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的故事(二分之一纪实)
写在前面:前些天和老公一起去开导他沉迷网络小说的12岁小侄女,看着骄纵的小姑娘和对孩子束手无策的兄嫂,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情绪。晚上回家的时候我问老公:如果是你上学的时候像那姑娘一样会怎么样?老公:我敢吗?你呢?我:我也不敢……
是的,我们都不敢,貌似我们的父亲也都是“严父”,所以托他们的福,我们俩成长的过程中很少走弯路。一直以来,我都在想爸爸的那种教育方式是对是错,但是随着我一天天长大,也亲眼见了许多溺爱的例子,所以也经常会有那么一刻很感激爸爸的约束。也有了那么一点儿感觉想把自己的经历写下来一些。于是就有了这篇“成长的故事”,这应该是一个短篇故事集,女主苏芮小朋友经历的种种大都是我在自己或者我老公身上发生的一些事,当然,既然是二分之一纪实,那么她就不是完全真实的,会有虚构的成分,总之,虚虚实实吧。
——梧桐
2013.10.4
快要吃晚饭了,苏芮把护照其他的证件放进了随身带着的小包,看了一眼电子机票行程单,明天的飞机,她要去美国了……想到马上就要离开家了,苏芮突然有了那么一点儿惆怅的,不想离开的感觉。这真奇怪,要出去读博士的自己真的不是小孩子了,为什么还会有这种感觉呢?苏芮长呼一口气,搬着椅子坐在窗边,看着窗外无比熟悉的小径、花草,怎么办?更不想走了……
这时,房门被轻轻敲了两声,“芮芮,吃饭了。”
唔,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是爸爸。苏芮收起了自己的心思,应了一声,“知道了,爸,我这就去。”然后非常孩子气的吐了吐舌头,她敢不应声么?那是五六岁的时候吧,就因为看动画片入了迷,没理叫了自己好几次吃饭的妈妈,结果换了爸爸几巴掌,从那儿以后“父母呼,应勿缓”就深深的刻在了脑子里。把椅子放回自己的书桌边,苏芮才离开房间去了餐厅。
这个时候,苏芮的爸,苏明泽正坐在餐桌旁边看报纸,苏芮乖乖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非常狗腿的笑笑,“爸~~~不是在上海开研究会的?今儿就回来了?我还以为明天就我妈送我上飞机呢。”
正在看报纸的苏老师努力绷着,“嗯,反正就是个教学研究会,也没什么事儿,提前回来了。”
切!苏芮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儿,嗯,全国几所排的上号的大学数学系主任和若干专家教授齐聚一堂开的研究会能没Z大数学系主任苏教授什么事儿?——明明就是舍不得我还要装出一副严父的样儿,您老人家累不累嘛!当然,苏芮只敢这么腹诽。
陈燕来把一盘葱姜炒蟹放在餐桌上,看见宝贝女儿出来,明显没有她老公那么淡定,拿出了一瓶红酒说,“芮芮,饿了吧?你们先吃,我去把排骨盛出来。”
这回没等苏老师发话苏芮就站了起来,“妈,您坐着,我去盛我去盛。”
“小心烫。”
作为一位知名的心胸外科专家,陈燕来陈大夫真心不是个罗嗦的人,但是耐不住这回走远道的是自己亲闺女,于是吃饭的时候事无巨细问了个遍。就护照要放在随身小包里就说了n遍,n至少大于7,苏教授给查着呢。
吃完饭,苏芮帮着妈妈把餐具收拾进厨房,正要放水洗,就被陈燕来拦住了,“陪你爸出去散散步。”
“啊?”
“去呀!”陈燕来推了苏芮一把,“你明天就走了,别看他嘴上不说,心里舍不得呢!昨儿晚上回来你都睡了,他也没再叫你,自己在书房翻相册翻到三四点。”
苏芮笑嘻嘻的,这事儿她虽然没亲眼见,不过她信。这绝对符合她爸“深藏不露”的风格。
于是立刻一副乖宝宝的面孔陪爸爸散步去了。
苏明泽微微笑着看着走在自己身边的女儿,这个时候苏芮正跟他说着今天他穿的深蓝色衬衫很帅。苏明泽是严父不假,但是不夸张的说,他和苏芮平时聊天的话题可以说是海阔天空,从国内外时事政治到风景名胜,从诗词歌赋到英文小说再到什么领带配什么衬衫。可是,苏明泽自己也知道,孩子和自己相处的时候总归是少了几分随意。甚至前些日子还有一次,自己下班回家,苏芮之前正躺在沙发上嗑着瓜子看电视,瞧见开门进来的是自己,几乎就在一瞬间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扔掉手里的瓜子壳,乖乖的跑到玄关接过自己的包放好,等自己换鞋洗手洗脸忙了一圈,客厅的电视调到了新闻频道,茶几上早放了一杯热茶在那儿,嗑瓜子的“战场”也打扫干净了,苏明泽摇摇头,这孩子是练出来了吧?等等,客厅现在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啊,孩子呢?他调低了电视的音量,隐隐的听见厨房里母女俩说说笑笑的声音,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儿……那天晚上终于憋不住和妻子说了这个事,不出所料,他家陈大夫笑得嘴都快合不上了。“你继续你的严父吧,该!”苏教授挺委屈的,“你说,我都多少年没打过她了,少说也有十年了吧……怎么还这么怕我呢?”陈燕来只剩下望天了,“那时候是谁说的来着,‘规矩得从小立’,老公,你是多年积威!”
是的,妻子说得对,苏芮从小规矩就立的很好,待人接物温和有礼,一直很受亲戚朋友喜欢,学习也好,小学初中都跳过级,今年研究生毕业也不过才二十三岁。苏明泽自嘲的笑笑,这就是自己“打造”的苏芮吗?“芮芮,”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终于开口,问的很艰难,“你,是不是很怕我?你,恨爸爸吗?”
苏芮吃了一惊,她都不知道自己心里还有这么“大逆不道”的想法,“爸……我我没有……”
苏明泽笑笑,“昨天我看相册,有一张你小时候的照片,那时候你还不到三岁,骑在我肩膀上,抓着我头发,笑得无法无天。然后想起来这么多年……芮芮,也许,爸爸不该打你。或者说,不该对你那么严。如果就那么让你‘无法无天’的长大,你会是什么样儿呢?”
这下子沉默的变成了苏芮,她知道那张照片,看爸爸在照片后面写的字应该是自己两岁半左右的时候,听妈妈说过,在自己上小学之前吧,爸爸一直挺惯着自己的,虽然也打过,但是往往都是拍几巴掌,至于夫妻俩人黑脸红脸的分工那是后来的事了。
“你不知道。你上小学的时候,是三四年级吧,有次我看你的日记,那篇正好是你才挨了打写的。你说你恨爸爸,说等你长大了就带着妈妈离开我,去一个我找不到你的地方,让我一个人后悔,还说以后只和妈妈说话,不理我……”
苏芮脸红了,讷讷的开口,“爸……这么多年了您还记得呢?那是我小,不懂事,别跟我较真儿啊……”
“那个时候当然没跟你较真儿了,不然还不再拉过来打一顿?那现在呢?芮芮,说实话,你怨爸爸吗?”
怨不怨?——苏芮很纠结。她从小养成的一个很可爱也很无奈的小习惯,从不跟她爸撒谎,当然她也撒过谎,但是总能被她爸一眼看穿,然后悲剧收场,所以苏芮自己都想不起来上次和她爸撒谎是哪年的事了。更何况这种情景,爸爸和自己说了掏心窝子的话,自己反而说谎?这不大好吧。究竟怨不怨呢?不能说不怨,在自己心里毕竟是有些怨的,因为那些戒尺是实实在在打在自己身上的。这该怎么说呢?……这时,苏芮欣喜的看见路边有个超市,于是欢快地拉着她爸,“爸,我去买酸奶。”
去超市买了一圈东西,苏芮说是买酸奶,其实更多的是零食。在收银处结账的苏教授郁闷的发现他家闺女从三岁到十三岁再到二十三岁,在零食上头爱好好像一直都差不多,还是果冻薯条虾条巧克力牛肉干之类的东西,最后,竟然还有一个——魔方。
苏芮笑笑,“我准备拿飞机上玩儿的。”
苏教授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穿越了,妻子一向工作忙,自己虽然也不轻松,但是时间是比外科大夫要灵活的。所以苏芮小时候确实是自己带的多,那时候孩子也就是上小学的样子,她放学了如果自己还有课就把她往教室最后一排一放,给她一个魔方或者一个别的什么小玩具她就能安安生生的玩儿一两节课——这么乖的孩子,从小就又懂事又贴心,为什么要打她呢?苏教授后悔了,后悔的有点儿心疼。虽然已经很多年没打过孩子了,可她……终究还是怕自己的吧。自己有时候就是想拉一拉距离,也无奈的认同了“严父”的身份。当年自己和妻子的分工,自己唱黑脸妻子唱红脸,这么多年过去,自己早已习惯了唱黑脸了。就像今天,明明就是舍不得,特意推了所有的会务和讲学从上海回来,可是孩子一问,自己还是就那么淡淡的一句“反正没什么事儿……”
回到家,苏明泽仍然走不出那微妙的“后悔”情绪,一头扎进了书房,苏芮在客厅陪妈妈看电视,看得十分心不在焉。陈燕来继续絮絮叨叨和苏芮说着话,“你徐伯伯家的儿子前几年博士毕业从德国回来就在我们胸外,明年都准备升副高了,小伙子挺不错,你要是当初学理……”虽然如今苏芮已经申请了美国一所大学的传媒专业博士,但是对于苏芮高二文理分班的时候学文不学理,陈大夫一直是有看法的,她怎么也想不到一个数学系主任和一个胸外“一把刀”的女儿竟然学了文,更想不到的是,教女颇严的丈夫竟然还能“放任”孩子学文。总之,苏芮学文,这在他们夫妻俩的办公室都是流行好一阵子的“奇谈”……
“切,我连鱼都不敢杀您还打算让我学医啊?要不进我爸那系?他们系有女生吗?整个儿一和尚庙。”苏芮一边和妈妈回嘴一边想着爸爸刚刚跟自己说过的话。细细想来,不得不说,爸爸是个很有原则的人。也许是性格也许是职业的原因,严谨而理智,即使是在打孩子这件事情上也表现的异常理智。比如从来不在气头上打,能不打就不打,初二以后也很少打,呃……罚站和罚毛笔字倒是多了些。就算是小时候每次要打之前也都会摆事实讲道理,逐条分析出自己的错误,一针见血的告诉自己错在哪儿。所以,即使是现在,苏芮回想起自己挨过的打都觉得确实是自己该打。讨厌?应该没有吧?自己没有讨厌过爸爸,至于日记里写的“恨”,大概就是看电视学了个字儿,挨了打之后发泄似的用上一用。害怕?嗯,这倒是有的。没法儿不怕啊!——唉,明天就要走了,要不要和爸爸谈谈呢?
苏芮敲了敲书房的门进去,坐在书房里的小沙发上,“爸,我想和你谈谈……就刚才您说的那事儿……我,我不……我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其实也没多怨您,更说不上恨。要说怨,虽然有吧,那也就是因为有几次真是疼得很了,那时候是有点儿怨您。可是,我想来想去,我挨的打都不冤,这也是犯错误的代价。何况您也不像我好多同学的父母气头上就下狠手……”
苏明泽站了起来,坐在苏芮身边的扶手上,一手揽着苏芮的肩,“那你怕我吗?”
“怕……呃,但是也不是像你想的那样啦……所以我努力不犯错误,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而且,我知道你一直都是为我着想的。怎么说呢……您说得对,在孩子成长的过程就像是一个盆栽,风大了,需要支撑,雨大了就要抱回家……有时候也许会长歪,也许会生虫眼儿,所以需要时不时‘修理’一下。”苏芮说着像小时候一样靠在爸爸身边,“爸……其实我挺感谢你的。”苏芮心里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感,她爸是严父,很严。但是该呵护的时候会呵护,该管教的时候也绝不会姑息纵容——苏芮暗想,也许这样才是个好父亲吧。
苏明泽心里热乎乎的,拍了拍苏芮,“那你还总该黏着你妈,你心里的事儿从来不跟爸爸说……”
“呃……”苏芮有那么一点儿觉得老爸这是“吃醋”了,“爸~~~小事儿就不用烦您了吧……您给我指挥大方向就好了。真要说‘倾诉’,我跟您说得多吧?从学文学理到大学专业?大方向我可一直都是跟您讨论的啊。”
苏芮这话是事实,她自己都没想到她这个作为数学教授的爸能痛快的让自己学文,自己当时只不过是基于自己的学习情况说了一些事实罢了,爸爸就放自己去学文了——实在是不可思议,倒是一向宠着自己的妈妈知道自己学文之后很不乐意,最后反而是爸爸去劝得。
苏明泽笑了,忽然发现苏芮成长的过程中自己的角色很重要,女儿的认同让他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笑得也很开心,“因为我一直都知道,我的女儿很优秀,学什么都会学得很好。可以放手,让她选择自己喜欢的专业,她会做的很好。”
这话太感性了,太煽情了,苏芮简直怀疑不是她爸说的,但是很感动,“爸~~~~不然,我不出国了?反正,女孩子嘛,不像男孩,就读个硕士也挺好……也省的被人说灭绝师太。”
苏教授抄起一本杂志敲在苏芮头上。
“嗷呜……”苏芮揉着脑袋看着她爸,明明刚才还那么温馨的,这是怎么了,说动手就动手啊。
哈~好快的沙发,我还以为我要玩儿一阵儿单机版的呢……
严夫木有,老公一直很温和。至于严父——好吧,老爸现在也挺温和……
苏教授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伸出食指敲敲苏芮的脑袋,“女孩子就有理由不好好念书了?苏芮,我还不知道你脑子里有这么幼稚的想法呢!还灭绝师太……你下楼跟你妈再说一遍?”
苏芮蔫儿了,她妈,陈燕来陈大夫是胸外的博士,至于她爸,苏教授本人是应用数学的博士,更是早就开始带博士研究生的人——苏芮郁闷的发现,她要是不读到博士,就是她家学历最低的……啊,要不要这么悲惨啊,在自己家,小硕这么不值钱啊!
苏明泽笑着揉了揉苏芮的头发,“芮芮,古人说‘腹有诗书气自华’,尤其是女孩子,拓展视野走出人生,建立自己朋友圈的第一步就是读书。其实,爸爸也不是一定要求你读个博士博士后,对你这样的孩子来说,读书更是个过程,重要的反而不是结果。”看见苏芮笑着想要说什么,他又捏捏苏芮的耳朵,“但是,你也不能因为我说过程比结果重要就放松。是不是有能力取得那个结果是一回事,可是如果明明有能力还故意放纵自己不求进取,那就……”
“爸,您放心吧,我分得清。”
苏明泽拍了拍苏芮的脑袋,“行,爸相信你。早点儿睡,明天要上飞机呢。”
这个哄孩子一样的动作让苏芮突然红了眼圈,“爸,我走了,你和妈妈要照顾好自己……嗯,晚安。”
苏芮出去了,书房里又剩下了苏明泽自己,他端起杯子,抿了口半温的茶,笑着摇摇头,苏芮这孩子还是这么执着她自己不是男孩儿的问题?说来这事儿还要怪自己吧?要不是自己那时和她开玩笑说想要个儿子,她大概现在也不会这么动不动就说“我一个女孩子……”
那是苏芮五岁左右,正要上一年级的那个暑假吧。有一天苏明泽正把着苏芮的手教她拿着毛笔运笔,“你的手上别使劲儿,跟着爸爸走,往右边来……对,就是这样……”
“爸爸,现在好多人都不写毛笔字了。”
苏明泽吻了吻孩子的额角,“字如其人,毛笔练出来的字漂亮,架构也好,能写一笔好字,这是给你自己长面子的事儿,等你长大就明白了。”没错,苏老师自己很有资格说这话,他和他大哥苏明朗妹妹苏明月的字当年都是在他家老爷子的戒尺之下练出来的。那一笔好字别说在他们数学系的老师里是凤毛麟角,前一阵儿和几个朋友比试,甚至毙的中文系和历史系的一群老师满地找牙。当然,他并不打算像父亲那么严,可是至少,他会要求苏芮会写毛笔字,字也总要能拿得出手。好像是察觉到苏芮的有些心不在焉,他以为孩子累了,顺手在笔洗里涮了涮笔,架在了笔山上,“累了?”
苏芮坐在她爸腿上,抱着爸爸的胳膊,“爸爸,晨晨的妈妈说她想要个女儿,做梦都梦见一个晨晨那样的女儿,所以就有了晨晨。爸爸,你有没有做过梦?”
嗯?现在的小孩儿这整天都聊点什么啊?苏明泽笑了,决定逗逗她,“嗯,爸爸想想啊……那个时候,爸爸做了个梦,梦见是个儿子啊……唔,是个漂漂亮亮的帅小伙,眼睛像爸爸,鼻子像妈妈……”
苏芮出乎意料的沉默,“爸爸想要儿子?”
想要儿子?现行政策,他现在也只能有一个闺女啊。当然,这个闺女是他想要的。不过苏明泽还是决定继续逗孩子,“嗯,要是个儿子爸爸就能给他买飞机跟他一块儿玩儿枪了。但是你妈妈后来有了你,那就玩儿芭比娃娃和抱抱熊吧。”
苏芮继续沉默,又过了一会儿,眼圈儿都红了,苏明泽没忍住,摸摸头,又捏捏脸,“有了你,爸爸很高兴……芮芮,你那个时候爸爸和妈妈高兴地……”安慰的话语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苏明泽接起电话,说了几句放下,揉揉苏芮的脑袋,“芮芮,爸爸学校有点儿事,你自己在家行吗?一会儿把乘法口诀背了,晚上爸爸回来给你买好玩的。”
苏芮点点头,“可是……爸爸说了下午要给我讲故事的……”
“爸爸学校有事,乖,故事爸爸回来给你讲。”
“那我去找晨晨玩儿行吗?”
苏明泽看了看时间,下午两点,让孩子一下午在家也怕把她憋坏了,想着孩子背一会儿乘法口诀出去玩玩儿换换脑子也好,想都没想就同意了,“行,不许乱跑,知道吗?晚上爸爸去晨晨家接你。”
“好。”
苏老师设想的非常好,苏芮背两个小时乘法口诀,然后去邻居家玩儿两个小时,自己六点钟回来正好接她。可惜,苏芮只是个孩子,而不是异常有时间观念且很有计划性的苏老师,让苏芮把时间精确到“小时”还是有点困难的。就像眼下,苏明泽前脚出门,后脚苏芮小朋友就找邻居家的晨晨玩儿去了。两个小姑娘和正在晨晨家住着的晨晨的表哥表姐看了一会儿动画片,几个孩子手拉手就从家里出来在小区里寻找着好玩儿的东西。几个人玩捉迷藏的时候在小区最后面发现了一颗不矮的酸枣树,那时正是八月中旬的样子,树上已经挂了枣子,晨晨的表哥三下五除二的抱着树干踩着树枝爬了上去,摘了一颗酸枣放进嘴里,底下的小姑娘们不乐意了,纷纷问他,“哥哥,甜吗甜吗?”
“酸死了!不甜!”枣子虽然不甜,但是小姑娘们看着晨晨表哥在树上玩儿还是很羡慕的,晨晨表姐站在树下:“虎子,你赶紧下来!不然我告诉姑姑了!”
晨晨表哥做了个鬼脸儿,“我才不呢!有本事你上来!”
两个半大的孩子“讨论”了半天上来下来的问题,晨晨表哥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切,你们这些女孩儿去玩捉迷藏吧,这不是你们玩儿的……”
晨晨表哥还说些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那句话引着苏芮想起了爸爸说的话,爸爸说如果是男孩可以陪他玩儿枪,这有什么,自己也要玩儿男孩子玩儿的……于是苏芮小朋友英勇的抱着树,“我也要爬!”
爬树的过程历尽挫折,但是苏芮小朋友也不知道哪儿来的一股气,竟然爬了上去,看得底下的两个小姑娘心惊胆战。虎子也没想到苏芮能爬上去,坐在树枝上给苏芮捡了一颗最大的枣子,“给,这个给你,没准儿甜呢。”
苏芮放进嘴里咬了一口,苦着脸,“好酸啊……”
“那儿有一个好像有点儿红了……”
“那个那个,那边那个才有点红……”
两个孩子一边在树上讨论,一边“动手动脚”地摘,树下已经围了两三个大人,一个阿姨是苏芮的楼下的邻居,“芮芮,来,孩子,下来吧,阿姨带你去玩儿别的……”
苏芮在树上扒开树叶向阿姨咧嘴一笑,“王姨,我等会儿就下来!”
阿姨推了推她自己老公,小声说,“你看,抱得下来吗?”
“那么高不好抱啊……够不着!搬梯子吧……也没搭梯子的地儿啊,总不能靠着树杈啊?”
“你在这儿看着点儿,我去找她爸,这可不行……”王姨说着就往前头跑,刚跑到楼下正好碰见苏芮她爸,“苏老师,苏老师你这是刚才没在家啊?我说呢……唉……”
苏明泽一头雾水,“王姐,怎么了?”
“哎呦,你快去看看吧!你家苏芮后头爬树呢……”
苏明泽猛地抓紧了手里的洋娃娃,一阵风似的跟着跑到了小区后头,等他透过层层树叶瞧见坐在树枝上的苏芮,脸色都白了,正要喊苏芮下来就被王姨拦住了,“苏老师,孩子爬的有点儿高,你哄着她下来吧……这会儿惊着她可了不得。”
苏明泽愣是定了定神才往树下走,明明心里气急了,说出口的话还是温柔的很,“芮芮,乖……下来吧,该吃饭了,看,爸爸给你买什么了?”
“娃娃?”苏芮看见了那个漂亮的洋娃娃,扔了手里的枣子,小心翼翼的爬了下来,刚爬到苏明泽能够着的地方就被一把抱了下来。“爸爸!我会爬树了!”小丫头兴致勃勃的汇报着下午的“成果”,浑然没发现她爸早已沉下了脸。被苏明泽抱在怀里的苏芮连再见都没来及和晨晨他们几个说就被带回了家。
ps,还是临睡之前再更一下吧,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卡拍”呢?笑着飘走……其实差不多二十年前我爬的那棵树究竟是棵什么树我早就忘了,爸爸说是酸枣,也有可能是无花果,反正是个果树,摘了一大堆不熟的果子……
sophie135 发表于 2013-10-5 13:47
this will be a good story
thanks,I’ll try my best.
回到家,抱着洋娃娃的苏芮还是迟钝的没感觉到危险的降临,自顾自的说,“爸爸,这个娃娃比上次妈妈给我买的那个漂亮,我……”
话都没说完,苏明泽就拿走了洋娃娃,揪着苏芮到了书房,在书桌上抄了一把自己绘图的钢尺在手里,把苏芮摁在桌上扯了短裤抬手就打。
苏芮被这种在她看来很有点“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着了,屁股上愣是挨了好几下才觉出疼,嗷呜的一声哭了出来。她知道以往爸爸会打自己几巴掌,但是打前都会告诉自己错在哪儿了,今天爸爸竟然拿着钢尺打,疼死了……问题是,自己错在哪儿了?想到这儿,苏芮委屈的直哭,“爸爸……疼……”
“你还知道疼?知道疼还敢干?胆子越来越大了!”苏明泽这个时候真是被气晕了,也被苏芮吓着了,竟然没顾及到孩子根本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也没顾及自己一贯的原则:道理没讲清决不动手。啪啪啪,又是几下打下来,“知道错了没有!”
苏芮觉得自己屁股疼得简直都不像是自己的了。可是,错?错哪儿了?苏芮是真不知道,她这个时候真不觉得爬树才是让她挨上这顿打的最终原因,可是说不知道错——她真不敢。“知道,知道……爸爸,我知道错了……爸爸不打了好不好……”
又是连着重重的几下,“自己说,哪儿错了?”
苦苦挨着打的苏芮只得搜肠刮肚的想错处,“我……下午没乖乖在家待着……”
啪啪,“再说!”
“乱丢芭比娃娃的衣服……”
“玩儿小火车没收拾好……”
“吃枣的时候没洗……”
“没背乘法口诀……”
……
几乎是说一条“错误”打一下,后来苏明泽简直要被这小家伙气笑了,挥着钢尺又连着在苏芮小屁股上重重打了几下,苏芮哭得直抽,呜呜咽咽的求饶,“爸爸……疼,爸爸不打……不打了好不好……”
细细的委委屈屈的声音让苏明泽好一阵子心疼,不过想起来这孩子爬树的样儿,狠下心又足足打了十下才放下那把钢尺。这时候才感觉到左手摁着的苏芮身子软绵绵的,要不是自己摁着,恐怕就直接从书桌上滑下来了。抱下来孩子,让她站好,又给她提好衣服,苏明泽也蹲了下来和孩子平视着。“芮芮,今天你爬的那么高,爸爸很担心你知道吗?”
苏芮低头哭着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