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春节 || 3648字

那年春节,我随着丈夫领着孩子从城里来到了乡下的婆婆家过年,习惯了城里的生活,初到婆婆家很不适应,除了炕头很热,其它房间都很冷,尤其是晚上,从热被锅里钻出,要到院子里的厕所方便,冻得人全身都打哆嗦,回来半天也缓不过来。第三天,我便觉得头昏脑涨,全身无力,我坚持着没告诉任何人,因为我的身体一向很好,很少生病,我认为过两天就会自己好了,谁知第四天,早晨一起床,我的嗓子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全身发烫,难受极了,一点食欲也没有,这天正好是腊月三十,农村人都迷信“三十、初一千万别吃药,否则这一年都不太平,身体不好。”所以我又坚持了两天,这两天基本上什么也没吃.

初二早晨,婆婆才领着我来到了村里的卫生室,卫生室只有一个五十多岁的男赤脚医生,见我和婆婆进来,便问干什么,我当时都不能说话,婆婆便说“媳妇病了,嗓子肿得好几天都没吃饭了,寻思着来打个针。”赤脚医生看了看我,便拿出一只温度计用力甩了甩,让我夹着,又让我张嘴看看,“哟,这嗓子怎么肿成这样了,都化脓烂了。”等拿出体温表再一看,39度1了。“你这个婆婆是怎么伺候的媳妇,让她病得这么重,怎么办呢?这要在平时啊,二话不用说得打吊瓶,这大过年的谁有功夫呢?要不就先打几天腚针看看,打最好的针,病好的也许快些,我这里最好的针就是头孢曲松钠,不过这个针剂一般都是用氯化钠注射液配着静脉注射的,因为它的刺激性很强,直接打腚上非常痛,一般人受不了,我担心你媳妇这城里人细皮嫩肉的,坚持不了。”婆婆一听忙说“没事,没事,别看我媳妇是城里人一点也不娇气,再说了谁没打个腚针,能疼哪去啊,你放心地打吧。”赤脚医生又看着我,“嗯,”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婆婆都那样说了,我还能怎么样?谁叫自己病得不是时候呢?打屁股针记得那是好多年以前的事了,哎,马上又要挨扎了,我心里说不出是啥滋味,害怕、渴望?二者好象都有。赤脚医生见我同意,立即给我开了三天的屁股针,头孢还有双黄连,每天早晚两次,每次两针,我一听头皮都发麻了,这下屁股有的受了。

赤脚医生配好了针,让我坐在桌子旁边的一个小方凳上打,我又羞又怕地解开了裤扣,轻轻地褪下了右边的裤子,“你现在还发烧,还得多打个退烧针。”天!这就是说我一下要打三针,当医生给我擦药棉时,一阵凉意,我吓得禁不住把屁股的肌肉绷得紧紧的,赤脚医生又手拍了拍我紧绷的臀部,“放松、放松,别紧张,你这样紧绷着,打起针来更疼,而且还容易鼓针,放松点,我给你慢一点打着。”一阵刺痛,我知道进针了,还好这退烧针不算太疼,只一会就打完了,赤脚医生接着又拿起第二针,这针是双黄连。黄褐色的液体,满满一大针管,也没用消毒,医生在退烧针的旁边接着扎下了,本来刚打了退烧针的右边屁股还在疼,这下又扎了一针双黄连,痛上加痛,我紧咬着嘴唇,坚持着…….我感觉到赤脚医生用手指不停地为我按摸着针眼周围的肌肉,我知道他这样做,是为了让药液快速散开,肌肉吸收的快,减轻我的痛苦,终于第二针打完了,我长长地舒了口气。“疼吗?”赤脚医生关心地问着,“还行。”“来,换一边打吧,这一针特疼,你忍一下。”于是我又褪下了左边的裤子,由于右边的针眼还在疼,针打完了我也没提裤子,这样整个屁股的上半部全都露了出来,我痛得也顾不得了,医生擦完药棉进了针,刚一推药水,我立即感受到了与前两针不一样的疼,随着药水的推进,左面屁股全都开始疼,好象有数不清的钢针在刺着,疼得我禁不住打了一下哆嗦,一会儿左腿也痛起来,我握紧拳头,慢慢将头趴在了桌子上,一阵冰凉,我知道拔针了,可感觉屁股上仍有针在扎着,疼痛一点也没减轻。我用手勉强地将裤子向上拉了下,屁股疼得一点也不能站起来,也不知坐了多长时间,我才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捂着左臀部缓缓站起来,慢慢整理好衣服,又站了一小会儿,这才和婆婆一起走出了卫生室。路上婆婆一个轻地催我快走,因为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她还没做晚饭,哎,我这刚挨了三针,两边屁股疼得能走就不错了,哪能快走呢?我让婆婆一个人先走,我在后面慢慢跟,望着婆婆大步流星地走着,我又痛又委曲地流下了一串串的泪。

傍晚,我一个人来到卫生室,正好赤脚医生也是刚到,正在开门,他回头看见了我,便问到“怎么样了,好点了吗?你婆婆怎么没陪你来?”“好多了,不发烧了,嗓子也能说话了。”“那就好,这说明这个针对你来说还挺管用的,效果不错。退烧针就不用打了,其它两针你可得坚持打啊,千万别因为疼而放弃,腚还痛吗?”“还行,比刚打完针那阵子好多了。”赤脚医生边说边兑着药,我慢慢解开裤子,便又坐在了上午打针的方凳上,等着那痛苦时刻地到来,医生配好了药,举着那褐色针管走近了我,“打哪边?”他轻声问,我一看要打双黄连,立即把左面的裤子向下拉了拉,“打左边吧,上午这边打的是头孢,太疼了,我想头孢针每天轮流着打,尽量不连续打在同一侧,行吗?”“最好这样,这样疼得也许轻些”。我用两个肘关节支撑在桌子上,把头深深埋在臂弯里,就一动也不动了,赤脚医生将我的裤子又向下拉了拉,一阵凉意后进针了,在他给我擦药棉的时候,我都觉得针眼周围很疼,说真的,这满满一大针管的双黄连,打起来,也不轻松,推药时我一直默默地忍受着,尽量别太失态,我觉得又哭又叫地很不好意思,拔了针,医生将针管及药棉一同扔进了垃圾桶。接下来该打第二针了,我仍趴着没动,赤脚医生便自己动手把我的右面裤子拉下,然后轻轻擦了擦药棉,“嗖”地一下针快速刺进了我的臀肌,我痛得身子猛地一挺,但立即又不动了,疼痛从右面屁股的针眼处迅速地向四处蔓延,越来越痛,痛得我都不敢喘气,我紧握着拳头,咬着牙忍着,心里安慰自己,再坚持一会,立马就打完了,坚持……坚持……终于赤脚医生把一块冰凉的药棉按在了针眼上,我长长地舒了口气,“Ohh、Ohh,真疼啊。”我疼得连裤子都顾不得提了,手直接捂在了臀部,不停地揉着,赤脚医生见状,笑着对我说“很疼是吧?别说你这个城里人还真不错,还挺能忍的,说实话,这个针我给乡下的那些大老爷们打,他们都疼得敖敖直叫。有的打完一针,说啥也不打第二针了。看你文文静静的,还行,不错不错,明早七点准时来打啊。”我向他苦笑了一下“嗯,谢谢,见笑了。”这时,我已经提好了裤子,准备走了,谁知,刚一迈步,“啊”好象有一根绳扯着从脚到大腿,再到屁股疼得根本没法走,“再歇会儿,等药劲过一过再走。”赤脚医生嘱咐着,只好如此了,也不知道我站了多久,这才慢慢试着挪着步子回家了,一路上手一直不停地摸着右边屁股。

晚上吃饭的时候,本来我真想多吃点,(大过年的,我饿了好几天了,这是过的什么年啊!)谁知这时候两边屁股上的针眼处一个劲地跳着痛,火烧火燎的,疼得我一点食欲也没有了,我只吃了一点点便放下了筷子,又回到房间躺了下来,炕被公公烧得火热,我便脱下裤子,把两边打针的部位放炕上烙着,刚开始疼得很,不一会儿便觉得舒服了许多。

第二天七点,我准时来到了卫生室,‘卫生室里仍旧只有赤脚医生一个人在,(大过年的谁来呀)见我来了,他便着手准备起针药来,“哎,本来这两边屁股经过一宿的热炕烙,刚轻松点,又要接着受刑了。”我感叹着,还是先打双黄连。这次打在右边。不知是怎么回事,这一针比前两针疼多了,跟打头孢有的一比,我问医生这针怎么这么痛,他笑着说“这是自然的,你想啊,你这屁股随着打针的增多,这针眼周围的肌肉都受过刺激,也就是说都受过伤,你继续拿针来扎它,自然比第一、二针疼,没听人说过吗?姜是越老越辣,针是越打越疼的。来,换一边继续打。”我真是欲苦无泪啊。这次药水推了近一半时,我终于疼得忍不住小声呻吟起来,“哦、疼啊,哦、哦、嘶、嘶、”疼得我嘴里一个劲地吸着气,我也不知是怎么打完这一针的,反正打完后,我发觉走路不大自然了,有点瘸了。等傍晚这两针再打完,我彻头彻尾变成了瘸子,腿都疼得不敢挪弯。回家后,我脱下裤子瞧了瞧,只见两边臀部都红肿起来,左边还有一大块乌青。

第三天,还剩下最后一天的针了,说真的,我真不想再去打针了,屁股疼得都不敢碰,连裤子磨着都疼,可这病刚刚有了点起色。罢罢罢,我牙一咬,又一瘸一拐地来到了医务室。赤脚医生好象看穿了我的心里,笑着说“是不是腚疼得不想来打针了?”我脸一红“你咋知道?”“这是我的经验,我正担心你不来了呢,还好,不错,最后还是来了。”

我心想,针不是扎在你的屁股上,你当然不知其中的滋味,你巴不得我来吧,好看我的丑态。当我露出红肿得屁股时,赤脚医生用手在我的两边针眼处分别按了按,疼得我直哼哼,“你这两边腚片都打肿了,而且有些地方还结了硬结,回家后用土豆片敷敷。”“嗯,医生,别按了,太疼了,我受不了了。”我一边答应着,一边肯求着医生,“哦,我是在检查一下你的腚的承受力度,好了,再坚持打完今天的两次没问题,明天就不要再打了。吃点药慢慢恢复吧,再接着打的话,你可能就不会走了,说不定真会出问题。”“谢谢。”我心想你叫我打,我也不会再打针了。这次打针时,我疼得直呻吟,等打完了头孢针时,我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两只手不停地摸着臀部,走起路来更瘸了。

终天剩下了最后的两针,傍晚时,我步履蹒跚地又来到卫生室,,再打完这两针,再也不用受此折磨了,我觉得心情放松了许多,赤脚医生却不这么认为,因为他再也没机会为我这个城里人打针了,所以他心里有点失落,故意把最后这两针打得超疼。(这是事后,他告诉我婆婆的,我婆婆又转告我的,他想试试我这个城里人的忍受力。因此故意下针狠,推药快。我哭)打第一针双黄连时,我就疼得不行了,眼泪一个劲地流着,针一拔,我立即把手捂在了屁股上,“哦,痛、太痛了、哦、嗬、、、”当赤脚医生举着针要给我打第二针时,我立即大叫着“等等,等会打,刚才这一针太疼了,容我喘口气。”过了一会儿赤脚医生又催着打针时,我不好再推托了,只是肯求他轻点给我打。(我哪知他故意给我打疼的)结果打第二针头孢时,我更是疼得叫了起来,甚至哭出了声,药水还没打完,我就嚷着不打了,让医生拔针,甚至把手向后一伸要自己拔针,赤脚医生急了:“别动、别动,马上就打完了,给你拔针。”打完针,我疼得哭得一塌糊涂,针打完半个小时,我都不能走路,两边屁股连同两条都象灌了铅一样重,一路上走走停停,十分钟的路,我竟然走了半个小时。回到家,我疼得一头扎在炕上,趴在那儿再也不想动了,那天晚上,两边屁股一直疼,疼得我趴了一宿没睡。过了一个星期我才正常走路。

哎,这个难忘的春节,带给我太多的痛了,直到现在,一想起来,我的屁股都隐隐作疼。