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柳细细,燕子呢喃,皇城正是初春时节,一切看似如此和谐而安定。
李富贵正行色匆匆地赶向景仁宫,看他一副奴眉婢股的衰相,着实惹人厌恶,当他正要进多芳阁时,宫女晓蓉如拦路虎般挡住了他的去路,晓蓉:“李总管,主子歇下了,总管有事还是等主子醒来再说吧!” 李富贵轻蔑的撇了她一眼,冷哼道:“哟,看来荣姑娘屁股上的伤是好利索了,连说话也好神气了几份……”李富贵的话如银针一般刺到晓蓉的最敏感处,这不禁使她又回忆到痛苦的过去……
“是哪个胆大的奴才,这么不懂规矩……”阁中传来婉贵人的声音,李富贵在门外小声话道:“启禀主子,奴才李富贵给主子道喜来了!” 婉儿被李富贵的话弄得一头雾水,想他一个敬事房总管,来这干什么?
入阁后李富贵瞟了一眼帘帐内的婉贵人,李富贵勉强透过屏障向里望去,见她午后初醒只着翠色中衣,展腰舒体,随后几个宫仆便伺候她梳洗更衣,半炷香过后婉贵人在晓蓉的搀扶下在会客厅的榻子上坐定,李富贵这才看清婉贵人长得白白净净的,长月脸盘,多年的保养使她生的“珠圆玉滑,体态微丰”秀目幽幽似含愁雨濛濛,不过乌有的头髻上有意无意地插着支并非美艳的簪子,与她的身份如此格格不入。李富贵清了清嗓子,定睛看了一眼婉贵人,然后宣读道:“万岁爷口谕:婉贵人贤淑温良,惠质兰心,秀外慧中,颇得朕心,遂诏入宫侍寝,不得有误,钦此!”人近中年的婉儿实在不敢相信眼前的这是真的,然而这5年来她又无时不刻等待着好运的降临,她按奈住心中的喜悦缓缓道:“谢万岁爷恩典!”,起身又问道:“李公公,茹贵人呢?这几天万岁爷没传她侍寝吗?”李富贵那副奴才相再次表露出来:“哎呦,奴才可不敢乱嚼舌根,万岁爷知道了,非得割了奴才舌头不可!”婉儿轻轻挥动着手示意晓蓉给李富贵包了些碎银子,这等奴才果然是钱痨,在利诱之下竟倾其所知告与婉贵人,李富贵将银子放入衣袖里,转脸变得必恭必敬的:“茹贵人那些日子是得了龙恩的,可她也不知是得罪了哪家姑奶奶将她害了,万岁爷也信以为真,将她贬为答应,也就从此失了宠……奴才知道的就这么多了,时候不早了,奴才还得到万岁爷那复命了,奴才告退!”
正在婉贵人欣喜之际,李姑姑和五六个宫仆鱼贯而入,李姑姑道:“老奴奉皇上圣旨伺候婉主子沐浴更衣。”宫仆们给婉儿打了一个万福,便七手八脚的服侍婉儿入浴。
婉贵人躺在盛着花瓣和精油的大木桶里,享受着沐浴的滋味,李姑姑见婉嫔腹囊微鼓,体衰神弱,趁她躺卧之时将手轻轻搭在婉儿腕上道:“婉主子近日可有憋闷燥烦之感?”婉儿点了点头,问道:“李姑姑说的正是,这一阵子本宫的身子甚是恼人。”婉儿深知李姑姑是宫中德高望重的“前辈”所以不敢敷衍搪塞,“这女人上了年纪也不知是怎么了,总是腹胀憋闷,通气不畅,恭事不爽,进得也不吉祥……”婉儿有气无力的说着。李姑姑深知在这深宫里的女人哪个不是勾心斗角,争风吃醋,心小如孔的主儿,想婉儿这失了势的妃嫔也难免会心中拗火,气滞腹塞,李姑姑定了定神,严肃的说着如今事态的严重性:“这伺候万岁爷可是要紧的事儿,如今婉主子身子又不吉祥,若是侍驾时万一出了半点差池,岂不毁了主子前程?老奴这儿正有医治此症良方”。婉儿听到此处急道:“姑姑慈悲,婉儿若是得了势,定忘不了姑姑的那份好处。”为了得宠,就算是危险,也得试它一试。
过了一炷香的时辰,婉儿卧在内殿的床榻上,闭目养神口中还嘟囔着:“这不争气的肚子……”此时李姑姑端着一个金丝锦盒晋见,盒中装的自然是专制气滞腹胀的丸药,婉贵人未等人验药,便含了两三粒,李姑姑临走前叮嘱她不要再吃那些荤腻难消食之物,一刻钟之后,婉儿只觉药入稠肠,热浪滚滚,腹中一阵绞痛,“蓉儿,快!去侧室!”待她坐在恭桶排尽了淤秽浊气之后顿觉神清气爽,便瘫卧在榻子上昏昏睡去,晚膳时婉贵人只喝了些粥饭和清淡的鸡汤。便命晓蓉给她捏肩揉背,直到宵禁之时两个老太监用羽毛制成的毛衣将〖赤.裸〗的婉儿卷起,抬向乾清宫。
婉儿蠕动着爬出毛毯,暧昧地趴伏在皇上的身边,口中还娇喘阵阵:“万岁爷,您让臣妾等得好苦!”却已是热泪盈眶。皇上正值壮年,精力充沛见到这等尤物怎能不生情欲,皇上那再与她费话,疼与爱亲吻着婉儿的每一寸肌肤。婉儿在呻吟中到:“啊!请万岁爷赐臣妾一个阿哥吧!”
待婉儿醒时,以是日上三竿。口干舌燥四肢无力趴在祥瑞阁的床榻上,依然没有从幸福的梦中醒来,“晓蓉……给本宫拿水来!”似乎声音里透着幸福与喜悦。清晨梳妆时,婉儿命人将自己打扮的珠光宝气,又不时地在玫瑰镜前端详着,晓蓉从外面走了进来,欠下身子,“主子,李总管求见!”婉儿只是依旧望着镜中的自己,淡淡的答道:“传他进来吧!”李富贵堆着满脸淫笑佝偻着走来,打开杏黄龙纹的圣旨道:“万岁爷有旨,婉贵人贤良淑德,侍朕又功,赏白银20两珍珠五颗,各种珠宝首饰十件,着令婉贵人勤修内职,惜尊养德,不得有误!钦此!”此时喜悦占据了婉儿的整个心房,帝王的宠爱使人欲痴欲狂。
“一朝选入君王侧,从此君王不早朝”自此婉儿得到了皇上的专宠,她在嬷嬷那又学来驭雨驾夫之术,在加上婉儿身姿丰腴,能言善辩,皇上已被她迷住乐心窍,欲罢不能。自从皇上专宠婉贵人后,遂对朝政以是力不从心,上早朝时每每哈欠连天,心神劳累。大臣阁老们见圣上此状便知道,皇上是被美色掏空了身子,罪魁祸首便是婉贵人,却都敢怒不敢言,虽说有些老臣泣泪而诉,皆以失败而告终。
(粉光宜面玉搔头,深锁春光一院愁)
坤宁宫暖阁。“小桃红,万岁爷多久没来了?”富查皇后抚弄着腕上那象征权利的玉镯子,见无人理会,便怒嗔道“大胆奴才!本宫问话,怎敢不问之理?根本没将哀家放在眼里!”小桃红胆小怯弱,见主子大怒,便体如筛糠般跪地求饶:“主子饶命!奴婢起敢!回禀主子的话,万岁爷已有半月未召幸娘娘了……”富查冷哼着,“来人将小桃红送往宗人府发落!”小桃红如捣蒜般叩拜讨饶:“主子饶命呀,看在红儿忠心的份上,就饶了奴婢吧!下次再也不敢了!”皇后看到下人们痛苦狰狞的表情,心情便好了许多,其实富查氏这一阵子很苦闷,想她出身亲王府第,心高气傲怎能容忍奴婢们对她半点不敬,但她在想一想骑在他头上的婉儿,心中自是生出一股明火,命人重责小桃红,“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来人,给哀家重打40大板,往死里地打!”
至婉贵人得宠后,犹如脱胎换骨般,对奴才们说话时都变得张扬跋扈,平时宫仆们哪怕犯一点小错便会严加惩责。宫仆们无不畏其为虎狼,整日小心服侍,她又用了些李姑姑给的养生方子,转眼间变得油光粉面,精气十足,正如枯木逢春,苦尽甘来。这些还不算,她仗着有皇上撑腰还在寝宫中布置了些僭越的物什—玛瑙梳子,琉璃嵌玉痰盂,珐琅鎏金恭桶……往日清冷的寝殿被照的栩栩生辉。却没想到婉儿在享受之时那些潜在的威胁,例如皇后,李贵人……美好的生活总是使人陶醉其中,消磨人的意志,一步一步走向深渊。经过数月的吸露允雨婉儿终于怀上龙种,婉儿第一次尝到做准妈妈的那种喜悦,她一次又一次求神祷告,一定要生皇子,生了皇子才能得到更多的恩宠。
院中那株福树,似乎在福佑着婉儿,可它如今以显得枯黄许多,婉儿似乎就在这稀疏的树荫下乘凉。午后那树上的鸟儿不住地吟唱,好似在给婉儿请安,不过它们都窥向那半掩的窗户,刚进宫的人也许不明白,那窗内的婉儿正吸允着一个中年奶婆的〖乳.房〗,这时婉儿就如一个孩子,享受着她在宫中又一美好时光,不过这一切都是宫仆们的遐想,没有几个人真正看到过。当她饮过后晓蓉正用汗巾擦她嘴角边的奶迹,如此养生之道使得她变得更加丰满,突然婉贵人将手放在晓蓉腰间,又由腰间滑到臀上柔柔的抚摸着,晓蓉“啊,主子恕罪”婉儿的抚摸触动了晓蓉的伤臀,使她疼痛不已。
婉贵人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蓉儿啊,你服侍了本宫这么多年,本宫本来不应该这样对你,但……”婉贵人转而捏掐起来,晓蓉不敢逃避只是轻声呻吟,秀眉紧蹙。正在思量之间,外面有人传报道:“启禀婉主子,公使夫人求见!”“哦?公使夫人来我这所为何事?”于是将玉手从晓蓉身上移开,道:“传他们进来!”晓蓉这时才松了一口气,疲惫地在榻前服侍。
不多时,二个皮肤白皙,脸部轮廓分明,身材高大的西方夫人着白色礼服缓缓来到婉儿面前,她们的嘴角始终挂着礼貌的微笑。来到婉儿不远处时行了屈膝礼,道“尊敬的婉妃娘娘,见到您是我莫大的荣幸。”随后她命人将一些洋礼物送到婉儿的面前,婉儿万万没想到她的中国话竟说的这么流利,简直难以叫人相信。婉儿哪还摆什么谱儿,像邻里之间唠家常一般谈论起来。
原来她叫芭芭拉,是英吉利的公爵夫人,在英吉利办了一所女子教会学校,她还经常出入宫廷,与女皇是童年的玩伴,身边的是他女儿玛丽,她来宫廷是受女皇委托来促进两国关系,婉儿也是好奇问了她许多问题,“学校不就是大清的私塾吗?还有女弟子?她们好管吗?”芭芭拉依旧彬彬有礼,“是的,她们都是任性的是少女,而我们提倡的是淑女教育,如果她们有丝毫不遵守纪律,我们就会采取spank的手段来帮助她们”婉儿对她说的英语的却不知所云。后来芭芭拉也觉得和婉儿很投机,便又讲到:“spank在我国是很普遍的现象,在宫廷,司法,家庭里spank都是存在的。”玛丽听得面红耳赤,似乎芭芭拉的话在揭她的伤疤。临行时芭芭拉还给婉儿找了几张相片。
婉儿后来知道spank相当于清朝的杖责,不过她更喜欢芭芭拉的礼物,洋钟,水晶首饰,圣母挂像……这一切让婉儿从内心滋生出好奇与欣喜,正在婉儿陷入享乐之时,那些失宠的后妃纠集成伙到皇后处哭诉,她们说婉儿被万岁爷娇惯坏了,根本不把皇后放在眼里,就连公使夫人也要巴结婉儿。其实皇后倒是听惯了她们的风言醋语,不过这次后妃们的话是有凭证的,而且措辞严厉,针针见血,因此一贯深明大义,温良贤惠的富查皇后也开始忌恨婉儿。
华灯摇曳,宫景秋黄,慎月殿外的几株小野菊搭了着膀子显得有气无力,“哇”一声婴儿的哭叫打破了宫中许久的宁静,宫人们齐道:“恭喜主子,喜得格格!”生产后疲惫不堪的婉儿见自己生的不是皇子,心顿时凉了半截,在宫中的妃嫔们皆是母以子贵的,然而格格们到最后也要许配人家,不太可能给家人带来什么利益的。不过婉儿看着身边的小生命便有种由衷的喜悦,女儿的眉眼和自己好像呢,恍惚之间步入梦想,当她醒来时皇上正在床边抱着女儿,皇上口中还不时地哄女儿,婉贵人正要起身向皇上请安,牵动下体伤处“哎呦”一声又躺在床榻上,皇上“婉儿不必起来,你为朕生了格格,是功臣!”婉儿微看着皇上抱着女儿说说笑笑,心中自是宽慰许多, “还请万岁爷赐名!”皇上望着榻上的婉儿,点了点头,“是呀!朕的格格还没取名,花中苞蕊,受人宠爱,就叫蕊儿吧!”婉儿从皇上手中抱过蕊儿,开心喜泣,“宝贝有名了,蕊儿乖!娘亲定会好好疼你!”三口人在一起说笑,显得其乐融融。
次日,婉儿被封为婉妃移居景仁宫。接下来婉儿全身心地呵护着女儿,婉儿用她丰腴的身体抱着襁褓中的蕊儿,觉得又多了一种责任感。她对享乐和争宠渐渐失去兴趣,女儿才是她的全部。
霜锁秋桐,午末闲阳。丽贵人,春常在,祥答应和婉儿在景仁宫花厅推派,丽贵人正要“吞云吐雾”婉儿摇了摇手:“丽姐姐,我家格格还小,嗅不惯贵人的仙雾!还请高抬贵手……”(厅中一片笑声)丽贵人笑了笑,假装怜惜着:“哎,婉姐姐您真是好福气,生了那么乖巧的格格,万岁爷又百般宠爱,那像我这残花败柳的,惹人讨厌!”见那嘴脸尖酸的丽贵人失落的模样,和春常在她们的掇臀捧屁,婉儿觉得自己是受人嫉妒和羡慕的,心中不禁暗喜。道“晓蓉,把安夫人的香水拿来!”众人见这奇香无比的花露水无不张目结舌,婉儿又将香水擦在她们手上,一股淡淡的玫瑰香飘然回荡,婉儿又将安夫人给她照的相片显示出来,后妃们又是惊叹声一片。丽贵人望着眼前这个专宠的女人,想起当初同是贵人,为何婉妃得势,而自己却闹得如何下场,心中甚为不爽,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此人,如有一天落在自己手里,必会好好教训一番。
自鸣钟响过十三下,婉儿起身,微微弯了弯腰,笑着对各位贵人说道:“我家格格要醒啦,她要是看不到我,会不高兴的,婉儿失陪,晓蓉你坐下和姐姐们打两圈!”临行前丽贵人索要了一张照片,小心揣在怀中。望着婉儿渐行渐远的身影丽贵人她们面面相觑。
再说婉儿这一看到嗷嗷待哺的蕊儿,心顿时软了下来,将格格抱在怀中,小心翼翼的哄着:“额娘的好宝宝是不是饿了呀?”婉儿将〖乳.房〗伸到小蕊儿嘴边,蕊儿也就不哭也不闹,婉儿微笑着轻抚着宝贝。
晓蓉站在一旁,轻声的多嘴问了一句:“主子,丽贵人一向和您不和,主子的画片落到她的手里,岂,岂不……”婉儿杏目圆瞪,怒嗔道:“好大胆的奴才,本宫的事还轮不到你插嘴!”晓蓉虽知婉儿得宠后变得飞扬跋扈,容不得人有半点不敬之言,可还是好心相劝,未曾想竟惹怒了她,遂如捣蒜状请罪,蕊儿似乎不爱看额娘发脾气,竟哭叫起来,婉儿看着撅臀请罪的晓蓉,和哭闹的女儿心中怒气自然消了大半,抱着怀里的蕊宝宝,用手指点了点宝宝的小脸蛋,“乖女儿不哭哦,额娘抱抱,蕊儿不想让额娘生气伤身对不对?”
丽贵人她们前脚跨出景仁宫的门槛后脚便踏入坤宁宫,见富查皇后正在佛龛前祷颂经文,便一起跪倒在地七嘴八舌地说着:“皇后姐姐给奴婢做主啊,婉妃根本不把姐姐放在眼里,还羞辱奴婢们,就连公使夫人也得巴结她!”遂后丽贵人还将一张相片呈给皇后,皇后看到照片上雍容华贵的婉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哭有何用?你们都是后宫的主子,个个都哭得跟泪人儿似的成何体统?婉妃有错自有家法处置!”皇后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都退下去吧,本宫有些累了……”皇后依然在佛堂上祷颂,不过手里多了条佛珠,而且脸目略显凶相。
二
帝王皆是多情的种,哪个不是看了桃花红的可爱有想李花白的可怜。
皇上称龙体有恙,务需静养,遂摆驾颐和园清心静养值春勤政。还在园子里养了一群汉人花,这汉人花皆是美丽的汉族少女,个个蛮腰小脚,风姿多情比那些惯于尔虞我诈的大脚妃子要讨人喜爱。然而,后宫的那些妃嫔虽说对皇上在园子里做的勾当是心知肚明,可她们还是要做出一副糊涂模样,可午夜梦回之时难免酸泪楚雨从天而降。
六个月后,蕊儿以比从前长高了一大截。婉儿视女儿如掌上明珠,不论大事小情都照顾的甚是周到,婉儿心中从此多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和一种安慰。宫人们看到一向骄横的主子竟越来越有人情味,遂对她有了些亲切感。
万岁爷这一去便是五个月,宫人们又嫉又狠,恨不得活刮了那些妖媚的汉人花,可皇上却体会不了独守空闺,身饥似渴的滋味儿,五个月来竟没半点音讯。其实这众多妃嫔中若数最苦的,便是丽贵人,她十五岁进宫受禁折磨和寂寞,如今岁近中旬若再无子嗣,后半生恐怕要到安乐堂中度过。在她精心的筹划下那些得宠的妃嫔无不惨遭贬黜,她无时不在努力向龙床靠近,梦想有一天会得到天子的宠幸,可皇上坐拥三宫六院,得宠的妃子更是接连不断,丽贵人被失望一次又一次地打击着,似乎有些丧心病狂。
紫禁城的春天总是姗姗来迟,富查皇后看着这盘籍草木,不禁黯然神伤。富查皇后身为六宫之首,母仪天下竟被几个汉人花搅得不愉快,虽说汉人花成不了大气候,可宫中佳丽无数,皇上又是个好色之徒,若不是富查氏的家族显赫,或许她早就被废了。正在她苦思之际,丽贵人悄然走进东瑞阁,“皇后在哪?”丽贵人询问当值宫女莲儿,莲儿欠下身子,不敢怠慢:“主子她……”莲儿起敢泄露主子私密,只好支支吾吾敷衍了事。丽贵人狠狠地瞪着莲儿“死丫头!”便闯进宫去。丽贵人见皇后秀眉紧蹙,若有所思地在铜镜前端详,屈下身打了个福,“皇后吉祥,奴婢给皇后姐姐请安!”丽贵人的语气显得十分恭敬。皇后见到丽贵人似乎显得很高兴,富查氏又引她在内堂坐下,便闲聊起来。丽贵人一脸神伤,“哎,这凄风冷雨的真是伤人的心思,听人说姐姐的身子骨有些不适,奴婢这才带来些玫瑰茶和香蕉来孝敬姐姐您的!”富查氏见还有人如此关心自己,鼻子一酸,泪花在眼中直打滴流。富查氏心中甚为苦楚,“如今哀家还不如那几个汉人花,哪能吉祥呢?”丽贵人在皇后的言语中嗅到了浓浓的醋味儿,心想“何不用皇后之手来除掉婉妃,既可帮了皇后除掉了眼中盯,也能助自己少了一个对敌,两全其美!”于是故在一旁煽风点火,“姐姐怎么和那些蹄子见识,她们都是狐狸山的狐妖,哪有姐姐这般福气!”皇后又谈到对婉儿颇为不满,恨不得将她卖进青楼……丽贵人机警地打起帘子向四周望去,见无耳目,轻声道:“妹妹听人说万岁爷快回宫了,他一定是玩腻了汉人花,又来找婉芬这个狐媚子,若她再生个龙子,任姐姐的屁股再大,恐怕也坐不稳这张凤椅了!”丽贵人的话似石落静湖,激起千缕波浪。正是这层层波浪撼动着皇后最后的心里防线。富查轻叹道:“哎,谁让哀家不能像婉芬那样讨万岁爷的欢心,再说那婉儿也是,整天缠着万岁爷这岂不乱了祖制,本宫虽说贵为六宫之首,可惩治婉妃也是会投鼠忌器的”。丽贵人在旁敲起边鼓,“若想惩治婉儿就要有理可依,她不是有些僭越的器物吗?姐姐可以此制她个奢华无度,蛊惑圣上,扰乱宫闱的罪过,将她处以臀杖,再称她含羞自缢,将她卖进青楼。姐姐惩罚她可是名正言顺的,就连万岁爷也不能责怪下来……”丽贵人用余光瞟窃了一眼皇后,心中暗自偷笑,于是又故作深明大义的模样道:“妹妹这样想也都是为江山社稷着想,别无二心。”皇后一贯胆小怕事,却对丽贵人的计划一直犹豫不决。
兰苑中的幽兰透发出淡淡的香气,那落瓣在一夜间化做春泥飘荡在亭阁之间。婉儿身着杭缎丝绣团花偏服,正给七个月大的蕊儿喂奶,“宝宝乖,宝宝听话……”婉儿边说边抚触着蕊儿,脸上流露出温柔的微笑。
“你们不能进去,主子正在午睡……”门外忽然传来一阵争执的声音,随后李富贵和四五个敬事房的太监闯进宫中,李富贵的神情似乎邪恶的很“奉皇后娘娘懿旨,请婉妃娘娘到坤宁宫问话!”“哇,哇……”蕊儿大哭不止,她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或许是母女连心,蕊儿哭闹着要人抱,婉儿搂住女儿“宝贝乖,在家和晓蓉姐姐玩,额娘一会就回来。”临行前婉儿稍作装饰,又对晓蓉千叮万嘱叫她好好服侍格格,才恋恋不舍徐徐迈出宫门。李富贵耐烦的催了一句:“还磨蹭什么呀,皇后娘娘还等着呢”
午后,阳光显得微淡,在没有草卉的点缀下,皇宫显得无比肃然。婉儿轻轻的走进东瑞阁,在厅中正坐的正是皇后富查氏和丽贵人,婉儿看见两个冤家坐在堂上,心顿时凉了大半截。皇后脸色铁青,丽贵人倒是显得一副大度模样,地上有一个杏黄缎跪垫,两旁宫女太监屏气凝吸,气氛十分紧张。李姑姑从后面推了婉儿一把,厉声道:“还不跪下!”婉儿一个趔趄跌到地上,转而怒视着李姑姑。李姑姑却显得不以为然,皇后拿起茶几上的普耳,只是用拿在手里,却没有丝毫喝的意思,而后拍案道:“婉妃!还不明白本宫为何传你来吗?”婉儿懵然不知所然的望着她,一时无语。丽贵人则打量着婉儿,见她身着青色兰花杭缎宫袍,头上插着银镌水扁簪子,细看玲珑的耳朵上带着一对西洋水晶耳坠,脚上穿着花盆底淡粉绣履,观眉目,一双杏眼似带烟雨迷蒙,油乌秀发,身材微丰,神情略显憔悴。
丽贵人用手帕半遮着脸,偷声对婉妃话道:“婉妃姐姐,还不快向皇后姐姐认错?”“婉儿,你到现在还是执迷不悟吗?”皇后手拍几案,怒气冲冲。婉儿虽说遇到些惊吓,可她毕竟在宫中生活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于是略做调整缓缓道:“婉儿不知犯了什么规矩,还请皇后娘娘明示!”“来人,把东西呈上来!”皇后命人将婉儿日常用的珐琅痰盂,玛瑙梳具等盛到堂上,仿佛一切都被人时安排好似的,。“婉儿是万岁爷的恩准才置得如此器物,还望皇后明察!”婉儿化被为主,先发制人。丽贵人故作好奇状来 ,到那僭越赃物前惊呼:“喲!好珍惜的宝贝!”伸手欲抚鎏金珐琅恭桶又速而收回,掩住鼻子道:“好臭呀,妹妹的身子真是娇贵,连这桶子也是金的,快快抬下去给婉娘娘收着。”经过皇后和丽贵人的一番明责暗讽,婉儿心中自是恼火,想她出生高贵,又得皇上恩宠哪受过如此羞辱,顿时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丽贵人似在囊中索出婉儿送给她的一张相片,呈给皇后,丽贵人还添言加醋般说着上些中伤之词:“洋人的妖物怎能放在宫禁之中,这岂不乱了规矩,你也不要记恨姐姐,姐姐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好!”皇后看过相片后大喝道:“大胆!本宫岂能让你这狐媚子扰乱宫闱,即使万岁爷被你这狐害迷了心窍,本宫的脑壳可还是清楚的!”婉儿急出一身冷汗,没想到丽贵人如此阴险狡诈,跪在地上辩解道:“洋人之物岂是妖物,并非像贵人说的那般厉害,还请皇后娘娘明察,切不可听信他人谗言!”
“岂有此理!尽会这等冥顽不灵!今天本宫倘若再纵容你,岂不乱了祖制?那本宫又如何树立后宫威信?”随之皇后依照和丽贵人商议好的计划将千文罪书呈到婉儿面前。丽贵人假惺惺道“婉妹妹呀,这是皇后的恩典,快快按下手印也好少受些皮肉苦!”婉儿捧着文书端详一番,心想若她认了栽就得任由她们惩治了,婉儿将文书扔在一边,镇定的说着:“皇后若想惩治婉儿恐怕也要等万岁爷回来,万岁爷自会明断!”丽贵人冷哼一声,“婉儿妹子,皇后统领六宫怎还管不到你我,皇后娘娘以慈悲为怀,若妹妹服个软,娘娘那还会为难于你?”婉儿见丽贵人那副惺惺作态的模样实在是气不过道来,“姐姐想找婉儿的茬真是费了不少心思。婉儿在此谢过了。可婉儿即使有错也并非磐竹难书啊! ”“磐竹难书,呵呵,好个通文晓墨的婉儿,可你不要忘了,这坤宁宫可不是由你胡来的地方,你要是不认呀,就得吃点苦。”皇后扭动着手指上的护甲道:“小李子,好好伺候婉主子!”婉儿见情势紧急道:“若要动婉儿得先禀明圣上,不然圣上怪罪下来你们哪个担当的起?”听到此处散差们不免投鼠忌器,僵住手脚。皇后指骂道:“大胆的奴才,你们敢抗旨吗?”散差们在皇后的严旨之下粗鲁地将婉儿拖了出去,一路上婉儿的首饰挂坠掉了一地。散差们没有对她产生一点怜惜这情,倒是显得有些落井下石。(清爽殿是前朝荒弃的宫殿,经皇后一番经营后成了她惩虐宫人的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