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他们本是空中的星星,各自在不同的轨迹。
原本不该相遇的他们,却象渐近线一般靠近,只是结局只是,永不相遇。
如果她没有向他伸出手,那么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再会在世上留下痕迹。
只是事实不是如此。
星与星的路线,早已被设定。谁是谁的王,请与我一起来游戏,最后结局是什么,靠你我来定。
而你唯一能做的,就是使我回心转意
[ 本帖最后由 轻轻ぢ羽毛 于 2008-5-11 19:18 编辑 ]
“女士们先生们,南方航空公司的7517航班即将到达……”机场喇叭里的那个甜得发腻的女声在那边不厌其烦地播报着。
“烦死了!”洛羽在一旁暗暗地骂,说着还抬了抬手,掳起袖子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已经3点了啊,姐姐也应该到了。对了,她的是哪个航班来着?”洛羽翻了翻口袋,掏出了一张已经被揉的皱巴巴的纸。“南方航空公司…7517航班……”洛羽仔细辨认着纸条上的字。“7517…怎么听得这么熟悉啊。对了!刚才广播播的就是这个!”
好兴奋啊。洛羽看着落地玻璃窗外的蓝天。姐姐出国整整三年了,今年回国来休假,一放就是半年啊。又可以好好地和姐姐在一起了。不知道姐姐现在是不是更漂亮了一点呢,嘿嘿嘿嘿。洛羽心里暗自想着。
想得正起劲呢,忽然,眼睛不知被谁蒙住了。
“小丫头,猜猜我是谁?”
“姐,姐姐?”洛羽有点不敢肯定,但是这个声音明明就是姐姐的。
洛羽轻轻地挪开了遮住自己眼睛的手,回头一看,看见了一张夸张的笑脸。仔细一看,果然是洛珊——自己那三年不见的姐姐。
“哎,你那是什么表情啊,为什么每次看到我都是那样一副吃惊的表情啊?”洛珊鼓起了嘴,佯装生气的样子。“小丫头,亏得我还想着你,给你大老远地背来礼物了呢,你看看你,真扫兴啊…哎,对了,我的行李箱还没拿!”洛珊如梦初醒般立马奔向取物处。
“姐姐还是这样风风火火啊,果然没变。”看着狂奔着的洛珊,洛羽叹了口气嘟囔着。“不过,这样的感觉好熟悉啊。”
“哎,小丫头,你又在说我什么坏话?”一转眼,洛珊已提着大包小包回到了洛羽面前。“算了算了,本小姐大人有大量,就原谅你了!呐呐,这些都是给你的礼物!还有晴天娃娃雨天娃娃,哦,还有流氓兔!哈哈哈哈!还有……”洛珊把旅行箱拉链一拉,一堆东西哗啦啦啦全抖了出来,她面前就象是一个琳琅满目的玩具商店一样,引得匆匆来往的人侧目。
姐姐这一趟回来,不象是从美国回来,倒是象从日本回来了一样…
不过,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看着滔滔不绝讲着话的姐姐,再看看摊了满地越堆越高的东西,洛羽拉了拉洛珊的衣袖:“姐姐,你把这么多东西弄出来,打算怎么弄回去?”
“恩?对哦。笨蛋,塞回去不久好了!”洛珊说着又把东西往包里塞。
塞了半天,细碎的东西都放了进去,惟独那个大半人高的流氓兔放不进去。洛珊抱歉地挠了挠头,说:“小羽…不好意思了…看来这个,只能由你来拿着了。”说着指了指那个流氓兔。
“好,好吧…”洛羽看着那个流氓兔,咽了口口水,抱起了那个一脸坏笑的流氓兔,跟着洛珊走出了机场的大门。
“啊,累死了。”在充当了搬运工的大气凛然的侠女后的洛珊一进三年没进的家门,就“砰”地一声倒在了玄关的沙发床上,洛羽抛下了流氓兔,也倒在了床上——或者说是洛珊身上。姐妹俩在床上滚作一团,就再也不肯起来了。
洛珊看了看久违的家,还是那样熟悉而亲切,有着那种熟悉的气息。
“小丫头,起来起来!你还打算内在我身上趴多久啊?”两人躺了很久,洛珊才意识到洛羽还趴在自己身上。
“噢,好。”洛羽老大不愿意地起身。
洛珊也站了起来,看了看家里的陈设。那条小过道,直走,第一个房间就是洛珊的。她推开房门,一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房间就呈现在她的面前。
一米八的超大泰迪熊在书桌旁坐着,那盏自己心血来潮买下的古董小台灯一尘不染地立在书桌上,LG的液晶电脑,展品柜上的陶瓷猪兵团,墙上帖着的一张张动漫海报,还有钉在墙上的跆拳道道服,黑色的腰带服帖地摆放在道服的腰处。立式的大书柜,软软的大床…
对了,说到跆拳道道服…
“小羽!”洛珊大声喊道。
“啊?姐姐,什么事?”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的洛羽听到了洛珊的呼喊,吓了一跳,赶紧跳下沙发踩着拖鞋到了洛珊的房间。
“姐姐,怎么了啊?”洛羽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衣服有些乱,裤子缩成一团,拖鞋穿反了,洛珊看到了不禁扑哧一笑。
“小丫头,你现在还在练没有啊?”洛珊缓过神来,问。
“练什么啊?”洛羽一头雾水。
“跆拳道啊。”洛珊耸了耸肩,指着墙上的道服说。
“啊,练啊。”洛羽松了口气,敢情姐姐叫自己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噢,在练就好。”洛珊说着从包里翻出一件道服,扔在洛羽的面前。
合适的裁剪,细密的针脚,对襟上绣着的深蓝条纹……
“Adidas的?”
“是啊,从美国找来的最新款。你看喜欢不喜欢?”
这一套也只在网上见过啊…昂贵的价格令人望而生畏。洛羽咽了口口水。
“恩,喜欢。”
“好啊好啊,穿来给姐姐看看!”洛珊说着就开始帮洛羽穿上道服。
在落地的试衣镜前看到自己穿着新道服的样子,感觉果然不错啊。洛羽一边看着一边想象着自己在赛场上比赛拿奖的样子。
“好啦好啦,你现在什么级别?把腰带拿来。”
“噢,好。”洛羽停止了梦游,跑出了房门,去自己房间里翻箱倒柜了。
“啊,在这!”红黑相间的腰带从衣柜里露出了一角。
“小丫头不错么,红黑拉!想当初我刚走的时候,你还刚学,一身白,一个前踢都能把自己给踢翻啊!”洛珊一边帮洛羽系着腰带,一边调侃地说道。
“啊,什么?没,没有拉…”洛羽听姐姐提起往事,脸上泛起了两朵红云,有点不好意思了。
“叮铃铃铃~”电话铃响了,洛羽连忙跑去,“姐,我先去接个电话!”
“喂?”洛羽拿起电话,问。
“呵呵呵呵呵呵…”电话那头穿来一个老头儿的声音,听得洛羽觉得浑身发毛。
“是洛羽啊?我是……”
洛羽听到这个开场白以后,急忙说:“不用讲了教练,我知道没啥好事,我先挂了!”
“呵呵呵呵呵呵…”又是一阵阴森森的笑。
“教练,你还有什么事啊。”洛羽隐隐约约感到教练的口气有点不大对,总觉得有点什么事。
“洛羽啊,我知道这件事只有你能帮的了我的忙,你还是来道馆一趟吧…”教练说完就挂了电话。
死老头儿死老头儿,有什么破事不能电话里说,非要让我去一趟……
“哎,小丫头,有什么事啊?”洛珊一边清理着东西一边问。
“噢,没什么,教练让我去一趟。”
“啊?要去道馆啊?我和你一起去吧,正好3年没去了,你没换道馆吧?”
“没有啊…侍教练的那个道馆不还是叫那个白痴到家的名字么…”
不一会儿,洛羽和洛珊就来到了那个奇形怪状的建筑下,“王道武馆”四个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洛珊看着眼前这幅无异于三年前的“壮观”景象,嘴角不住地抽搐,面部开始抽筋,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小羽,你说的还真是不错啊!哈哈哈哈,白,白痴到家…哈哈哈哈……”
洛羽看着笑抽掉的洛珊,眉毛挑了几下,也笑了起来。
笑了约莫有五分钟,二人已经快要受不了了,洛珊这才停下来:“小羽,我们走吧,别误了正事。”
训练场的门虚掩着,洛羽刚要推门进去,只听见洛珊对自己耳语了几番,点了点头。
洛羽向后退了两步,一个前踢直逼大门
“砰!哗啦啦啦!”一盆水从门框上倒下来。随着门的一点点打开,洛羽和洛珊笑嘻嘻地看着门后被淋成落汤鸡的教练。
“啊,侍教练,你怎么拉?”洛珊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故作惊奇地问着侍烬。
“洛珊?你回来啦?咳…没办法没办法…我的这个把戏就你一个能识破……”侍烬无奈地耸耸肩,对洛珊说。
教练果然是一点没变啊,一直都是那样,象个小孩。只是…他的把戏永远都只有这一个。洛珊心里暗想着。
“喂喂…教练,你今天把我叫到这里来该不会就是要找我玩这个破把戏吧?”洛羽看不下去这两个故作姿态的人,忍不住发问。
“当然不是了,你看…”侍烬说着笑了下,看了一眼训练场里的队员们。
所有队员分成了两部分,一边是红带以上的,一边是红带以下的,站得懒懒散散。
“什,什么意思?”洛羽有些不解。
“这个嘛…”侍烬看了看天花板,说,“突然有比赛要参加,所以我寻思着把所有等级高点都带上,因为你比较让人放心,所以道馆里的所有任务都交给你了…我会感激不尽的……”
“不,我坚决不…我要和你去比赛…”洛羽极力想推辞。
忽然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好,就这样吧,我们答应了。教练,回来以后不要忘了请我们吃饭啊。”
“姐姐!”洛羽很不满地看了看洛珊。
“这有什么关系嘛,反正我刚回来,陪陪我也好嘛。”洛珊眨了一下眼睛。
“啊,有了你们我就放心了么,呵呵呵呵。”侍烬一副得逞了的笑。
“酬劳呢?没得赚的买卖我可不做的。”洛珊笑笑,不失时机地问。
“好好好,黑心的家伙。回来再说吧。”侍烬无奈地点了点头。
“你们谈完没有?谈完我该走了。”洛羽看着擅自做主的姐姐和老奸巨滑的教练,不耐烦地说道。
“好好好。教练,我们先走了啊!”洛珊一挽手,一抱拳,如无侠中的女侠般,拉着洛羽走了。
回家路上,洛羽嘟着嘴,挺不高兴的。
“哎,小丫头,别闷闷不乐的啊!”
“凭什么凭什么?就连二级的都一起去了,我凭什么不能去?”
“你可不能这么想啊。侍家和我们洛家是世交,教练肯把道馆交给我们是因为信任我们,你知道么?”
“恩…明白了…”洛羽轻叹了口气。
走到半道上见着一中年男子,生得魁梧,右肩挑一扁担,担上挂一碎布包,左手抓着两根草绳,绳上拴着两只猴儿,看上去就是耍猴儿的行当。再一细瞧,背上背一头径大小的铜锣,俨然是一副明清时街头卖艺的后生模样。
路旁拐角有一小块空地,倒也能容下一人二猴,观者二三。
未几,那耍猴儿的莽夫四下探了探,停了下来,从包袱里取一小块砖,砸了砸草绳。未砸过的是生草,脆而易折;而砸了的熟草绳,松而扁,变得有了韧性,那玩劣的猴儿是无论如何都挣不了那绳的。
他取下了锣,右手持着锣槌。那锣槌的柄被磨得掉了漆,两头的绫子乱糟糟地纠结着。他手腕轻轻一动,在空中绕了一个花儿,绫子一动便散落开来。
“当”的一声,锣瑟鸣,那锣槌先是在锣心急速地敲击了几下,那声音闷厚且实,短促不拖泥带水,真让人误以为他不是耍猴儿而是敲锣打鼓的。突然,那红绫又在锣两旁跳动,发出清脆的敲击声,片着薄铁,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响。
就在那猴儿快被遗忘的时候,那人突然抛起了锣槌,轻轻一撑便将那厚重的锣落下,谁知那猴儿迎了上去,一个空翻,细爪一撑,两只后腿便顶起了木槌,继而那铜锣也落了下来,抵在那锣槌上。
众人啧啧称奇,洛羽也轻笑:“原来那人先前的表演就是为了做个幌子啊。”可谁知,那猴儿忽然一个跌趔,槌一滑,铜锣即落地,不偏不倚,正好砸中那耍猴儿人的脚。耍猴儿的那人吃痛,凶神恶煞地要去抓猴儿,却因为脚趾被砸,刚走两步就踉跄着跌在了地上。
洛羽兴致勃勃地看着这场闹剧,眼里和嘴角掩不住笑意。她仔细地端详起了这颇有灵性的猴儿。
那猴儿长二尺有余,尾长细长如鞭子般,竟比身子长些。鼻孔大,朝天仰着,唇厚。背部的毛齐而密,长毛在阳光下发亮,反射出了些许青色。头顶、颈、肩、上臂、背和尾映成灰黑色,头侧、颈侧、躯干腹面和四肢内侧又渲染成褐黄色,长毛柔而软。
总觉得有点熟悉。
“我知道了!”洛羽小声地呼道。这番长相,不就是前些日子,生物课上老师一再强调的金丝猴么?
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啊!洛羽一惊,抬起了头,那壮汉手上不知何时又多了条鞭子。金丝楠木的手柄,精致而结实,空心橡皮管子细长而有分量,上面粘满凝固的血液,越往里颜色越深,越是骇人。再看那猴子,长毛下一道道骇人的疤痕,细而密,那金丝猴更显得单薄。
那人把鞭子在空中挥了两下,绕了一个空花儿,蜷了起来。忽然,他手一抖,缠绕解开,发出一声脆响,继而鞭子便发出了破空的惊啸,直逼那猴子。
旁观的有人笑他矫情,打只猴子也象在表演着杂技。
“嗷!”的一声,猴子发出了一声哀鸣,那声音碎人肝胆,若要用什么来形容这声音,定然是鬼哭狼嚎。
相传唐朝时,有一母猴产的幼崽被人带走,装上了船。途径三峡时,峭壁上便有着几抹掠影,伴着哀鸣随着风声呼啸而来。那声音响了整整两天,当船即将要驶出三峡时,一只母猴跳入了船,看了眼小猴,挣扎了一下,死了。
最后,人们发现,那母猴的肠子已经断裂,破碎不堪,那是为了叫唤而成如此的。
这猴子不会碎了肝胆吧?
看着那人一下一下地鞭笞着猴子,洛羽捏紧了拳头。
不能再拖下去了!
她一个空翻跃去,伸手欲护住猴子,哪想到那鞭子凌厉,竟重重落在了洛羽的后背上!
那是夏天,洛羽不过穿了件衬衫而已。
疼痛撕裂了洛羽的后背,迅速在全身蔓延,殷红的血渗透了单薄的衣服,在雪白的T恤上显得格外刺眼。
一个后腾,洛羽准确无误地踢中了那莽汉,可那人还想再打,洛羽轻笑了下,仅一个前踢就把对方打倒在地上。
“保护动物…该拨什么好呢…算了,打110吧。”洛羽想了想,拿出了手机,拨打了电话报警。
“闹够了么?回去吧。”洛羽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洛珊的声音平静却带有一丝不可抗拒的威严。
那淡定的声音很慢地飘走,但在洛羽听起来却是那样的冷,那样的尖锐,如一根细小的银针刺入皮肤,不滴血珠却是彻骨的痛。
“闹够了么?”
“闹够了么?”
“闹够了么闹够了么…”
“闹够…了么?”姐姐,我在闹么?
一路上,洛羽就象被抽空了灵魂般,跟在洛珊后面。背上的伤痕与内心的疼痛紧紧地纠结着,如藤蔓般缠绕攀爬,蔓延到全身。
她大概可以想象到回家以后会怎么样了。
咔嚓。钥匙插入匙孔,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咔嚓。一个惊雷斩碎了洛羽心中的结界。
路过了几个房门,穿梭到了洛羽的房间。出门之前拉上的窗帘仿佛是在为此刻渲染气氛。
“把上衣脱掉。”
“……恩?”洛羽心里一阵紧张。
“傻瓜,要不怎么帮你擦药呢?”没有意料中的责骂,令洛羽想象不到的居然是姐姐浅笑如斯的面靥。
伸手解开衬衫的扣子,一颗两颗…当解开最后一颗扣子时,衬衫从肩上滑落,背上的那条伤痕仍清晰可鉴。
“何苦呢。”一声叹在洛羽耳边响起,随之一阵疼痛袭来,洛羽忍不住嘶了口气,身体晃动了下,正好触到了嵌着棉花的镊子,又有一阵疼痛浪潮般而来。
“哎哎哎,忍着点,别乱动,知道疼当时就别乱来。”洛珊嗔怪道。
“我没有乱来!”洛羽听到了,气愤地一挣,“我没有做错什么!”
洛珊皱了皱眉头:“先处理好你的伤口,我马上再和你谈这个事。”
洛羽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却不小心牵动了背上的伤,疼得她眉头紧锁。
“好了好了。”洛珊的这句话使洛羽稍稍地松了口气,可方才姐姐说的“马上再和你谈这个事”又使她的心提了起来。
无论怎么说,还是该先把衣服穿好吧。洛羽叹着气,脚向着衣橱移动,却被一股力量按了下去,随之屁股感到凉凉的,雨点般的巴掌落了下来。
“羽,为什么这么不爱惜自己?你难道不知道我那时有多么担心?”
“我……”洛羽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傻孩子,怎么可以从正面攻击呢?难道不知道那有可能伤了你么?”
“那种情况我还能考虑什么?”洛羽忍住疼痛,说。
“记得你刚学跆拳道的时候么?当时我告诉过你跆拳道需要的是什么?”一个巴掌落下来,重重地落下,打得洛羽心里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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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自己才八岁,怀着对姐姐的憧憬,踏入了道馆的大门。
洛珊替她穿好道服,对她说:“羽,记住,跆拳道需要的是有头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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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慧。”
“你忘了么?”又一掌落下,好大的力度。
洛珊也一惊,居然自己的手的麻了,可是,有谁给她个台阶下来?只要洛羽叫一声,或者是认个错,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啊。
“你错了没你错了没?”看着那条伤痕,洛珊心里一阵疼痛,眼泪滴落了下来。
好烫的泪水。
这里面包含了姐姐多少的担心和爱?
“姐…对不起……”嘴上没叫,泪水却早已爬满了脸庞。
“乖,不哭不哭,是姐姐不好。”洛珊小心地哄着孩童般的洛羽。
心中一声叹息:“真是个孩子。”
昏昏沉沉地睡去。
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不能动,趴着的姿势好难受。
老人说,趴着睡会做噩梦,果不其然。刚睡了没一会儿,洛羽就轻声地嘟囔着什么,手脚还不住地乱蹬,不一会儿就把掖好的云丝被蹬到了地上。
不由自主地一个翻身,伤口被压到,洛羽哼唧了一声,阖上的眼皮又猛地睁开。
被疼醒了。
洛羽伸手去摸了摸后背上的伤痕,已经开始结痂,发硬了,却又因为刚才的一下压迫渗出了血迹。
“果然说的不错啊…好了的伤疤揭开来总会很疼。”洛羽叹口气,说。
洛珊手撑着桌子,半梦半醒地,忽然听了房里有些声响,立即起身进了洛羽的房间。
“姐……”洛羽声音有点弱,她觉得浑身难受,身体仿佛都不属于自己了一般。
洛珊仔细地看了眼洛羽。她的脸红扑扑的像个苹果,目光涣散,洛珊心里一惊:“她莫不是发烧了?”伸手一探洛羽的额头,手立刻吓得缩了回来:烫得惊人!
洛珊急了,立刻从衣橱里拽出几件外套,手忙脚乱地帮洛羽套好了衣服,小心翼翼地带她坐电梯下楼。刚出了小区的大门,就忙伸手拦了一辆的士,招呼着司机:“去军区总院!”
军区总院有洛家的老熟人,侍烬的妻子——任尹渝,记得小时侯看病,爸妈都带着自己来找任阿姨的。
“内科一室…”洛珊拉着洛羽在医院里找着任尹渝的科室。主楼四楼,放射区的对面就是内科了。“九室,七室,四室……找到了!”走廊的尽头,终于看到了内科一室。洛珊轻轻地扣了扣门。
“请进。”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任阿姨。”洛珊推开了门,有礼地说。
“小珊?回来了啊,有什么事么?”任尹渝微笑着看着洛珊,“哟,小羽也来了嘛。来来来,坐!”
“恩,谢谢。”洛珊笑了笑,说:“任阿姨,小羽她发烧了,还麻烦您…”
“现在是夏天啊,怎么会发烧呢?”任尹渝甚是奇怪,说着还试探着去摸了摸洛羽的额头,烫。
“怎么回事?洛珊你是不是又打她了?”任尹渝颦眉,问。
“恩…”洛珊轻声应了一下,答道。
“你们俩姊妹怎么回事?你才刚回来就这么打她?”
“这孩子不就这样么,爸妈走前也交代过要我好好管着小羽,他们在外面忙,把这个担子给我,我怎么能不管,放任自流呢?”
“这孩子,真够可怜的。”任尹渝怜惜地看了眼洛羽,轻叹了口气。“好了好了,就这样吧,开点消炎药给你,外伤引起的发烧,不碍事。还有,记着,以后要再这样,小心我找你爸妈告状去。”任尹渝一边在处方单上刷刷地写着什么,一边对洛珊说。
“知道了。”洛珊无奈地答道。谁叫她出生在这个家庭呢。说着看了眼洛羽:“小羽,从今天开始,你必须要学会成长,而我也会不择手段地让你长大。”想完之后,她俯下身,轻声说道:“小羽,别怪姐姐,要知道,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一切都是,为了你。”
多么普通的话,但是在洛珊嘴里说出,心里却是彻骨地寒冷。
“我会让你懂得坚强,按时长大,要知道,你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你的童年,结束了。”
洛珊正收拾着行囊。
“姐,你要去哪儿啊?”洛羽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迷迷糊糊地问。
墙上的钟刚敲了七下,外面的天一片灰白,但光芒却早已透过厚密的云层,给天空带来一种难以琢磨的颜色。
“哦,没什么,美国总部昨天发函来,让我去北京的分公司处理些事,开个会。”
“怎么这样嘛…刚回来没多久又要去忙…”洛羽很是不情愿,姐姐明明说是回来半年都来陪自己,这下倒是好,才回来三天又要出差开会。
“小羽乖,不会很久的,开完会就回来。姐姐到时候给你带礼物。”洛珊一边埋头一边说。
洛羽转过身,坐在沙发上,背对着洛珊,而手在漫不经心地摁着遥控器,调着台。洛珊看得出来洛羽的不高兴——现在电视上正放着新闻。而洛羽一向是不喜欢新闻的。
“这孩子,太依赖我了。”洛珊不禁想起自己在美国时,洛羽一天一个电话打来,就是为了听听自己的声音,一个月下来,电话费都花了几百块。
“我走了。”洛珊轻轻地说。
屋子里一片寂静。
没有人说话,也说不出来什么。
“又在赌气吧。”洛珊心里暗暗地说,却不知道洛羽的脸上已是泪水涟涟。
“喀嚓”一声,门被轻轻带上,洛珊终究是不忍心触碰洛羽的心,那颗心,太脆弱了。
“果然是这样,我们还都需要时间。”
泪水忍不住,迸发了。隔着一道门,她们上演着一样的戏码。
心,在这一刻,无情地被撕裂了。
这是现实,无法逃避。
眼泪就是这样,纵然悲伤逆流沉溺其中也不知其味,不能自拔。
还是那句话——何苦呢。这时却有着不同的含义。
“骗子。”
还是这个称呼——骗子。这时却包含着不同的感情。
拖着步子走到洛珊的房间,又辗转走进自己的房间,看着自己的床。就在两天前,姐才说过会陪着自己。可是现在,烧还没退,姐姐却又去忙自己的工作。
工作。
工作有那么重要么?
它能让许下的诺言又反悔么?
也许,先前发生的,都是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