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的男寵是王爺(14日4楼更新) || 3.8万字

杏花,烟雨,江南。

暮春三月的江南,飘起微微细雨,朱景明斜靠在香雪的床上,嘴里吃着香雪喂过来的甜美多汁的大白杏。

香雪是谁?自然是京城最大的小倌馆招袖楼的第一头牌,人最美,腰最细,声最软,体最香的佳人。

想听香雪弹琴,需要三千两银子,想跟香雪面对面说话,需要八千两银子,想握握他的小手,搂楼他的小腰,那么至少三千两金子,若是起了雄心豹子胆,想和他春风一渡,没有万两黄金也只是做做春梦而已。就是你乖乖捧着金子,也还要等香雪神清气爽、起得早、吃得香、心满意足、微微点头的那个时候。不过,也有佳人点头,新人入帐,可最终一刻佳人还是变卦的时候,可是,那也急不得,恼不得,再去乖乖排队便是。因为,这毕竟是香雪啊。

那么朱景明呢?自然是当今万岁最最宠爱的亲弟弟,一表人才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人称京城第一王爷的明王了。

朱景明又吃一口甜杏,闭着眼睛细细品味了一下那汁水的甜蜜,睁开眼时,见香雪用手指头拈了上好锦缎织就的手帕,凑上来准备替他擦拭嘴角。

朱景明笑笑,任他擦了,用手在香雪的小脸上一拧,只听香雪“哎哟”一声:“爷又使坏了!”

朱景明看看,细白的小脸上明显留下两个鲜红的指印:“小坏蛋,心里一定早在骂我呢,给你点苦头吃。”

香雪急急辩白:“我哪敢呢,爷!”

朱景明一哼:“你倒是不敢,只怕是你的妈妈着急了。这两个时辰,倒耽误了多少银子呢。”

香雪心道:“你还知道呀。”

可脸上还是摆出恭敬的留恋的依依不舍的神情:“爷说的什么呀,他高兴还来不及呢,若不是王爷在此,香雪又哪能这么红呢?”

朱景明从鼻孔里喷一丝气:“你倒真是个好孩子,不枉爷疼你,来,爷亲一个。”他嘴里叫人孩子,也不想今年他才有多大。

香雪乖乖的把脸凑过去,就等着小王爷那甜甜香香软软的小嘴唇了,谁知朱景明伸手又是一下,正正拧在另一边的小脸上。

香雪不敢伸手去擋,疼得直吸冷氣:“爺,爺,爺饒了香雪吧。”

朱景明冷靜地看著,直到香雪兩只嫵媚的桃花眼裏漸漸泛起水霧,這才笑著把手松了:“我就喜歡看你耍這點小聰明。我說要走了嗎?倒扮出個依依惜別的樣子來。”

香雪一想,可不是,真是自己演的過了,只好尷尬的笑笑。這一笑,抽動了臉上的痛處,不由“哎喲”一聲,用手去揉。

朱景明一扭香雪的耳朵,香雪身形一矮,跪了下來。

朱景明居高臨下地問他:“還敢騙我,這是怎麼說的啊?要不要把媽媽叫來,我問問他是怎麼教的。”

香雪在心裏哀叫一聲,可明面上還是眨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努力擠出一絲笑容:“爺,是香雪錯了,別叫媽媽,香雪任憑爺處置。”

朱景明“哈哈”大笑,伸手一拉,將香雪拉趴到自己腿上。右手一掀衣襟,左手按住小腰,右手高舉,照著香雪的小屁股就打了下來。

這一口氣就打了二十下。從第一下,香雪就小聲地呻吟起來:“爺,輕點。”朱景明也不理他。

朱景明狠打了二十掌,倒把自己打得手疼。他停下來,喘一口氣,香雪忙一翻身跪在地上,雙手捧著朱景明微微泛紅的右手,湊過頭去,輕輕吹氣,邊吹邊說:“爺疼了吧,香雪給爺吹吹就好了。”心裏卻暗暗地想:只怕自己的小屁股就是這個顏色吧。

他吹了半天,也不見朱景明吭氣,心裏實在沒底,忍不住悄悄抬眼去看,這一看,心裏卻打了個突。原來朱景明正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呢。

香雪低下頭,調整一下自己的情緒,知道這位爺是萬萬得罪不得的,只能是打疊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他抬起頭,笑眯眯道:“爺可消氣了?”

朱景明伸手鉗住他小巧的下巴:“喔?我還沒消氣,這可怎麼辦呢?”

香雪疼的眼淚又快出來了,勉強笑著哄道:“那爺就再打兩下吧。香雪就是爺的人,爺想怎麼著都成。”嘴裏說著,將一個軟綿綿熱乎乎香噴噴的小身子靠了上去。

朱景明笑著松開了手,用腳虛虛地踹了一下,香雪半真半假地摔在了地上。

“哎喲,爺!”他嬌滴滴地叫了一聲,把白白的小手遞過去,想讓朱景明拉他起來。

朱景明卻坐著不動,笑罵道:“想什麼呢,還不給本王拿酒去。”說著,一仰身,躺在了床上,兩只腳疊著,雙手放在腦後,瞪眼打量著裝飾著無數飾物的床帳子。

香雪的小手伸了半天,見朱景明也不理他,只好自己沒趣地爬了起來,開了門出去。

門外,他的媽媽紅玉正滿臉是汗在門口踱步,見香雪開了門出來,忙著上前一把拉住。

紅玉今年還不到三十歲,保養良好的眼角嘴邊連一條皺紋都沒有呢,可是幹這行的,已算是過了季節,只落到“媽媽”的地步。好在他眼力好,培養出了香雪,下半輩子也算有了依靠。

香雪看見紅玉,悄悄說道:“爺要酒呢,快端過來。”

紅玉也悄悄問道:“不是一個時辰就走嗎?這都兩個時辰了,錦芳齋的馬老板可都等了半天了,你倒是使出手段來啊。”

香雪苦笑道:“媽媽,你看我這兒。”說著把臉湊上去,左右晃了,讓紅玉看他臉上的指痕,又揚起下巴,給他看朱景明的手印。

紅玉看得一個勁兒心疼,這香雪,他捧在手裏寶貝著還來不及呢,哪裏舍得動過他一指頭,偏遇到朱景明這麼個主,又哪裏談得上憐香惜玉。

香雪悄悄說:“這身上還有呢。媽媽你再不快點把酒拿來,估計又是一頓了。”說著轉身進屋,又把門虛虛掩上。

他心虛地看看,朱景明卻沒答理他,依舊躺在床上想事。

不多時,酒拿了來,卻是這招袖樓裏最好的金粉。

香雪倒出一碗,捧到朱景明跟前,小聲地叫:“爺,酒來了。”

朱景明起身接過酒碗,笑著問:“方才和媽媽訴苦了?”

香雪哪敢承認,忙著搖頭,又上前揉著朱景明的大腿,笑著求饒:“爺就饒了香雪吧,您喝著,我給您揉揉。”

看他曲意逢迎,朱景明也不打算難為他了,只一碗接一碗地喝著,看著窗外的細雨。

香雪悄悄喘一口大氣,打起精神替他揉捏起來。

朱景明這酒又喝了兩個時辰,一大壇金粉全都倒進了肚子裏。香雪雖然心裏著急,可明面上只敢擺出恭恭敬敬的顏色,再不敢自作聰明了。

朱景明喝得頭暈腦漲,見外面的細雨漸漸停了,這邊香雪還必恭必敬地伺候著,倒是微微一笑:“算了,不跟你計較了,只怕心裏早怨了我幾千幾萬聲呢。”

香雪笑著用手帕為他拭汗:“爺說哪的話,香雪有那麼大的膽子嗎?”想一想,又補充說:“爺若乏了,就睡在香雪這裏,今兒就別走了。”他說這話,明顯的外強中幹,明明想去看朱景明的臉色,卻是勉強忍住。

朱景明又哪裏看不出來,微微一笑,這手又掐了上去:“美的你呢,還嫌我的虛名坐的不實嗎?”說著,搖搖晃晃的起身要走。

香雪心裏一陣高興,忙著起身為他開門,不料朱景明使壞,一腳早已踩住他的衣裳下擺,香雪沒提防,撲通一聲摔了嘴啃地。

朱景明手指著香雪放聲大笑,捧著肚子邁出門檻。

紅玉一直在門外守著,聽到裏面的動靜,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想進又不敢進,正在門口打轉呢,猛見朱景明大笑著走了出來,忙著上前行禮:“爺,要走了嗎?不再多待會了?”

朱景明斜睨他一眼,伸手向後一指:“看看你的寶貝去吧。”

紅玉聽了也顧不得了,連送門的禮儀都失了,幾步搶進屋裏,見香雪還在地上趴著呢,頭只埋著。

紅玉伸手扶他,卻拉不動,急的叫著:“我的好孩子,你快起來,倒是讓我看看啊。”聽著香雪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也不知他傷了沒有,心裏更是著急。

香雪終於抬起了頭,就見雪白的小臉上挂著兩道淚痕,可嘴唇卻是磕破了,流著血,也腫了起來,若不看這下面,倒真是一副梨花帶雨的嬌俏模樣。

紅玉急的喊道:“快拿冷水來,都是死人嗎?”一面又好生安慰香雪:“好孩子,你還不知道他?別和他生氣了,看氣著自己的身子。”嘴裏這樣說著,心裏又如何不怨?香雪這傷,怎麼著也要三五天才能好,這又損失了一大筆銀子不說,還不知會不會留下疤痕呢。

朱景明摇摇晃晃地出了招袖楼的门,走了两步,这才惊觉自己真是喝多了。

天已擦黑,街上人影稀疏。朱景明摆一摆手,从黑暗中走出的四个王府侍卫无声地退了下去。

小风吹着,刚下过雨的空气格外清新,带来丝丝的寒意。朱景明却莫名的焦躁起来,伸手敞开领口,迈着趔趄的脚步蹒跚而归。

因为天已晚了,朱景明没走王府正门,只从旁门进了王府。转过回廊,就见大管事朱德忠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见了略带紧张地请安。

朱景明庸懒一笑:“怎么了,是不是皇上又要叫我进宫啊?”

朱德忠紧张地摇摇脑袋,凑上前悄悄说道:“人都来了,在书房候了两个时辰了,也不让去找您,只在这等。”

朱景明还是满不在乎地一笑,摇晃着去了书房。

推开门,见书房里只点了蜡烛,皇上坐在书桌后面的椅子上,正翻看着书桌上的东西,见他进来,只微微地抬一下头,又低下头去,并不理他。

朱景明上前几步,跪倒在皇上脚下,只把头在地上抵着,也不说话。

皇上装模做样地翻了几页,故意不去理他,想着他该见礼,倒要好好训诫他一番,谁知等了半天不见动静,慢慢抬起眼皮,却见朱景明撅在那里,似乎微微起了鼾声。

皇上这个气啊,一脚过去,正踢中朱景明的肩窝。

朱景明“哎哟”一声,顺势倒在地上,用手揉着皇上踢中的地方,抱怨道:“哥,干吗这么大劲啊,我这膀子都快废了。”

皇上气道:“你看看你这个样子,我倒真想废了你。”

朱景明趴在地上,口齿不清地说:“哥,我好困,有事明儿再说行吗?”说着也不等皇上发话,将头一低,摆了个马上就着的样子。

皇上急也不是,恼也不是,见他醉成这个样子,满腔的怒火都涌上胸口,又生生憋了下去。

看看朱景明,伏在那里似乎真的睡了,皇上叹一口气,伸手去拽,哪知他睡着了倒真象一堆烂泥,皇上使了十二分力气也拽不动,只得恨恨的抱怨一声:“真跟死猪一样。”去开了门,让门外守着的朱德忠进来。

朱德忠见皇上这么快出来,倒吓了一跳,等进了屋,发现自家主子蜷在地上,睡得正香,心里微微叹一口气,上去将朱景明抱了,放在书房的床上。

皇上坐在床边守了一会儿,见朱景明睡得越来越沉,还接连打着酒咯,倒把皇上熏的够戗。又见朱景明梦里还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皇上凑头去听,却是叫着“香雪”的名字。

皇上早就知道香雪是那红牌小倌的名字,见朱景明睡着觉也还念念不忘,心里真是恼了,抬手便给了他一个耳光。谁知就这狠狠一下也没把朱景明打醒,只是哼唧了一声,翻过身去又接着睡了。

皇上哭笑不得,再坐下去也没意思,这酒还不知什么时候能醒。当下站起身子,也没想朱景明醉着听不听得见,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拿脚走了。

朱景明黑甜一覺,再醒來時已日上三竿。

他在床上揉揉眼睛,見天光大亮,想必已接近正午時分了。正要翻身起來,只覺得頭疼欲裂,不由用手揉著太陽穴,嘴裏叫了一聲“來人”。

他貼身的丫鬟翠衣應聲而至,笑著請了安,上前問道:“爺醒了,可有哪裏不舒服?”

朱景明笑道:“你們幾個又偷懶,看我睡在這裏,也不過來伺候,夜裏想喝口水都沒個人答應。”

翠衣一撇小嘴,低低說道:“爺這麼說真不虧心。昨個爺醉成那樣,我和嬌杏趕著來伺候,爺正吐的昏天黑地呢,我們好不容易都收拾利索了,給爺換了衣裳、被褥,直鬧到三更才睡。又怕爺不舒坦,又怕動靜大吵了爺,加了倍的小心服侍,給爺喂了四五回水,爺都記不得了?嬌杏給爺熬粥去了,我在這守著,爺醒了倒這麼說!”說著,賭氣坐在床邊,也不給朱景明拿衣裳。

朱景明笑了:“你這丫頭,我才說一句,你倒頂上一大篇話,好好好,是我不對,來,親一個。”說著拉過翠衣的手,在那白白嫩嫩的小手背上一口親下。

翠衣紅了臉,把手抽回來,接著抱怨:“爺快起吧,都這時候了。。。。。。”正說著,嬌杏端了粥碗進來,見朱景明還在床上躺著,奇怪地問:“爺還不起?聽德忠說爺今兒個還要進宮呢。”

朱景明笑道:“左右不過是一頓板子,早去一會兒晚去一會兒又有什麼分別?你們倒是叫德忠,給我把藥預備好。”

兩個丫鬟不敢接口,默默立著不敢言語。

朱景明起來穿了衣裳,喝了兩口粥,見天真的不早了,再晚,皇上就該下朝了,這才忙著出門進宮,門口早備了車馬准備著。

進了宮,朱景明先奔後面的賢德宮,他和皇上的生母,前朝的賢德妃,當今的皇太後正住在這裏,此刻正被宮女們圍著說話解悶呢。

朱景明上去行了禮,太後也沒叫他起,只問他:“你也不小了,怎麼還幹那些荒唐事?要不是皇帝壓著,早帶你去宗正府了。”

朱景明膝行幾步,上去抱了太後的腿,把臉貼在上面摩挲著,嘴裏叫著:“娘,您還不知道兒子?凡事有哥呢。”

他這麼大的人伏在這裏撒嬌,太後又如何硬得起心腸,只歎口氣,說著:“你別在我這兒耍賴了,看皇帝怎麼說吧。”

朱景明还要撒娇撒痴呢,却听太监传报,皇上下朝了。

太后又叹一口气,说道:“你还不去,等着皇帝找上门吗?”

朱景明摇着太后的双膝,接着扮小:“太后,救救我吧,这次哥是真生气了。”

太后没办法,只好说:“你先去吧,我派人跟着,就说我说的,打个二三十下就算了。”说着,用手狠命一戳朱景明的脑袋,恨声说道:“你现在怕了,早干什么去了?总也不改。还不快去。”

朱景明一笑,磕了个头爬起来走了。太后看着他的背影,半晌无语。周围的宫女太监知道太后心里不痛快,都悄然站立,不敢言声。

朱景明抄近路来到皇上的书房,皇上还没到呢,朱景明在书房门口老老实实地跪下等着。

不大会儿工夫,皇上回来了,看朱景明跪在门口,也不理他,径自进去。

朱景明看看皇上脸色,只觉得比往日又憔悴三分,心里疼了一下,站起身子,想跟着皇上进去。

皇上看他起来,停了脚步,冷冷说道:“跪着进来。”

朱景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规规矩矩地膝行进去,行了君臣大礼。

见皇上对自己还是爱答不理的,朱景明堆出一脸的甜笑,凑过去献媚:“哥,累了吧?我给你揉揉。”说着伸出手去,要给皇上揉肩。

皇上一巴掌打掉他的手,气道:“也不用你来献殷勤,少气我些比什么都强。你说,怎么昨儿个又去那种地方了?”

朱景明缩回手,讪讪一笑:“哥你还不知道我?当日父皇打了多少回的,都没扳过来。我知道你还生气呢,这不,送上门任你打。”

嘴里说着,眼睛往门口一溜,与他同来的太监忙上前一步,悄声说道:“太后有懿旨。”

皇上赶快站了起来,只听太监说:“太后懿旨:打个二三十下就算了。”说着,知趣地下去回避了。

皇上口称遵旨,自己重新落座,见门关了,转头对朱景明骂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老实,又去惊动太后。”

朱景明笑着求道:“哥,这次饶了我吧。”

皇上恨道:“就该给你送去宗正府,让他们好好管教。”

朱景明接着笑道:“我知道哥舍不得。”嘴里正说着,不提防皇上猛地一拉,一下扑倒在皇上腿上。

朱景明知道皇上这是要责罚自己了,倒也不再乱动,只伏好了等着。

皇上按着他的腰,举起右手,往他撅起来的屁股上狠命就是一掌,就听朱景明杀猪一般叫了起来:“哎哟!”

皇上知道他是故意的,也不说话,手下不停,一口气真是打了三十下才住手。

就听朱景明放声叫着:“哎呀!疼!哥!轻点!疼死我了!”嘴里叫的声音虽大,可身子还是不敢乱动,只求皇上发了善心,放他起来。

等皇上停了手,朱景明一骨碌爬了起来,跪在地上冲皇上抱怨道:“哥,你也不轻点,还真打啊。”

皇上板着脸,没有一丝笑纹:“起来,趴到桌子上来。”

朱景明用手捂着屁股,惊奇地瞪着眼睛问道:“不是打完了吗?还打?”

皇上气得笑了,说道:“那是太后的,我这份还没打呢。”

朱景明心里哀叫一声,没想到皇上今天真认了真,叫了劲,怕自己的屁股真的要糟糕了。

皇上见他不动,上去拧了他的耳朵,一直揪到书桌边上,说道:“你还磨蹭什么?给我脱了小衣,好好趴了。”

朱景明还要赖皮讨饶,见皇上虽是笑着说的,但显然是真的生了气,只好用手推推书桌上满满的奏章和公文,腾出一小块地方,再用手一拽小衣,老老实实伏在桌上,把屁股撅着,就等皇上动手了。

誰知皇上並沒過來,反而走開幾步,朱景明偷眼打量,只見皇上走到旁邊的案子上,伸手一抄,將上面擺放的藤條取了下來。

那藤條是先皇用來責罰他們哥倆的,可自從先皇駕崩,皇上倒很少用它,看來這次可真是氣得不輕了。

朱景明本來想從眼睛裏擠出兩滴淚來,努了半天力也沒擠出來,偷偷伸手放進嘴裏,舔了一點唾液,正要往眼角抹去,皇上早轉了回來,一藤條打在他高高翹起的臀丘上。

朱景明又是殺豬一般的一聲慘叫,那眼淚根本就不用擠了,嘩嘩地就流了下來。

他轉過頭,淚眼婆娑地看著皇上,嘴裏求道:“哥,我錯了,我改,還不行嗎?”

皇上看看他的臀丘,原本白嫩的肌膚被自己用手打了三十下,已滲出粉粉的顏色,可這一藤條橫貫兩臀,暴起了半寸高的紫檁。皇上冷然道:“我不敢和太後比肩,只打你二十下,自己數好了。”

朱景明心說:你就是打兩下,我也受不住呀。嘴裏胡亂喊著:“哥,饒了我吧。”心裏卻也知道,若是不讓皇上打夠這二十下,自己指不定還要受什麼責罰呢。當下嘴裏雖然叫的歡實,可身子還是老老實實的伏在桌上,不敢亂動。

皇上也不理他,狠命抽打了十下,見朱景明的小屁股轉眼間就由白變紅,由紅變紫,青腫得不成形狀,而朱景明也是一疊聲地哀告求饒,心裏不由軟了下來,剩下的十下力度明顯小了下來。

朱景明見皇上心軟,哭得越發大聲,眼淚成對地撲簌落下。這倒不是裝的,皇上頭十下打得委實太疼了啊。

這打人倒也是個體力活,皇上好不容易住了手,累得坐在椅子上喘氣。朱景明忍著疼痛,細心體會了一下香雪的情態,一個轉身跪在皇上腳下,連小衣也未提起,用手輕輕撫著皇上的胸膛,盡力柔聲說道:“皇上消消氣吧。打壞了臣弟不要緊,氣壞了皇上可怎麼辦啊?”

皇上剛下去的三分怒火,又燃上來七分,上來一腳將朱景明踹倒,氣得手都哆嗦了:“你這個不爭氣的東西,到現在還想著。。。。。。”一口氣沒上來,憋在嗓子裏一個勁地咳嗽起來。

朱景明眼看皇上咳了半天,臉都憋的紫了,心裏真的害了怕,忙爬過來給皇上捶背順氣,又忙忙地端了茶水過來,喂皇上喝了。

皇上喝了水,感覺好受一些,見他跪在那裏,瞪著兩眼看著,顯然是真的怕了,嘴裏輕歎一聲:“你可氣死我了。”

因為皇上聲音過小,朱景明沒有聽清,只得又往前膝行兩步,湊到皇上鼻子底下,仰著頭問:“哥你說什麼?”

皇上氣道:“我說什麼你哪次聽了?”歎一口氣,又道:“你先把衣裳穿了,光著個身子跑來跑去,成什麼樣子。”

朱景明低头一看,可不是吗,净顾着皇上这头,自己连小衣都没穿上,一半在腿上套着,另一半全拖到了地上。

他尴尬地一笑,站起来把衣裳穿好,却不小心蹭到了屁股上的伤口,疼得他直呲牙咧嘴。

皇上看他那样,又是气又是笑:“哪有那么疼?净在这里装样子。”

朱景明心说:没打在你身上,你是不疼。可看看皇上的脸色,还是乖乖地把这句话咽了下去,只在脸上堆出一个最最甜美的笑容来。

皇上等喘匀了气,又说道:“你要是真疼的慌,就先在这里歇歇,反正已是正午了,陪我吃了饭再走。”

朱景明赶忙摇头:“我还是先走吧,外面多少人等着看呢,倒别让人家等急了。别人不说,就是宗正府的三王叔,也憋了我好几顿了。”

皇上想一想,说道:“也好,去吧,自己当心一些,上次的药还有吗?”

朱景明笑了:“就知道躲不过这顿打,早让德忠备好了。”

皇上叹口气:“你这点小聪明,若是。。。。。。”

朱景明连忙把他的话头拦住:“哥,我走了。”见皇上略一点头,忙着迈步往门口走去,却只挪了两步,又“哎哟”一声立住了。

皇上提高嗓子,叫了一声“来人”,门口当值的太监忙开门进来,在门口跪了。

皇上吩咐道:“将明王好好送回去。传朕的旨:着明王在府内闭门思过,一个月内不许迈出府门一步,否则。。。。。。”他转头瞪着朱景明:“朕就打断你的狗腿。”

朱景明赶忙跪下,口称“遵旨”,让两个太监搀着,回府去了。

朱景明回到府里,朱德忠早都等得起火冒油了,见自己主子终于被抬了回来,忙着命人直接抬进后院朱景明的卧室。

朱景明看着众人焦急紧张的样子,自己倒先干笑一下,说道:“又不是第一次了。”

他在床上找个舒适的位子趴好,转头对德忠说:“你下去吧,这次打得倒不厉害。不过这两天你叫他们都老实点,别给我惹事了。”

朱德忠依言退下,娇杏和翠衣上来为朱景明涂药。

虽说朱景明自己说了不重,等翠衣揭开小衣,还是吓了一跳,眼睛立时就红了,悄悄问道:“爷疼得紧吗?我们上药了。”

当下与娇杏一起,将药轻轻涂在朱景明的双臀之上。

饶是她俩手轻,朱景明还是疼出了一身冷汗,只死死咬着下牙,勉强支撑着。

娇杏拿了手帕,为他拭了额上的汗珠,翠衣拿一床夹被,轻轻盖在他的身上。

二人方要退下,朱景明一把拉住翠衣的手,笑道:“好丫头,还是你心疼主子,不枉我白疼一场。”

翠衣挣了两下没挣出来,也就任他拉着不动了,嘴里抱怨道:“刚挨了打,还这么闹。”看了一眼娇杏,又说:“人家也是心疼的,就是嘴上不说罢了。”朱景明只是摇头。

娇杏知道他是闹惯了的,只是微微一笑,也不接话。

朱景明看两个丫头颜色转了回来,脸上有了点笑模样,这才放了翠衣的手,吩咐道:“都下去吧,我好好睡一觉。去给我熬碗粥,什么都别放,等我醒了喝。”两个丫头答应一声下去了。

朱景明这伤好得倒快,没出三五天,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等到了八九天上,已是行动自如,运步如飞。

人能活动了,他这心眼也跟着活动了,虽说皇上下旨,令他禁足一月,可他又哪是那老老实实听话的主呢?

勉强又过了两天,朱景明实在憋不住了,见宫里头几天还连着派人来探问,这两天倒少人来,想是皇上看得松了,心里又痒痒起来。

这天天刚擦黑,就急急换了衣裳,带了四个王府的侍卫,悄悄奔招袖楼而来。

[ 本帖最后由 ffhappier 于 2008-1-10 18:34 编辑 ]

香雪正有客呢,不能相迎,红玉见了他,只觉得腿肚子一阵转筋,可面上还是摆了恭敬的颜色,给明王请安。

朱景明倒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挥手让红玉下去,自己只在隔壁的屋子里等着,嘴里吃着时鲜的瓜果。

吃了半晌,颇觉无趣,眼见跟前的果壳堆的小山样高,可香雪那边还没完事。

朱景明站起身子,在屋子里溜达,耳边听得香雪弹了两首曲子,又唱了首歌,心里越发焦急起来,暗暗气红玉没有眼色,又恨他连面都不再露,也没个人陪自己说话解闷。

他哪知道红玉是故意避开,躲他还惟恐不及呢。

朱景明踱了半天步子,正想发作,忽然听得香雪那边乒乓一响,接着是香雪的娇呼:“哎哟!”

朱景明一个箭步冲出门去,眨眼到了香雪那屋,只见屋里坐着一个身材魁梧,颇有男子气概的壮汉。香雪站在一边,打扮得花枝招展,偏是胸口泼了杯口大小的水渍。地上跪了个小童,正在拣拾碎片。

朱景明看了一眼便明白过来,知道是小童上水失了手,当下没好气地白了香雪一眼,说道:“叫那么大声干什么,我还以为杀人了呢。”

香雪见是他进来,气势先就矮了三分,悄悄说道:“人家新做的衣裳么,今儿才上身。”又转身对那壮汉说道:“对不住张爷,香雪失礼了。”那张爷微微一笑,也冲朱景明点了点头。

朱景明见他没认出自己,心里倒是一喜,这要是传扬出去,早晚会传到皇上的耳朵里,保不齐又是一顿板子了。

朱景明正要转身出门,就见地上的小童端着碎片起身,仔细看时却不是香雪贴身使唤的乔哥儿。那小童相貌十分出众,尤其乌溜溜一双大眼,扑闪扑闪倒象会说话一样。白嫩的小脸上鼓着鲜红的手指印。

朱景明笑着问道:“你新来的么?我倒没见过,长得够标致。”

香雪撇一下嘴,说道:“光是样子好有什么用,笨手笨脚的,别的什么也不会,让妈妈调教了三个月,连个端茶递水都做不好。若不是乔哥儿病了,又没人顶,我才不用他呢。”

那小童被他一说,满脸通红,羞得连头都抬不起来。

朱景明看他那害羞的模样,只觉得十分有趣,心里说不出的痛快,当下也不等香雪完事,转身回了王府。

回去的路上心里还在想着那小童的羞涩模样,嘴里不觉笑出声来,他在欢场这么几年,倒是头一回遇见这么害羞的。

朱景明回去这趟还是没走王府正门,只从旁门进了王府。转过回廊,就见朱德忠又是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见了十分紧张地请安。

朱景明笑道:“这是怎么了?又有什么事?”

朱德忠凑到跟前,悄悄说道:“人又来了,在书房又候了两个时辰,也不让去找您,只在这等。”

朱景明心里叫糟,自己出去这趟满打满算也就两个时辰,合着自己前脚刚走这位后脚就来了。

朱景明走到书房门口,推了门进去,皇上果然又坐在书桌后面等他呢。

朱景明这一路上已经想好了说辞,等行完礼后也不起身,装出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哥,你来了!我正要进宫找你呢。”

皇上冷冷一笑:“找我做什么,又想挨揍了么?”

朱景明陪着笑道:“哥你不知道,我刚才看到一人。。。。。。”话说出口才发现说漏了嘴,一下子僵在那里,不知如何补救。

皇上又是冷冷一笑:“你倒越发能干了,接着扯谎呀。”

朱景明把嘴一撅,分辨道:“臣弟虽然顽劣,可从不敢欺瞒皇上。“

皇上气得一笑:“你还知道我是皇上。我问你,那天我让人送你回来时是怎么吩咐的?”

朱景明毫不犹豫的接口说道:“皇上圣旨,着明王在府内闭门思过,一个月内不许迈出府门一步。”

皇上把眼一瞪:“你倒记得清楚,现下满一个月了吗?”

朱景明用最小最小的声音说道:“可是,可是,我出府入府走的都是旁门啊。”

他声音虽小,皇上仍是听个清清楚楚,用手一拍书桌:“你还有理。我说了,你若敢犯就怎么着?”

朱景明还是小小声道:“就打断我的狗腿。”接着,又不怕死地补充了一句:“可是,哥,我们是一母同胞啊。”

皇上大怒,吼道:“还真反了你了,连朕也敢骂。”起身就朝朱景明扑了过来。

皇上剛一起身,朱景明就啪地一聲伏在皇上腳下,兩手抱了皇上雙腳,放聲大哭。

皇上想把腳拽出來,他偏抱得極死,待要打他,他又伏得極低,而作為一國之君蹲在那裏打人,終究是不成樣子吧?皇上無計可施,叫道:“你把手松開。”

朱景明哪裏會聽他的話,越得更緊不說,還把小臉也湊了上去,緊緊挨著皇上的腿肚子,嘴裏抽泣著:“哥,你不疼明兒了,你不疼明兒了。”

他這一哭,皇上也有點心軟,放緩了聲音說道:“我哪裏不疼你呢?就你一個親弟弟。”

朱景明趕快順竿上爬,接著哭道:“可是,你現在對我好凶,每次見了我,不是打我,就是罵我,你對明兒一點都不好了。”

他哭的聲嘶力竭,一張漂亮的小臉上滿是淚痕,皇上見了哪有不心疼之理,當下歎一口氣,聲音又柔和幾分:“你也太頑皮了,倒是越大越不聽話,你小時候多乖啊。”

皇上還要再說,朱景明一下松了手,跪直了身子。皇上沒提防,蹬蹬後退兩步,咕!坐在了椅子裏。

朱景明嬉皮笑臉地說道:“哥,你既然還疼我,這次就饒了我成不成?”

皇上的怒火已被他磨掉了一半,現在就是想發,也是懶得發了,坐在椅子上愣了會兒神,慢慢說道:“你這孩子。。。。。。”倒不知說什麼好了。

朱景明得意一笑:“哥,我知道你最疼我。”

皇上看他笑得那麼得意,心知又中他計,可實在是累得不願認真和他計較了,想了一下,說道:“你既抗旨,又辱罵皇帝,我還沒有治罪呢。你趴過來。”

朱景明膝行幾步,跪到皇上跟前,一彎身子,伏在皇上膝上。皇上倒沒解他小衣,只是一手按著,一手照著撅起的小屁股狠狠打了幾掌。

這幾下雖重,可總比用板子、藤條打要好受多了。朱景明乖乖地趴在皇上腿上,生生受了下來。

皇上打了一二十下,只覺得又累又乏,想著朱景明這脾氣也是一時半會兒改不了的,便是再打他也無濟於事,何況父皇在時又不是沒有重責過。想到這裏,他停了手,卻將手仍然放在朱景明的小屁股上,自己默默想事。

朱景明撅在那裏,只覺得分外難受,也不知道皇上還打不打了?若說不打了吧,卻還將手放在那裏,也不叫他起來,若說還要打吧,看起來好象又沒那個意思。朱景明悄悄抬頭一看,見皇上想心事呢,不由擔心起來:不知皇上想用個什麼新工具打他。

想到這裏,倒真為自己的小屁股擔心,他扭動一下身子,試探地叫了一聲:“哥。”

皇上冷不防他這一動,嚇了一跳,抬手在他屁股上一拍:“別亂動。”

朱景明又乖乖伏了半晌,實在是堅持不住了,只好對皇上求饒:“哥,我知道錯了,你要打就打吧,可這麼待著實在太難受。”

皇上低頭一看,朱景明可憐巴巴地還撅著呢,當下一笑,放朱景明起來。

等朱景明站直,皇上伸手為他理理衣裳,說道:“都是十七歲的大人了,還是這麼頑皮,什麼時候才長大呢?”

朱景明將身子依偎過去:“哥,你煩我了?”

皇上笑道:“那倒不是。”歎了口氣接著說道:“我回宮了。”

朱景明馬上擺出依依不舍的神情:“哥就走嗎?再坐一會兒吧。”

皇上笑了:“再坐一會兒?看你我就有氣,再坐一會兒又要打你一頓了。”說著站了起來。

朱景明一想也是,便不再出言挽留,利利索索地上前為皇上開了書房的門,恭送皇上回宮。

皇上回宮以後,想起朱景明的事就心煩,晚上雖然翻了貞妙儀的牌子,可還是憂心忡忡,懶得開言。

貞妙儀好容易將皇上盼了來,卻見皇上心不在焉,有心想問,又怕皇上生氣,只得陪侍在旁,不敢言語。

等到二更已過,見皇上還是默然不語,貞妙儀沈不住氣了,挨著皇上小聲說道:“皇上為何事煩心,不安置嗎?”

皇上轉頭看她,一雙剪水秋瞳撲閃著,一張芙蓉玉面羞紅著,反應過來,笑道:“好,安置吧。”

貞妙儀喜滋滋伏侍皇上躺下了,自己跪在一旁,為皇上捶腿,邊捶邊問:“皇上舒服些了嗎?”

美人服侍的如此殷勤,皇上哪還有不舒服之理?当下舒舒服服地合上眼睛,闭目养神。

突然,皇上扑棱一下坐了起来,倒吓了贞妙仪一跳,忙着问道:“皇上?”

皇上一把拉住她,搂了过来,笑道:“我倒有个好主意了。”

第二天,皇上早早地起了,赶着去贤德宫给太后请安,看太后精神不错,忙着把昨晚上想出来的妙计说了,原来是要给朱景明纳妃。

皇上自以为此计不错,可太后听了倒踟躇着久久未言。皇上问道:“太后以为不好吗?”

太后说道:“明儿年纪还小,性子还未收住,倒耽误了人家的好孩子。”

皇上笑道:“儿臣也想到了,因此想着先给他纳个侧妃,等过两年,年岁长了,再纳正妃不迟。儿臣大婚时也才十八岁,到现在没两年,已收了两个妙仪,两个充仪了。明儿的性子也该找个人磨磨。”说着上前一步,悄声说道:“一天到晚往小倌那跑,传扬出去,不成体统,总有一天要被三王叔拿住。”

太后点点头:“那你悄悄去办吧,等选好了人再告诉明儿,省得他闹。”

皇上吩咐下去,自有光禄寺的官员查了名单,报了上来,共有六人,原是为了皇上充盈后宫的,都是四品以上官员的姑娘。

皇上下朝以后,将这六人的画像都看了,想着朱景明年岁小,必是喜欢年轻貌美的,端详了一下,又挑出绝色的二人,将光禄寺办事的赏了,这才召朱景明进宫。

朱景明因为皇上昨夜突然来府,被抓个正着,今夜就没敢再出去,正坐在书房百无聊赖,心里想着那个爱脸红的小童,正乐的出声呢,忽然来了圣旨。

朱景明仔细回想一下,自己今天没犯错啊,难道皇上要算后帐不成?心里嘀咕着,忙着收拾干净进宫见驾。

等皇上把事一说,朱景明可不干了,说什么也不要纳妃。

皇上一开始还好声哄着,无奈好话说了千万句,朱景明就是摇头,最后皇上恼了,怒道:“你愿意也得纳,不愿意也得纳,由不得你了。”

朱景明见抗不过皇上,只得出来找太后求援,谁知太后与皇上异口同声,把朱景明急得没了脾气。他跟皇上都不敢吵嚷,更何况现在是跟自己的亲娘?

朱景明憋了一肚子的气,气吭吭地从宫里出来,连王府也不回了,直奔招袖楼而去。

香雪又忙着呢,不得空,朱景明只得又坐在隔壁的屋子里等着。

喝了小半壶闷酒,朱景明想起那天那个小童,叫了红玉来问,红玉倒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忙着叫了出来,给朱景明上酒。

那小童进屋给朱景明见礼后,端了酒壶站在朱景明身边。朱景明看他小脸红扑扑的,倒是分外可爱,伸手拉他过来,用手一摸他的小腰,只觉纤细非常,问道:“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那小童不敢挣脱,小脸越发红了,悄悄说道:“叫冬哥儿,今年十六岁。”

朱景明“咦”了一声,上下打量他:“只比我小一岁,身量倒小。”说着伸手一拧冬哥儿的小脸:“我还以为只有十三四呢。”

冬哥儿也不敢叫疼,勉强笑道:“哪里敢跟爷比呢?爷这么尊贵的人,自然有神佛护着。”

朱景明笑道:“小嘴真甜,香雪还说你什么都不会呢。”说着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冬哥儿给他满上,说道:“爷多喝两杯,香雪哥哥还得有一会儿呢。”

朱景明笑道:“不急,有你陪着呢。”说着话又伸手过去,在冬哥儿的小屁股上掐了一把。

冬哥儿身子一抖,手里的酒壶照着朱景明的胸口就倒了下去,漓漓拉拉从前襟到裤子都湿了。

冬哥儿吓得赶忙跪了,颤着声说:“爷恕罪,冬哥儿失手了。”

朱景明看他吓成那样,倒颇觉有趣,也不叫他起来,居高临下地问他:“你倒总失手啊,是成心的吧?”

冬哥儿拼命摇头:“冬哥儿不是成心的,求爷恕罪。”

朱景明笑着问他:“爷这身衣裳可是才穿啊,让你泼成这样,你说怎么好呢?”

冬哥儿想了一想,说道:“冬哥儿给爷去洗。”

朱景明“吃”的一笑:“这料子你还想洗?沾水就费了。”

冬哥儿想了一想,又说:“冬哥儿还有月钱,虽然不多。。。。。。”

朱景明把他截住:“你那点钱,还几辈子怕也还不起。”

冬哥儿急得眼泪汪汪的,小嘴嚅动着,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朱景明笑着又说:“爷倒有个主意,不知你。。。。。。”说着故意抻长了声音。

冬哥儿忙道:“请爷明示。”

朱景明坏坏一笑:“你是愿打?还是愿罚?”见冬哥儿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狐疑地看他,自己解释道:“这打么,就是你脱了小衣,让爷结结实实揍上一顿,这罚么,爷今儿晚上不走了,你就留下好好伺候爷一夜,若伺候的好,明儿个还有赏呢。”说着,眼睛盯着冬哥儿,看他怎么选。

朱景明虽是欢场常客,装出个放浪形骸的样子,可实际并没在外面过夜过,但此事只有香雪和红玉知道,他现在说着,也只是想吓吓冬哥儿。

冬哥儿半天没言声,大大的泪滴在眼睛里含着,朱景明看了倒不忍心了,正想说算了,就听冬哥儿小小声说:“冬哥儿认打。”

他这一说,朱景明倒诧异了,这招袖楼里有谁不知道他的?又有谁不想伺候他一夜的?只不过平日见他总往香雪那跑,众人都没有机会罢了,可每逢朱景明来,给他抛媚眼的,娇声叫的,不胜其数,眼下他自己巴巴地送了上门,这冬哥儿倒还不要?

朱景明自觉扫了面子,沉下脸道:“爷的手可狠,打的残了废了,你可自己认。要不。。。。。。”

冬哥儿的眼泪慢慢流了下来,却还是坚决的说:“冬哥儿认打。”

朱景明抬头四处看看,见旁边的柜子上摆了个花瓶,瓶子里却插着根鸡毛掸子,便用下巴一点:“把那个拿来。”

冬哥儿起身去拿了掸子,过来跪下捧了给他。

朱景明笑道:“你还跪在这儿做什么?既然认打,就去那床上趴着啊,可得把小衣脱了。”

冬哥儿按他吩咐,走到床边,伸手解了小衣,伏卧在床上,却不再说话。

朱景明等他趴好,拎着掸子过去一看,见冬哥儿果然只穿了上衣,下衣脱的干干净净在床上伏着。他人长得漂亮,身材也好,小腰纤细,双腿修长,身上肌肤更是嫩白如雪,吹弹得破。

朱景明在空中挥了两下掸子,发出吓人的声音,再看冬哥儿,身子已经挺得僵了。

朱景明笑道:“你小腰那么细,都快贴到床上了,我哪看得见?拿个枕头垫在肚子底下。”

冬哥儿按他的话做了,还是一言不发。

朱景明再去看他,见他双臀被垫得高高翘起,臀丘圆润光滑,还有着少年人特有的细小寒毛,真想上前摸上一把,倒打不下手,故笑着又问:“你还敢跟我赌气?连句话也不说。”

冬哥儿被他逼的无奈,只得小声说道:“冬哥儿不敢。”

朱景明又说:“我打人的规矩,只许哭,不许叫,喊出来一声都要从新打过,听见了吗?”

冬哥儿应个“是”。

朱景明不再废话,将手一扬,手里的掸子重重落在冬哥儿的臀上。

冬哥儿听朱景明那么一说,早将身子绷得笔直,准备好了迎接落下来的痛楚。

掸子抽上了臀丘,虽然也很疼,但还是可以忍受,远没有想象的那么厉害。

他维持着趴伏的姿势一动不动,等待朱景明下一下抽打。

朱景明见他这么柔顺,心里早舍不得了,第一下就减了力道,饶是这样,冬哥儿雪白的臀丘上仍是隆起一道红檩,让朱景明看了心疼不已。

见冬哥儿果然不曾喊叫,仍是乖乖趴着不动,朱景明哪里舍得再打下去,笑着说道:“还不起来?等爷给你穿衣裳吗?”

冬哥儿疑惑地看他一眼,方明白他饶了自己,赶快从床上爬起,自己去穿小衣。

他正系着腰里的带子,屋门忽然被人推开,香雪摇摇摆摆地走了进来,待看到冬哥儿衣衫不整的样子,不由愣在了门口,两只脚一前一后,也不知该进该退。

朱景明笑着问他:“你完事了?”

香雪眼睛却红了:“你们。。。。。。你们。。。。。。”话说不下去,只拿眼狠狠瞪着冬哥儿,直要拧下他的肉来。

冬哥儿手下忙着系好衣带,小脸羞得通红,倒真象发生了什么事一样。

朱景明笑道:“你看看我的衣裳。”

香雪本想赌气出去,听了这话,还是转头看了一眼,心里隐约有些明白,可脸上还是回不过劲来,故意冷着声道:“他既犯错,叫妈妈来责罚就是了,爷也不怕脏了手?”

朱景明知他吃味,过去搂住他道:“你还和他认真?传扬出去可成笑话了。”

香雪不答,仍是撅个小嘴。

朱景明低头在他面颊上亲了一口,揽着他去了他的屋子。

经此一闹,朱景明心中的郁结之气消了大半,又和香雪亲热一番,心情变得舒畅。

他躺在香雪的床上,看着香雪妩媚的桃花眼,又想起冬哥儿那双乌溜溜的眼睛,嘴角不由直往下弯。

香雪看他神态,不乐意了:“爷又想谁了?乐成这样。既进了香雪的屋子,心里还惦记着别人,香雪以后没法做人了。”

朱景明伸手一捏他的下巴,笑道:“偏你是个最要强的。我是在想冬哥儿那孩子,倒真有趣,你去把他叫来,伺候咱们喝酒吧。”

香雪把小嘴一撇:“他犯了错,妈妈早拿他过去打板子了,这会儿哪能上来伺候呢?”

朱景明一愣:“我已经罚过了啊。”

香雪说道:“楼里也是有规矩的,倒不比王府规矩小呢。”

朱景明笑道:“好啊,拿我府里和你这儿比。”心里想着,既是楼里的规矩,他倒不好出面,可一想到冬哥儿那么乖的孩子在挨板子,心里蓦然一疼。

香雪自知失言,忙着把话岔开,又千小心万小心地拿话哄着,拿好吃的喂着,与朱景明笑闹。

朱景明看着香雪这么个活宝贝围着他忙来忙去,心里舒服极了,便将冬哥儿之事抛在脑后,将香雪拉了陪他躺着说话。

正说着,心里忽然有了个主意,扑棱一下坐了起来,吓了香雪一跳,忙着问道:“爷?”

朱景明笑道:“我倒有个主意,看他们拿我怎么办。”当下站起身来拿脚就走,香雪忙着送出楼外。

朱景明出了楼一看,也不知是几更天了,本想再缓一缓,可心里实在按耐不住,一狠心、一跺脚,还是进宫了。

皇上今日却是在宝充仪那里安置。太监知道明王身份非比寻常,大着胆子将皇上惊动起来。

皇上也不知道这宝贝弟弟又出了什么事,猜着必是和纳妃有关,忙着起来,着明王觐见。

那宝充仪见终于轮到自己一回,还不待共度云雨呢,明王却来插一杠子,心里十分不乐意,当着皇上不敢出声,只默默伺候皇上更衣。

朱景明被太监带着,进了屋子,见皇上睡眼惺忪,显是刚被自己提溜起来,宝充仪站在一边,一副娇嗔的模样,当下一吐舌头,按规矩见了礼。

皇上让他起来,问他何事。朱景明恭恭敬敬地说:“皇上今儿个吩咐下来的事,臣弟回去后好好想了。臣弟愿意。”

皇上正打着精神听着,生怕又听到个“不愿意”出来,谁知他口风变了,竟然回答“愿意”,皇上真是一喜,可又一想,他哪里是那么听话的人?故沉住了气,问道:“可有什么条件?”

朱景明心里真真佩服了,笑着禀道:“皇上圣明。臣弟的意思是什么妃都不纳,若想让我杜绝青楼,除非给我纳个男宠。”

此话一出,宝充仪扑哧一笑。

朱景明瞪她一眼,没理她,接着对皇上说道:“臣弟说到做到,若是给我纳个男宠,我保证再不迈进青楼一步。若有违犯,情愿被皇上打断狗腿。”

皇上早料到他会有花花主意,听他说了也不算太过吃惊,当下又问:“你想纳谁?是那个小倌香雪么?”

朱景明大声道:“正是香雪。”

皇上听了沉吟不语,宝充仪却笑道:“明王糊涂了,收个男宠就够让人笑了,更何况是青楼的小倌?”

她说了这话,皇上默默看她一眼,她自以为得了鼓励,越发得意起来:“那种不男不女的东西,又怎么能往明王的屋里放呢?正经纳个有家底的贤淑女子多好。。。”她话未说完,脸上早挨了皇上一掌。

宝充仪捂着脸,扑通一声跪倒,哆嗦着看看皇上,又看看朱景明,却见皇上还是绷着脸,朱景明却流下了眼泪。

宝充仪愣在那里,心说:你哭什么呀,又没打你脸上。她却不知朱景明最听不得的就是这“贤淑”二字。只听皇上吩咐下来:“宝充仪不守宫规,干涉朝政,即日起革去充仪,降为美人,迁往朝云宫。”

宝充仪一听傻眼了,那朝云宫不就是冷宫么?她心里后悔也来不及了,放声大哭道:“皇上,奴婢知错,皇上饶了奴婢吧。”

皇上却不吭气,任由她被太监拉走。

朱景明见她走了,上前跪在皇上脚下,抱住皇上双膝,哭道:“哥,哥,我害怕。”

皇上见他眼泪汪汪,身子果然颤个不停,真是怕极了的样子,心里一酸,反手将他搂住,哄道:“明儿不哭,明儿不怕,有哥呢。”

朱景明哭着说:“哥,哥,我真的怕,我不要纳妃,我什么女人都不要,我宁可要个男宠。求求你,哥,求求你。”

皇上拍着他的后背,连声安慰:“好,好,哥知道,明儿不怕,乖啊。”心里却在琢磨,纳个男宠倒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他想纳的香雪却是青楼小倌,这倒不太好办,只怕三王叔那里就行不通。可是朱景明心结颇深,这些年下来,竟没将他心上伤口抚平,还是不得触碰。

皇上思来想去,很是为难,看朱景明哭的眼都渐渐肿了起来,心里终是爱护弟弟,不忍心他再受委屈,于是下了决心哄道:“明儿不哭了,哥答应你。”

朱景明听到皇上答应,抽泣着抬起头来,问道:“可以吗?哥?三王叔那里会同意吗?他掌管宗正府,会不会把我拿去责罚?”

皇上故做轻松地一笑:“哪有那么严重?不过是纳个男宠,本朝也不是没有先例。”

朱景明还是犹豫着说道:“可是香雪。。。。。。”

皇上强笑道:“那又怎么?反正纳在你的屋里,便是三王叔怪罪,还有哥呢。”说着先将朱景明打发走了,自己再无睡意,只默默坐着出神。

第二天一早,皇上急急梳洗了,去給太後請安,還沒等他開口,太後倒問道:“聽說昨個夜裏,寶充儀犯了宮規,讓你貶成美人了?”

皇上陪笑道:“是,她幹涉朝政,兒臣已命人將她遷至朝雲宮了。”周圍的宮女太監聽皇上發火,都規規矩矩的立著,連幾個太後貼身的宮女都嚇得不敢出聲。

太後想了一想,說道:“又為了什麼事呢?你不願說,我也不問,只一樣,這後宮人多,你可要一碗水端平了。”

皇上答應個“是”字,停了一停,又把朱景明想納男寵的事說了。

太後氣道:“這個孩子,怎麼竟是這個主意?真氣死我了。”

皇上猶豫著說:“明兒。。。。。。明兒心裏還有鬱結。”說著停了下來,看太後的臉色。

太後深深歎一口氣:“可憐明兒那麼小,竟拖到今日還憋在心裏。”

皇上試探著又說:“兒臣倒想答應他,畢竟本朝也有先例。等再過幾年,他年紀大了,看得開了,再給他正經納妃,不知母後的意思?”

太後緩緩點頭,說道:“罷了罷了,就這麼著吧,只是你三叔那裏。。。。。。”

皇上笑道:“不礙事,交給兒臣了。”說著退了出來。

皇上得了太後的意思,心中安定三分,當日早朝便宣布了明王納寵的決定,畢竟是皇室的大事,瞞是瞞不住的。

偏巧三王叔此日稱病未朝,皇上幹脆打鐵趁熱,布置下去,命光祿寺同著宗正府的人將此事辦好。朝上雖有朝臣議論,但皇上態度十分堅決,何況朱景明流連青樓也是眾人口耳相傳之事,說了兩聲也就罷了。

皇上下了朝,先派人給朱景明送了個信,給他吃上定神丸,這邊在書房剛剛坐定,就聽太監來報,三王叔覲見。

皇上知道必是為朱景明的事來的,當下趕快站起身子,迎到門口,三王叔已氣勢洶洶地走了進來。

那三王叔只有三十五六的年紀,生得也是龍姿鳳貌,氣度不凡。他因偶感風寒,今日才未上早朝,卻沒料到皇上突然頒布了這麼個決定,等他知曉,已是板上釘釘。他心中有氣,故此進宮發難。

皇上見他進來,未等他行禮,忙一把扶住,又命太監看座,端上茶來。看他顏色稍緩,心裏打著小鼓,卻面上堆笑地問他:“三王叔身體不適,怎麼不在府裏歇息?匆匆進宮,是為了明兒的事嗎?”

三王叔急道:“正是,皇上此事太急了。”

皇上笑道:“明兒都十七了,也該說到婚娶之事了。”

三王叔怒道:“那也不能納個男寵啊。”

皇上還是笑著說道:“此事我已稟明母後,先給明兒納寵,過幾年再納正妃也不遲啊。”

三王叔叫道:“那個男寵是京城小倌館的頭牌,千人騎、萬人跨的,納了他,皇家顏面何存?”

皇上聽他說得露骨,心裏也是一痛,想著此話又何嘗不是?可表面上還是陪了笑拿話勸解。

三王叔見說了半天,皇上竟不松口,心裏又急又怒,叫道:“皇兄將江山交到你的手裏,你不好好愛惜,卻縱容明兒胡鬧,長此以往,鬧出亂子怎麼辦?”

皇上未加細想,沖口而說:“正是因為父皇往日行事,使明兒留有心結,才出此事的啊。”

三王叔大怒:“你說什麼?竟詆毀先皇,不孝之極!”

皇上自知失言,把話說得重了,一撩衣襟,緩緩跪了下來。

三王叔吩咐一聲:“來人,傳杖!”太監宮女見他竟要責罰皇上,都嚇得跪了一地,卻無人敢動。

三王叔氣極反笑:“好。。。。。。好。。。。。。”說了兩個好字,竟說不下去,心頭一堵,連連咳嗽起來。

皇上低低說道:“昭兒錯了,三王叔別生氣了。”

三王叔擺擺手道:“皇上哪會有錯?你翅膀硬了,先皇你都不放在眼裏,我這個王叔又算什麼。。。。。。”

皇上不待他說完,拉了他的衣襟求道:“是昭兒的錯。”說著轉頭吩咐道:“三王叔不是讓傳杖嗎?你們還愣著幹什麼?”太監聽他一說,這才起來去傳宮杖,也有那機靈的,跑去找太後求援。

不一會兒,就見管刑責的幾個太監將刑凳、宮杖取來放好,皇上自己過去趴在凳上。那幾個太監見要責罰的是皇上,嚇得跪在地上哆嗦,哪有人敢動手?

皇上吩咐道:“你們下去。”等太監們退了下去,關好房門,又轉頭對三王叔說道:“請三王叔教訓。”

三王叔沈著臉道:“既然要罰,就按規矩,要不咱們就去宗正府。”皇上見他認了真,知他氣還未消,少不得自己受點皮肉之苦了,當下應個“是”字。

三王叔又道:“你把小衣脫了。”等皇上脫了小衣,重新趴好,他卻沒取宮杖,轉身到旁邊的案子上,將上面擺放的藤條取了下來。

皇上剛用那藤條打過朱景明,知道它的威力,可看三王叔的樣子,一時半會兒怕不能消氣,只得咬著牙道:“昭兒錯了,三王叔盡管責罰,可是明兒一事,更改不得了,求三王叔同意。”

三王叔見他此刻還如此嘴硬,心頭火起,舉起藤條,照著皇上光溜溜的臀丘就打了下來。

他心中帶氣,手下就失了輕重,一藤條下去,立時暴起一道紫檁。皇上很久沒挨過這樣的重責,疼得“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三王叔道:“你既知錯,就收回成命,也省得我費力氣。”

皇上伏在凳上,卻搖頭道:“便是昭兒沒錯,三王叔也教訓得,可明兒一事,我已令光祿寺同宗正府的加急快辦,今兒晚上便會納寵入門,萬萬改不得了。”

三王叔聽了此話,更為氣怒,恨聲說道:“你們兄弟倆幹下這等荒唐事,我便替皇兄好好教訓。”說著,手下急揮,藤條便如落雨一般打在皇上臀上。

皇上疼得眼淚流了出來,用牙死死咬住嘴唇,苦苦挨著。

三王叔打了三十多下,只聽房門砰地一響,卻是太後帶人闖了進來。

皇上見太後來了,心裏一松,只覺疼痛襲來,不覺暈了過去。

太後搖著叫他,看了看他的傷勢,只覺十分厲害,又對三王叔哭道:“王叔怎麼下如此狠手?昭兒哪裏受得了?”

三王叔卻道:“還不是為了明兒納寵一事。”

太後哭道:“若不是先皇。。。。。。明兒一直鬱結於胸,竟成心病,這幾年流連青樓,焉知不是為了這個的緣故?王叔若是不能體諒,索性將我們孤兒寡母打發了,再立新君。”她這話說得頗重,三王叔只得跪下,說道:“太後言重了。”

跟著太後來的還有幾個太妃,也在旁邊勸著,太後漸漸收了淚,令人將皇上抬回寢宮,傳召太醫。

等眾人手忙腳亂地將皇上抬走,太後擦了眼淚,對三王叔說道:“王叔請起,原是我話說得急了。”

三王叔得此台階,趕快起身,只覺得若是再鬧,也沒意思,只重重歎了口氣。

太後說道:“昭兒是個好孩子,也是太疼明兒了,請王叔體諒吧。”

三王叔無語,又是一聲歎息。

太後又道:“雖是納寵,畢竟還是明兒的好日子,王叔掌著宗正府,便請辛苦一些,多加照拂。有那許多規矩,明兒想必不懂,他府裏也沒個老人,倒請王叔指點。”

事已至此,三王叔唯有答應下來,退了出去。

太後擺駕皇上寢宮,見太醫已來診治,將傷處都塗了藥。皇上已經醒轉,雖疼得滿頭是汗,但精神尚好,見太後來了,還掙紮著要起。

太後忙道:“你且躺著吧。”不覺又埋怨道:“我還以為你有什麼好主意,卻是迎著板子上啊。”

皇上苦笑一下,說道:“今兒是明兒的好日子,我是不能去了,太後呢?可要宣新人進宮?”

太後道:“罷了,過幾日吧,好歹也得等三王叔消停了啊。”

皇上一笑。太後命太監宮女好生伺候,自己帶人出來,想想事情始末,不覺又歎氣一回。

朱景明自從接了皇上旨意,心裏激動萬分,先找來德忠將喜事說了。德忠雖然心裏嘀咕,但還是給他道喜,帶著下人丫鬟忙著收拾屋子。

朱景明卻道:“不用太忙,只讓香雪跟我住,我那屋子裏頭不是還有個小間嗎?”

德忠一愣:“爺?那小間也只擺個桌子、添張床就滿了。”

朱景明笑道:“他自然是跟著我睡,給他放張床不過是意思一下而已。”

等德忠帶人打掃已畢,他便抄著兩手,帶著嬌杏和翠衣,挨處檢查。

翠衣氣得小聲說道:“不過是個男寵,連我們都不如,卻這麼興師動眾。”嬌杏心裏雖然也不痛快,但怕朱景明生氣,只在底下悄悄扯扯翠衣的衣裳。

朱景明開始並不理她們,後來見翠衣牢騷越發越多,才笑著說道:“你們不知道,香雪是最嬌氣的,他自小被紅玉當寶貝似的養著,我還怕他受委屈了呢。”

想想,又笑道:“我跟他的日子也不短了,好歹也有三年了,他那小脾氣我摸得熟熟的,放心,爺不會虧待他,可也不會虧待你們呀。”說著,又補一句:“到時候肯定給你們每人都准備一大份彩禮,風風光光地嫁了出去。”

兩個丫鬟一開始還認真聽著,後來聽到他卻說道自己頭上,臉都紅了,一個低頭不語,一個卻拿腳走了。

朱景明正在府裏鬧得天翻地覆,忽見光祿寺和宗正府來了人,當下趕忙召見。

光祿寺來的是負責皇室婚配禮儀的官員,因朱景明是納寵,倒不必太過張揚,一切只是從簡。宗正府來的是負責教導皇室規矩的官員,當下將朱景明帶過一旁,將納寵的規矩事項都說清了,把朱景明美得直樂。

見一切布置妥當,卻還不到晚飯時間,朱景明再也按耐不住心頭的喜悅,說了一聲,帶了四個侍衛往招袖樓而來。

這次來就是最後一次了,朱景明站在樓下,心裏不覺也發出小小感慨。

這時辰香雪還沒客呢,正在床上歪著,見他來了,倒嚇了一跳,忙著迎了進來,問道:“爺怎麼來了?”

朱景明笑道:“怎麼,不能來嗎?想你了唄。”

香雪嬌媚一笑,服侍他坐下,又端茶倒水地伺候。

朱景明拉了他道:“你別忙了,咱們說話。”端詳著香雪的面容,只覺得比平日更為香豔,心裏的喜悅幾乎要飛了出來。

他本想告訴香雪這件大事,後來一想,光祿寺和宗正府即刻來人,便想給香雪一個驚喜,故把話在嘴邊忍了又忍,沒說出口,只望著香雪微笑。

香雪見他今日奇怪,來的早了不說,進屋也不講話,也不說笑了,也不捉弄他了,心裏倒忐忑不安起來,問道:“爺怎麼了?只看著我做什麼?”

朱景明被他說得不好意思,見眼光收了回來,故做滿不經心的問:“香雪啊,咱們認識有幾年了?”

香雪笑道:“爺忘了?爺照顧香雪已是兩年零十個月了。等到了端午,就是整整三年了。”

他這話一說,朱景明又想起自己第一次看到香雪的模樣,不覺撲哧一樂。

他想一想,又問:“那你想過以後的打算嗎?”

香雪正低頭給他剝果皮,搖了搖頭。

朱景明又笑道:“想沒想過找個人家?不如。。。。。。爺把你收了吧?”他嘴裏這樣問,心裏卻篤定香雪必會嬌笑著跳起來,再撲進他的懷裏。

哪知香雪只抬頭看他一眼,又將注意力放在手中的果皮上,嘴裏笑道:“爺今兒個是怎麼了?香雪今年才十七歲,正是好時候,哪能那麼快就找人家呢?我還有至少十年的光陰,正要好好施展一番手段,被人收了,天天關在家裏,怎麼受得了呢?”他與朱景明相熟,說話便沒有顧忌。

朱景明如遭雷擊,想一想,又不甘心地問:“若是象爺這樣的人家看上你了呢?”

香雪倒撲哧一笑:“便是皇上也不行啊,除非下旨,用刀擱在我脖子上。”

朱景明徹底傻眼。他萬萬沒料到自己想了千百回的好事竟然變成了這個樣子。

朱景明不甘心地張張嘴,還想問點什麼,可看著香雪低著腦袋,專心致志的樣子,又什麼都問不出來。

香雪真漂亮啊,真嫵媚啊,可是這是那個他認識了快三年的人嗎?這是那個他抱過哄過,也笑過鬧過,更罵過打過捉弄過欺負過的人嗎?這一瞬間,他只覺得身邊這人是如此的陌生。

見他不言聲了,香雪抬頭看他一眼,笑道:“爺吃個果子,張嘴啊。”

朱景明突然沒了心情,也沒了胃口,他不知道等會光祿寺和宗正府的人來時,香雪會是個什麼樣子?是震驚?是哭鬧?他不敢再想,忙著站起身子,笑道:“我還有事,先走了。”

香雪也跟著站了起來:“我送送爺。”往常他也是送到樓下的。

朱景明一回身攔住了他:“不用,我認識路,又不是第一次。”話說到此,想到這是最後一次了,心裏忽的一疼。

剛邁出屋門,就見冬哥兒端了盤子過來,原來是紅玉吩咐他端了酒過來,見朱景明要走,他知趣地站過一邊。

香雪接過盤子,說道:“爺既體恤我,不讓我送,我只到門口。冬哥兒,你帶我送爺下樓。”

冬哥兒答應一聲,默默在前頭領路。

到了樓下,朱景明才緩過勁來,他抬頭看看招袖樓那三個大字的招牌,心裏做了個告別。轉眼看著冬哥兒,心裏一動,湊過去問道:“聽說上次你挨了板子,重不重?疼不疼?”

冬哥兒的小臉一下紅了,搖頭道:“是冬哥兒的錯,挨打也是應該的。”

朱景明轉身要走,冬哥兒遲疑一下叫住了他:“爺!”

朱景明慢慢回過身子,只聽冬哥兒問道:“爺有煩心的事嗎?”朱景明呆了一下,難道自己的沮喪這麼明顯嗎?可是跟他處了三年的香雪都沒看出來啊。

見朱景明發呆,冬哥兒輕輕笑道:“爺以前可不這樣,這次是心裏有事,正煩著呢吧?爺這麼尊貴,凡事都有神靈庇護,一切都會順心的。”

好言一句三冬暖,朱景明看他這麼體貼,心裏慢慢感動,看著冬哥兒秀氣的小臉,一把拉了過來,吻了上去。

冬哥兒錯不及防,連掙紮都不會了,就任他吻著,都沒想到要推開。這裏本是歡場,故此二人親吻並未引人注目。

朱景明深深一吻,只覺得冬哥兒的小嘴猶如花瓣一般,甜甜蜜蜜的,真是舍不得撒嘴,一直到冬哥兒喘不上氣來,朱景明才將他放開,瀟灑一笑道:“冬哥兒,你可真是個好孩子,若是早兩年遇上你,爺必會好好疼你。”說著沖冬哥兒點了點頭,轉身而去。

冬哥兒經他一吻,也是心情激蕩,默默看著他的背影,好久才進樓去。

朱景明滿心鬱悶,可在冬哥兒面前還裝出一副瀟灑模樣,等他自己一個人默默走在回府的路上,只覺得心裏憋屈,恨不得大哭一場。

見王府的侍衛沒象往常一樣跟來,朱景明心裏還好受一些,若是讓他們看到自己這個樣子,以後還怎麼管束下人啊。

朱景明默默走著,不覺走到一個酒樓跟前,抬眼一看,並不是自己常去的裕泰坊。他正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喝頓悶酒呢,當下二話不說,走了進去。

朱景明挑了個小間坐了,叫店裏夥計只拿酒來,連菜都不用。他一杯接一杯的喝著,正是酒入愁腸,人已先醉,何況那夥計看他氣勢不凡,並不敢拿摻了水的騙他,因此卻是實打實地喝了一壇正宗的林泉陳釀。

朱景明一壇酒下肚,只覺得眼前景物都晃悠起來。剛喝時,還滿腹心酸,憋悶得想大哭一場,喝到此時,那滿眼的淚水竟不知去了哪裏,倒是一直想笑。

他胸中好象燃起大火,渾身燥熱,搖晃著站了起來,想找夥計要點水喝。誰知剛走到門口,那夥計卻以為他不給錢想走,當下一把拉住。

朱景明笑道:“你不知道我是誰嗎?還能不給你錢,先給我找碗水來。”

夥計卻笑道:“爺,店都打烊了,只等您一個人呢。這早晚的,您若還喝,便先付了錢,小的連酒帶水都給您端來。”

若擱往日,朱景明早一個巴掌上去了,今日卻偏偏有了耐性,正要與那夥計分辨,耳邊突然聽到一聲驚呼:“爺,您怎麼在這兒?”

朱景明轉頭去看,卻是自己的侍衛,滿頭大汗地過來說道:“爺快回去吧,都等急了。”

朱景明笑道:“回去?回去做什麼?方才不見你們,這回倒找來了。”

那侍衛將嘴湊在他耳邊,悄悄說道:“新人已經進府了,就等您完禮了。”

朱景明笑著搖頭:“他不願意,我也不想勉強他。”

那侍衛急道:“那有不願意?早都換了吉服,宗正府也已來人陪著,教了許多規矩了。”

朱景明心中一動,難道。。。。。。香雪又改主意了?他心裏高興,撒腿就要往外跑,誰知腳下立足不穩,險些摔倒。

那侍衛忙緊緊扶著,交了酒錢,半攙半抱,將他送回府去。

朱德忠都快急瘋了。

雖說明王納寵,不是什麼太光彩的事,但好歹也算是皇上賜婚,太後同意,三王爺默許,文武百官又有哪個是不長眼的?雖說不曾大操大辦,但也來了無數官員賀喜。而新人也被宗正府裝扮一新,教導好了送來,就等行禮了。

可吉時早過,朱景明卻沒了蹤影,德忠將王府侍衛悄悄撒了出去,吩咐務必找到王爺,自己則站在王府門口,眼巴巴地望著。

終於在夜半時分將朱景明盼來,德忠的眼裏不覺滴下淚來,想著是自家主子的好日子,又偷偷的擦了。

朱景明心中歡喜,真想趕快見到香雪,問他為何改變主意,可一想到香雪那嬌滴滴的小脾氣,又怕嚇著了他,只好暗自忍著。嬌杏與翠衣給他道喜,為他換著吉服,卻見他只不住的笑出聲來,嬌杏還未怎樣,翠衣卻是連嘴都撇歪了。

夜已太深,一切從簡,朱景明在留下觀禮的眾位官員的注視下,搖搖晃晃走進大廳,坐上主位。新人被宗正府的人攙著,在他跟前跪下磕頭認主。

朱景明喜不自勝,看新人穿了大紅的衣裳,蓋了鮮紅的蓋頭,想著香雪那嬌俏的模樣,心裏真覺得要爆炸一樣,他看著香雪暗暗發誓:這一輩子都對他好,哪怕香雪人老珠黃,也要做到不離不棄。

新人磕頭捧茶完畢,跪在那裏不動,朱景明呆呆地看著,只覺得腦子裏亂成一團,只有一團紅火在閃。

宗正府來人忙把他袖子一拽,遞給他一個五彩描金的盒子,示意他遞給新人。朱景明懵懂照做,卻是酒意一陣陣上頭,真要堅持不住了。

等新人回房,朱景明勉強與眾人客套幾句,也跌跌撞撞回了自己屋子。嬌杏與翠衣上來給他磕頭,為他換了衣裳。

朱景明四處一望,見屋裏並無外人,傻愣愣地問道:“人呢?怎麼不在這裏?”

翠衣對嬌杏氣道:“你看爺,可是美糊塗了?連吩咐過的事都忘了。”又轉臉對朱景明說:“在那小屋呢,不是連我們都不能進的嗎?”

朱景明不好意思地一笑,還是搖晃著進了小屋,卻將屋門關上。

那屋裏也是喜氣洋洋的一派景象。

屋子雖小,原是朱景明盛放寶貝的地方,有父皇、母後賞賜的玩意,有文武官員孝敬的東西,原先都被他藏在這裏,現在既成了新人的屋子,便將那些東西騰了,只等著裝這個活寶貝了。

朱景明進屋一看,見屋內只留一床一桌,倒是豁亮了許多,只是床前擺了一只長凳,那新人未著片縷,正伏在上面。

朱景明笑道:“哎喲,天還冷呢,這是做什麼?”話一出口才想起來,原是宗正府教過的,男寵入門,必要如此,等爺立了規矩,才算禮成。

他搖晃著走過去,見那人果真被五彩的繩子捆在凳上,不由一笑:“香雪,沒想到你身上的皮肉這麼嬌嫩,倒象那個冬哥兒的。”那人“嗚嗚”兩聲,似乎嘴裏堵著東西。

朱景明笑著又說:“香雪啊香雪,你不是不情願嗎?你說爺是不是該罰你呢?”說著抬眼又看,心裏卻是一驚,這人明顯比香雪小了一號。

朱景明的酒倒醒了一半,幾步過去,撩起頭發一看,還真不是香雪,竟果然是冬哥兒,一張小臉早被淚水泡得腫了,嘴裏卻被塞了一個鑲了金邊的口枚。

朱景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朱景明真覺得自己的腦袋不夠用了,他疑惑地問:“香雪,你怎麼長得象冬哥兒了?身量也小了?”

嘴裏說著,眼前一陣暈眩,他勉強睜大雙眼,就見對面那人一個勁兒搖頭。

朱景明發了半天愣,才想起來伸手取下他嘴裏的口枚,那人哽咽著道:“爺,我是冬哥兒。”

朱景明還是不能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苦惱地皺著眉頭,呆呆地問:“不是香雪嗎?怎麼是你?難道皇上。。。。。。還是三王叔,偷梁換柱?”

他慢慢伸手去解冬哥兒身上的繩索,邊解邊說:“你哭得這麼厲害,想必也是不情願吧?爺不願勉強,你走吧,我誰也不要了。”

他解開繩索,慢慢站了起來,轉身要往外走,冬哥兒一下子撲了過來,跪在他的腳下,拉住他的衣裳:“爺等等。”

朱景明淡淡一笑:“與你無關,我去找三王叔,必是他嫌我納寵,掃了皇家顏面,才定出此計,你還是個清倌,自是比香雪幹淨了。”嘴裏說著,眼裏漸漸露出失望傷心的神色,嘴裏說道:“為什麼?我不願娶妃,寧願納寵,為什麼還不放過我?”

冬哥兒拉著他的衣裳卻不撒手,只抽泣著哭道:“爺!”

朱景明邁步要走,卻一個踉蹌跪坐在地上,他掙了兩下沒掙起來,索性坐在地上,眼裏慢慢流下眼淚。

冬哥兒也跪在他的身邊,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爺,冬哥兒願意。”

朱景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你願意?”

冬哥兒再度點頭:“冬哥兒願意。”

朱景明心裏疑惑漸起,想了一想,站起來走到床前坐下,問道:“你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嘴裏說著,眼裏光芒閃耀,那寒意讓冬哥兒見了不由身上發冷,渾身一顫。

冬哥兒勉強壓住內心的恐懼和不安,膝行到朱景明跟前,說道:“冬哥兒剛送走爺,正要回樓,忽然來了三四個人,將冬哥兒圍住,讓冬哥兒跟他們走。冬哥兒一開始沒明白,後來才知道他們認錯了人,以為冬哥兒是香雪哥哥呢。”

朱景明冷笑一聲:“你哄誰呢,認錯了?你不會說?”

冬哥兒說道:“本來想說的,後來聽說是爺要納寵,冬哥兒便沒說,等那宗正府的人來了,教了規矩,就被送到這來了,後來。。。。。。爺都知道了。”

朱景明氣道:“知道什麼?重點的你都沒說呢,你為什麼不說你不是香雪?難道。。。。。。你以為爺的王府這麼好進?攀龍附鳳的事這麼好做?你還以為自己揀了個大便宜吧?”話說到最後已完全是猙獰的表情。

冬哥兒搖頭道:“冬哥兒沒這麼想。冬哥兒家境貧寒,只有眼盲的幹娘,前半年,幹娘染病,急等錢用,冬哥兒四處求了,都沒法賒到現錢,只好把自己賣到招袖樓,可是冬哥兒不想將來象香雪哥哥那樣。冬哥兒知道跟了王爺,這輩子只有王爺一個主子,便是王爺嫌棄冬哥兒了,冬哥兒願做牛做馬服侍王爺,也不願再回樓裏。”

朱景明聽他說完,微微一笑,卻舉起手來,狠狠給了他一個耳光:“好啊,算計到爺的頭上來了,你這膽子可當真不小。”

這一耳光下了狠力,冬哥兒被他扇在臉上,身子不由自主飛了出去。

朱景明理理衣裳,站了起來,笑道:“我現在就去宗正府,讓他們送你回去,把香雪送來。”

冬哥兒一下撲了上來,死死抱住朱景明的雙腿:“爺,求你發發慈悲,冬哥兒不回那種地方。”

朱景明伸手鉗住他下巴,冷笑道:“還能由你說了算嗎?”

冬哥兒不敢掙脫,流著眼淚,只央求道:“爺,求你。”

朱景明見他眼淚流著,一直順著臉蛋流到了自己的手指上,熱熱的,燙燙的,似乎燙進他的心裏。

就他所知,冬哥兒倒一向是個乖巧的孩子,自己心裏也有些喜歡,可他如此算計自己,倒真是膽大妄為,又怎麼能留下他?何況人納錯了,招袖樓那如何解釋?皇上那裏怎樣交代?更何況還有可怕的三王叔呢?

他鉗著冬哥兒的下巴,心中合計,手裏不知不覺地用勁,冬哥兒默默忍著,還是小聲求他:“爺,求你。”

他抬頭眼淚汪汪地哀求著,雙手緊緊抱著朱景明的雙腿,朱景明拔了兩下,竟拔不出腿來,心裏惱怒,正想抬手再打一個耳光,卻見冬哥兒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緊緊盯著他,從眼睛裏露出哀求絕望的神色,讓他的心為這一顫,是啊,自己若趕他走,他回了樓裏也不會有什麼好日子過,香雪本不願過來,強納了也沒什麼意思,弄得大家都沒趣,若是留下他。。。。。。

他心裏想著,也有些活動了:皇上是向著自己的,反正人都納了,又管他是誰呢,更何況比香雪幹淨,三王叔那裏應該沒什麼意見吧?

朱景明心裏盤算已定,便起了留下冬哥兒的心思,可又一想,就這樣算了,豈不是便宜了這個小家夥,讓他以為他堂堂明王這麼好欺負呢,便是傳揚出去,更沒面子啦。想到這裏,他微微閉了閉眼,思索一下,睜開眼道:“你放開手。”

冬哥兒看他神色沒剛才那麼嚴厲,鉗在自己下巴上的手也松了,便也怯怯地將手拿開,還是規規矩矩地跪好。

朱景明問道:“你既然願意,又哭什麼,好象不情願似的,爺可最不愛強人所難。”

冬哥兒回道:“是。。。。。。是冬哥兒心裏害怕,怕爺知道不肯饒恕。”

朱景明哼了一聲,說道:“你願意做我的男寵,也沒什麼不行,只是這王府可不比招袖樓,規矩多著呢,你在這,連嬌杏、翠衣都不如,你自己可想清楚了。”

冬哥兒急忙點頭:“冬哥兒明白。”

朱景明又說:“你既然願意了,以後就要照著王府的規矩,錯了一星半點,我可不會輕饒,雖不會送你回去,可也能讓你生不如死。”他瞪著冬哥兒,故意將話說得嚴重。

冬哥兒還是點頭:“冬哥兒一定小心,不犯規矩。”

朱景明微微一笑:“那好,納寵的事還沒完吧,咱們接著來吧。”

冬哥兒先是一愣,後來明白過來,忙著將行禮時朱景明遞給他的盒子捧了過來。

朱景明接過盒子,隨手撂在床上,問道:“你知道裏面裝的什麼?”

冬哥兒點一點頭,臉卻飛紅了:“知道,宗正府的爺都說了。”

朱景明伸手一按開關,盒子打開,只見裏頭有兩樣東西,都用紅色的絲緞襯了,一個是長方形的皮制板子,另一個是細長的小棍,不過兩樣東西上同樣是描著金邊。

朱景明伸手拿起那板子,放在手裏掂上一掂,問道:“這是做什麼的?”

冬哥兒小聲說道:“給男寵立規矩的,立完規矩才算禮成。”

朱景明冷笑道:“那你還跪著做什麼?”

冬哥兒趕忙站起,卻猶豫著慢慢蹭到凳子跟前,轉身看著朱景明。

朱景明還是冷笑:“你現在若想反悔,爺也同意,可等爺動手了,你再想反悔可就不能了。”

冬哥兒咬了咬牙,將身子伏在凳上,小聲但清楚地說道:“請爺給冬哥兒立規矩。”

聽了此話,朱景明拿著板子站了起來,走到凳子跟前,說道:“好。”這話還未說完,已抬起手來,照著冬哥兒的臀丘狠狠打下。

他畢竟心裏惱怒,手下便未留情,一板板使勁打下,只聽得陣陣劈劈啪啪之聲,真如落雨一般。

冬哥兒兩手抱了凳子兩邊,雪白的牙齒緊緊咬著嘴唇,努力使自己不發出痛楚的叫聲。

朱景明打了一氣,見冬哥兒白白嫩嫩的小屁股已腫了起來,知道這種皮板子打人,雖然疼痛,但不會傷筋動骨,他喘了口氣,問道:“打了多少?”

冬哥兒正疼著,哪裏想著數數,聽他一問,竟是一愣,想了想說道:“冬哥兒沒數,可能有二三十下。”

朱景明笑道:“喲,那怎麼辦?沒計數可不能算啊。”

冬哥兒知道朱景明是故意撒氣,咬著牙說道:“請爺給冬哥兒立規矩。”

朱景明笑道:“好啊,咱們從頭開始。”說著話,手裏又舉起板子,劈裏啪啦又是一頓。

冬哥兒又挨了一頓好打,疼得汗都出了,頭上的汗水順著臉蛋合著淚水,打濕了鬢邊的頭發,身上的汗水流到凳上,又滴到地上。

朱景明再次停手。冬哥兒嚇得心裏一跳,不知這次算不算,擔心又要從新打過,卻聽朱景明沒再問他,只是從身邊走開。

冬哥兒不敢起身,也不敢扭頭看他,聽著朱景明又轉了回來,忙繃進肌膚,全神貫注地等著,果然聽到朱景明問:“這又是做什麼的?”

冬哥兒轉頭一看,見朱景明手裏拿的卻是那根小棍,咬咬牙,回道:“也是立規矩的。”

朱景明笑道:“我還不知道嗎?不過是打哪的呢?”

冬哥兒的臉又紅了起來,小聲說道:“那裏。”

朱景明看他臉紅,倒湊上來,看著他的眼睛又道:“那你還不轉過來?”

冬哥兒的小臉紅得要出血一樣,艱難地翻過身來,身下的傷處碰著凳子,疼得他不住顫抖,但還是勉強展開身體。

朱景明拿著小棍戳戳他的大腿:“分開。”

冬哥兒聽話地將腿分開,卻緊緊閉上雙眼,感覺到那根棍子又戳上了他的私處,還充滿惡意的劃了兩道。

冬哥兒繃直身子,等待棍子的落下。

朱景明抻頭一看,見冬哥兒緊緊閉著眼睛,長長的濕濕的眼睫毛卻在那裏不住抖動,顯示出內心的惶恐不安。兩只小手緊緊抓著凳子,似乎這樣能減輕一些即將到來的疼痛。而他正要責罰的地方,正在害羞地蜷縮著,顯示著少年人特有的青澀。

朱景明用棍子的一頭輕輕觸碰,並用棍尖在那上面輕輕劃過,滿意地看到那雪白的身體不由自主地一陣顫抖。朱景明猶豫一下,還是照著那裏一棍打下。

這一下雖只用了三分力氣,冬哥兒還是痛哼了出來,身子也蜷成一團,兩只手不由捂了上去。朱景明停下看他。

冬哥兒喘息一陣,還是閉著眼睛,慢慢地將身體打開,慢慢地將手重新放在身體兩側,慢慢地將大腿分開,等待朱景明的下一棍。只是洶湧的淚水不斷從他閉著的眼睛裏流出,滑落進散開的頭發裏。

他這麼乖巧柔順地等待著,朱景明又哪裏還硬得起心腸。他探頭一看,見分開的右腿內側有一道淡淡的紅痕,心裏一顫,也怕真的把冬哥兒打壞了,他還真有些舍不得呢,當下便把手中的棍子收了回來。

冬哥兒顫抖地等待著,卻遲遲未見朱景明動手,不由慢慢睜開眼睛,正看到朱景明注視著自己,若有所思。

冬哥兒的臉由紅變白,聲音顫抖地叫道:“爺!”

朱景明心已軟了,可表面還是裝做惡狠狠地說道:“今天就到這,以後你若再犯,算計我,我就每天打你這裏一百下,打壞了為止,再送你進宮當太監。”

冬哥兒見他話說得雖狠,可還是擺明饒了自己,不覺松一口氣:“謝謝爺!冬哥兒再不敢了。”

至此,納寵儀式才算正式完成。朱景明心中也松快下來,算算時間,似乎已近四更了,困意陣陣襲來,便走到那張床前,往上一躺,說道:“我困了。”衣裳也未脫便翻身睡去。

冬哥兒看他睡了,自己不知所措地站了一會兒,身上傷處雖痛,但抵不過呵欠連連,終於也蜷縮在凳上睡著了。

朱景明睡了不到兩個時辰就醒了。

他正夢見自己被三王叔抓進了宗正府,正要被廷杖四十,嚇得他哇哇亂叫救命,這一叫便把自己嚇醒了。

他從床上猛地坐起,伸手擦擦頭上的冷汗,發現原來是做了個夢,這才放下心來。

正要喊嬌杏和翠衣呢,才發現躺著的並不是自己的床,轉眼一看,見床前的凳上蜷著一人,他想了起來。

下了床,他走到凳子跟前,見冬哥兒睡得正香,可憐睡夢中也緊緊皺著眉頭,嘴裏微微吸氣。

朱景明歎了口氣,輕輕推了推他,冬哥兒一下子驚醒,抬眼見是朱景明站在自己跟前,撲通一聲從凳上滾落,跪了下來:“爺!”

朱景明心裏竟止不住憐惜起來,他努力放緩聲音:“你去床上睡吧,昨天也是折騰得夠戧。”

冬哥兒忙著搖頭:“冬哥兒不困,冬哥兒伺候爺起身。”

朱景明道:“你先在這裏待著,宗正府的人還要來驗規矩呢,且別穿衣裳。”

冬哥兒的臉又紅了,低低應著。

朱景明來到自己屋裏,叫人伺候梳洗了,來到書房,先派人取了銀兩,送到招袖樓,為冬哥兒贖身,想著明王府的面子,也不怕沒人不買帳。接著,又傳來宗正府的官員,為冬哥兒驗看,完成納寵的最後儀式。

等宗正府的人查看完畢,給他道喜,朱景明又叫來昨夜的侍衛,自己查問他們的行蹤,卻聽侍衛回道,他們本來在招袖樓守著,看見朱景明出來,本來要迎,結果朱景明摟著一個漂亮的小倌深吻,他們也不敢驚動。恰在這時,宗正府來人,他們便以為那被朱景明吻過的小倌就是要找之人,便帶了他回來。

朱景明氣道:“真是糊塗,也不看清楚人。”

幾個侍衛相互看看,委屈地分辨:“那小倌那麼漂亮,還能有錯?更何況爺一向只與香雪交好,沒聽說還有別人啊?”

朱景明叫道:“這麼說是爺四處留情了?鬧了半天還是爺不對?”

幾個侍衛不敢再答,只在心裏腹誹。

朱景明吩咐道:“德忠,帶他們下去,一人領四十板子,以後辦事再胡裏糊塗,就趕出王府。”

侍衛們雖有委屈,看朱景明真的氣了,也不敢分辨,德忠見自家主子氣得大清早起來就發難,也不明緣故,想問又不敢問,只好先帶侍衛下去。

朱景明將幾件該辦的事一一辦妥,想起冬哥兒,便又回到自己房中。

屋裏只嬌杏和翠衣在給他收拾屋子,他奇怪地問:“人呢?”嬌杏只往那小間努一努嘴,翠衣卻裝著沒聽見,自顧自忙著手裏的活計。

朱景明站在小間門口,往裏一看,見冬哥兒還是未穿衣裳,可憐巴巴地站在那裏,不由一笑,招手叫他:“穿好衣裳出來吧。”

冬哥兒聽他吩咐,將衣裳穿好,身上雖痛,可也顧不得了,慢慢走了出來。

嬌杏見他出來,倒真是個清秀乖巧的孩子,身上並沒有青樓粉氣,伸手拉拉翠衣,示意她也看看,翠衣卻是冷冷一哼,還是轉頭不理。

朱景明道:“你來見見,這是我的兩個得力丫鬟,嬌杏和翠衣。”冬哥兒忙著施禮,叫道:“兩位姐姐好。”

嬌杏點一點頭,翠衣卻冷笑出來:“誰是你姐姐?我們可當不起。”

冬哥兒僵在那裏,小臉又紅了上來。

朱景明笑道:“她就那個脾氣,都是我寵壞了。不過,你就叫名字就好了。”

冬哥兒答應下來。

朱景明又問:“你原先叫什麼呢?”他知道冬哥兒其實只是樓裏的花名,便不想在府裏也如此叫他。

冬哥兒回道:“原本姓祝,單名一個晨字。”

朱景明笑道:“那好,以後就叫你小晨。”

冬哥兒看他這一早心情頗好,還有興致問他姓名,心裏略略放心下來。

朱景明正與他們說話,德忠有事求見,進來後見眾人都在,緊走兩步,湊在朱景明耳邊低低說了幾句,朱景明的眉頭一下皺了起來,身子往起一站,吩咐道:“換衣裳,進宮。”想起來什麼,又轉過臉狠狠瞪了小晨一眼,說道:“你哪裏也不去,老老實實給我等著。”說著,急急換了衣裳走了。

小晨見他出言威脅,也不知自己又犯了哪條罪狀,更不知他回來後又要如何責罰,心裏惴惴不安。

朱景明换了衣裳,急急忙忙往王府门口走去,刚要上车,见去招袖楼的人又捧了银子回来复命。朱景明一愣,停了脚步等着。

那下人上前回道:“红玉和香雪给爷道喜。红玉说了,蒙王爷这些年的照顾,冬哥儿只当是孝敬王爷了,万万不敢再要银子。”说着奉上冬哥儿当日的卖身契,德忠接过收了。

朱景明一笑,又问:“那香雪呢?可说什么没有?”

下人又回道:“香雪说难怪爷昨天那样,是他自己没福。”

朱景明心想,香雪虽然嘴上说得漂亮,心里指不定怎么笑他呢,恨不得打上门去,将香雪好好整治一番,可听了德忠来报,皇上被三王叔打了,这是大事,倒不敢耽搁。

当下定了定神,吩咐一声进宫。

皇上身上不好,便没上朝,虽说对外宣布的是“偶染风寒”,但实情已传得沸沸扬扬,众人皆知,只不过不敢公开议论罢了。

朱景明进了宫,连太后那儿都没去,直奔皇上寝宫。

寝宫里却没人,说皇上在书房看奏章呢,朱景明又急忙往书房跑。

皇上听太监传奏,犹豫一下,自己伤成这样,倒不想让朱景明瞧,可不让他进来,又怕他再生事端,想了一想,还是宣了。

朱景明进了书房,见皇上好好坐着,眼里带笑地看着自己,心里委屈上涌,一下跪到在皇上跟前,还未说话,倒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皇上笑道:“明儿起来。昨儿个纳了宠,正经也是个大人了,就高兴成这样?我可算知道什么是喜极而泣了。”

朱景明见皇上还在打趣自己,更是一肚子的委屈没地方诉说,抽噎着哭得更厉害了。

朱景明一口气哭了小半个时辰,眼泪才慢慢收住。他抬手揉揉眼睛,不好意思地抬头冲皇上一笑,却见皇上敛了笑容,正看他呢。

见朱景明收了眼泪,皇上沉声说道:“出什么事了?说说吧。”

朱景明站了起来,偎着皇上,把事情始末一五一十地说了。

皇上气道:“我总说你太骄纵那帮奴才了,你却不听,哼,都是砍头的罪呢。”

朱景明陪笑道:“我这次可没轻饶,都罚过了。”

皇上沉吟半晌,又道:“那个冬哥儿也留不得。”

朱景明吓一大跳,眼前浮现出小晨那含着眼泪的大眼睛,一时没有答话。

皇上冷笑道:“怎么,舍不得了?”

朱景明胆怯地说:“我给他改名叫小晨了,他也怪可怜的,哥,能不能留下他?我一定严加管束,好好教训。”

皇上哼道:“其心可诛。他来历不明,费尽心机钻进王府,倒不知打的什么算盘。”

朱景明还要再说,皇上伸手将书桌上的奏章抽出一份,递到朱景明的手中:“你看看,这是对香雪的调查,他倒是个身家清楚的。”

朱景明接过来略略一看,原来皇上早就将香雪查了个底掉,果然是身家清白,没有可疑之处。

朱景明有心替小晨说上一句,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正在此时,太监传禀,三王叔求见。

朱景明一听,腿肚子不由转筋,他眼巴巴地看皇上一眼,有心想拦,又知道拦的毫无道理,只好站在一边,不再出声。

三王叔又是怒冲冲地进来,见了皇上略略施礼,皇上虚虚一扶,请三王叔坐下。

三王叔落座以后,看朱景明立在一边,便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说道:“明儿大喜啊。”

他一开口,朱景明便哆嗦了一下,听三王叔给他道喜,勉强回道:“三王叔同喜。”

三王叔气道:“我喜什么?你还嫌不够丢人吗?”说着转头对皇上说道:“明儿此番纳宠,震惊朝野,却原来还不是正主啊。”

朱景明见三王叔发怒,悄悄往皇上身后挪了两步。

皇上看朱景明吓得厉害,心里心疼,对三王叔陪笑道:“三王叔先消消气。明儿已将此事告诉我了,倒确实有些荒唐,正准备罚他呢。”

朱景明听了,伸手悄悄去拉皇上袖子,皇上也不理他。

三王叔还是气道:“这么大的人了,办事也没个算计,你早该管管他了,一天到晚往小倌那儿跑,现下又纳错了人,皇家的颜面真让他丢尽了。”

朱景明在皇上身后小声嘟囔:“又那么严重吗?小晨又没接过客,还是个清倌呢,我看倒比香雪强。”

三王叔气得站了起来:“你嘴里说的什么?皇兄不在,你倒是越来越放肆,太后也是太疏于管教了。”

他此话脱口而出,连太后也带上,朱景明更不乐意了,也提高嗓门说道:“三王叔教训的是。昨天连皇上都打了,我们都是欠管教的。”这便有了斗口的意味。

皇上见三王叔的脸都气得紫涨了起来,忙道:“明儿说的什么话,跪下给三王叔陪礼。”

朱景明还要分辨,见皇上两眼瞪着,只得跪了下来,却梗着脖子,什么都不说。

三王叔站起来道:“你们也不用在这里做戏,我还什么都不管了。”

皇上也站了起来,笑道:“明儿还小呢,看我一会儿罚他。三王叔看在昭儿的面子上,别生气了。”眼看着皇上软语求情,三王叔若是再恼,便显得和小孩一般见识了,当下也不说话了。

皇上又说:“那个冬哥儿,听明儿说原叫祝晨,因替母治病,才卖身青楼的。此人胆量不小,倒请三王叔帮着查一查吧。”

三王叔点一点头:“这个自然,你不说我也要查的。”这才转身走了,皇上送到门口。

朱景明见三王叔走了,正想站起,就听皇上说道:“你起来做什么?跪着。”

朱景明傻傻地问道:“为什么啊?他都走了。”

皇上走回椅子上坐好,说道:“你把那藤条拿来,我答应三王叔要罚你的。”

朱景明差点从地上蹦起来:“哥!我冤枉啊,你还要打我?”

皇上只微微笑着看他:“朕一言九鼎,哪能说了不算,快拿过来,我倒少打几下。”

朱景明看皇上虽是笑着,可摆明了没有轻饶的意思,只好爬起来去取了藤条,俯身爬在桌上,嘴里还不甘心地说道:“哥,到底是为什么呀?”

皇上接过藤条,伸手拉下朱景明的小衣,往那翘翘的小屁股上就是一下。

朱景明凄厉一叫,可身上并不敢乱动。

皇上边打边道:“这么大的人了,连纳个宠都能纳错,你说该不该打?三王叔人虽严厉,但对我们忠心一片,你明明错了,还惹他做什么,你说该不该打?”嘴里说着,手下未停,一下下尽打在臀峰之上。

他这番责打倒未使上全力,只取个教训的意思,朱景明虽也疼痛,但并不是很厉害,可为了博得皇上同情心软,还是挤了不少眼泪出来。

皇上打了二十下,见他小屁股上已是横七竖八地起了檩子,表面也肿了起来,方住了手,吩咐道:“回府去吧,从今往后再别去招袖楼了。”

朱景明擦擦眼泪,穿好衣裳,冲皇上应了个是,这才慢慢走出书房,皇上目送他的背影,又是想气,又是想笑。

朱德忠在府里等着,纳宠一事已经探问清楚,知道朱景明这番进宫,怕是没有好果子吃。

等了两个时辰,见自家主子终于被抬了回来,忙命人将他抬回寝室,找人上药。

朱景明见众人又是忙得团团转,倒是一笑:“这次轻多了,没什么事。”转眼看见了小晨远远地站在一边,心里憋的火终于找到了出口,冲着小晨吼道:“你给我滚到小间去,捧着你的规矩好好跪着等爷。”

小晨哆嗦一下,还是乖乖地进了小屋。

娇杏看不过去,说道:“爷,他倒一直在这待着,没出屋呢。”

朱景明冷笑一声:“没出屋,就打不得了?他既是爷的男宠,爷自然是想打就打,还用拿他的错?爷这顿打就挨得不冤吗?”

見他生氣發火,眾人不敢吭氣了。嬌杏和翠衣給他上好了藥,對看一眼,默默退下。

朱景明只覺得心裏的火苗噌噌地往外冒著,怎樣都按壓不住。他歇息一下,撐起身子,見沒什麼大礙,便站了起來,邁步進了小間。

小晨果然手捧那描金的盒子,跪在屋子正中,見他進來,把頭低下,輕輕叫了一聲:“爺!”

他在屋內已經聽見了朱景明和嬌杏的對話,雖然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可朱景明又要責打自己,卻是錯不了的。

他捧著盒子跪著,眼淚已經在眼裏打轉,可還是強忍著不讓它們流下。

朱景明進來看他眼淚汪汪的,心頭更是煩躁,怒道:“好好的哭什麼,爺又沒死,號喪呢?”

小晨忙低頭回道:“冬哥兒不敢。”

朱景明一腳踹上,正中他的胸口:“拿爺的話不當話嗎?不是給你改名了嗎?既然惦著招袖樓,還攪盡腦汁往王府鑽什麼?”他本來也覺得小晨沒什麼錯處,不太好意思動手,現下小晨將錯處送上門來,他便拿住不放了。

小晨心裏害怕,這才說錯稱呼,見朱景明一腳踢來,哪裏敢躲,只得硬生生受了,卻被踢得趴在了地上。他掙紮著起來跪好,回道:“爺,小晨有錯,請爺責罰。”說著邊把手中的盒子雙手過頭的舉高。

朱景明接了過來,扔在床上,吩咐道:“還用爺說嗎?什麼規矩不懂?”

小晨趕忙站起,走到凳子跟前,咬咬牙,將小衣脫了,伏在上面。

朱景明走到床前,打開盒子,從裏面拿出板子,再走回凳子跟前,抬手要打,可仔細一看,小晨昨晚已被他打過一頓,現下整個臀丘都還腫著,實在是下不去手。

他頓了一下,又走回床邊,抄起那根小棍,在手裏掂掂,比畫兩下。

小晨將頭埋著,就聽他走來走去,也不知他在做什麼,大著膽子偷偷一打量,發現朱景明正拿著棍子比畫呢,頓時嚇得冷汗直流。

朱景明這邊正比畫呢,聽那邊小晨嘴裏發出咯咯的聲響,奇怪道:“沒給你飯吃嗎?又餓了?”

小晨咬住嘴唇,搖了搖頭。

朱景明仔細一想,撲哧笑了:“原來是嚇的。”

他扔下手裏的小棍,轉身出了小間。

小晨老實地趴著,不知道這位爺又要怎樣拿他出氣。

過不多時,聽朱景明又走了進來,小晨趕快趴好,大氣也不敢出。

一個瓶子掉在了小晨眼前,小晨也不敢動,只聽朱景明氣道:“還等著爺親自給你上藥嗎?”

小晨這才明白原來是給自己的傷藥。

他拿了瓶子,輕輕說道:“謝謝爺。”正要打開瓶子,又聽朱景明說:“快快好了。這五十下先記著,等好了一起打。”說完走到外面自己的床上,一跳跳了上去,趴在上面休息。

小晨給自己上好了藥,穿好衣裳,呆呆立了半晌,不見朱景明動靜,悄悄走了出來。

到了床邊一看,朱景明已睡著了。想想也是,昨夜裏那番折騰,任誰都覺得累了,更何況他又挨了皇上的藤條呢?

小晨看看朱景明俊朗的面容,小臉微微的紅了,他輕手輕腳地給朱景明蓋上薄被,自己跪坐在床前,頭枕床沿,也沈沈睡去。

二人自此和平相處了一段日子,分頭養傷。

平日裏,朱景明上朝,雖不懂朝政,也還是乖乖應卯,下了朝,也是見過太後才回府。下午和晚上,便在府裏和小晨及丫鬟們玩鬧,招袖樓倒真的絕足不去了。

小晨本來就是個乖巧的孩子,除了不會唱歌、彈琴,別的活計倒都肯幹。先時翠衣對他頗有敵意,後來見他乖巧聽話,挑不出毛病,顏色也漸漸地和緩了。

說話間就到了五月初五,皇上見太後精神爽利,三王叔也和顏悅色,有心從中撮合,便於端午節這天設下家宴,召朱景明帶小晨進宮。

小晨一介平民,哪裏見過皇家威嚴,聽說進宮,先嚇個半死,朱景明說了幾次,他倒推三推四,直到朱景明急了,拿出規矩嚇他,他這才勉強應了,戰戰兢兢地換了新衣裳,和朱景明進宮面聖。

家宴擺在了禦花園裏。

太後無事,先到了,坐在園子裏看著滿園花開,想著小兒子也長大成人,心中喜悅溢於言表。因為皇上並沒請太妃她們,因此跟前只有幾個宮女、太監說笑湊趣。朱景明他們到時,太後正聽了一個笑話,笑得合不上嘴。

朱景明先見了太後,起來又把小晨拉了過來,叫他行禮。

小晨心驚膽戰地跪了,嚇得不敢抬頭,周圍的宮女、太監見他嚇成那樣,都抿唇而笑。

朱景明嫌他給自己丟人,悄悄地在後頭踢他一腳,小晨這才稍稍抬頭,報了名姓。

太後笑道:“好孩子,快起來,怎麼這麼小啊,過來讓我看看。”

小晨猶豫著站起,不敢上前。

太後遠遠看了,又道:“倒是個清俊的孩子呢,你過來,讓我細看看。”

小晨還是不敢。

朱景明氣得在後頭猛推一下,將小晨踉踉蹌蹌推到太後跟前。

太後笑道:“這孩子相貌不錯,配你也可以了。”說著又仔細端詳。

正在此時,皇上駕到,眾人除太後端坐不動外,都跪迎了。

皇上先給太後見禮,朱景明又拉著小晨給皇上磕頭。

小晨是第一次見皇上,本以為是什麼凶神惡煞般的人物,看了才知道原來和普通人一樣,只不過比朱景明年紀略大一些,相貌卻自有一股氣勢,非朱景明孩子氣般可比。

因是家宴,不必拘禮,朱景明便挨了皇上坐下,讓小晨坐在自己身側。眾人喝著茶,等三王叔。

喝了兩口水,太後忽道:“我今兒身子不爽,先走了,你們替我跟三王叔說一聲,陪他好好用飯。”

眾人忙著站起,不知何故。朱景明待要挽留,太後已站起來走了。

皇上奇怪道:“母後這是怎麼了?早上還好好的,身子不舒服嗎?”忙叫了貼身的宮女問了,並無大礙。

朱景明也奇怪道:“剛才和我們還有說有笑的,母後還說小晨清俊,配得上我呢。”

皇上轉臉看小晨一眼,沒有說話。

小晨見他們說著自己,臉上又是一紅,抬眼見皇上正盯著自己呢,羞得臉更紅了,把頭垂得更低。

又過片刻,三王叔覲見,眾人自然又是一番見禮。

小晨早從朱景明那裏聽說了三王叔的威儀,今日一見,果然可怕,嚇得不由自主往朱景明身後躲,氣得朱景明不住拽他,又踩他兩腳,卻全忘了自己也是經常躲在皇上身後的。

三王叔見小晨害怕,微微一笑,問及太後,方知道身子不爽先走了。

三王叔沈吟一下,說道:“我去請個安吧。”說著站了起來。

皇上忙著站起,吩咐道:“那麼今天就先散了,明兒你們先回去,改日再召。我陪三王叔去看母後。”

朱景明本來興致勃勃地來的,見眾人一個個走了,大為掃興,可皇命難違,只好嘟著個嘴,帶小晨回府。

小晨知道他不痛快了,一路上不敢支聲,盡量悄悄地不發出聲響。

朱景明回到府裏,見天色尚早,本來計劃好好要樂上一樂的也成了泡影,當下氣呼呼地往床上一躺,獨自生著悶氣。

小晨在旁邊站著,不敢離開。

突然,朱景明猛地從床上坐起,一跳跳到地上,抬腳便往小間那走。小晨心知不好,趕忙跟了過去。

朱景明進了小間,果然先去拿了盒子,一回身,小晨已跪在地上了。

朱景明也不知道自己的火氣為什麼這麼大?以往丫鬟、下人們有了錯處,他總是一笑而過,很少追究。在招袖樓不順心了,也只是稍微整治一下香雪,並沒有大動肝火過。

可自從納了小晨,這一口氣總是在心口憋著,總想著往外發散出來才好,可每次一看到小晨那淚汪汪的大眼睛,他又不自覺的心軟,放他一馬。

朱景明打開盒子,從裏面拿出板子,冷冷地問:“犯什麼錯了?”

小晨說不出話來,想著自己挺老實的,沒犯錯啊。

見他不答,朱景明哼了一聲:“我問你,你幹什麼那麼看皇上?沒見過嗎?”

小晨心說:就是沒見過啊,這不是第一次見嗎?可嘴裏如何敢說,只低了頭不說話。

朱景明看他那樣,又氣道:“看就看吧,你臉紅什麼?”卻全忘了自己當初正是喜愛小晨這一點,覺得他可愛有趣呢。

小晨還是不答,小臉倒是又紅了起來。

朱景明揮著板子氣道:“你看看你這個樣子,小裏小氣,拿都拿不出手,真是給我丟人現眼。哼,香雪又聰明又大方,你可比他差遠了,連他一個手指頭都比不上。”

小晨聽了這話,猛地抬頭回道:“香雪哥哥志向大著呢,小晨又哪裏能比。”

朱景明的話太傷他的自尊了,這才忍不住回嘴。不過他倒沒有別的意思,只不過跟在香雪身邊伺候,自然知道香雪的志向是要在京城施展手段,拔得頭籌。可在朱景明聽來,卻似乎是在嘲笑連香雪都看不上他,寧願在青樓賣身,也不願在王府為寵,這一氣可是非同小可了。

朱景明氣得叫道:“好啊,敢和爺頂嘴了,誰教你的規矩啊!”說著一指凳子:“給我躺上去!”

小晨默默起來,走到凳前,解了小衣,仰面躺好。他知道自己不該頂嘴,可是自己也沒說什麼啊,怎麼朱景明會發這麼大脾氣?他也犯起倔來,雖明白和朱景明對著幹還是自己吃虧,可還是咽不下這口氣,寧肯挨朱景明重責。

朱景明見他躺了,扔下手裏的板子,換了小棍,幾步沖到凳子跟前,抬手便在小晨的大腿上狠狠打了一下,兩條白玉似的腿上立時顯出一道鮮紅的痕跡。

小晨疼的死咬住嘴唇,把已沖到喉嚨的呻吟咽了下去。

朱景明沒聽他叫喚,轉頭一看,見小晨死死盯著自己,往日一挨板子便濕漉漉的大眼睛裏連一滴淚都沒有。

朱景明氣得手都抖了,說道:“好啊,長本事了,進了趟宮,倒不把爺放眼裏了,看爺今天怎麼收拾你。”說著一杵小晨的大腿:“分開。”

小晨聽話地將腿分開,可還是咬著嘴唇,死死看著朱景明。

朱景明見他今日格外倔強,明知他要打那裏,卻連一句求饒的話都沒有,心裏氣得恨不能狂叫幾聲。

他探頭一看,小晨的稚嫩乖乖地伏著,便抬起手來,直要往那裏打下。

可是揮了幾揮,竟是打不下去,明明氣得要死,明明打在那裏是最重的懲罰,他卻怎樣都下不去手,恨得他一把將小棍扔在地下,大吼一聲:“給爺趴著。”

小晨默默翻過身去,趴伏在凳上。

朱景明去取了板子,來到凳前,這次可沒再猶豫,揮動板子,重重打在小晨的臀丘上。

他心裏有氣,下手便重,打了二三十下,那兩個臀瓣已腫了起來。又打了二十多下,已有血珠慢慢滲出。

朱景明停手喘一口氣,問道:“多少下了?”

小晨艱難地回道:“四十三下。”

朱景明冷笑道:“上次你還欠了五十下,今兒個一起還了。”說著舉起板子又打,真是足足打了一百下才住手。

那板子打人雖不會傷著筋骨,可疼痛難忍,小晨咬牙忍耐,苦苦挨著,還是一滴淚不掉,一句求饒的話不說。

朱景明打夠一百,將板子往地上一扔,吩咐道:“跪著,不叫你不許出來,飯也不許吃,水也不許喝。”

小晨慢慢地爬起,在地上跪好。

朱景明見他不說話,自己哼上一哼,走到外間自己床邊,躺在上面生著悶氣。

嬌杏和翠衣見朱景明咧著嘴走的,卻嘟著嘴回來,早知道事情有變,主子心情不好,伺候時便加了小心。誰知朱景明趕了她倆出來,一個人和小晨留在屋裏,嬌杏和翠衣相對發愁,這一下,怕是又拿小晨消氣了。

果不其然。等朱景明再叫人她們進屋,果然不見了小晨蹤影,怕是又被叫到小間受罰了。

嬌杏心裏不忍,悄悄拉拉翠衣的袖子,往小間努一努嘴。

翠衣端了碗茶,捧給朱景明,又假意問道:“爺,晚飯擺在哪?”

朱景明沒好氣地說:“還能在哪?府裏沒有吃飯的地兒了嗎?”

嬌杏忙道:“翠衣去傳飯,我去叫小晨。”說著便往小間那走。

朱景明大叫一聲:“站住!誰准你叫他?”想了一想,又道:“今天就把飯擺屋裏。”

嬌杏和翠衣沒見過朱景明氣成這個樣子,以往她倆生氣使小性,還是朱景明哄了又哄,今日卻不知小晨犯了什麼大罪,把朱景明氣得臉也白了,手也抖了,說話聲還顫著。若真的是大錯,自然可以教訓著趕了出去,可朱景明卻不再吭氣,也不叫小晨出來,倒不知小晨在裏頭遭什麼罪呢。

二人不敢言聲,只擺了晚飯,伺候朱景明用。

本來想著皇上家宴,滋味自是非同尋常,朱景明有心帶小晨見見世面,中午吃的又早又少,此刻早都餓了。

飯端上來,明明有自己愛吃的桃花雞、美人魚,卻覺得都失了滋味,看著就沒有胃口。

朱景明吩咐道:“去叫他們再添個紅燒八寶鴨,多放料,燒的香香的,讓人聞著就想吃。”

翠衣不明其故,還是依言傳了。

不到半個時辰,這只香香的鴨子就端了上來,果然是香氣四溢,讓人聞了食指大動。

朱景明看了那鴨子兩眼,吩咐道:“油膩膩的,誰吃這個,嬌杏拿一邊去喂狗。”嬌杏奇怪,這府裏哪來的狗呀?更何況明明是他剛吩咐做了的,不過還是按他吩咐將鴨子從他跟前撤了,端過一邊。

朱景明勉強扒拉兩口飯,食不下咽,便放了筷子,吩咐道:“你們下去吧,等著我叫。”

見她們退下了,朱景明走到小間門口,一看,小晨還在地上跪著,跟他出去時一樣,似乎動都沒動過,只是一張小臉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跪在那裏搖搖欲倒。

朱景明冷著臉說道:“起來吧,自個長點記性,再跟爺頂嘴,還這麼收拾你。”

小晨搖晃著要起,卻覺得兩腿發軟,撐不住身子,起了半截又撲通跪下去。

朱景明上去一步,伸手拉住他的胳膊,將他拎起來站好,又讓他穿好衣裳。

小晨站那緩了半天,才有力氣移動腳步,跟著朱景明慢慢出來。

朱景明走到桌子跟前坐下,拿了筷子,點一點身邊的椅子,示意小晨坐下,又把那鴨子一指,說道:“吃。”

小晨卻立在那裏不動,說道:“小晨不是狗。”他在小間裏頭已經聽見外面的說話。

一句話把朱景明噎在那裏,直翻眼睛。

小晨立在一邊,垂著眼睛不動,也不坐下,也不吃飯。

朱景明將筷子往桌上一拍,喝道:“反了你了,還敢跟爺治氣,看來還是教訓得輕了。”

小晨聽了這話,跪了下來,輕輕說道:“爺再教訓就是了。"

小晨早想好了,既然朱景明嫌棄他,看他不順眼,他也就豁出去了,大不了被他一頓打死。

他跪在那裏,想著朱景明又會呵斥他,讓他滾回小間,趴在凳子上挨打。朱景明是王爺,就是把自己的男寵打死,也不會有人問上一聲吧?更何況這個男寵名不正言不順,還是從青樓冒名頂替來的。可是自己死了,那幹娘怎麼辦?一定很傷心、很難過的。

想到幹娘,小晨心裏又有些猶豫,要不要向朱景明服個軟呢?

他正想著,就聽朱景明站了起來,慢慢走到他的跟前,蹲了下來,用兩根手指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眼睛來看他。

小晨勉強抬起頭來,看著朱景明的眼睛,那雙眼睛很漂亮,大大的,眼珠黑黑的,從瞳仁裏小晨看到了自己。

朱景明就蹲在那裏端詳著他,默默地凝視著他,什麼也不說,可是他的眼神似乎說了很多很多話。

小晨想求饒了。他想說對不起爺,他想說自己不該故意惹爺生氣,他想保證以後再不敢了,可是小晨什麼也沒說出來,只是覺得鼻子一陣陣發酸。

他垂下眼簾,不再去看,只聽朱景明歎了口氣。

就在小晨把心提到嗓子眼的時候,朱景明開口了:“你這個小東西,長得這麼漂亮,氣性怎麼這麼大呢?”

小晨的眼淚一顆顆的滾落下來,他還是倔強地跪在那裏,任它們從自己的臉上紛紛掉下,也不伸手去擦。

朱景明伸出另一只手,替他擦了眼淚,說道:“專門和主子對著幹,又能占到什麼便宜?”說著站起身來,又去拉小晨。

小晨順勢起來,眼淚還是忍不住,一個勁兒往下掉。

朱景明看他委屈成那樣,心裏真舍不得,長歎一聲,坐在椅子上發愣。

小晨抽泣半晌,只覺得心裏好過一些,這才漸漸把淚止了。

他看朱景明坐在那裏,也不吃飯,呆呆地想事,悄悄問道:“爺還餓嗎?”

朱景明聽他開口,忙說道:“不餓。”頓了一下,又說:“餓。”

小晨微微一笑。

朱景明看他笑了,也笑道:“被你氣糊塗了。先吃飯吧,等會兒給你上藥。”當下和小晨一起用飯。

小晨疼得沒法坐,只好站著吃了半碗,朱景明見他飯量太小,直逼他多吃。小晨勉強又多吃了半碗,朱景明這才滿意。

那只鴨子小晨沒吃,朱景明也沒再動,只是叫翠衣來撤飯時悄悄跟小晨說道:“不知進了哪只狗肚子裏。”小晨又是氣,又是笑,可拿這位爺也毫無辦法。

嬌杏和翠衣見他倆又好了,雖然心裏奇怪,可也替他們高興,但看到小晨身後的血跡已透過衣裳,嚇一大跳,悄悄拉拉朱景明示意他看。

朱景明早知道自己打得重了,可礙著嬌杏和翠衣在跟前,還要端個王爺架子,只從鼻子裏“恩”了一聲,也不說別的。

等兩個丫鬟下去,朱景明趕快從櫃子裏翻出傷藥,要替小晨塗上。

小晨臉皮薄,傷在那裏,哪裏好讓朱景明再看,只用手捂著直躲,氣的朱景明又發了脾氣:“爺打的還不能看了嗎?你再躲,我就再打一頓,看你讓不讓看。”說著將小晨按在自己床上,親自給他上藥,見小屁股青紫腫大,心疼不已,暗自後悔。

好在王府用藥皆是皇上所賜,俱是皇宮密藥,療效奇佳,不出兩日,傷口已經愈合,又過兩日,連腫都消了。

朱景明日日查看,見一天天好了,心裏歡喜,等連疤痕都看不見時,高興得一拍小晨的屁股:“都好了啊,連一點小疤都沒留呢。”

小晨拗不過他,一連幾日讓他看傷,每次都把小臉羞得通紅,此時見他說完全好了,連忙將衣裳提好,誰知朱景明湊到他的跟前,壞笑著又接一句:“既然好了,爺又可以教訓了。”

小晨嚇得一抖,等發現朱景明只不過在逗自己,便轉了頭去再不理他。

二人才好幾日,朱景明又坐不住了。

此時天已熱了,整日在屋中坐著,不知如何消遣,突然想起小晨跟他說過還有幹娘一事,忙著把小晨叫來,要和他一同去看。

小晨倒猶豫了:“爺這麼尊貴,哪能去那種地方?”

朱景明哼了一聲,也不理他。

小晨看他堅決,先跪了下來:“請爺恕罪。”

朱景明嗔怪道:“又跪什麼?起來說啊。”

小晨只是跪著不起,求道:“爺,我當初和幹娘說了,在一家布店學徒,一年不叫回家,現下回去。。。。。。”

朱景明笑道:“放心,不會說漏嘴,爺就說。。。。。。是你的東家。”他忽然想到,小晨說過她幹娘眼盲,奇道:“你幹娘不是眼盲嗎?自己一人怎麼過活?”

小晨回道:“以前在樓裏,我會把攢下的月錢托人給她捎去,她雖然眼睛看不見,卻做得一手好針線呢,便托鄰居代賣了,也能換錢。”

朱景明這下來了興趣,定要小晨帶自己前去,好好見識一番,小晨拗他不過,只得答應。

隔天早上,二人早早起了,換好平常的衣裳,備了車馬,卻往城西行了兩個時辰才到。朱景明見這一片地方人口密集,房屋卻都破破爛爛,搖搖欲倒,拉著小晨問道:“這裏能住人嗎?”

小晨勉強一笑:“爺,這裏住了好些人呢,都是窮的不能再窮的。”說著也拉了朱景明的手,往一條深處的胡同走去。王府的幾個侍衛遠遠跟著。

朱景明跟著小晨七扭八拐,終於來到一間破敗的平房跟前,小晨放了他手,叫了一聲“幹娘”直往裏跑,那門卻是沒關,只露了一點點縫。

朱景明叫道:“別跑,當心腳下摔著。”一語未了,小晨早竄了進去。

朱景明也跟著進屋,見那屋裏極其窄小,散發一股潮氣,炕上坐著一個婦人,果然身邊放了針線,只是早把小晨攬在了懷裏,摸了又摸。

朱景明往那婦人臉上一看,竟是嚇了一跳,張口結舌道:“你。。。。。。你怎麼在這兒?”

聽到有人說話,那婦人將頭抬起,問道:“晨兒,還有人嗎?你帶了客人來?”

她這一抬頭,將自己的面容顯露出來,只見她滿面皺紋,頭發花白,似乎經曆過種種磨難,已是風燭殘年了。

朱景明定一定神,笑道:“對不住,我認錯人了,老太太,您和我一個親戚長得真象。”

小晨原本在她幹娘懷裏伏著,聽了此話,抬頭瞪了朱景明一眼:“幹娘才三十出頭,又是什麼老太太?”

朱景明吃驚之下很是尷尬,不知說什麼才好。

幹娘笑笑,輕輕一拍小晨的後背:“幹娘老了,叫什麼不一樣?”

小晨拉了她的手,問道:“您怎麼這麼瘦?身子還不好嗎?還吃藥嗎?錢還夠嗎?”說著說著,話音裏已帶了哭腔。

幹娘笑道:“這孩子,好不容易回來一趟,還問東問西的,幹娘好著呢。再說了,別光顧咱娘倆說話,還有客人不是?他是誰呀?”

小晨笑道:“他是我的東家,聽說您針線上好,非要跟我來看看。”

幹娘也笑道:“眼都看不見,又有什麼好東西?若不嫌棄,就看看吧。”

小晨忙把她身邊的繡活拿給朱景明看。

朱景明看那上面繡著一副鴛鴦戲水,只見碧波蕩漾,柳絲亂拂,一對鴛鴦在水中相依相偎,親熱非常。這活計果然做的十分漂亮,令人愛不釋手。

朱景明歎道:“若沒親眼見到,真是難以相信,您這繡品,跟宮裏出的也不相上下啊。”

幹娘一笑:“哪能和宮裏的比呢?不過繡兩下子,混口飯吃。”

小晨很久未見她了,一頭紮在她懷裏親熱,舍不得離開,又湊在耳邊說話,邊說邊笑。

朱景明呆呆看著,心想:小晨許久沒有這樣笑過了,原來笑起來竟這樣好看。若是能把他幹娘接到他身邊,不就能天天看見小晨這樣笑了嗎?可是,也不知皇上允不允許?下次進宮倒要探探皇上口氣。

他見這個家裏家徒四壁,估計連碗熱水都沒有,也就沒有叫喚,只揀了一張幹淨的凳子坐在那裏,看小晨和他幹娘說笑,不去打擾他們。

幹娘問得很細,從吃飯穿衣到作息活計,一一問到。小晨按著編好的謊話,也一一回了,遇到答不上來的問題,就撒兩句嬌,岔了過去。

這一坐便坐了兩個時辰,直到幹娘催他們離開。

朱景明看小晨戀戀不舍的樣子,忙說:“不礙事,在這待一天都行。”

小晨也直叫著:“幹娘,我再待一會兒。”

幹娘卻笑道:“主子好說話,卻把你慣的沒樣子,咱們這裏,豈是主子常待的?能跟著你來,又坐了這麼半天,已是不容易了,倒怠慢了他。趕快走吧,以後再來,又有多少看不得的?”

小晨聽了這話,這才猶豫著起身,慢慢往門口走去。

幹娘也未下炕,只坐在那裏,支著耳朵聽著,嘴裏又連聲囑咐。

小晨出了門口,默默走了一段,朱景明伸手拉他到身邊一看,果然哭了。

朱景明勸道:“幹什麼這個樣子?又不是再不來了,你以後若是乖乖的,不惹爺生氣,爺便多帶你回來幾次又有什麼。”

小晨也不理他,自己抹著眼淚。

朱景明又道:“你方才說的那個布店,真有這麼一家嗎?還是你編的。”

小晨說道:“有啊,就與招袖樓隔了條街。”

朱景明又說:“那倒該知會他們一聲,萬一你幹娘有事去那裏找,豈不露了馬腳?”

小晨想想也是,點了點頭。

朱景明又問:“爺聽你幹娘談吐,倒不是平民小戶的出身,家裏原先做什麼的?又怎麼成了你的幹娘?”

小晨卻搖頭道:“我不知道,自我記事起她便在,只讓我這麼叫她。”

朱景明看他眼淚雖然幹了,可說話時還是無精打采,想了一想,笑道:“今兒爺可是幫了你一個大忙,你說,該怎麼謝爺?”

小晨問道:“也不知爺喜歡什麼?小晨笨手笨腳的,什麼都做不好。”

朱景明笑道:“又稀罕你做什麼嗎?一大堆的丫鬟下人,爺還不夠用?”

小晨在那想:“那小晨給爺伺候茶水?服侍更衣?”

朱景明一撇嘴:“那要嬌杏和翠衣做什麼?”

小晨眼光一暗:“小晨可不會象香雪哥哥那樣唱歌彈琴。”

朱景明笑道:“誰讓你做這些?”說著將頭伸了過去,在小晨耳邊低語幾句。

小晨的臉一下子紅了,連耳朵後頭都滲出粉色,他又羞又氣:“爺說什麼呢,這麼多人看著。”

朱景明卻笑道:“那又怎麼了?爺又哪裏說錯了?”一副洋洋自得的樣子。

小晨又羞又氣,也不說話,只一個勁兒地往前走。

二人走出胡同,王府的車馬早都等著了。

朱景明坐在車裏,看小晨顏色稍緩,笑著問他:“現在還早呢,咱們可去哪裏逛逛呢?”未等小晨說話,又自己接道:“你方才提到香雪,可是有日子沒見他了,不如咱們找他去。”說著吩咐車馬往招袖樓而去。

小晨聽他要去見香雪,咬咬嘴唇,卻沒說話。

二人到了招袖樓,遣了車馬,邁步進樓。

此刻正是晌午,樓裏靜靜的,並無人聲,朱景明拉著小晨,直奔香雪的屋子。

香雪的貼身小童喬哥兒正輕手輕腳地從屋裏出來,見了朱景明笑道:“喲,爺來了,可是好些日子沒見著了。”

朱景明一笑,抬腳就進,喬哥兒趕忙攔住:“爺,香雪哥哥還沒起呢。”

朱景明一手將他推開,笑道:“有什麼爺沒見過?倒擺了譜子。”

他邁步進門,見香雪果真未起,正躺在床上睡著呢,身上只蓋了一條單子。

朱景明上去一把掀了單子,叫道:“爺來了,快起來。”

香雪睡得正香,被他吵鬧起來,正要發火,仔細一看原來是這位惹不起的主兒,只得改成滿臉堆笑,說道:“爺怎麼來了?香雪還沒梳洗呢。”往後頭一看,又笑道:“冬哥兒也來了?”

朱景明一捏他的臉蛋:“叫小晨,爺給他改名了。”

香雪“哎喲”一聲,嬌滴滴地抱怨:“爺怎麼還這個脾氣?欺負我也就罷了,小晨哪裏受得了呢?”

朱景明往他床上一躺:“正是帶他來,讓你開導開導的。”

小晨只是緊緊閉了嘴巴,卻一句話不說。

紅玉聽說朱景明來了,忙忙地過來見禮,朱景明想起他退了小晨的賣身契錢,少不得和他客氣幾句。

紅玉笑道:“爺太客氣了,只是怎麼近日不來照顧我們了?”說著命人做了酒菜端來。

香雪在屏風後頭穿衣打扮,聽了這話探出頭來,笑道:“爺得了寶貝,哪裏還會想著我們?”

小晨臉上一紅,還是不說話。

朱景明哈哈大笑,在桌子跟前坐了,自斟自飲。

他這次陪小晨出來逛了一圈,認識了小晨的幹娘,自覺幫了小晨一個大忙,正自得意。現下又過來看了香雪,不由想起以前相處時光,更是覺得蜜意滿胸,連看香雪的眼神都柔和了幾分,卻沒發現小晨在旁邊站著,小臉的顏色一會兒紅一會兒白。

他肚子空空,卻連著幾杯下肚,還未吃菜,醉意已經上頭,便扔了筷子,往起一站,說道:“怎麼困了,爺要睡一會兒。小晨你也吃點東西,看餓著了。”說著又往香雪床上一躺,伸手拿了香雪的一個枕頭在懷裏抱著,不一會兒便真的睡去。

小晨又哪裏吃的下去,只拿著筷子含在嘴裏,默默想事。

香雪聽這裏沒了動靜,趕忙收拾好了出來,才看到這二人一躺一坐,不由一笑,往小晨肩上輕輕一拍。

小晨不解地回頭看他,見他眉目清秀,比他走之前又漂亮三分,心裏又是一沈。

香雪拉著小晨輕輕出來,走到隔壁的屋裏,笑道:“他睡了,咱們說話。”

小晨還是不說話。

香雪笑道:“你坐啊,跟我說說你在王府過的好不好?”

小晨回道:“香雪哥哥在這兒,小晨不敢坐。”

香雪往他臉上仔細看了,笑道:“你現在跟我說這個,也是,當日你在時,我也沒少欺負你,不過你進了王府,再怎麼說也是王爺的人了,難道要我也站起來,跟你稱爺不成?”

小晨的臉一下紅了,結結巴巴道:“香雪哥哥,我不是這個意思,那個。。。。。。我去王府。。。。。。”他頓了一頓,還是鼓足勇氣說了出來:“本來爺要納的是你,我卻是冒名頂替的。”

香雪一笑:“我早猜到了,所以還要謝謝你呢。”

小晨更加結巴了:“你。。。。。。我。。。。。。”

香雪還是笑著說道:“事已至此,別的倒也不必說了。只說這位爺,你脾氣這麼倔,沒少吃虧吧?”

小晨的臉紅了,將頭低了下來。

香雪又說:“咱們這位爺得哄著,勸著,倒是個順毛驢,你跟他犯脾氣,不是自討苦吃嗎?我雖然沒進過王府,可達官貴人見得多了,象爺這樣心善的倒少,他也只是嘴硬罷了。”

小晨想想也是,對香雪羞澀一笑。

香雪頗具玩味地掃他一眼,問道:“我看爺很喜歡你呢,你呢,可喜歡爺?”

小晨羞得頭都抬不起來:“香雪哥哥說的什麼呀,我看爺喜歡的是你,總愛往你這跑。”

香雪淡淡說道:“你又知道什麼,他欺負我時你沒看見嗎?爺心裏有事,到這不過是發發脾氣,你又幾時聽說他在這裏過夜了?”

小晨想想也對,心不由提了起來,問道:“香雪哥哥,你可知道爺為了什麼?”

香雪只是搖頭了:“我不知道,聽說是小時候嚇著了,哪裏敢問他?你在他身邊,伺候時小心了,別犯了他的忌諱。”

小晨趕忙點頭應了。

香雪又把朱景明愛吃的、愛喝的、愛玩的,一樣樣告訴了小晨,這才笑道:“以後你上心吧,只是被叫他欺負狠了才好。咱們說了半天,你去看看他,我在這裏再歇一歇,晚上還有的忙呢。”

小晨心中感激,不知說什麼才好,只好笑一笑,點頭答應。

小晨回到香雪那屋,見朱景明還未睡醒,邊坐在床邊守著,呆呆看他夢中容顏,猜想他究竟有何心事。

朱景明一覺醒來,伸個懶腰,發現小晨在旁邊坐著看他,笑道:“坐在這裏發什麼愣?吃飯了嗎?香雪呢?怎麼不見他?”

小晨扶他起來,回道:“香雪哥哥跟我說話累了,在那屋歇息呢。”

朱景明半坐半靠,奇道:“跟你說話?倒說了什麼?”

小晨笑道:“不是爺讓他開導的嗎?香雪哥哥說,叫我別和犯脾氣,順著爺。”

朱景明笑得眼都眯了起來:“還是香雪好啊,不愧爺疼了這麼久。”說著一瞪小晨:“不象你,就知道跟爺犯倔。”

小晨忙站起來:“前幾日是小晨不對,請爺恕罪。”

朱景明哼上一哼:“前幾日?自打你來,又有哪天順溜過?”

小晨輕聲說道:“小晨知道錯了,請爺教訓。”

朱景明又哼一聲:“教訓你?爺還嫌累呢。”想想,問道:“真心受罰嗎?”

小晨忙道:“真心的,任爺如何責罰,毫無怨言。”

朱景明一笑:“那好,就罰你今兒晚上。。。。。。”說著看著小晨又是壞壞一笑,將嘴湊到小晨耳邊將白日說的話又說一遍。

小晨羞得脖子都紅了,只默不作聲。

朱景明見小晨這次居然沒有反對,樂得快要蹦起來,當下站起身來,拉著小晨就往回走。

等到了王府,又是進的旁門,這次卻是東張西望,生怕看見朱德忠,結果朱德忠還是又鑽了出來,上來請安。

朱景明嚇一大跳:“又來了?”

朱德忠緊張地點頭,湊到跟前,悄悄說道:“看樣子不好,沒進書房,只在前廳等呢。”

朱景明心裏叫苦,怎麼自己一去招袖樓,皇上就知道了?難道?皇上派人跟了自己?

想到這裏,朱景明也來了氣,自己又不是小孩子,好歹也是堂堂的明王啊,當下氣勢洶洶,往前廳走去。

皇上果然在那,一臉陰沈,見了朱景明行禮,連理都沒理,只把目光投向他身後的小晨。

朱景明見皇上此番又來者不善,心裏也虛了,哪敢跟皇上叫勁,只陪著笑問:“皇上駕臨鄙府,有何事吩咐?”

皇上喝道:“你今天去哪了?”

朱景明心虛地說:“去了小晨家裏。”

皇上冷笑道:“還有呢?”

朱景明咬了半天牙,還是不敢說出來,卻見小晨往前一跪,說道:“回皇上話,是小晨想念樓裏眾人,央求王爺帶了去看。”

朱景明見他出來送死,急得直拿眼睛瞪他,小晨低著頭只做沒看見。

皇上怒道:“你的膽子真不小啊。先是冒名頂替,潛入王府,再是挑唆主子,流連青樓,你還想幹什麼,下面該是弒君謀反了吧?”

這話實在太重,小晨萬不能認,聽了猛地將頭抬起:“我沒有。”

皇上冷笑道:“沒規矩的東西,掌嘴。”

身邊的太監上來,一個按住身子,一個抓住頭發,另一個甩開膀子,劈劈啪啪打了小晨十幾個耳光。

朱景明叫道:“他是我的男寵,我自會用規矩教訓。”

皇上冷然說道:“朕是皇上,他是臣子,朕還不能教訓嗎?”說著又吩咐道:“傳杖,狠狠打。”

皇上下令誰敢不聽,王府下人抬來刑凳,將小晨往上一扔,打了起來。

朱景明求道:“皇上饒了他吧,是我要去的。”

皇上只不理他。

朱景明見只打了十幾下,小晨的臉色就變得蒼白,眼淚也流了下來,卻緊咬著嘴唇不叫一聲,心裏心疼極了,轉身跪下求道:“皇上就是生氣,打兩下也夠了。”

皇上還是不理。

說話間又是十幾棍下去,小晨已是出氣多,進氣少了,下人還是不敢停手,朱景明膝行幾步,抱了皇上的腿,哭道:“哥,你饒了他吧,我以後聽話,再不去招袖樓了。”

皇上依然不吭氣。

朱景明驚訝地抬眼看看皇上,又看看小晨,這才恍然明白,原來皇上竟是動了殺機,要將小晨活活打死。


对不起,好久没更这篇了,都没什么感觉了,大家先看着,不行我再改。

朱景明伸出手去,使劲摇晃皇上的双膝,眼泪顺着脸庞滚滚而落:“哥,哥,你真要打死了他,我也。。。。。。”

他话刚至此,皇上早把眉毛一拧,一个巴掌重重甩了出去,将朱景明重重打翻在地:“混帐东西,说什么呢,为一个男宠要死要活的。你再这样,朕即刻将他处死。”

朱景明听了这话,忙就地一滚,磕头哭道:“谢谢皇上不杀之恩。”

皇上心中本欲致小晨于死地,见朱景明情急,才这般出言。没想到朱景明反应奇快,顺坡下驴,叩谢了不杀之恩,皇上倒不好再下令了,只站在那里不说话。

见皇上不吭气,朱景明大着胆子一拉皇上的袍袖:“皇上,小晨现在这样离死也不远了,让他在我这里养养吧。”

他这话一出,倒提醒了皇上,将眼一瞪,低低说道:“你想得挺美,这人再不能留在你这。”说着皇上下旨,将祝晨押入天牢待罪,而责令明王留在府内反省。

朱景明急着叫道:“哥,你又关我,我告诉母后去。”

皇上慢慢一笑:“实话告诉你吧,今日之事我已事先请了懿旨,母后已同意了。”

朱景明又傻眼了,眼睁睁地看着侍卫上前,将已经昏迷的小晨拖了下去。

皇上摆驾回宫,就剩朱景明一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回了自己屋子,气得他一脚就踢飞了椅子,连翠衣端上的茶都摔了,气吼吼地道:“怎么回事,小晨犯了什么事?自打他进府,这才是第一次出门,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娇杏见他烦躁不安,在屋里走绺,忙劝道:“爷别急,赶明进了宫,悄悄问问皇上,不就清楚了吗?现下这么多人,皇上就是有话也不好说啊。”

朱景明猛地站住:“对,我现在就进宫。”说着便命人更衣备马。

谁知正穿戴呢,朱德忠赶来站到了门外。

朱景明急噪地一挥手:“有什么事都先放着,等爷回来再说。”

朱德忠陪着笑道:“知道爷要进宫,本来想给爷备马来着。”

朱景明气道:“那还费什么话啊,在门口等着。”说着急急披了外衣,连襟口都来不及扣好,边说边往外走。

朱德忠忙拦道:“爷,皇上不是下旨让爷留府反省吗?”

朱景明一想也对,又吩咐道:“那把马牵到侧门,我还悄悄的。”

朱德忠苦笑道:“爷,哪个门都出不去了,皇上临走时,留下了四百御林军,已将全府团团围了,除非有皇上旨意,连鸟都飞不出去。”

朱景明一听这话,才明白皇上这是动真的了,恨得一揪领口,将外衣重重甩在地下:“我就不信,我还出不去了。”

说明:

耽美,不喜莫入

本文原本有个结尾,觉得不好,已锁,等有时间再写。

晋江上后续的是关于香雪的故事,风格与本文不一致,打得也不多,所以就没搬,感兴趣的大大可以去看看。

另外:

不想把每个人都写得单纯,每个人都有好的一面,也有不好的一面。

象王爷,说他傻吧他又有心眼,说他好吧,欺负起小香香又不留情。

象小晨,说他可爱吧心机也不是没有,容貌美丽却脾气太倔。

象香雪,明知王爷是不可托付的,却也死把着不愿撒手,对雍泽却一往情深,被人卖了还不自知。

象皇帝,对自己弟弟爱护有加,对小晨却可以置之死地。

总之,生活是险恶滴,人性是复杂滴。

谢谢各位看文的大大。

当初撤青梅时,就许诺要写个好玩的给大家,现已兑现,自己给自己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