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羿小博总是在想,这天底下最幸福的人应该就是他们家九王爷了吧。虽然,说书人常说,帝王之家的那点事儿纷繁复杂,历史上为了争夺皇位,刀光剑影、血流成河的事也不在少数,能得善终的更是寥寥无几。但是,有些事,它不能一概而论。就比如自家的这位九王爷,真是皇帝都没他过得滋润。既不用打理朝政,也不用奔波营生,除了吃喝玩乐,好像也没什么事可干的了,简直是神仙过得的日子。对了,神仙都没他爽,神仙不能随便欺压凡人,但是九王爷却可以想欺负就欺负谁,嚣张了得。这不,今儿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这九王爷突然起了好兴致,主动跑去皇宫溜了一圈,但不知其间发生了什么,只听随去的人说是“惹得皇上龙颜大怒”、“下令这个月禁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事不高兴,九王爷回府后,就把气全撒在了自己身上,没由头地被王爷好打了一顿,虽然不算太重,但是,这也太让人憋屈了。
但是,这仅仅只是开始呢。一想到这个月王爷的心情大概都不会太好,羿小博不禁为自己的屁股提前默哀起来。
“好么,现在打人连个理由都不找了!”羿小博一边摸着自己肿胀不堪的屁股,嘴里一边嘟囔着,“指不定自己在宫里挨了打,拿我撒气,哼。”
“哼什么哼啊,竟敢在私下揣摩起本王来了,还是打得不够!”话音没落,羿小博的身后就飞起一脚,踹得他一个不稳,险些跌到地上。
羿小博只想着王爷已经回自己的寝宫去了,才敢在没人的时候发发牢骚,没想到,这位神出鬼没的王爷居然会在自己居住的西苑里出现。事发突然,心里虽是一惊,但转念一想,自己也没说错什么,况且莫名挨了打,心里本就有些气恼,羿小博便也不答话,只是侧身垂首立在一旁。
“给你脸了!”王爷只消一眼,就知道羿小博心里打得小算盘,不由高声喝道:“不要说打你一顿,就是杀了你也是应当应分的。”
羿小博想,王爷大概真的是在宫里被打了,不然怎么会这么大火?其实,想想王爷也蛮可怜的,也不知道伤得重不重,疼不疼……
“晚饭不许吃,滚去书房趴好,想想自己犯了什么错,等本王过会问你话的时候,不要给我装哑巴!”
突然撞进耳里的话,吓让还沉浸在自己小心思里的羿小博打了个惊颤,难道,这顿打还没完?
如果不是还有板子落肉发出的清脆响声,人们真该怀疑声音是不是在这间屋里被禁止了。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趴着,一个打着,一个挨着,没有一个人说话,挨着的不叫疼,打着的也不训话。要搁平时,羿小博那满肚子花花心肠的小东西早就嚎上了,今儿个可能也是看出来气氛不对,才硬憋着没喊出声。可是,这板子却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这哪是打人?简直就是厨房林嫂在拍猪肉,左右也没个章法,恨不得有多大劲使多大劲,好快点将肉打散。
羿小博可不想被拍成肉泥。只见他泪眼婆娑的回过头去,冲着身后执板之人可怜兮兮地唤了声“王爷……”
这一声虽然不大,却打破了房间内长时间保有的平静,身后之人仿佛也在恍然间被惊了一下。
九王爷抬头瞪了羿小博一眼,手中的板子悬空停了不过两秒,就又夹着风声呼啸而下,好像和羿小博的屁股有仇似的,打得小东西的身子一颤一颤,不住地抖。
这样下去可不是几天坐不了凳子的问题,怕是几个星期都难了。羿小博心中一闪念,疾声叫道:“王爷!我知错了!!我不该瞒着您和发叔偷跑出去逛集子!!”
本来,羿小博是想说“我不该私下腹议您”啊什么的,但是,想想王爷从进门起到现在,对自己的恶劣态度,一定不会是腹议这种事,所以,他必须说出个扛得住的理由来。
结果是:答案不对。
在听了这个回答后,九王爷一言未发,继续让手中的板子与羿小博的屁股之间保持着撞击运动。
九王爷不禁在心中冷哼一声,没想到这小子竟敢偷跑出府,要不是他自己招供,自己竟是被瞒得严严实实。越想越气,手中的力道也不由加重了许多。
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将自己出卖了的羿小博简直是痛心疾首。
但是,但是还有什么错能让王爷气成这样啊……羿小博的小脑瓜飞速的运转着,自己做过得那点破事被他一个个地筛选、过滤,只怕自己又没摸对门,反倒供出了本可以隐瞒的。他倒是不介意损坏自己的形象,因为他本来也没在王爷心中树立起什么好形象,用王爷的话说,他就是一个“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小鬼”,但是,他是在乎自己的屁股的啊,真的很疼啊,呜呜。所以,他必须要想办法,把自己正在受难的屁股解救出来。
比偷跑还要严重的错误?思来想去,羿小博决定豁出去了。
“王爷,对不起……我不该故意给马喂巴豆……害得您上朝晚了,被皇上骂……”越说越小声,越说越小声,到最后简直是几不可闻。
其实,到底要不要说出这事,羿小博心里也没底。但是,纵是让他想上一年,他也想不出比这更大的罪过了。还能有比陷害自己的主子更大的罪吗?虽然羿小博觉得,关于这件事自己也是情有可原,但好像,嗯……自己做得也不太对……
就眼下的情景看,羿小博也是破釜沉舟,豁出去了,只求王爷赶快给他定下罪,来个痛快,因为他知道,在错误摆正之前,这些打,不过都是白挨的,只是帮他“回忆”一下罢了。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羿小博宁愿当场被王爷掐死,也不会说出上面那句话来。
当羿小博头脑发热全盘托出后,果真撬开了九王爷的尊口。
“很好。”
虽然弈小博没敢回头,没能看到九王爷紧闭的嘴角莫名其妙地向上扬起,露出一丝仿佛赞许般的微笑,但是,他却已经清清楚楚地从这两个字中体味出了说话人口中的浓浓寒意。
如羿小博所料,夏日暴雨般地抽打随即倾盆而下,一刻没有停歇地全落在了他可怜的屁股上。
刚开始,羿小博还在心里默默地数着数,以提防这个狡诈的王爷突然问他报数,只是,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就再没了这个心思。
虽然不敢伸手去摸,但是身后痛得火烧火燎,羿小博也知道自己的屁股已经不是红肿那么简单了,怕是都已经破了皮了。
俗话说,上效下仿,自然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随从。跟了九王爷这些年,本就资质不差的羿小博越发的人精了,眼下的他又哪肯乖乖地受这份罪?
只见羿小博像被抽了骨头似地,毫无预见地顺着桌案而下,瘫软在地上,之后还将手指在地面拨弄了两下,似是想找支点重新爬起,但是却没能如愿,最后双眼一闭,不动了。
噢,羿小博被打晕了。
这挨打的晕了,打人的自然就被晾在了一边。
羿小博虽然很想揉揉自己快疼死了的屁股,但是现在却不得不做死鱼状,只极力竖起耳朵,留心着身后的动静。
王爷走开了……门开了……嗯……好像不是大门……是隔间的卧房?
虽然不知道王爷下一步要做什么,但是作为一个已经晕死的人,羿小博是一动不敢动,只好静心求变。
“滚过来!”
卧房间突然传出的低吼,吓得羿小博浑身一抖,他心里不禁暗骂着自己的反应,奋力压制住心中的恐惧,决定装死到底。
“一。”
不动。
“二。”
就是不动。我死了。
“斯(三)……”
“王爷!!!”
那“三”字还没全脱口,羿小博就“嗖”的一下朝着声音的方向奔了过去,只怕迟了一步,让那人把字说全。
到底还是怕他。
大概是太心急,虽没几步路,羿小博却是跑得跌跌撞撞,最后干脆被自己脚腕间的衣料缠住,跪摔在了卧房门口,好不狼狈。
“羿小博,今儿本王就让你死个明白。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只见九王爷坐在暗红色的雕花卧榻上,手中拿着一个长方形的木质锦盒。锦盒一眼看去并不华丽,没有什么多余的宝物镶嵌修饰,但是从雕刻打磨的手法上可以看出,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物件。
“这不是王爷要献给镇南王的礼物吗?这里面有一纸文章,还是自己给装进盒子的呢。”羿小博心里想着,便又爬近了些,原想凑上去瞅个仔细,却还是不明所以。只是抬头傻傻地望望盒子,又望望王爷,又望望盒子。
九王爷见他不吱声,也不急于发作。只是一边斜睨着他,一边轻巧地打开木盒,从中取出一张书满了字的纸,单手抖开在他面前,愠道:“本王叫你收进来的是哪张?你收得又是哪张!”说完,便将纸一把摔在了羿小博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