晃,表示一点也没错。

夏亦朝着少年的脑袋就拍了两巴掌,“求他了?”

少年委屈的睁大了眼睛,眨巴眨巴看着夏亦:“亦,你帮帮我好不好,他他是真的不理我了……我我趴门上嘴巴都快说干了……”

夏亦用手指微微弹了一下少年的面颊,“有备份钥匙么?”

少年摇摇头,“不知道啊,我们在家里从来就不锁门的么,我哪里知道那门的钥匙在哪里。何况,何况,”少年顿了顿看了看夏亦,“就算有钥匙,我也不敢开门进去啊——!”

“哎,”夏亦微微叹了口气,“你叫我来,不就是帮你开门的吗?”

少年把脑袋偏向一边,装傻。

夏亦拍拍他的脑袋,“钥匙给我。”

少年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银色的钥匙,“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嘶嘶,哎呦~!!”后颈被狠狠捏了两下,“待会怎么道歉,不用我教了吧?!”

少年十分狗腿的点点头,“嗯嗯,只要你肯让哥出来跟我说话就好!”

夏亦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开了许澈房间的门,进去了。

关上门之后,夏亦忍不住轻笑了一下。许澈安静的躺在床上,耳边挂着黑色的耳机,一点响动也没有,似乎是睡着了。就那样仰面睡着,脑袋微微朝右侧了一些,面上带着毫不掩饰的疲惫,但是安安静静的呼吸却又添一份温和,夏亦叫他,“澈!许澈!”

许澈侧了侧身子,睁开眼睛看了看眼前的人,不由得愣了愣,“夏亦?”

夏亦淡淡的点了点头,“你不舒服?”眼前的许澈有些异样,但他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

许澈摇了摇头,又趴回床上,“我很困——”

夏亦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澈,你发低烧了。怎么回事?!”

这次许澈连话都懒得说了,摆摆手,“心烦。你要是来劝我的就回去吧,让我一个人呆一会。还有,钥匙留下!”

夏亦有些诧异,不知如何面对这样第一次直接拒绝他的许澈。

“澈,你在发烧!”语气里带了微微的怒意。

“行了行了,我没事——”

“许澈!那麻烦你解释一下下午的会议你们宣传部人集体失踪的原因!”夏亦淡淡的看了许澈一眼,明明就是很累的样子了,明明就是难受到动也不动的地步了,为什么非要因为一点小事儿就这样置气,难道你还是和小然一样的脾气么?夏亦十分阴险的转换话题,这个质问,的确让许澈为难。

许澈终于伸手揉了揉额头,“抱歉,夏亦。”

夏亦最终确认,实在还是不要和一个需要休息但是又忽然任性不肯接受照顾的人计较了。起身出了房间门招呼沐然去买消炎药,然后自己动手把一旁的毯子揪过来,盖在许澈身上。

趁着沐然被打发出去的这段时间,夏亦还是忍不住问了,“澈,你、你又不是不肯原谅他,为什么非要折磨他也折磨你自己?”这兄弟两或许是当局者迷,但是夏亦绝对是旁观者清,这样的滋味他再清楚不过了,他和父亲之间的冷战,最终折磨的不是既是自己又是父亲么,只是他和父亲之间的结并不能由他们两中间的任何一人开打,所以便成了死结。这样的滋味并不好受,而眼看着这兄弟两这样,最终受伤害的还不是他们自己么?

许澈淡淡的摇了摇头,“夏亦——我也只是想放淡一些。对小然太过照顾了,太过关心了,反倒是自己多余浪费了,我们互相都冷静一下不好吗?”

夏亦皱了皱眉头,“你确认你做的这个决定是在你十分冷静的条件下?”

许澈摇头,“不,我暂时不想冷静,我只知道现在我很累——如果没事,请你出去。”

夏亦站起身,走向门边,许澈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果真就这样走开了吗?——却听见“嘎哒”一声的门落锁的声音,然后便是夏亦走回来的脚步声,紧接着,趴着的闭目养神的许澈就感到臀上霍然痛了一下。许澈面上一红,咬牙切齿的想要翻过身,却被夏亦牢牢按住,“夏亦!”

夏亦微微扬了扬手掌,朝着许澈的臀上又狠狠拍了几巴掌,“等你冷静,我自会放开!”

许澈气不过,却是根本拗不过手劲又大又学过功夫的夏亦,吼道“我够冷静了!”

夏亦不管不顾的又狠狠拍了几下,疼的许澈狠狠的吸了口气。“夏亦!你闹够了没有?!”

“澈,是谁说过不论如何要冷静的?是谁告诉我人最忌讳的就是感情用事?是谁说过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想伤害别人的感情?!嗯?”夏亦微微咬着唇,竟然也是十分不忍心,却又是力道十足的十来下便落在许澈的身上,“许澈!你今天做的算什么?——若是先时小然让你伤心了,你后来不也是原谅他了么,再这么冷他也够了,你是想也要伤害他吗?这是你的报复吗?”

许澈好看的眉毛此时皱在了一起,本就是发了些低烧,这么一疼更是冷汗直冒了,但听了夏亦的话却觉得既委屈又后悔的,忍不住咬唇,“我没有——”一声这样的辩解或是无辜的解释,却换来夏亦又是狠狠的十下。夏亦是故意的,的确,许澈现在的身体情况并不好,他需要在短时间内达到让许澈冷静的目的,只好用这样强硬的手段,却真真实实的让许澈浑身都冒了冷汗,疼的双手紧紧揪住了床单,“夏亦!你、你轻点!”

夏亦逼问,“你真的认为最终不会伤害小然吗?他很敏感,他已经知道是因为自己才让你这么伤心,如果你这么继续冷着他晾着他,你确认他不会因为愧疚和自责而伤心吗?你确认你希望沐然带着歉疚和你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吗?”一连串的反问句逼得许澈无法不正视夏亦的问题,的确,的确,但是!但是他凭什么不能任性而为?

夏亦缓缓的松开许澈,却是坐在了床边,重新帮许澈把毯子搭在身上,“澈,在这种情况下,只能每人都退一步,小然已经懂了他那么希望你的原谅,你为什么还要任性的不肯原谅?”许澈扭着头不看他,夏亦却继续说:“我和我父亲,因为曦儿的事情闹崩过多少次,其实——现在想来,只要当时我肯忍一次,或是当时他肯说句安慰的话,”夏亦苦笑了一下,“又怎么会是现在这样?”

许澈稍稍侧了侧身子,“亦?”

夏亦微微的笑了笑,“我是后悔了,但是,冰冻三尺,让我怎么去释怀?——所以,澈,别等后悔了再弥补,是来不及的。”夏亦的眼神里坚定,却含着一丝丝温和,浸透人心,“待会小然回来,你就不着痕迹的原谅他吧。”

许澈裹着毯子,点了点头。

“那,抱歉刚刚——还疼吗?”

许澈的脸蓦地又红了,夏亦他这么问根本就是不怀好意的!可恶!

“澈,正好十一的时候出去散散心,嗯?”

许澈点头,随便。

待到沐然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番大战过去硝烟散尽的场面了。少年十分顺理成章的拿了消炎的药片和一杯温水进来,单膝点地的小心翼翼的凑在许澈的床头,“哥哥哥哥,吃点消炎药吧。”

许澈把头扭到另一边,“不要。”

少年顿时心里有些没底了,看向夏亦,你不是帮我搞定了吗?!

夏亦瞪他一眼,比划了一下掐后颈的手势。少年顿悟!于是又十分狗腿的凑在许澈跟前,撒娇耍赖认错检讨什么都用上了,最终的结果就是,许澈被少年拉着衣角,一副水汪汪的眼睛,再配上带着些许哭腔的“哥哥,哥哥,小然错了都是小然不好,哥哥就原谅小然好不好?”的肉麻话彻底恶心到,忍不住笑了一下。沐然趁机把药片和水都递了上去,许澈大大方方的吃掉,然后揉了揉沐然的脑袋,再拍一下,表示原谅了。

少年有些诧异的眨了眨眼睛,然后不确定的望了望夏亦。夏亦一脸我什么也不知道的表情站在窗户边上,看着窗外的风景,只是淡淡勾勒起来的嘴角透露了他的心情。少年抿了抿嘴巴,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却反应很快的蹭了蹭自家兄长,“哥~哥~”

许澈知道,不给他一个肯定的答复,这小子肯定不会安心,眉眼温和,嘴角弯弯的笑了笑,“好了,不生气,也不晾着你,行了吧?”沐然高兴的蹭蹭,心里那份罪恶和自责才少了很多,蹭着许澈的手掌,“哥,真的对不起——”

许澈挠了挠他的脑袋,“我说了不生气了,对不起小然,也有我不好。”

沐然睁大了眼睛,恨不得扑到许澈身上好好蹭蹭才高兴。

夏亦拉过他,“好了好了,让澈休息吧,好好照顾他?嗯?”转而小声道,“平时都是澈照顾你,你也该知道怎么照顾他了。”沐然点点头,很坚定。

夏亦淡淡的笑,离开,这两兄弟,终究还是会好好的。

(三八)这般兄弟

夏亦走后,许澈伸了伸懒腰小心的躺在床上,身上搭着毯子,眯上眼睛,表示自己很快就要睡着了。憋了一个下午话的少年哪里肯干呐,直接扑在了许澈身上,“哥!不许睡!不要睡——”

“嘶——!”许澈痛的猛的抽了一口气,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小子。虽然身后的伤势并不重,只是仍有些肿痛,但是!怎么经得起这个毛毛躁躁的小孩的扑腾?!许澈只能疼的咬了嘴唇,最大的问题是,他怎么好意思让这小子知道他被夏亦揍了?

“唔?”沐然感到奇怪,怎么会好好的发出这种疼的不行的声音了?0 0?“哥哥,你没事吧?”许澈摇头,“没事没事,你快出去啦,让我睡一会儿。”沐然不干了,朝着许澈身上又扑腾了几下,“哥哥哥哥,晚点再睡么,我叫了外卖啦,吃完晚饭再睡么?!”这回许澈面部表情变得狰狞了,好看的眉毛扭在了一起,唇上咬出一道印记,“沐然!给我滚起来!”

0 0?少年莫名的被骂了觉得心里很不舒坦,但是仔细的看了看许澈,还是觉得十分的不对劲。“那个、哥,你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呃?胃疼?”也许是吧,要不然怎么压到哥哥就会疼的那么难受了呢?可是——这又怎么了,哥哥为什么不说啊?再仔细打量打量,哥哥就是根本想要快点赶他出去么,这这?沐然灵光一闪,难道是夏亦对许澈做了什么?“哥!夏亦他欺负你了?!”

许澈哭笑不得,心说这小子你猜的还真准,但嘴上坚决不承认,“你乱想什么呢!”

沐然撇撇嘴巴,“可是——哥——”

许澈恼羞成怒的吼他,“好啦!我饿了,去弄东西吃!”

沐然不清不愿的“哦”了一声,略带疑惑,却还是一步一回头的走了出去。许澈稍稍松了口气,呼,要是让沐然知道,自己这张脸还要不要了= =!沐然无奈的扒在门口,接过送货员送来的外卖食物,装到盘子里弄好,耸了耸肩膀,哈,原来哥哥生病的时候也会犯小孩子脾气呐!沐然偷偷笑了笑,其实兄弟之间,更应该互相照顾,对吧?

夏亦果真在假期的第三天开了一辆车过来,兑现外出度假的承诺。

许澈的身体经过两天休息,已经好转了,和少年拎了一个巨大的旅行箱就出发了。不过令人奇怪的倒是,夏亦居然开了一辆越野车过来,少年瞪大眼睛表示疑惑,“喂喂?亦?你你你不会是准备带我们喂狼去了吧?”车内流淌着着的是优雅的钢琴声,夏亦心情甚好的淡淡一笑,手里仍然谨慎的打着方向盘,“是啊,喂白眼狼去了。”

沐然郁闷的咬了自己的嘴巴,“切~”

只是这一路走的并不顺畅,或许夏亦真的是带着他们喂狼去了吧,走高速开了并没有多久,下去之后绕着的路是越来越烂了,渐渐开入一个山区的时候已经是完全的土路,轮胎划过的地方都飞扬起一阵阵尘土。少年无奈的趴在窗户上看着外面,夏亦在专心开车,而许澈却竟然歪着头睡着了!哎~少年无奈的摇了摇头,却觉得路越来越不好走了,他实在是不得不怀疑夏亦是不是要把他们拐骗到什么深山老林当中卖去做媳妇儿了(?大雾。)

车已经开入山区内部,渐渐颠簸了起来。许澈被忽上忽下的颠簸弄的醒了,揉揉眼睛也是和沐然一样的反应,“喂喂,夏亦——这是什么鬼地方呐?!”夏亦淡淡一笑,忽然加速,车便随着路拐上了一个缓坡,走过那一段,眼前的竟然是开阔的大道,他轻声提示道,“看前面。”

许澈和沐然的目光立刻转向前方——

天,淡淡的烟气笼罩着一个谷地似的地方,看上去像是有一个湖泊似的,有点波光粼粼的味道,此时那大片大片的山林看起来也并不是那么令人讨厌了,伴着水的柔美,竟然颇有一番滋味。隐隐约约看不太清楚的有几栋建筑物,难道,这就是夏亦口中的温泉区?喂喂,这也太神仙化了吧?

没出十多分钟,车缓缓的沿着蜿蜒而下,到达了谷地的中央。夏亦招手,“下车吧~就在这里了!”许澈和沐然推开车门,迎面而来的是清新的空气和浪漫的风景,远处便是泛了淡淡烟雾的湖泊似的地方,沿着边上建着的是一栋栋联排小别墅,沐然忍不住狠狠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哇~”了一声,“夏亦!这地方太漂亮了!”许澈也不觉得奇怪,“是啊,为什么这样的地方从来没听人说起过?”

夏亦挑挑眉毛,神秘的指了指停车场里留着的那一排车,沐然才是彻彻底底的惊吓到了……“这这这,”少年的手哆哆嗦嗦的,“喂喂——不是吧,怎么这么好的车都有呐?!”简直就是个顶级车的车展么?多少看着眼馋的车子就摆在眼前,少年不禁的诧异了,联系到夏亦的身份,“喂喂,这不会是什么神秘的高级会所吧?”夏亦点点头,“算是吧。”沐然撇撇嘴巴,这么看来,倒是夏亦那辆普普通通的奔驰越野,在这里到算得上是低档次的了。

有侍者服务周到的把行李提了出来,夏亦拿出一张卡在总台登记了之后,便有人领他们去了一个小别墅,放置好行李之后将钥匙交给夏亦,“先生,室内一楼的大房间里有温泉池,当然您也可以去外面的中心大温泉池,想要配什么料按铃就可以了。休息室是在二楼,各位先生,祝你们玩的愉快。”沐然睁大的眼睛,“哇哇~~亦,这么好的服务,这里要多少钱一天呐?”夏亦只是微微弯起了嘴角,并不解释什么。许澈看夏亦那有些骄傲的神情便知道,想必价格不菲。

几人舟车劳顿,先是简略的吃了一些制作精细的野味,就连一向不愿尝试新食物的沐然也不得不多吃了几口只有这山林里才有的食物。的确,这些植物、动物,甚至是某些虫子看起来实在恶心,但是味道真的不错呢!下午的时候为了避免强烈的阳光,三人便只在小别墅的温泉池里泡着药泉。水波荡漾着翻腾着淡淡的中药香味,极为舒缓神经,身子在暖暖的与体温相仿的温度的水中慢慢的放松,全身的经脉仿佛霍然通畅了一般。少年懒懒的躲在水下,只觉得浑身的毛孔都打开了,说不出的舒服。

几人坐在池子里,靠着鹅卵石铺成的池壁,恍然有种超然物外的感觉。三个人谈天说地,漫谈起自己的事情和梦想。沐然眯着眼睛,手舀着水淡淡的微笑,似是在想念着什么,许澈看着他也是淡淡的微笑,冷不丁用手泼了水在少年的脑袋上,打断了少年的幻想,许澈揶揄:“又想你的小美女了?”沐然恨恨的撇撇嘴,转而扭头,“还好吧,不是很想了。”听着这般惋惜的声音,许澈有一瞬间的心疼,只是这微微愣神之间,却被少年把脑袋按到了水下,狠狠的呛了一口。许澈挣扎着从水里冒出来,咳嗽了半天才缓过劲来。眼睛睁大的瞪了少年,“沐然!你找揍呢是吧?”少年嬉皮笑脸的游到夏亦跟上,“才不是呢,是吧,亦?”

夏亦淡淡的点头,“嗯”了一声,然后把乐呵呵的少年按了下去。少年在水里扑腾了半天,才捂着嘴巴从水里爬出来,愤恨万分的指着一脸淡然无辜的夏亦,“你!你,夏亦你太卑鄙了!”夏亦扬了扬下巴,“哦?是吗?”

许澈捂着嘴偷笑,夏亦其实,并不是表面上的那么冷淡的啊。

三人闹了一会儿,才安静下来。

沐然忽然发现两个人都似乎是故意一样的看着自己,少年顿时有一种心慌的感觉,喂喂,不是吧,你们两个人算计我一个人?太不公平了!少年默默的装作什么也没有察觉到,低着头闭上眼睛继续泡着温泉,却总觉得有一抹似有似无的眼光钉在自己身上,把自己打量的浑身都不愉快。少年默默的咬了嘴巴,睁开眼睛,“嗯?”那一副无辜又惹人疼爱的模样着实可爱,只是在熟悉的人身边,往往这招并不是很管用。

许澈伸手去揉了揉少年的头发,“小然,告诉我,你这三年的打算?”

少年扬了扬脑袋,也看见夏亦注视的眼神,很严肃很认真的道,“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许澈扬手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不重,只是怜惜的轻拍,他的言语温和仿佛就慢慢渗透入骨子一样,“小然,不论你怎样,哥都希望能帮你。就像妍妍的走一样,提到她,你会心疼会心痛,但是,小然你真的能肯定,这件事再也不会影响你的决定,你也再也不会因为这件事而不爱惜自己吗?”沐然不想承认,在这样言语间都是温柔的谈话里,自己慢慢沉陷下去,他不想开启那种痛彻心扉的回忆,但是哥哥在告诉他,不要因为这件事栽倒,也不要因为这件事影响自己伤害自己,他觉得自己开始陷入早就编织好的陷阱,那种温和让他不得不觉得慢慢开始心痛,痛的想倒在哥哥怀里大哭一场。

许澈揽过少年,少年将自己的头埋在哥哥的肩上,渐渐开始抽泣。只有他自己才懂这些日子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心里受的是什么样的折磨。在阳光明媚的白天,会笑着打起精神装作活力无限,那只是习惯了维持他沐然一贯的开朗;在如水的黑夜中,一个人静静的躺在床上看着淡淡的透过来的月色,心里的孤寂和惦念,也只有自己才懂。骨子里的寂寞和酸涩,不可示人,不愿意示人,习惯了伪装,习惯了维系自己的淡然,习惯了展示无端的笑容和欢乐,把那份最深的沉痛埋葬在心底,却只是什么不说,所有的难言的痛楚都只是一个人承受,默默的在黑夜里自己细细的消化,实际上,表面上他忘的最快,内心里他忘的最慢。

这,便才是少年真正的性格。

许澈或许并不全完懂得少年的心思,但却是明白少年的挣扎和苦闷。他或许不能帮助少年排解心中的郁结,却能帮助少年疏导心思。少年永远是那么孩子气的可爱,但却也带着孩子气的倔强和孤勇坚强,他不会将自己的苦恼示人,更不会这样如此轻易的在他人面前毫无保留的哭泣。

许澈的右手揽着少年的肩背,让少年的额头完完全全的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左手轻轻的挠着少年的脑袋,顺着少年的背脊轻轻的往下缓而慢的拍着,哭出来便好了。只要小然肯哭出来,只要他愿意释放出来,一切都会慢慢的好起来的。

少年也只是低声的抽泣,在这温暖的水中,在哥哥温暖的臂膀中,在这温暖的鼓励下,他微微闭着眼睛,不想听也不想说什么,只是将那封闭的内心展开一次。尽情享受着那份毫无保留的发泄,也享受着这种难得的温存的感觉。

少年的情绪恢复的很快,当肩头不再因为抽泣而颤动的时候,他抬起了脸。面庞上透着红彤彤的颜色,带着泪水,许澈心疼极了,轻轻的揉了揉少年的头发,“还难受?”少年摇了摇头,把脸沉入温泉水中,洗了洗,再抬起来的时候,便又是那个活泼开朗的沐然了。

夏亦平静的注视着少年,心中有一丝酸涩,“小然,我和澈所希望的——”

沐然笑,看着那个自己曾以为冷如冰山的夏亦会长,“亦,我知道,你和哥都是我的兄长,我一直懂你们希望我快乐,希望我成长。”

夏亦竟然也有些懵了,想不到第一次被沐然承认为兄长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

沐然伸出手,“哥,亦——”

许澈会心,伸手击掌。

夏亦也会心笑了,伸手击掌。

这般便是兄弟,默契,无须言明。

(三九)半夜惨叫

流连于山水的时日过的总是那样的快,当走在返回市里的路上的时候,少年的心境已然还来的时候不是一种了。仿佛放纵了一切,又收起了一切,似乎很多事情就是这样淡淡的过去了,终于归落尘埃。

当少年再次扬起笑脸,在车里开着无关紧要的玩笑的时候,许澈的眼角和嘴角都不自觉地抬起,那个活泼开朗的小子,终于又回来了。

十一过后的校园归于宁静,节日的气氛消散了之后留下的依旧是平静的淡然。这段时间学生会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要忙,简单的半月一次的小活动也都有部员提议和策划,这段时间倒是闲的要淡出鸟来了。

许澈一直坐在办公室里,手边一杯咖啡,一捧课本一捧习题,极为认真投入的看着。闲散的少年自然没有许澈这份沉静下来的定力,总是看几分钟书心思就渐渐飘远了,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但每次待到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出神有十几分钟了。时间总是那么如流水一般逝去,少年自己也渐渐着急了起来,其实忙完了之后,闲下来,才发现自己与他人的差距啊!因为学生会里,不仅仅是许澈,甚至包括夏亦,都开始在闲余的时间里或是回到教室里和自己的同学一同学习,或是像许澈一样抱着书自己看,再或是就是去图书馆里找一个安静的角落蹲一天……总而言之,一向不努力的少年,倍受打击。

难怪学生会里的这群人成绩一直都这么好啊!

╭(╯^╰)╮,少年逼视努力学习的众人的同时,也在暗暗自责自己的不上进。

少年依样画葫芦的抱来自己的教科书和辅导书,然后摊开。在简略的了解了一下同班同学的学习进度之后,诧异的发现自己已经开始落后于别人了。少年开始犹豫,的确自己学习的效率真的是十分的低劣啊,但是——回到教室里去上课么,他还是有些不清不愿的。

在闲下来的第三天,许澈终于发现的少年一直试图掩饰的小苦恼,然后生气了。

少年站在学生会宣传部的办公室中央,挨训。

许澈显然十分生气了,指责是毫不留情的,“沐然,学习完全是靠你自己的。你努力,则进,不努力则退,这点道理你自己不懂么?——你来读书是为了你那张脸面还是为了你自己舒坦的?沐然!如果是这样,那么我让你进学生会就是一个错误!”这样的指责像刀子一样劈进少年的心里,委屈,想辩解,却明明白白的知道,这些完完全全都是自己的错。

“小然,你要知道,学生会里的人可以不去上课的前提——是他们自己努力,是他们即便不上课也可以靠自己学到年级前五十。你羡慕他们,或者是看不起他们的努力么?”许澈认真的看着沐然,少年的心思他怎么会不知道,少年心高气傲,在高中之前从来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自然从未尝试过失败和怎么也赶超不过他人的滋味。当高中的时候,少年的身边都是如云的高手的时候,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顾忌自己拿不到好成绩的脸面了!“沐然,别人的成功是建立在他们的努力之上,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别人的成功是不可复制的,你的成功也不会那么容易,你要懂这个世界上没有轻易得来的奖杯!”

少年并不喜欢努力学习,总是以为自己淡淡的平静的这么混下去考一个大学就好了。他放纵自己,也宽恕自己,他习惯了自己的懒散和随心所欲。他讨厌那些刻苦努力的人,他认为他们是刻板的,悲哀的。但是——只有那样的人才能攀爬上不一样的顶峰。

是啊,就连夏亦那样的天之骄子都会坐下来认真的看书不是么?

每个人的成功必然有每个人的道理,没有不能得到的结果,只有不愿付出的代价。

为什么——学习是一件这样让人揪心和讨厌的事情?

可是又是为什么,自己的心底总有一个声音在呼唤,好好学习呢?

其实自己并未图过什么不是么——

但是,就这样把自己湮没在高中生的海洋之中,似乎太过惨淡了对吗?他沐然并不是不聪明,也不是没有过成绩,只是他不肯努力罢了。遥想当初拿到数学奥赛奖牌的艰难过程,那段时日,自己是够努力了吧,在陆老头的逼迫下,习惯了一张又一张铺天盖地的卷子之后,才会在考场上发挥的那么好。不是吗?

原来一切,只是自己不够努力罢了,只是自己不够认真的对待罢了。

少年对自己的消极颇为不满,当天下午便抱着书回到教室去了。对于沐然的忽然出现,同学之间往往呈现的是不同的看法。几个死党自然是有说有笑的欢迎回归,然而一些眼红少年身处学生会高位和上次考试年级前五十成绩的,自然慢慢传开一些并不真实的传言。

沐然心里多少还是怵得慌,莫名有种烦透了的感觉。什么话也不想多说了,就和周围的几个朋友一起淡淡笑一笑,这仿佛才有种最真挚的感觉。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放空状态的虚无和空虚,重新坐回教室里听课的感觉反而倒是显得非常有意思了。五十人的教室,安安静静的只有空调送风出来的声音,环顾四周,多数同学都是极为认真的看着黑板,随着老师的节奏记笔记、思考问题。再看窗明几净的教室,再看一看窗外的宁静的校园,沐然淡淡的笑,这是一种多么难得美好。

少年并非多愁善感的人,此时此刻,却觉得应该万般珍惜。

少年做了一个深呼吸,静下心来,投入学习。

时光荏苒,韶华已逝,即使现在,将为曾经。

这样的日子也就这么晃晃悠悠的过着,的确在十月和十一月里并没什么事情需要自己耗费大量时间去做的了,少年似乎就这样恢复了原先的生活姿态,白天安静的去上课,晚上安静的做作业,然后习惯性的在写完作业之后打开电脑玩到夜里一两点左右,再去睡觉,第二日必定是要睡上一节或是语文或是英语课的。

许澈一直并未注意到少年的恶性生活作息,往往十一点以后,许澈会过来看看少年,叮嘱早点睡觉,然后自己也回去自己的房间关灯休息了。早上叫少年起床一贯是难事,少年懒懒的赖床不肯起来许澈也习以为常了,更无从发现少年其实是睡眠不足罢了。又加之少年这些日子都在自己的教室里度过,谁也不知道这个小家伙其实是半夜玩到很晚,第二天在课堂上补眠的。

沐然自己倒是无所谓了,反正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写写作业到十点多,然后打开电脑玩一会儿许澈是不会说什么的,待到哥哥睡觉之后自己才开始进行真正的战斗,哈!第二日的语文课英语课反正没什么兴趣,况且考试自己也尚且能应付,和同桌一起趴在桌子上补眠,根本就是一点关系也没有的啊。

倒是,沐然偷偷笑一下,哥哥还表扬了他最近学习很认真呢。

沐然咧咧嘴巴,其实还好吧,该玩的他什么也没耽误呢。

若不是那日忽然通知的学生会会议,或许少年这么一直浑水摸鱼的下去,也不会有人知道。

学校的早晨第二节课和第三节课之间有一个长达四十分钟的大课间,少年通常会在这时候饱饱的睡一觉。然而上了两节劳累伤神的数学课之后,达到疲惫极点的沐然刚刚趴在桌上,眼皮已经耷拉上之后,才听见有人在门口喊,“沐然!沐然!有人找!”

少年颇为愤愤的睁开眼睛,看见许澈倚在门口。沐然皱了皱眉头,唔,真讨厌!却不得不站起身走向门口,“嗯?”许澈比了个收拾,“跟我去学生会,紧急会议,刚刚通知的。”沐然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哈~~!唔——”然后脚步虚浮的跟着许澈朝学生会办公室那栋楼走过去。

许澈皱了皱眉头看着他,“怎么这么累?”

沐然顿时一个激灵,生怕许澈知道自己每天晚上其实很晚才睡觉的事实,连忙打个哈哈掩盖过去,“哪有啊,刚刚上了两节课有点累么,我刚准备趴着睡会呢,可能有点困了吧。”

许澈拍拍沐然的肩膀,“打起点精神来,紧急通知的说不定是什么要紧的事呢,你可给我听仔细了啊。”

沐然点点头,虽然一个哈欠都已经到嘴边了,却硬生生的憋了回去,憋的眼角都泛了些泪水出来。少年郁闷的想,好端端的这个夏亦又在折腾什么啊……

事实证明并不是夏亦好端端的在折腾他们,而是学校团委的确忽然通知了一个团部活动,时间就定在一周后,弄的本来都是在休息的各部成员不得不又重新聚在了一起,开会。

事情倒是没多重要,基本上就是例行的那种公益活动。但是由于不知道为什么联合了其他几个学校的学生会以及团部一起组织,一时之间的确有些手忙脚乱的感觉。会议进行的颇为疲惫,猛然被搅和一下的部长们都有些厌烦,和并不熟悉的学校合作本来就是一件让人讨厌的事情,又只给这么短的时间准备。讨论到最后,就连夏亦都痛苦的揉了揉额头,“就这么先办着吧……那边学校的计划也没有下来,委屈大家了,先做好两份预案交给团部,然后看那边怎么协商吧。”最后也十分不情愿的抱怨一句,“这样乱的活动能搞的好!”

虽然说大家都是不情愿的,但是还是不得不去做。离席之后,夏亦才看了看许澈,指了指脑袋直点的少年,“他怎么了——?”许澈皱了皱眉头,原来刚刚讨论那么长时间的会议,少年根本就是愣睁着眼睛撑着开下去的啊!亏他能撑这么几十分钟呢!

许澈推了推少年,“小然,醒醒,你还要不要回去上课了?”

少年迷茫的回答,“唔……下节语文课,回去,睡觉……”

许澈无奈的敲敲他的脑袋,把少年提溜着回到宣传部的办公室,扔到沙发上,拿了个小毯子盖着。少年愉快的无意识的扭动了一下自己的身子,然后迅速的睡着了。

许澈看着他,心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疑惑。这小子不是每天都睡够了么?怎么还这么困呢?忽然又想到少年每天晚上都在玩电脑呐,难不成这小子趁我睡觉了,玩到半夜?不过——应该不是吧,小然他,也不是这么没有分寸的孩子啊。

许澈确实一直把这个疑问带回了家,一直疑惑到十一点以后他按着往常的习惯去催促少年睡觉的时候。少年应和着,“嗯嗯,我马上睡了。”然后许澈关上门,回到自己的房间,并没有睡觉,等到十二点左右的时候,许澈起身去推开少年的房门。

果不其然,少年带着耳机丝毫不知道他的进入,仍然十分兴奋的玩着游戏。

许澈顿时火了,直接拔掉电脑的电源。

少年惊悚,无言的看着怒气冲冲的许澈。许澈看着这小子压根一句话都不想说了,按过来,拽到膝盖上,利落的扯掉柔软的睡裤和可爱的内裤,扬手就是狠狠的三下。沐然这才反应过来,嗷嗷的惨叫了几声,“啊啊!哥!哥!——你你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许澈把少年乱动的两只手扭到腰际,紧紧按住,猛然袭来的酸痛让少年难受的眼泪都要飚出来了,“啊啊~哥,哥,放手啊啊我不乱动么……求你了……”许澈不为所动,“你要解释什么?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少年动着身子努力让自己的胳膊处在舒适的位置,却招来许澈至狠的十下巴掌,白皙的臀上浮出的是一个深红色的手印,少年的胳膊被拎的更靠上了。沐然的眼泪一下就掉落出来,被扭住的手酸痛的让人无法忍受,相较之下,屁股上的麻麻的辣辣的痛到并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惨叫着认错,“哥,我我错了!我不该玩到这么晚”手臂的酸痛非但没有减轻,屁股上的痛却一直不停的朝上叠加着,火辣辣的温度一层又一层的上升,少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狠狠揍到少年的整个臀部都泛着深深的红色,许澈暂时停了手,“多久没揍了你是吧?皮痒了我给你紧紧!我看你这阵子一直都玩到这么玩吧?到底玩到几点?嗯?”沐然甩了甩一直难受的胳膊,小小声,“十二点。”

“啪!”“啊~!”

“沐然你觉得这么着挺舒服的是吧?啊?想再挨揍就直说!”

“嗷…我说实话啊啊,一两点……哥哥别打了好不好……!”

许澈看着他,小脸上挂着泪痕,红彤彤的,可怜兮兮的模样。但是!就是这时候装可怜的小子,他干的事情又不知道有多可恨!

许澈扬手,在少年的屁股上再次进行改造教育。

几乎是挨了跟刚刚一样重一样多的巴掌,少年臀上的红都发了乌紫的颜色的时候,许澈才把少年不客气的扔到床上。一瓶云南白药喷在少年的破屁股上,下了很手的揉,揉的刚刚才止住哭泣的少年再一次惨叫不止。

折腾完了这一遍,累极了的少年才终于又一次早于夜里一点睡觉了。

许澈气的哼一声,就是这小子,时间长了不挨挨揍,就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

(四十)总是甜腻

那日夜里三四点的时候少年果然发起了烧来,许澈后悔不已,心疼的看着沐然在床上难受的折腾来折腾去的。刚刚发起烧来是最好不要吃退烧药的,不然对身体更不好,少年的屁股上又有伤,压根躺不下来,弄的许澈连湿毛巾都没办法敷到小然的额头上。

少年一直都是迷迷糊糊的叫着“好冷~”“呜~疼!”“哥哥……”的话语,许澈在一旁听着恨不得替他难受替他疼,思来想去根本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许澈只能用薄手帕包着几块冰块握着,把乱动的少年抱到自己怀里放好,小心翼翼的避开身后的伤处,默默的捋了捋少年的额头碎乱的头发,“小然,听话,不要乱动——”少年显然听并不不清楚,仍然小幅度的乱晃着,本就是立方体的冰块根本不可能在少年额头上站稳,经过少年这么一晃倒是滑落的更厉害了。许澈丝毫不掩饰的心疼,用自己的右手揽住少年,左手则抓着包着大量冰块的手帕,将少年整个牢牢的固定在他的怀中。

透凉的冰块对发烧的少年并不是怎么难受的东西,反倒是找到了一个安稳的怀抱少年没再怎么折腾就渐渐睡沉了下来。但——许澈并不好受,几块大冰块的寒意透过薄薄的手帕毫无阻隔的传递出来,不一会儿许澈便觉得自己的左手已经渐渐失去了知觉,右手却又一直抱着少年被少年的脑袋枕着腾不出来,许澈只能一边给自己的左手哈气取暖,一边又不得不按住冰块防止滑落。

迷迷糊糊的少年在温存的怀里微微动了动,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累的靠着床头睡着的许澈,忽然那么一瞬间,少年的鼻子莫名的泛了淡淡的酸意,许澈的手仍然按着一块冰凉的东西搭在自己的额头上,手臂揽着他的身体,避开他的伤,少年咬住自己的嘴唇,不想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来,他微微的侧过头去,哥哥,为什么这样惹你生气,你还是永远都不计较的对我好?

少年试图拉着毯子捂住自己的脸,他想哭,想默默的哭一场。

侧头,看见的是许澈伸长的但是却冻得通红的手指。沐然猛的惊了一下,恍然反应过来,然后就是捏住许澈手指,用力一按,许澈的手指微微曲卷了一下,沐然暗叫不好,哥哥的手指似乎已经冻的没有知觉了!这、这玩意要是落下什么伤病那该怎么办!

沐然焦急的想着办法,却又不忍心叫醒哥哥,只能轻轻把哥哥的左手放到自己的腋窝下面,试图用自己的体温给那冻僵的手指温暖。沐然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的心碎!为什么……你的手指,若是冻着了,就是再也回不去的伤病!若是冻伤了,手指的关节怎么办,以后你打球怎么办,你敲键盘怎么办?哥哥!只是为了我发烧就这么不知道珍惜你的身体么?

许澈还是敏感的醒了过来,看着少年焦急的表情,忍不住伸手去抚了抚少年的脸颊,“怎么不再睡一会儿,感觉好一点了么?”说着要伸手去摸一摸少年的额头,沐然扭过头去,似是在闹别扭一样,不干。许澈笑了,“怎么,还记恨我揍你呢?”

沐然撇撇嘴巴,用自己的手抱住许澈的手指,“哥!你你总是教训我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可是……可是你看你……哼!”少年哼声的样子异常可爱,许澈忍不住笑一下,手指被别人温暖的感觉也非常感动,“好了,我的错,但是你昨晚儿满床乱爬,我要自己给你敷冰块?”

少年红了脸,“什么啊!才没有呢——我怎么会乱爬!”

许澈揉他的头发,“你清醒还是我清醒呢?”

少年嘟着嘴巴,“哥哥——我我对不起啊!”

许澈淡淡的笑,看着已经渐渐成熟的却仍然带着孩子气的沐然,有种莫名的满足,“没关系。”

后面的日子就是在上课和考试之间度过的,沐然弄得可怜兮兮的才考到了年级五十,被累的够呛。十一月的天气就已经冷了不少了,好容易考完了当月的月考,就被夏亦抓来学生会里做苦力。什么整理办公室啊!就是打扫卫生好不好么——真让人讨厌!

只是可怜官大一级压死人啊,夏亦的指令他可没胆子违抗呢。

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抓着抹布蹲在书柜前面擦灰,要说为什么今天沐然会如此乖巧听话,看他后面就知道了,夏亦拿着鸡毛掸子一脸无害的站在他身边,一边打扫着橱柜一边问着少年各方面的问题,沐然泪目,天知道万一一个问题回答不上来夏亦会不会顺手就一鸡毛掸子的抽上来了啊!

当然夏亦或许是抱有这样的逗趣心态的。少年近期的状态很好,他和许澈看在眼里都是十分高兴的,带些顽皮的成熟,带些鬼灵的懂事,所以一直思念弟弟的夏亦不免产生了小小的欺负一下这个小家伙的想法。于是夏亦故意的又装作无意的拿着甚少使用的鸡毛掸子走在少年身边几米的范围内掸着灰尘,又似是无意的随意的挥了挥鸡毛掸子,自然把少年紧张的够呛!只是当然是逗沐然玩玩了,这段时间少年表现不错他又怎么会刻意苛责呢?

当然沐然也很快就发现了夏亦的恶趣味,毫不留情的戳破。

夏亦依旧是淡淡的笑着,似乎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和尴尬。“小然,十二月的文化节你要做好准备,时间上可能会和月考重叠,所以要准备的话会很辛苦。”伸手去随意的揉了揉少年的脑袋,语气里略带着关心和希冀。

沐然皱皱眉头表示不满,对于被许澈传染了揉他头发恶习的夏亦怨念了几秒钟,转而怨念这个动作的创始人陆老头。每次自己那酷酷的头发被弄乱了不说,还都像个小孩子一样被揉脑袋,说出去不是个大笑话么……宣传部副部长被部长和会长当做小朋友一样圈养在办公室里,揉脑袋!噗……难以接受。不过,少年心里倒是对这动作中包含的宠溺并不排斥,他喜欢这样的温暖,这样的安全感,和被照顾的感觉。

沐然想了想,才仔细回答:“唔,的确,文化节是将近月底的时候吧,月考也在那个时间。我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两头顾呢!”夏亦淡淡的笑,轻轻荡了荡手中的玻璃杯,“你也可以慢慢学会怎么利用身边的资源。刚开始交给你做策划是为了让你熟悉流程有统领全局的考量,现在——你得学会怎么做好一个领导者,知道吗?”

沐然颇为震惊的愣住了,夏亦他,这是在明确的表示自己便是他们看好的下一任会长么?

夏亦看得懂少年的震惊,笑笑继续说道:“想问为什么不是进来新入学生会的高一新生是吗?——其实小然你懂么,他们通过竞选进入学生会的,甚至很多人只是图一个虚名。因为成绩好,加入一个学生会不过是脸上贴金的事情,要从他们当中培养一个能对学生会很上心的,又公平又很有分寸的下一任会长,很难,也需要耗费很长时间。说实话,开始我对学生会的推荐名额并不看好,但,事实上,我们这一届的推荐名额很优秀,而你,也很优秀。”

少年被夸奖了,甚至这样直白的表扬他是从来不会认为会从夏亦口中说出的。但是,夏亦说,他很优秀。是这样么?少年甚至脸红的难以置信的舔了舔嘴唇,“是、是吗?”

夏亦仍然是笑了笑,“当然,要知道一个人从九月份到十一月份,可以完成从什么也不懂的任性的孩子到认真懂事又有分寸的孩子的转变是并不容易的。”他甚至十分宠溺又爱护的去揉了揉少年的脑袋,“你的成长,不仅仅是我和澈,还有学生会里的很多人,都是看在眼里的。甚至——我可以打包票,沐然,你被大部分人看好。”

少年脸红的缩了缩脑袋,“啊,我我……”

夏亦的语气带着肯定,“相信自己,到明年的五月,你会是一个好的会长。”

少年已经接受了这样的事实,心里也确实是高兴的,当然恢复过来以后仍然是皮厚的沐然,“啊,亦,我为什么觉得你在交代后事呢嗯?”

“找一个好的接班人不容易,我觉得我很轻松,很容易。”夏亦甚少这样放纵的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也甚少有这般温和的时候,他轻笑着,“我甚至觉得很幸福。”

从夏亦口中听到“幸福”二字,对少年无疑是更加惊讶的。夏亦冷静、睿智,甚至有时候到了冷漠又冷血的地步,他的感情他的温柔若不是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沐然是绝对不会察觉到的,但是今天听见“幸福”这样感性的字眼,少年惊讶,却又笑,其实……夏亦的温和也只是被他掩埋了罢了,事实上,他的情感完全被细细的渗透入他的每一句言辞每一个动作,只是——只有了解他的人才能看懂罢了。

沐然被这样的情绪感染,也觉得自己想当的满足。

“亦,我总觉得你最近变了不少呢。”

夏亦转身,静静的看着他,“是么,小然,你想听一个故事么?”

“故事?什么?”好奇劲儿上来了。

“曾经有一个并不负责的哥哥,纵容他的弟弟干了很多他们父亲无法忍受的事情。他的弟弟被他们的父亲强迫送走,兄弟两就此分离,甚至很多年都无法联系。哥哥的内心很痛苦,他和他的父亲关系差到完全破产,你说,若是这个哥哥想找回他的弟弟,是应该先斩后奏呢,还是应该先和他的父亲搞好关系?”夏亦再次转身,背对着少年,不想被他看见他的脸上的表情。

沐然毫不犹豫,“当然是先斩后奏了!”

“为什么——”

沐然奇怪了看了看夏亦,“当然是先要接回他的弟弟啦,回来之后只要他们的父亲不是冷血动物是不可能阻止他们一家团聚的不是么?而且,父子关系不应该是为了什么而去缓和的。不是吗?”

夏亦定定的看着窗外,“不是为了什么去缓和的么……”他不由得仰起头,他怀疑,他不肯定,他不相信父亲会这样的轻易的原谅他们。若是他强行接了夏曦回家,父亲又将弟弟赶出门去怎么办?这、且不说他们父子吧,曦儿的心里不是更难受吗?但是……要他向父亲低头,企求让曦儿回家,他才会更难受。夏亦在这么一瞬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他还是先去接曦儿回来吧!无论如何,他不想再放任弟弟在那么遥远的地方独自生活了。

他在心疼,在愧疚,在无奈,也在挣扎。

少年并不懂他的一番话给夏亦带来了什么样的影响,但是他确确实实是知道十二月快到月底的忙翻掉的时候才发现夏亦这家伙跑掉了!

为了月考和文化节忙的累死累活的少年颇为不爽的坐在桌子上,看着隐瞒他的许澈,“哥!为什么你们都没有告诉我夏亦跑去美国了!”许澈无奈的松了松肩膀,“亦说不要影响你,等你自己发现了再告诉你……”

沐然气哼哼的,“什么嘛!不就是因为文化节的事情准备的差不多了,我又去忙着月考才有几天没有来学生会么!为什么他不知不觉的就消失掉了啊!?而且——而且这段时间又不是什么假期,他跑去美国干什么嗯?不要告诉我是去过圣诞节的!”

许澈无奈的笑了,“小然,坐过来,愿意听我说一个故事么?”

沐然抱着怀疑的态度,故事!夏亦上次也是说的故事!= = 这两个人到底在干什么啊!

待到许澈说完沐然才愣住……啊……夏亦上次说的,原来竟然是他自己的故事。难怪,难怪那个时候总是觉得他有那么一丝不对劲,原来是这样!

沐然撇了撇嘴巴,“好吧,希望他能如愿以偿。”

(四一)新的期待

夏亦昏昏沉沉的靠着越野车宽大的靠椅,不舒服的要把自己窝在座椅的角落里。踏上北美大陆之后直接上了车一路颠簸,让尚未倒好时差的他颠的差点吐出来。车内放着钢琴曲,但行走在无人的高速公路上却觉得莫名的烦躁和寂寞。

开着车的是父亲的好友钟鸣伯伯,这次来美国寻找弟弟也是托了他的帮忙。记得父亲曾经提过将曦儿交给一位钟姓伯伯照看,他也是费了颇大功夫才偷偷摸摸的联系上这位伯伯的。这次瞒着父亲的出行,他也不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只是——他的确思念弟弟至极了。来到美国才知道自己的天真和幼稚,其实弟弟早在几年前就已经自己独立出去生活了,钟鸣伯伯也是知道他要来多方打探才好不容易确定的曦儿的具体位置,在加利福利亚州的一所私立高中读一年级,只是这段时间正式学校的圣诞节假期,所有学生都已经离开学校,这么一来弟弟的方位更加难寻了。

不知是夏曦察觉到了什么,还是他本就如此打算的。在加州的私立高中大听到夏曦随朋友去了芝加哥度假之后,他和钟伯伯连夜赶飞机向往芝加哥,却在那位朋友家又得知曦儿去了纽约,绕道纽约却发现曦儿已经先他们一步离开纽约回到洛杉矶。夏亦绕着美国东西南北的飞了一圈之后,彻底累了。他不懂弟弟究竟是在做什么……究竟是真的在躲着他们,还是在干着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可是,夏曦他,终究也只有十五岁啊,他甚至比沐然还要小上半岁啊。

终于消息稳定了下来,在加州的一个小城市里的一家酒吧传来了消息,有位十五岁上下的酒吧老板儿子的同学来酒吧当了临时的调酒师,也是位东方人。

他们,此时,终于觉得离那个孩子近了一步了。

到达小城的时候天色已晚,夏亦和钟鸣简略的吃了晚餐便回到旅店里休息。钟鸣带着微微苦涩的眼神看着夏亦,“亦儿,伯伯这次帮你是因为我觉得我没有照顾好曦儿,只是亦儿你究竟想清楚没有,你爸爸那边怎么办?”虽然钟鸣是夏亦父亲的好友,受托照顾夏曦,但是终究和那个孩子并不亲,他更希望的看到的是他们一家能团聚,毕竟——一个八岁的孩子就独自在异乡生活,七年的分离会将他磨成什么模样?谁都不敢下定论。

夏亦疲倦的眨眨眼睛,“伯伯,很抱歉这么拜托你瞒着我父亲。其实我想真的带曦儿回家的话,父亲、父亲他是不会那么绝情的吧。曦儿离开七年,几乎每年的春节都要闹的不愉快,那个时候,我也许恨我父亲,但我更伤心的是曦儿一个人那么小的独自在外面生活,他——”他苦恼的揉了揉额头,“伯伯,麻烦你,晚点我们就去那个酒吧看看好么?”

稍稍休息了一会儿,入夜之后的天色漆黑,冬天的北美小城里总是寂静无声的,但是由于圣诞假期城市里稍稍添了些色彩,很多不愿意寂寞的人都来到了街角的那个牛仔酒吧。夏亦和钟鸣也装作旅行的父子两平静的推开酒吧的门,这间酒吧并不如国内酒吧有那么多形形□的歌舞表演,只是表演台上几个乐手静静的唱着属于家乡属于乡村的歌曲,不少人喝着各色的酒聚在一起聊天,吧台也聚集着不少人,听的出来似乎在聊着什么有趣的事情。

既然得到的消息是弟弟似乎在当调酒师,夏亦也挤到吧台旁边来,果不其然有个看上去十分年轻的男孩在蓝色的灯光下熟练的混酒摇晃,倒在三角杯中浮上几块冰块,漂亮颜色的鸡尾酒便被推到那个顾客的跟前。

“哝,威尔,你敢打赌么,我肯定斯蒂芬那个蠢货追不到莎莉。”

那个男孩一边忙着手里的事情一边开口调笑,“哈,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莎莉喜欢的是高高的帅哥而不是斯蒂芬那个又矮又胖的傻瓜。”

哈哈哈~那个叫威尔的男孩此言一出引起的周围的一片笑声。“喂喂威尔,斯蒂芬好歹是你的顾客呢?”威尔不屑一顾,“哦,没关系,斯蒂芬追求过很多女孩,也失败过很多次,他不在意的。”那个叫斯蒂芬的似乎心情更加不好,被一群朋友调侃的几乎无地自容,灌了一口酒,朝吧台旁边挪了挪。

夏亦正好走过去,“您好先生,你们这里的气氛可真好。”

斯蒂芬已经微醉,“哈,自从威尔那小子来工作之后生意就好起来了。佩兰迪那个呆子的老爸已经要笑昏过去了。”

夏亦微微皱皱眉头,这么说如果威尔就是曦儿的话,佩兰迪就是他的同学了,那么他的父亲就应该是这间酒吧的所有者?这似乎,说得过去啊。“嗯,威尔?那家伙好像也是个东方人。”斯蒂芬抬头看了看夏亦,“是哦,和你一样的东方人。他是中国人,你呢?”夏亦笑了笑,“我也是中国人。”

斯蒂芬大喊起来,“嗨!嗨!威尔,你的老乡!也是个中国人!”

威尔猛的抬起头,在酒吧的幽暗的灯光下并不能看清楚夏亦的容貌,他似乎自嘲似是摇了摇头,用中文大喊,“嗨!有空过来喝一杯么?”夏亦走过去,在吧椅上坐下,威尔问道:“悬浮威士忌怎么样?”夏亦点点头,“好。”

威尔依旧忙着调自己的酒,身边那些朋友仍然大笑着说着什么事情。威尔把调好的酒放到夏亦面前,“你是中国人?”

夏亦“是。”

听到威尔低声嘟哝,“哦,我也是。”

夏亦越发的觉得这个威尔就像是自己的弟弟,于是问道,“你,几岁来美国的?”

威尔抬了抬头,看了看夏亦,觉得相似觉得熟悉,却说不上来到底为什么,总觉得像哥哥,可是哥哥又不会来啊,而且——他们七年未曾见面了,他也不敢贸然相认。“八岁,我来了七年了。”赌一次吧,如果是他,听得懂的。

夏亦一惊,“夏曦?”

威尔手一抖,手中的器皿掉落在地上,“天呐,哥哥?!”

周围的几个朋友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是惊讶,“威尔你怎么了?!”

威尔摇摇头,“没事。”然后压低了声音,“哥哥?真的是你?”

夏亦也压低了声音,“是我,曦儿。你,你方便离开么?”

威尔想了想,“你住在哪儿,我下班去找你?”

夏亦告诉了他们旅店的地址和门牌号,又喝了点酒才和钟鸣离开。

夏亦在自己房内休息,钟鸣也回了自己的房间。夏亦第一次如此无助又紧张的坐在床上看着窗外,黑漆漆的街道上并无人影闪过,他多么希望弟弟立刻就能到自己身边来。夜色寂静,离街角的酒吧有一段路程的旅店安静的让人毛骨悚然,夏亦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十二点还未到,想来弟弟的工作应该还没有结束吧。

夏亦靠着被子坐着,在未开灯的房间里,有种说不出的孤独感和寂寞感。

焦急,渴望,又害怕。

就在夏亦都快要睡着的时候,房门被扣响了,他一惊,起身透过门上的猫眼,确实是曦儿!夏曦进了房门,夏亦把门锁好,兄弟两都忍不住狠狠的拥抱了对方。

“曦儿!”夏亦搂着他,看着顶着花里胡哨头发的弟弟埋在自己肩头狠狠的蹭着,说不出来的心疼,少年哽咽着带着哭腔的叫着:“哥哥,哥哥!”夏亦高他一些,十分自然的把弟弟揽的紧紧的,心里自然也是无比激动,也差点情绪失控,“曦儿——”

夏曦被夏亦揽着肩头坐在柔软的床上,夏曦孩子气的抱着夏亦不肯放开,小脑袋靠着哥哥低声嘟哝着,“哥哥怎么能现在才来,哥哥知不知道我在这里过的多么难受。”夏亦轻轻的揉他的头发,拍拍他的背脊,以兄弟式的最亲昵的方式安慰着怀中的小孩,“曦儿,是我不好,是哥哥不好,叫我们家的宝贝受委屈了。”

夏曦的眼泪一直流一直流,似乎无穷无尽。从那么小就生活在异乡,受的歧视,受的欺辱,早就教会了他不轻易流泪,早就教会了他生存的艰难,然而隔了那么多年,回到那个曾经熟悉又温暖的怀里,听着哥哥久别却未曾变过的哄自己的话语,他就是忍不住流眼泪,忍不住跟哥哥诉苦。“哥哥,你好坏,你都这么多年没有找过我。”

夏亦心里愧疚,后悔怎么不肯早点来寻他,心里亦是疼惜,心疼这小子这么多年的孤苦。他轻轻的弹了弹弟弟的额头,“坏小子,这么久没见我,就这么骂我坏?”夏亦叹口气,“曦儿,哥哥怎么会不心疼你,只是——曦儿,不论如何,跟我回家好吗?”

夏曦愣了愣,脸色有些微微变了,“他送我走的!你来接我又算什么?”

夏亦安慰他,“曦儿,哥哥不想管他愿不愿意了,你是我弟弟,凭什么他不让你回来不让你见我我就要听从?夏曦是我夏亦的弟弟,就凭这一点,我接你回家,又怎么样?!”

夏曦把脑袋埋了下去,“真的么哥哥,我回家不回再被赶出来么。”

夏亦苦涩的笑,“曦儿,哥哥从来不认为你犯了什么错。他要是还这么绝情,哥哥陪你住到外面去。”他看着一动不动的弟弟,心疼的无以复加,“我不想再看到你一个人在外面受苦了。若是我能早些来,你、你也——曦儿,回家好吗?”

夏曦微微垂下眼睑,似是想念,却又无力,“哥,我不回去。”

“为什么?!”夏亦又惊又气,只觉得心里万般难受,说不出的痛苦,失去了冷静。

“哥!我不是你们说什么就干什么的小孩了好不好?小时候到这里来再怎么不适应,七年都过去了,我对这里的人这里的世界又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的,哥哥、哥哥我怎么可能说走就走呢,而且……在这里,我也有我的兄弟啊。”夏曦撇了撇嘴巴,却更亲昵的蹭着夏亦的肩膀,哥哥,你懂我的吧。

夏亦拧他耳朵,“那我是你什么人?”

“哥!你是我哥,有血缘关系的哥哥,最珍贵的哥哥。可是,可是你你明白的啊!”

夏亦稍稍侧了侧头,怎么会不明白,怎么会不理解这个小家伙想的是什么,其实找再多的理由,仅仅是因为让他回家这句话不是父亲说的吧。可是,这小家伙为什么就不明白,不明白自己的心呢?他认真的看了看夏曦的面庞,依旧白皙,依旧透着稚气的可爱,透过这张脸他仍旧能清晰的想起那张稚气未脱的小脸,这么多年未见,那是他的亲弟弟啊!

“曦儿,相信我好么?”他看着他。

“我怎么会不信你——”夏曦哽咽。他恨那个绝情的父亲,恨那个绝情的家,但这么多年,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执念着什么,明明已经独立了,为什么也不曾回去过,也不曾给家里一封音信,他不想承认他在等待父亲的道歉,只是,面对疼惜自己的哥哥,叫他如何能放弃这么多年的赌气的坚持?

“曦儿,哥哥时间不多,但是我希望是你自己决定的好么?来美国已经耽误了快一个礼拜了,我最多只能再待三天,要赶在元旦之前回家知道么?”夏亦不忍,却也无奈。他只能默默的伸手揽紧了弟弟,安慰似的揉着弟弟的脑袋。夏曦默默的流了眼泪,毫不自信,“哥,哥……就算我回家了,他还是一样赶我出来怎么办?”

夏亦默默一愣,是啊,他担心的不也正是这个问题么。但他还是坚定的笑了笑,“曦儿,怎么会呢。就算父亲嘴上不说,但是他心里还是想你的吧,哪有人会真的不要自己的儿子?”夏亦微微苦笑了一下,这些话,希望是真的。

夏曦伸手去拥抱夏亦,低声嘟哝“哥,你不许骗我。”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飞机离开陆地,夏曦看着那片土地越来越遥远,竟然有一种和七年前一样的感觉。

那样悲痛,又彷徨。

只是这一次,多了些新的期待。

(四二)旧事无解

飞机降落在浦东国际机场,夏曦趴在舷窗上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土地,忽然就想哭。夏亦揽过他轻轻拍了拍,“曦儿。”下了飞机,夏亦刚刚打开手机就被一阵铃声从恍惚中唤醒,“嗯?澈,嗯已经出来了,很快就到。”

拖着行李箱,夏亦和夏曦步子轻快的朝着外面的停车场走去。

却只看见许澈抱着手臂站在那辆车旁边,“亦,我借了你家的司机和车哦。”夏亦不禁够了勾嘴角,“这是我弟弟,夏曦。曦儿,我朋友许澈。”

夏曦十分听话的弯弯嘴角笑了笑,“许澈哥!”

许澈似乎是勉强的笑了一下,“曦儿。”

夏亦看出许澈的不对劲,拍拍夏曦的肩膀,“先上车吧。”

车是七人座的越野车,前面的隔板放下来,便就隔开成了两个空间。夏亦揽着夏曦坐在最后一排的三个座位上,夏曦做了那么久的飞机显然已经困了,靠在哥哥的肩膀上便开始迷迷糊糊神志不清了,微微的只能听见哥哥和许澈的几声交谈。

看着夏曦睡熟了,夏亦才微微叹了口气,“还有两天就元旦了,你们怎么就……”

许澈微微耸了耸肩膀,从夏亦的角度看不清楚他面上的表情,却能听出来声音中那种彷徨迷茫又哀切的味道,“也许是我错了,但是小然根本不肯见我,他躲到陆老师家里了。昨天二十八号么,学校文化节活动正好开始了,他就没来过了。”

夏亦挑了挑眉毛,“哦?小然不是主要负责人么?”

许澈气,气的又笑,“他耍起脾气来,负责人算个什么东西!”

夏亦也笑了笑,看看怀中熟睡的弟弟,“应该说——他跟你赌起气来,才什么都不顾吧。小然平日里耍脾气可没见这么厉害的。”

许澈无奈的抱着手臂:“他怕着你呢,敢跟你耍脾气。”

夏亦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竟然笑了笑,“有么?”

瞥了夏亦一样,许澈才幽幽开口,“的确啊,亦你接了曦儿回来之后的心情就莫名其妙的好了很多吗。”根本就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许澈稍稍侧了侧头,“亦,你直接带你弟弟回家吗?”

“当然——”

“小心点吧,我今天去你家借车的时候——那位管家先生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许澈微微叹了口气,这个节骨眼上,实在不要再出什么事情了才好啊。夏亦反倒是疑惑了,“我跟他打过招呼说你会去拿车的,怎么不对了?”

许澈的眼神对上夏亦,“亦!是不是你父亲回来了?昨天我和老管家通话的时候还没什么问题呢,今天早上去你家的时候——他就有些怪怪的,好像……夏亦……”

这句话提领的夏亦心中一紧,闹的他自己都有些疑惑了,“不应该啊,他、他元旦根本不会回来了……”这话说的声音越来越小,“按理说他不会知道的。”

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夏亦拿出手机开始求证,果然电话接通没几秒钟战争就这样爆发了,伴着的是夏亦怒吼的声音:“不可能!曦儿是我弟弟!”许澈皱了眉头,第一次见到这样不冷静这样暴怒的夏亦,失控的或许连他自己都无法想象,耳边仍然是夏亦大声说话的声音,“不!我说不!”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夏亦反而冷静下来嗤笑了一声,“我说了不可能,凭什么我和弟弟就该听你摆布?”

“……”夏亦果断的带着怒气的挂断电话,若不是许澈一直盯着他看,或许连那个未曾说过的脏字都要冒了出来,许澈本能的觉得,他根本就已经说出了那个字:“F……”

他看着如此反常的夏亦,和已经被吵醒的夏曦,“怎么办,先去我家么?”夏亦猛然觉得不对,掀开挡板,要了司机的手机拔掉电板,关掉车上一切可能接受讯息的设备,才放下心来,“回到市里之后把车给我。”

敏感的夏曦靠着哥哥,“哥——是不是他、他又——”

夏亦平静下来,温柔的用手揉了揉弟弟的脑袋,“别担心,不论怎样,曦儿你在哥哥心中都是最重要的。”他该怎么做?怎么做才能让分离了这么多年的弟弟开开心心的回家?才能让念想了七年的弟弟,和父亲和好?或者……甚至怎么样才能让他自己,也和父亲和好?

他曾经说过,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这样深的这样久远的纠葛,要怎样才能结束?

到了市里,夏亦果断的赶走了自家司机,开车转悠了好几个圈子才小心翼翼的开进了许澈家的小区里,停到地下车库的隐蔽角落,才微微松了口气。许澈皱着眉头,有一种他们是在逃犯的感觉。

夏家兄弟兴致不高的来到许澈和沐然的那家公寓里,由于和许澈闹脾气,沐然离家出走并且窝在陆老头家里,正好空出来一个房间给了夏亦和夏曦。这一年的十二月二十九日的夜晚,夏亦拥着夏曦,和许澈在温暖的空调的吹拂下彻夜未眠。

许澈仰着头靠在沙发上,手臂和修长的腿部都懒散的耷拉着,望着天花板的眼睛有些微微出神,嘴里却仍然和夏家兄弟两个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夏家兄弟最担心的事情,就是他们的父亲会做出某些刁难的举动,一来毕竟这次行动并不顺利,又正逢元旦假期期间,天晓得那个每逢节假日就忙得不可开交的父亲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回来,总之现在连家门都进不去的局面相当被动,夏曦倒是没在乎太多,能跟哥哥一起回来中国就已经是万分不容易了,至于父亲……他不奢求了,但是夏亦反是内疚的很,心不在焉的有些不在状态;二来谁也不清楚父亲会不会强行干预,夏亦对那份期待已经几乎要破灭了,回来之前还想着坚冰是否能够溶解,现在的期盼只是父亲别再赶弟弟走就够了。

夏曦靠在哥哥的肩窝上,毛茸茸的脑袋蹭的夏亦温暖又欣慰,“哥哥,不论怎么样,你会一直站在我身边的,对吗?”夏亦对他是无比的疼惜,看着那张青涩又坚强的小脸再如何的冷漠也是招架不住的,他轻轻的抚着弟弟的脑袋,给小狮子顺毛似的一下一下的揉着,“对,无论如何,哥哥总会站在你这边。”小狮子顶着黑乌乌的头发又蹭了蹭夏亦,在空调暖气暖洋洋的抚摸下渐渐有些迷离了,“哥哥,如果爸爸还要送我走呢?……”迷迷糊糊的尾音,夏曦的脑袋耷拉着已经迷糊了,未曾听见夏亦的彷徨和忧郁,“但愿不会……”

许澈担忧的看着夏亦,“亦,你……”

夏亦半闭着的眼睛躲闪似的眨了两下,苦笑,“澈,我也没底。”

许澈跟着苦笑,“我也没底!这回,或许是我错怪小然了,等明天学校文化节结束我就去陆老师家。”

夏亦揉了揉夏曦的头发,看着睡的迷迷糊糊的小家伙心里有种莫名的感慨,他应着许澈,“嗯,等明天我也该回家跟我父亲好好谈一次了。不管怎么样,我不想曦儿有遗憾。”

文化节的最后一天也正好是元旦联欢的日子,校园里热闹非凡。

通常这种元旦联欢的日子总是会要求穿上西式正装作为礼服,许澈本就莫名毋燥,领带打的紧紧的扎在脖子上,忍着痛苦在学生会办公室里换上一套那所谓的正装校服,深藏青蓝色的校服合身收在身上,浑身的不舒适。但是作为学生会宣传部部长和学生会的二把手,他不得不同夏亦一起致新年贺词。

夏亦的心情倒不算很差,夏曦跟在他身后转悠的也是不亦乐乎。两人换好衣服稍稍理了理头发就朝着学校礼堂走去,时间还是很早,不过早晨七点半。真正的典礼是九点才开始,前期不少准备和最后的监察还是需要二人去完成的。

许澈总是不自觉地去扯那条领带,显示出焦躁和厌烦。

夏亦微微皱了皱眉,“澈,你可以把它松开一点。”

看着同样穿着正装但没有丝毫不舒适的夏亦许澈微叹了口气,“没事……我只是烦的很。今天心情不太好,抱歉。”夏亦站在镜子前可以清晰的看见许澈皱着眉头的表情,亦是微微叹气,“下午放假,你就直接过去了吗?”许澈心不在焉的弄了两下鬓角的碎头发,“嗯,我家钥匙你记得拿好了,这两天也许我就赖在老头家。”

果真典礼一结束,松开了领带的许澈就气恼的将那一整套正装丢回到柜子里,穿着单薄的线衫拎着一件休闲外套就出门打车去了。想来也觉得自己可恶,本来的确不是小然的错么,或者说这种事情压根没有对错的,当时怎么就那么冲动的揍了那小家伙,还这样伤了小然的心。这两日看着夏家兄弟的亲昵心中更是不是滋味,只想让小然原谅自己。

站在老头家门口从来没有如此拘谨过,许澈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才敲了敲门。

陆天季打开门,抱着手臂站在门口,打量着自己最疼爱的学生,然后无奈的笑了笑,伸出手去在冷空气中揉了揉许澈冻的发红的面庞,“澈儿,你说你们一个个的都是怎么回事儿?”接着揽着许澈的肩膀把他拽进门来,带着慈爱的笑意。许澈对这种目光显然很是享受,毕竟对方是自己敬之重之的老师,或者说是已经密不可分的亲人,他也耸肩无奈的撇了撇嘴吧,“陆老师……小然在屋里呢?”

陆天季弹弹他的额头,“小然还睡着呢,你师母出门去了,来,先陪我下棋。”陆老头家里总是洋溢着温暖的气息,总是让人不自觉的沉醉,老头给许澈倒了一杯热牛奶,“穿这么少,别仗着年纪小就要风度不要温度的,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就知道后悔了。”

许澈焦急的心放平了下来,和老头在一起就总有一种平静的祥和,老头一如既往的喜欢下象棋,并且棋艺精湛,已经很久没有被老头磨练过的许澈有些招架不住了。老头乐得接着折磨许澈,一步步逼的许澈无奈的咬了咬嘴唇,“老师…你就不能让让我么?”陆天季笑着拍拍他的脑袋,“我老喽,才不让着你呢。现在在学校也不带班主任了,平时就带带初一初二的课,初三的都懒得带了,现在在让我带一两个竞赛学生那简直就是头疼!”

许澈蹙眉望着他,“老师,你正值壮年呢!”

老头看着他,带着疼惜,“心老了。澈儿,我带你和小然那时候就觉得特别舒心,看着你们俩就快活,都怪你们俩太招人疼了,现在塞给我什么学生我都觉得不如你们。而且教育局不是有规定么,取消了初中好多竞赛……”老头说着也有些伤感,“所以吧,你看呐,今天元旦我就躲回家里来了。”望着房间那边笑了笑,“我就记得小然那时候当班长,每年元旦都能给他搅和的热热闹闹的。”

许澈微微勾起嘴角,却又低下头,“老师,对不起。澈儿没能经常来看看你。”

陆天季看着他把他揽入怀中狠狠的像小时候一样揉了揉脑袋,许澈打着啫喱的头发被搅乱,心里却温暖的不得了,老头对他是永远的疼爱,“你们学习最重要。我老头子一个,要是哪天你们两再吵架了只管往我这儿来就是了。”

许澈觉得心里很舒服,说不出的满足,“老师……”

“的确,你怪小然跟他爸爸妈妈吵架也没错,但是澈儿,这件事是小然心里的伤,就先把其他的事情放在一边吧。对你来说,是小然重要还是他对他父母好重要?嗯?”陆老头的话并不是想象中的大道理,而是现实的不行,“你不能怪小然,他父母的事情先伤害了他,所以……澈儿,小然心里最重要的是谁你不清楚么?”

许澈微微垂下眼睑,小然心里,重视爱情、友情、兄弟情、师生之情,唯独在他的父母莫名离婚后,那份亲情被他抛开不要了。

许澈咬了咬嘴唇,“老师,我,我要怎么办?”

陆天季淡淡的笑,抿着浓茶,“这是你们两兄弟的事情,我不管。”

许澈委委屈屈的看着他,怎么能这样啊。

(四三)坚定立场

就在许澈愁苦如何让小然不再生气的同时,夏亦也皱着眉头考虑如何回家面对父亲的事情。他毕竟是学生会会长,不能像许澈一样讲完话就跑掉,耐着性子一直等到典礼结束,也只能抱歉的对学生会的各位宣布新年餐会推迟一周……

夏亦看着夏曦,揉了揉弟弟的脑袋,“曦儿,我们回去?”

夏曦摇摇头,却又点点头,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无比心疼,“哥哥,不管怎么样,就算是爸爸还是不想看见我,我只要回来了就已经知足了,所以哥哥,就算是我不能回家,你也不要责怪自己好么?”夏亦愣住,这小子,就这么清楚他在想什么么?夏曦见他不说话,又跟着解释,“哥哥,我知道你最喜欢我么,可是这跟你争取不来爸爸对我的原谅并没有任何关系,所以——哥~~”

夏亦弯起嘴角,笑了,“鬼灵精怪的小夏曦。”

夏曦也跟着笑,坐上开着足足的暖气的车子,内心却是忐忑的回家。

夏家的别墅难得的并不那么寂静。往日里常住在这儿的也只有夏亦一人,父亲和母亲都在省城工作并不常常回来,其余的也不会有人过来打扰。一个大别墅里常见的也只有老管家一家、两位厨师和两名女仆人。似乎是父亲母亲回来的缘故,别墅显现的是不一般的气氛?

夏亦的稳稳的开着车进了大院,将车停稳后才拉着弟弟下来。老管家已经走了上来,看见夏曦几乎是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小、小少爷!”夏曦的眼睛也蓦地红了,眼前这个老伯伯正是他小时候带着他玩的,他揪着胡子叫徐伯伯的人,夏曦撇了撇嘴巴,扭了脑袋才未让眼泪掉下来,“徐伯伯!”

老管家的手忍不住去抚了抚夏曦的脸儿,却是看着夏亦,小声的念叨,“亦少爷,老爷和夫人都在家里,你打算直接回去还是带小少爷先出去避避?”夏亦淡淡的摇了摇头,“不了,徐伯,我们直接进去吧。”

老管家心里挣扎了好久,最终落出一句话来,“亦少爷,争执…总需要有一方让步才行。”夏亦盯着地面好一会儿,才默默的道:“再说吧。”

步入家门就必定伴随着争执,夏亦心里早已有了准备。

即便是最坏的打算,试一试又何妨?

他坚定的拉着弟弟夏曦,推开家门。

夏曦的心境与夏亦毕竟是有所不同的,即是恨着怨着,却也是期盼着。七年的不相见,是否能消除父亲的怒气,七年的离别,是否能冲淡当年的事情?或许回首一瞬间,当年挑起他们矛盾的那个连他都记不清姓名的男孩还在不在这里了都得不到答案,他又怎么敢付出多一份的期待?

七年……夏曦有些难过,这样的惩罚,他过的多么艰难。

打开门,走进客厅,他看见的是那许久不见的父亲和母亲。只是还未待自己开口,父亲包含着怒意的声音让他把想说的话生生掐断了,“夏亦!你怎么回事!”

夏曦告诉自己不要哭,不值得哭。原来真的是时间再久也得不到原谅,原来真的是这样的七年根本不能带来什么……父亲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却责问哥哥这是怎么回事儿?他只是一桩不该发生的事情么?

夏亦的语气并不显得太好,父子之间的积怨和矛盾也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了,本来的的确确是想平心静气的好好谈谈的,但是父亲开口的这一句责问让他心寒,“什么怎么回事?”

“你一个人跑美国算什么事儿?嗯?带了他回来又算什么事?”夏父淡淡的扫了一眼夏曦,质问夏亦,“我允许了吗?”那副口气让夏亦觉得心寒,彻彻底底的心寒,他不敢去想弟弟受到了多大的伤害,“父亲!曦儿是我弟弟,我想我要带他回家这不需要经过任何人的允许和同意!我只是不明白,您生曦儿的气,但是这事情都过去七年了,你为什么还要这么伤害他!”夏父站起来,看着自己的大儿子,夏亦略略看着一言不发的母亲,忽然有种恨意在心中无论如何挥之不去,“你凭什么这么对曦儿?!”

夏父笑了一声,“夏亦,你胆子真的大了不少。”

夏亦并不畏惧,“我只是想知道你究竟是不是个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